第三百六十九章:戰(zhàn)國篇·止殺
龍淵滅城第三天,越國君主·姒允常派雙侯兵出歐余山。
帳前侯·夏祖元奉命往龍淵城接迎鑄師·姒淵。
常忠侯·姒忠接任龍淵城主。
當時,破敗的龍淵城已經(jīng)被山賊所占據(jù),山賊本是在歐余山北面的那群,曾經(jīng)在吳越交戰(zhàn)之時,趁火打劫,當時被趙風逼退,而今探知龍淵城兵敗,而開山邑元氣大傷,短時間內(nèi)也不敢輕易再過歐余山,賊首·攔山虎便趁此機會,入主龍淵城,自封虎城賊王。
常忠侯率兵而來,賊首自知不敵,率眾出逃,直撲半山城……
……
卻說趙風以魄識化身窺見三天之秘,化身被抹除。
自那以后,昏迷不醒。
也是當天,攔山虎率眾賊兵來到半山城,城中皆是老弱病殘,根本無法抵抗。
不過半個時辰,山城易主,虎城賊王,風采不減。
次日,山城東南角,一座土房之外,賊王率領(lǐng)四元大將,威赫而來。
土房之外,青衫仗劍,不讓半步。
“小娘子,你手中的劍危險得緊,不如交于本王,這虎城定留給你一處立足之地!”賊王立刀招降,語氣祥和,頗有幾分誠意。
倒不是說賊王良善未泯,而是眼前這名青衫女子憑借手中細劍,連斬他七名賊兵,若非如此,憑這女子平庸的姿色,未必能引起賊王的興趣。
趙青衫并不言語,她以身影擋住房門,右手持劍,左手抓著一根紅色布條,那布條的一頭纏住持劍的右手,動作頗有幾分怪異。
賊王見青衫女無動于衷,又瞄了一眼右手邊不遠處堆砌的七具尸體,其實如果強闖還是能夠攻下的,只是這樣一來,也不知要耗費多少下屬。
攻下半山城雖然輕松,但也不是全無損耗,賊王麾下賊兵不過七十九人,而今不足四十,眼下的確不能再徒增傷亡。
不能武功,只能智取,賊王一揮手,帶著左右四名賊兵退出土房兩百米范圍……
看著賊兵退去,趙青衫心里稍作放松,但仍是強撐著守了一刻鐘,確定再無動靜,這才轉(zhuǎn)身回房——房內(nèi)土床上,正是昏迷中的趙風。
土房內(nèi),食物和水已經(jīng)不多,這半山城本就是常年饑荒,先前一批從龍淵城退下來的流民也只帶了些許食物,趙風兩人攜帶的物資本來也就夠兩個人一天的量。
為了確保趙風醒來之后能有食物果腹,趙青衫強忍饑餓,昨天一整天也只喝了三口水,面對賊兵,戰(zhàn)至后來,右手幾乎快握不住劍,這才用一條紅布纏住手與劍,勉強維系戰(zhàn)斗,直至今日……
床邊,趙青衫不敢卸下手中的劍,只能單手端起半碗水,抿一口,俯身渡給昏迷中的趙風,她自己卻不敢多喝半口。
同樣的方法,給趙風喂了半塊面餅,這才稍微放下心來。
左手按著左手,感受著那股溫熱,便感受到了心安,她不敢開口說話,那樣會浪費更多氣力,也會加快口中的水分流失。
趙青衫不知道趙風身上發(fā)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趙風什么時候才能醒來,更不知道自己究竟能堅持到什么時候,所以,她珍惜現(xiàn)在的每一眼。
那一眼,深刻得好似要將那人的面龐印入靈魂……
黃昏,入夜。
土桌上的半根蠟燭撐不過一整夜,一直到夕陽不再,趙青衫才起身準備點燃蠟燭。
咔!
腳步聲傳來,趙青衫顧不上許多,左手抓住紅布一頭,沖出土房——
賊王率領(lǐng)六名心腹賊兵,夜襲土房!
“棄劍可以活命!”
趙青衫一言不發(fā),事實上,從房內(nèi)走到房外,她的視野已經(jīng)開始模糊,輕微的失重感在影響她的身體機能,她甚至算不清眼前究竟有多少人。
賊王此時也是怒了,左右六人皆是跟隨他多年的個中好手,手上人命沒有一百也有八十,他還就真不信憑眼前這一個弱女子還能夠在這種局面下反敗為勝。
呼!
賊王率先出手,只見他掄起手中砍刀,劈頭蓋臉就朝著趙青衫揮去!
欲克敵制勝,必須知曉自身的優(yōu)勢與劣勢,盲目的自信在這種賭生死的戰(zhàn)斗中毫無意義。
趙青衫很清楚力量是自己的劣勢,而優(yōu)勢便是手中的細劍,以及趙風所傳授的劍法。
先前之戰(zhàn),憑借殺人劍法立于不敗,細節(jié)反殺,連斬七人。
而今,自身氣力薄弱,力量的劣勢再度加深,甚至連那套劍法都不足以運用。
只有手中這一柄細劍,是她最后的依仗!
這一劍,要快!
唯有快,才能舉輕若重!
但這份快必須局限在一個極小的揮劍幅度內(nèi),幅度大了,便會損耗過多的氣力,在不知道敵方還有多少人的情況下,節(jié)省氣力是必須要考慮的。
叮——
將抬劍、揮劍的組合動作,簡略為只有抬劍動作,以抬作揮,逆劈而上,側(cè)擊砍刀邊鋒,迫使刀鋒偏移!
而這一刀的力氣不弱,趙青衫只感覺一股浩力透過細劍,直震掌心,致使細劍反震開來,她原本想趁著抬劍后,再補一擊揮落斬,奈何手上細劍已經(jīng)偏移軌跡。
就在此時,趙青衫左手發(fā)力,拉扯紅布繩,強行扭轉(zhuǎn)右手走勢,將原本決定的縱斬,改變?yōu)樾睌兀瑒︿h劃過賊王胸膛,留下一道血色劍痕!
此時,另外六名賊兵蜂擁而上,趙青衫順勢旋身,借力發(fā)力,抬劍轉(zhuǎn)為上掄、揮劍轉(zhuǎn)為橫斬,因為動作異常,再加上劍上承受之力,大部分都由右手關(guān)節(jié)承擔,致使右手每一次揮動,都會引發(fā)劇烈的疼痛,若無那條紅布,她早已被動棄劍。
鐺鐺鐺!
再擋三刀,趙青衫連退四步,她此時已經(jīng)看清對手人數(shù),甚至在剛剛后退的過程中窺見了一瞬破綻,但用來掌控劍路的左手也已經(jīng)耗光了氣力,甚至連紅布都快抓不住了。
眼看著三名賊兵撲殺而來,趙青衫再退半步,同時顫顫巍巍地抬起左手,將手中艱難抓著的紅布放在齒間。
旋身借力、蓄力出招,雙手同時掄動,劍雖然動了,但力量顯然不足以傷人,就在此時,掄動的左手砸在紅布繩上!
紅布繩的兩頭分別固定在右手和牙齒上,這一瞬的沖擊,趙青衫穩(wěn)住頭部,則左手砸下的力量帶動了右手,以及手上的劍——
一抹劍痕掄圓,右頸、喉嚨、心脈,三名賊兵、三道血痕。
劍痕尚淺,使得心脈受損的賊兵免于一死,另外兩人當場臥地長眠!
一劍雙殺!
“你大膽!!”
賊王大怒,眼看自己兩名心腹死于非命,當即暴怒而出,雙手高舉砍刀,這一刀不計代價,都要將眼前青衫女徹底斬滅!
動不了了,徹底動不了了。
趙青衫的意識開始渙散,她甚至感覺不到自己身體的存在,就在意識消散的最后一瞬,視野中看到賊王高高舉起砍刀,在落下的那一幕中,一道熟悉的背影浮現(xiàn),恍如夢境……
若是夢,也是值了。
鐺!!
皮脈收縮,緊貼骨骼,那砍刀落在皮表之上,卻好似砸中了精鋼。
“是你!”
月光下,賊王看清了來者的真面目,雙眼瞳孔頓時一縮,沒等他回過神來,雙掌便不自覺地松開了刀柄,下一刻,意識永遠地黑了……
解決了五名山賊,趙風轉(zhuǎn)身便抱住了失去意識的趙青衫,趕忙以藥血渡入。
感受著趙青衫的血液波動逐漸恢復(fù)正常,趙風稍稍放松下來,隨手摘下其右手緊纏著的紅布,這時候才發(fā)現(xiàn)紅布早在那右手上勒出了淤青,乃至是關(guān)節(jié)都有很明顯的淤青傷痕。
趙風沉默不語,一直守著趙青衫,直至她轉(zhuǎn)醒。
四目對視良久,眼前的人帶來的真實感隨著時間推移而不斷加深,當趙青衫意識到這一切并非虛假之時,終于是忍不住撲到趙風懷中痛哭了起來……
半個時辰后,土房內(nèi),燭火點燃,趙青衫抓著趙風的手,講述了這兩天在城內(nèi)發(fā)生的事情,包括她前后殺了九名賊兵的事情。
“老爺,青衫殺人了……”
“嗯,我知道。”
“青衫殺了人,還能跟在老爺身邊嗎?”
“為什么不能?我也殺過人……而且殺了不少……青衫,你要記住,殺人并不是一件好事,不要為了殺人而殺人,不要隨性殺人,更不要將殺人視作尋常。”
趙風沉吟片刻,繼續(xù)道:“哪怕是為了保護、復(fù)仇,殺人之后,也不能將那份負罪感卸下,帶著那份來自心的重量,能讓你更加謹慎地決定是不是要開殺。”
趙青衫低下頭,扶著心口,喃喃道:“可是那樣……會很難受……會覺得自己不好……覺得自己做什么都是錯的……”
趙風伸手勾起趙青衫的下巴,直視后者的眼睛,笑道:“沒關(guān)系,你心里的那份重量分給我一半吧,無論多沉重,哪怕是滔天的罪惡,我都會與你一起承擔。”
趙青衫呆住了,她突然覺得:心里的這份重量似乎成了她與趙風之間的另一種聯(lián)系。
“那些被習以為常的事情,往往在無形中奴役著我們,我們無法改變既定的事實,卻可以憑借自我意識,避免再被其他事物奴役,例如,殺人這件事情……”
“但在這個時代,有些時候,卻不得不以殺止殺。”
“這一點,也是我最近才得出來的感悟……”
趙風感應(yīng)著此時在半山城內(nèi)發(fā)生的事情:賊王身死的消息還未被其他賊兵知曉,城中還有三十二名賊兵在城中各處為惡,奸引辱掠、無惡不作。
趙風兩人調(diào)整好狀態(tài)后,一起走出了土房。
月夜之下,展開另一場殺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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