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二章：戰國篇·卜天師
是夜，受歐陽白之邀，趙風攜青衫入秦王殿，二十六妃隨行其后。
殿內金碧輝煌，歐陽白、趙風比肩并坐，殿下宮女們跳著歐陽白親自傳授的《極樂凈土》，就連身上的服飾都隱隱有現代風。
“哈哈哈哈！看到沒？這都是我的杰作！這邊哪里都好，就是沒網絡這一點太難熬了！吃的東西也有限，就算想提前從海外帶回來，航海技術也沒有那么成熟，我也沒有這方面的專業知識，屬實難搞，也就能弄這些唱唱跳跳的玩意了！”
歐陽白扶著趙風的肩膀，抓著青銅高腳杯，猛灌一口，吐著酒氣繼續吐著苦水道：“別看我貌似挺威風的，實際上啥都不是，頂多把身為宅男的后宮幻想給實現了，可這個時代的醫療水準太低了，雖然有煉氣士的存在，這群老家伙也不是萬能的，我身邊喜愛的妃子光得病就死了好幾個，說來慚愧，我至今沒在這個時代留下自己的分毫血脈……”
趙風只是默默地聽著，并不做任何評價。
“唉，不聊這些煩心的事情了！話說……你眼光不錯啊。”歐陽白瞄了眼一旁的二十六妃，言下之意昭然。
趙風稍作沉吟，開口道：“你不用刻意示好，合作是各取所需，我不會提供合作之外的協助，也沒有奪妻這種惡趣味，讓你手下的人不要逼我做決定。”
歐陽白微微一愣，隨即哈哈大笑道：“哈哈哈！你看上去比我意料的還要保守，你放心吧，我后宮太多了，就算一天換一個，到死也玩不過來，能被安排出來的都是雛兒，說是妃子，但其實更像是備用的宮女，我甚至沒那個心力去給她們起名，直接就按照編號來稱呼了，所以你真別跟我客氣！你要是覺得這個不太好，或者一個不夠，殿下那一群隨你挑！”
趙風沉默了，久久沒有開口，身旁的這位“二十六妃”是能聽到歐陽白說話的，可即便聽到了，她的臉上也沒有任何企圖反抗的神色，好似她聽到的就是理所應當的。
“趙風，我知道你剛剛來到這邊，思想還沒有轉變過來，但這個時代就是這樣，你不選，這些女人十有八九是會老死在宮里，至死都體會不到身為女人的快樂，你選了恰恰是在幫她們！”歐陽白輕笑道，心里其實已經在暗罵趙風假正經。
趙風起身來到秦王帝座前，淡然道：“我覺得你并沒有做好返回現代的準備，你現在身為秦王所擁有的一切，等到你的長生計奏效，你在兩千年后的未來蘇醒，作為一個來歷不明的現代人，你不再擁有身為秦王的一切，這種落差，你承受不住�！�
聽聞此言，秦王臉色沉了下來，他把弄著手中的青銅高腳杯，長袖一揮，殿下群妃停止了舞蹈，整齊地跪伏在地上，等待下一道王令。
“如果我貪戀身為秦王的這些事物，就不會謀劃這跨越兩千年的長生計！不過你說得也對，我這些年的確養成了很多這個時代的陋習，但這些都是可以改的，我想要返回現代的決心不會因為任何事情而動搖！”歐陽白語氣堅定，說罷更是起身將手中高腳杯內的酒水直接灑在帝座上。
“從今天起，我不會再坐這副王座！”
趙風望著那染酒的帝位，心里對于歐陽白的話并不盡信：權力如果是那么容易就能放下的，世上又怎么會有那么多人爭相擠進去？
何況，歐陽白此時掌握的是六合獨尊的帝國大權，這個位置是現代文明體系里所無法達到的高度，又豈是區區一尊王座可以象征的？
趙風甚至能猜到歐陽白必定有某個不能說的企圖，而這個企圖必須在兩千年后的現代才能實現，否則他根本沒必要做到這種地步，畢竟長生不是永生，作為秦王的一生，與在現代茍且的一生，都是一生。
如果有選擇權，趙風覺得更多的人會選擇前者的一生。
“我沒有興趣質疑你的決心，但如果你真的要放棄這邊的一切，那我建議你在實施計劃前，先完成兩件事，其一，遣散宮中過多的人口，讓她們回到普通人的生活，其二，你或許該考慮這個位置的接任者，避免秦國百姓在你離開之后，被諸國禍害�！壁w風建議道，他的本意只是想讓歐陽白多思考“秦國的后事”。
歐陽白卻將這兩個建議聽做了“要求”，雖然沒有明說，心里卻已經十分不滿，只留下一句會考慮之后，這場聚餐便草草結束了。
沒有秦王的命令，二十六妃還是跟著趙風兩人回到了偏房庭院，趙風將房位讓給了兩女，只身來到庭院，于月下靜思這幾天的經歷，從開山邑到龍淵城，再到半山城，這一路的所見所聞極大程度地開拓了他的見識，乃至于有那么一瞬間，他的腦海中浮現了這樣一種念想：也許，我是這個世界的主角？
在趙風察覺到這念想的下一秒便將之排出腦海，他知道這是一種十分接近傲慢的情緒，如果放任其滋生，最終必然會成就傲慢的心態，而傲慢在他的主觀理解中，意味著無腦、失控，以及滅亡。
“我此行只為尋劍，其他事情交由時代去左右，不要做多余的事……”
趙風喃喃自語著，一夜潛修無話。
……
次日清晨，一身布衣的歐陽白來到趙風所在的偏房。
“趙風，卜天仙師的事情有回信了，說是有事耽擱了，并托我將這封信交給你�！睔W陽白將一塊竹片交給了趙風，上面刻著四字。
“求而不得……”趙風接過竹片，默念上面的字。
卜天師的預言能力是有過印證的，如果這四字是對尋劍結果的預言，趙風并不覺得意外，只是心里難免有些遺憾。
“趙風，我想了一夜，還是覺得你說的對，我打算這兩天就安排人離宮，至于你這邊這個……”歐陽白在此時鄭重表態道，因為他的錯誤解讀，以為趙風的兩個要求是出手協助的前提，最終才不得不妥協。
“也一起送出去吧�！壁w風隨口道，并將竹片收起。
“我明白了，至于秦王的繼承人……因為我在這邊沒有后代，最后能想到的方法就是從原本的秦王氏族里挑選一個合適的，我心里已經有三個人選了，但具體還沒做決定，要不你中午見一見這三人，也給我提提意見？”歐陽白試探性地詢問道，整個人姿態放得很低。
“不必了，你做決定就好，既然卜天師來不了，那我打算先去探一探那座地宮�！壁w風不想在其他事情上浪費時間，如果尋劍之事注定無果，那就只剩下趙青衫的事情了。
一月之期，已過半數，趙風不得不推進長生計的進度。
歐陽白自然樂得趙風早點出手，當即安排天胤仙師領趙風二人一路往北而去……
就在趙風離開之后的半個時辰，歐陽白來到秦王殿后室，與大律仙師聯手，將一尊青銅鼎打碎，鼎身溢出玄妙光華，遁至九霄，化作一陣細雨，廣澤九州！
雨后天下，靈氣充盈，九州黎民，猶如雞犬升天，煉氣士頻出，隱有舉世煉氣之勢……
……
秦宮以北兩千六百余里，一谷環山，因人跡罕至，故而無名。
正午時分，三道身影掠空而來，落入深谷。
谷底道口有七，天胤仙師指著其中一道口解釋道：“此七道皆可直通地宮，但每道機關繁多，唯有此道機關盡除……地宮看守者雖為女子，但手段極其殘暴，仙師切莫輕敵�！�
趙風點點頭，天胤仙師顯然沒有要跟著進去的意思，他也不強求，帶著趙青衫進入了指定道口。
深入百米，視野之內再無半點光亮，趙風將事先準備好的火把點亮，繼續前進。
又兩百米，向下的坡度有了明顯的平緩。
“青衫，你在這里等著，我先去探探情況�！壁w風的魔瞳能夠窺破黑暗，火把從一開始就是給趙青衫準備的。
“老爺小心�！壁w青衫接過火把，一臉擔憂地提醒道。
“嗯�！�
趙風孤身再進，周遭殘余的機關痕跡陡增，甚至能看到幾具尸骸白骨。
此時，黑暗中的兩道金光倒映著一座地下宮殿，殿門前的一道黑影在瞳孔中透出一絲血紅，趙風再進一步，終見其全貌：一身紅色嫁衣，端坐殿門外的石轎內，也許是常年沉浸在黑暗中的緣故，此女暴露在空氣中的肌膚異常森白，反倒是輕抿的嘴唇上染著極其妖艷的鮮紅，就好似一名等待出嫁的閨中少女，恬靜而優雅。
紅衣女子雙目緊閉，雙手交疊，置于雙膝之上，在察覺到有生人靠近時，雙眼睜開，為這黑暗再添兩抹猩紅……
“離開……或者，陪葬�！迸痈蓾穆曇粼诳帐幍牡匮▋然厥帞抵�，趙風沒有微蹙，當即不再壓制修為，元嬰靈壓披靡而出，在腳下驚起一圈擴散出去的煙塵。
紅衣女子感受到敵意，不再言語，只見她身體前傾，抬腳邁出石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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