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九章:醉夢
秋月、趙月,一如記憶中的她,歲月靜好。
“怎么?不記得我了?”趙月笑靨如花,她身后半沉的夕陽映紅了這笑,讓看到它的人也忍不住嘴角上揚。
“記得,你是秋月,對吧?”趙風笑道,他遠遠地與對方交談,沒有后退,也沒有上前。
“嗯!你記憶力很好!”趙月重重地點頭應道,她沒有去糾正自己已經改姓的事情,就以“秋月”的名字和趙風一邊走一邊聊,聊的內容也沒有明確的核心,基本上就是互相問一下近況,以及學習生活上遇到的一些趣事,屬于想到什么就聊什么,且更多的時候都是趙月在訴說,而趙風毫無疑問是一個很好的聆聽者。
兩人從操場往學校南門走去,趙風主導者走向,而趙月則跟隨著,并悄然控制著兩人的步伐,以至于原本三四分鐘就能走完的這段路,兩人整整走了十多分鐘。
趙風看得出也聽得出趙月已經很久沒有找人傾訴過了,直到南門就在眼前,這場交談終究要畫下句點。
趙月駐足沉默,停了兩三秒后,突然沖著趙風躬身道:“對不起,我前段時間因為一些事情,一直沒有聯系你,我的手機號碼全部都被我爸媽收走了,后面又直接換掉,實在找不回你的聯系方式……對不起!”
趙風見狀一愣,說起來兩人的確在之前就交換過聯系方式,甚至在趙月當初被唐晟糾纏的時候,就是第一時間打給了趙風,至于后來為什么沒有再聯系,趙風不清楚,也沒有在意,畢竟現在身份地位都不同了,關系圈自然也會跟著更新。
“沒關系的,你起來吧……”趙風正勸說著,趙月卻以雙手托起一個手機。
“我們重新認識一下吧!我叫趙月!這是我的號碼……”
趙月的角度沒有聽到趙風的回答,但半分鐘后,她手中的手機響起來電鈴聲,她抬頭一看,發現趙風將正在撥打的手機展示在面前,上面的號碼正是她的。
“太好了!趙風,我們還是朋友吧?”趙月如愿以償,總算是松了口氣。
“當然。”趙風笑著點了點頭。
“那我以后找你聊天,你會來吧?”趙月雙手合十,夾著手機,雖然是詢問,語氣、動作更像是請求。
“嗯……”趙風應道,他突然間想到:趙月回到一中,該不會就是為了這件事情吧?
當然,這種想法只是停留了一瞬間便被趙風否定掉了,以趙家的勢力,如果想要他的號碼,根本不需要趙月親自來一中。
“謝謝你!那我就先走了!拜拜!”趙月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當即轉身往東門的方向小跑過去,但剛跑出去沒幾步,又停下來轉過身沖著趙風招手道:
“復讀要努力哦!”
看著趙月消失在視野里,她看上去和其他同齡人沒有任何區別,但趙風卻知道這只是表象,倒不是說趙月剛剛的態度是偽裝出來的,而是他一早就察覺到暗處有人在監視著趙月的一舉一動。
早在這次交談前,趙風就已經察覺到暗中之人,并確定這人是趙家派來保護趙月的,事實上,此人也是每天負責接送趙月的司機。
這次的交談在趙風的理解中,是趙月還不適應趙家千金的身份,在新身份的關系網中,找不到有共同話題的人,而在成為趙月前的秋月,又被養父母守得死死的,在她這十幾年的人生中,能找到可以傾訴的對象,也就趙風了。
趙風可不會自戀到認為趙月對自己有想法,現在的趙月走到哪里都是香餑餑,本就相貌文靜恬美,而今又有白富美的身份加持,就算她本人不愿意,也必定會成為校園內的焦點。
出了南門,趙風根據定位,前往西城區的夢境酒吧。
此時的白澤正在酒吧里買醉,其實以他這幾天的喝法,如果不是身體里還有些妖修的底子,只怕早就進醫院了。
“小麗!小麗呢?快給我倒酒……”白澤半垂不垂的頭突然猛地一震,環顧四周,白天的酒吧生意冷清,而這個時間點,客人也陸陸續續進場,原本安靜的酒吧里響起了動感的舞曲,幾名工作人員說笑著進舞池暖場,很快氛圍就起來了。
這時候,一名著濃妝的妖艷女子托著一瓶威士忌來到了白澤跟前,她微微躬身,諂媚地笑道:“白老板,小麗今天請假了,我讓美美來幫你倒酒吧,這瓶威士忌就當作賠禮。”
白澤迷迷糊糊地想要去抓女人手中的酒,卻在此時,一只手從旁邊竄出,一把奪下那瓶威士忌。
“哎呦!你誰啊?”妖艷女子很夸張地叫了一聲,她第一反映以為是來鬧事的,當即就要拿手機呼叫安保人員。
“我和他認識。”趙風趕忙指著白澤解釋道,女子將信將疑。
“你……你怎么來了……阿風啊……你也來陪我喝酒了嗎?來!老板娘!這是我兄弟趙風!我代表他!請全場所有的人喝一杯威……威士忌!”白澤湊上前一看,認出了趙風。
“好嘞!各位注意了!白老板請在座的各位喝酒,掌聲送上!”妖艷女子見狀趕忙拍著手將全場客人的注意力吸引了過來,隨后爆發出一陣陣歡呼,音樂的聲音也提前達到了午夜的頂峰……
“阿風……來……坐下來喝酒……你不要整天在外面瞎轉悠……整天搞這搞那的……有什么用?白費!還是來陪我喝酒……我一個人喝太沒意思了!來!我給你滿上!”白澤腳下輕飄,端著酒要往杯子里倒,結果好幾次沒對準,杯子還是干的,酒已經沒了一半。
現場的環境讓趙風極其不適應,他皺了皺眉,隨后上前一把抓住白澤手臂,強行將其拉進衛生間。
“唉!去哪里啊?”白澤被拉著走,毫無反抗之力。
一進衛生間,趙風心念一動,將衛生間內能感應到的隱藏式攝像頭全部黑掉,然后打開水龍頭,一招手,水流騰空而起,不停地沖刷著白澤的頭。
“噗!呸……阿風……你干什么……殺人啊……噗!”白澤一呼吸就是冰冷的自來水,那極度的不適讓他開始求救,但趙風不為所動,反而加大水流量。
五分鐘后,趙風關緊水龍頭。
此時,先前那名妖艷女人靠近衛生間,趙風心念一動,一手抓著白澤,另一手捻著天元黑子,下一秒,兩人消失在衛生間里……
“白老板?你沒事吧?”妖艷女人還在衛生室外敲門詢問,卻無人回應,主要是衛生間內的隱藏攝像突然沒了畫面,這讓她察覺到事情不對,才親自來查看。
“紅姐!畫面又恢復了!衛生間里沒人!”
一名服務員小跑著過來匯報,女人聞言大驚,當即推門而入,衛生間內除了一地的水漬之外,再無他物……
……
若水小區·A區七號樓頂樓天臺。
趙風拉著全身濕透的白澤憑空出現在天臺上,徐徐晚風,透體而過,白澤渾身一機靈,幾天以來,視野第一次清晰。
“夠清醒了嗎?”趙風冷冷地質問道。
白澤雙手抱著肩膀,縮著身子站了起來,他走到趙風身旁,兩人并肩眺望這座城市的夜景,算不上繁華,卻前所未有的真實。
“這種清醒,我寧愿不要……”白澤的聲音依舊充滿了絕望,葉梟的死對他的打擊太大了,幾乎是擊碎了他的信念。
“也許你是對的,也許葉梟一死,真的會世界末日,但真的就沒有辦法了嗎?”
“我一直覺得你的預知能力束縛了你的可能性,這種能力涉及的領域太廣了,就像你能通過葉梟的死,直接看到世界命運的終點,就像時省略了過程,直接將最終答案擺在你面前,但影響這個答案的,除了最初存在的問題,還有過程中的其他因素……”
“舍棄你預知給出的完美答案,另辟蹊徑,去推導另外一個不一定完美,卻可以被實現的答案,這不就是人存在著的意義嗎?”趙風極力勸說著,可白澤聽完只是苦笑著搖了搖頭。
“阿風……這是天命,不是小人物的命運,就像一本書的主角,他死了!這本書就太監了!書的世界死亡了!毀滅了!不復存在了!這一生還沒有完整,就戛然而止,以死亡之外的另一種形式徹底蕩然無存!你我的存在,對這個世界而言,毫無意義……”
聽著白澤字里行間透露的絕望,趙風知道自己還是輕視了預知能力對他的影響:白澤知道的事情太多了,也正因如此,才會這般絕望。
趙風沉默片刻,淡然道:“即便卑微如我,即便自知平庸,我甘愿做路人,也絕不會去做其他人的配角,我不相信世界的存亡會因為任何一人的消逝而被撼動,如果是那樣,才是真正的絕望!”
“如果末日來臨,我等凡人,自當為生存而戰!”
“以凡人之軀,抗衡神明,縱死不失凡人志!”
趙風扭過頭望向白澤,正色道:“如果說你的預知里需要一個主角撐起你的世界觀,不知道我撐不撐得起。”
白澤漠然,隨即搖頭苦笑道:“你當不成主角的……你作為人的底子太善良了,世界早就不需要善良的主角,不過,我覺得你還是能勉強撐一撐的!”
趙風聞言,松了口氣,他知道白澤回來了。
“對了阿風!不知道你又沒有聽過一句話,就是說:一個人,越是缺什么,就越會強調什么……”
白澤重重地拍了拍趙風的肩膀,賤笑道:
“答應我,以后不要自稱凡人!你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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