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靈魂質問，慕容正沉默了。

        對于絕大多數的留學生、華僑而言，即便明著不說，內心里也是或多或少地覺得國外的環境更好，慕容正自然也是同樣的想法，他現在的身份是美籍華人，已經不算是名義上的中國人了。

        但現在的情況是，橋梁系統出自中國，未來的橋梁公司也肯定是中國企業，而屏幕前的這個橋梁幕后人語氣中隱隱透著一股國人情懷，慕容正很清楚，此時如果否認，那他基本上無緣這個職位了。

        但能不否認嗎？他所有的個人資料都可以在網絡上找到，攥著綠卡說自己是中國人，只怕也是同樣的結果。

        慕容正很清楚，這個問題絕對不能正面回答。

        “想必您也清楚，我的確是美籍華人，我也不說身在曹營心在漢這種自白的話，當初留美的時候，我也是抱著滿腔熱情，心想著學有所成之后，帶著技術和知識報效國家，但想要接觸到核心技術，還得轉國籍，等到我如愿接觸到那些世界最尖端的技術，我才意識到國與國之間的差距有多大，那種差距可以抹平歸屬感。”

        “但現在不一樣了！”

        慕容正話鋒一轉，繼續道：“橋梁系統顛覆了過往的一切，格局重洗，唯有掌握橋梁，才能掌握主導權！既然如此，未來的世界霸主為什么不可以是中國？”

        “我在乎的不是特定的某個國家，而是橋梁系統本身！”

        趙風看著屏幕里的慕容正，心情有些復雜，這種近似墻頭草的忠誠觀是最穩定也最不穩定的，只要橋梁系統始終保持技術領先，這忠誠便會牢不可破，可一旦技術落后，這份忠誠，不攻自破。

        慕容正的回答其實在趙風的意料之內，也是理論上的“最佳答案”。

        “橋梁公司，未來不會上市，不會設立分公司，且不打算拓展實體業務，我只有一個要求，就是維系現狀，這樣，你還有興趣嗎？”

        慕容正愣住了。

        “這算什么？什么都不做，那為什么要請我？還是說……他有其他的用意？”

        慕容正滿心疑惑，但他隨后轉念一想：我本來也不是真的想給別人打工，只要能接觸到橋梁系統的基層技術，就算打白工也值得了！

        “我很有興趣！請放心將公司交給我！我不會讓您失望的！”

        趙風點點頭，確定了慕容正的職務任命書，并將他入職之后的第一個工作項目下發出去。

        關掉了通訊，趙風長舒一口氣，他最終選擇用慕容正，是看中此人的強勢，以及相對中立的態度，橋梁系統是要留在中國，但永遠不會成為國企。

        一旦直接歸屬，橋梁系統難免成為武器，那就違背了趙風的初衷。

        此外，趙風對慕容正也是有所防備的，甚至為此設下了一個名為“X”的局，只要有X的存在，橋梁系統就可以放心地交出去。

        “只希望，永遠不用揭穿X的真相……”

        ……

        上善總部，慕容正走出會議室。

        “面試結束了？結果呢？”劉木子上前詢問。

        “有點難搞，不過，順利拿下了，明月呢？我還沒正式謝謝她，要不是她，這個位置可能還輪不到我。”慕容正笑道。

        “她出差了！”劉木子不悅道，她沒想到趙風還是留下了慕容正，但事情已成定局，她也不好再多說什么。

        “那真可惜，新上司給的工作不輕松，這一趟去海南，估計得大半年才能有機會再見著面了，下次有機會再請你們兩個好好喝一杯。”慕容正斗志滿滿，隨后轉身便要離開。

        “這不是慕容正嗎？老同學，好久不見了啊！”

        諸葛明月巧不巧地從電梯口的方向走了過來，正好與慕容正見了面，后者一陣晃神，恍惚之間，似是看到了大學時期的諸葛明月，再一定睛，原來是真人！

        “多年沒見，你怎么反倒變得更年輕了？該不是動刀了吧？”慕容正滿臉驚奇，雖說諸葛明月如今年紀也不算大，可這種逆生長的顏值確實殺傷力不俗。

        大學時期的諸葛明月雖然才貌雙全，但家庭背景并不算優渥，這也是慕容正之所以狠心拒絕其表白的根本原因。

        后來，慕容正出國留學，雖然兩人沒有聯系，但通過校友、朋友的講述，也知道了諸葛明月的一些近況，隨著上善集團在國際上頻頻被提起，有時候他也會心生惋惜，心想自己竟也有看走眼的時候。

        但以慕容正的自尊心，是絕不可能主動回頭去找諸葛明月的，那太掉身價了。

        “天下好看的女人多了去了，有錢有勢的女人也不是沒有，既然錯過了也就過錯了，何必自降身段？”

        帶著這樣的想法，慕容正兩次拒絕上善集團的邀請，并不再關注諸葛明月的任何消息。

        直至今天，兩人才有機會這樣面對面，這一刻起，慕容正發現自己錯了，而且錯得離譜！

        “無論是才情，還是容貌，這個女人都是獨一無二的！”

        “我從未有過，一如現在這種迫切地想要得到一個女人的沖動……我大學的時候是瞎了嗎？竟然會為了家庭背景這種事情，將這種極品女人冷落數年？我一定是瘋了……”

        慕容正直直地盯著諸葛明月的一顰一笑，后者的每一個表情、每一個動作都好似有無窮魔力，牽著他的魂、勾著他的心，他為自己有這種情緒而感到恥辱——對方明明什么都沒做，自己卻已經從心底里臣服了！

        “這個女人……是我的！”

        慕容正在心里宣判了諸葛明月的歸屬，但他表面卻不動聲色，甚至沒有多與之交流，便匆匆離開了上善集團，他很清楚以現在的這種心態，如果強行與諸葛明月繼續交談，只會落入下風，與其強撐，不如回去重整旗鼓，先私下與諸葛明月重新搭上話，再循序漸進。

        此外，還有一點是慕容正無法忽視的。

        “諸葛明月與橋梁系統的幕后人是什么關系？如果不弄清這一點，我還真不敢輕易下手……不過，我慕容正看上的女人，逃不掉的！”

        ……

        次日，橋梁公司建立，法人代表為慕容正。

        法人代表與法定代理人不同，前者受后者授權，而橋梁公司的“法定代理人”并沒有明確個體，而是直接認定為“橋梁系統的擁有者”，也就是說，掌握了橋梁系統，就可以被認定為法定代理人。

        也在當天下午，橋梁公司得到國家正式授權，并將東南海交界一塊占地為一萬一千平方公里的海域，以無租金無期限的代價租賃給橋梁公司，并宣告橋梁公司的總部將是一座海上城市。

        橋梁系統、海上城市，兩大關鍵詞成為網絡熱門，而慕容正作為橋梁系統問世以來，唯一一個有明確身份的公司高管，自然也受到了各國的密切關注，而他美籍華人的身份頗具爭議，甚至引出不少陰謀論。

        海上城市的建造計劃不可能一蹴而就，隨著時間推移，話題熱度也平復下去了……

        另一邊，趙風最近則在關注另外一件事：張康又出現了。

        張康最初進入趙風視野的時機，是諸葛明月出事之后，通過監控探查到的，趙風懷疑便是此人導致了諸葛明月的衰老，但其手段，目前尚未可知。

        趙風再次發現此人，是在若水小區，此人目前入住在B區一號樓三樓三號房，每天早出晚歸，只為跟蹤一人——劉木子！

        ……

        張康，血修會成員之一，本身并無修為，甚至不是血修，但他卻擁有一項異能，憑借此異能，得到血修會·Q的重用。

        在西方的力量體系中，根據異能的綜合能力，劃分出D、C、B、A四級能力者，A級以上，即為異能者，再進一步便是超能者。

        超能者可對標東方武修體系中的大宗師！

        而張康的異能，猶在超能者之上——半神，對標黃階修者。

        憑借半神級別的異能，張康成為龍琪珊麾下最得寵的殺手，專門負責處理龍琪珊的一些對頭，而諸葛明月便是其中之一。

        時間蟲，將異能化作蟲子形態，遠程植入指定目標體內，促使目標壽命加速燃燒、肉身加速老化，最終死亡，而限制是只對普通人生效。

        張康的異能雖然是半神級別的，但本身的實戰作用并不大，為了能成為對龍琪珊有用的助力，他苦修追蹤技術，配合時間蟲異能，真正做到了殺人于無形！

        但！

        最近出現了一件事情，讓張康感覺自己在龍琪珊眼中的地位降級了！

        本該死去的諸葛明月，竟然完好無損地出現在大眾視野，甚至比以前更加年輕靚麗。

        龍琪珊為此事還特地找張康詢問過是不是已經下手了，得知情況的張康只能隱瞞說還沒下手，然后展開了更進一步的追蹤。

        但這一次，張康失敗了。

        在張康第二次鎖定諸葛明月后，他異能回饋他：時間蟲，對她沒用！

        那之后，張康盯上了劉木子，他的考慮是：就算要匯報給龍琪珊，也不能空著手什么都不帶，而劉木子就是他準備的謝罪之禮。

        這天，張康輕車熟路地跟著劉木子，兩人前后腳走出若水小區，眼看著就要成功將時間蟲放出去，突然間，一股恐怖的威壓從四面八方逼迫而來，他的動作不斷放慢，最終停滯在原地，整個人面露驚恐神色。

        “我被盯上了……什么時候……從哪里開始的……是誰？”張康思緒飛快運轉，正在此時，他感覺到身后有人靠近，并停住了。

        張康想回頭確定來者身份，奈何身上壓力死死限制住他的行動，不要說回頭了，便是閉上眼睛都無法做到！

        忽而，張康感覺自己體內所有的血液都開始快速流動，并匯聚在心臟處，血液停留片刻，隨后便見驚悚一幕：他胸口的衣物被鮮血浸透，一滴滴猩紅的血液好似不受重力影響，懸空停滯，最終交匯成一抹血痕，飛向身后。

        體內血液恢復正常，就好似一只揪著心的手松開了。

        張康只看見一道身影與自己擦肩而過，徑直遠去，由始至終，他都沒能看清對方真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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