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老人的神情變化，趙風知道自己不能裝作看不見了，便帶著趙雪上前，拱手笑道：“趙老爺過年好！這是我妹妹趙雪……”

        趙雪領會，趕忙上前躬身道：“趙爺爺過年好！”

        “嗯……”老人面無表情地應了一聲，而后抱著趙子龍轉身進屋了。

        “小風，別管他！他這人就是這樣，眼里只有你趙叔和子龍！不要說是你了，就連我這個當兒媳的，他都不給好臉色！走！我帶你去你的房間！房間里的東西都給你留著呢！家里房間可能不太夠，這段時間，你先和小雪擠一間吧……”張麗琳說罷，帶著趙風、趙雪進了屋。

        到家第一件事情，自然就是打掃衛生，趙慶宇是孝順的，幾近愚孝，他的父親趙老鷹在和絕大多數四五十年代的老人相同，舊觀念根深蒂固，已經不是新時代可以改變的，重男輕女雖然不至于到病態程度，但只要在家里，趙慶宇、趙子龍是半點臟活累活都不能沾的！

        所以打掃衛生的任務，就落在了趙風、趙雪、趙媛媛以及張麗琳四人身上。

        至于張寶根？呵……

        “還好今年有你和小雪陪著，不然我一個人打掃得累死，媛媛就只會幫倒忙！”張麗琳一邊打掃，一邊跟趙風聊天。

        一旁拿著迷你小掃把在追著阿光到處跑的趙媛媛聽了這話頓時不樂意了，她叉著腰湊上來，仰頭反駁道：“媽媽亂說！我沒有幫倒忙！那邊那塊地就是我掃的！哥哥你看，這多干凈！”

        “是是，媛媛最厲害了，媽媽說錯好嗎？”張麗琳敷衍道，趙媛媛這才心滿意足地帶著阿光繼續征戰去。

        “唉，每次過年，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要我親自操辦，過完年，都感覺自己整個人老了兩三歲……”

        清掃作業就在這樣的聊天中，不知不覺地結束了。

        當晚，趙慶宇的親弟弟·趙慶國一家也從濟南趕回老家。

        一棟房子，兩個家門，是鄉下分家的常態。

        十點半，趙老鷹困了，在趙慶宇的指示下，趙子龍得跟著老人家睡。

        二樓，趙媛媛正在鬧事，主要是趙子龍和趙老鷹睡一樓，那她只能選擇自己一個人睡，或者跟張麗琳夫妻一起。

        “我不要自己一個人睡！我要和小雪一起睡！”趙媛媛不敢說“和哥哥一起睡”，生怕被張麗琳曲解用意，轉而讓她和趙子龍一起陪趙老鷹睡，她心里是懼怕趙老鷹的。

        “怎么？好不容易有機會陪媽媽睡，你還不樂意了？媽媽好傷心……”張麗琳裝作難過的樣子，希望能勾起趙媛媛的憐憫，但這一招對趙媛媛而言太熟悉了，以至于她都免疫了。

        “才不要！別以為我不知道！樓下客人那么多，爸爸一會兒一定會喝酒，等到他回來睡覺，身上都是酒味，臭死了！”趙媛媛給出了自己的理由，對此，張麗琳無可反駁。

        “那就讓丫丫過去陪你睡吧，我自己睡。”趙風給出了解決方案，對此，趙媛媛雖然心里不太滿意，卻也只能委委屈屈地接受，趙雪則順從趙風的所有決定。

        看著趙媛媛一步三回頭地帶著趙雪回屋，倒是頗為有趣。

        樓下，趙慶宇、趙慶國兄弟還有張寶根三人情緒高漲，喝得伶仃大醉，當晚醉倒在酒桌上……

        屋外，阿光守門，至于小泥，因為不想引起不必要的注意，趙風將之收進玄元界，好在玄元界如今環境已經不再是滿目噬心蠱，再加上這片小天地的靈氣濃郁，小泥反而生活得更加自在。

        次日清晨，第一縷陽光投照在《煉器大全》上，沉浸在知識海洋中的趙風這才注意到天亮了，他記住書頁后合上，一起身便聽到一陣陣公雞啼鳴的聲音，伴著窗外混著草香的微風卷入，昭示著新的一天開始了。

        天光初明，屋里的人都還在睡夢中，一樓的三個大男人鼾聲如雷，趙風無奈一笑，推門而出，門外阿光起身迎接。

        “早啊。”

        阿光搖尾回應，自入妖修以來，它很少叫喊，時間久了，趙風都快記不得阿光的叫聲。

        “走，出去逛逛。”

        說罷，一人一狗上了土路，踏塵而去……

        行至村口，超市門還沒開，趙風一扭頭，發現超市對面的房屋外，太師椅上的老人蓋著一件毛毯，睡得十分安詳，雖說安詳二字用在老人身上隱隱有些不太吉利，但事實如此，也無需避諱。

        血感探得老人安然，趙風送了口氣，也不好驚醒對方，便帶著阿光準備原路返回，卻在此時，一輛疾馳而過的救護車驚擾了老人的夢境。

        太師椅咯吱作響，老人掀被起身，揉眼一定睛，與趙風對視。

        “這么早，出來遛狗啊？”李爺爺聲音沙啞地問道，顯然還沒有醒徹底。

        “是的，李爺爺怎么不進屋睡？”趙風上前搭話，順手拿起太師椅旁邊的不銹鋼茶杯，到一旁接了杯水，鄉下的水源大多是山泉，直接飲用是不會影響健康的。

        “屋里太悶、太靜了，還是外面涼快……而且，我家洪發不知道家里換鎖了，我有時候睡得太死，怕他回來沒人給開門……”李爺爺說著，接過趙風遞過來的茶杯，連灌數口，再開口時，又恢復了往日的氣魄。

        “你這狗真俊氣！外國種？”李爺爺的注意力很快被阿光吸引住了。

        “不是，就是普通的土狗，它叫阿光。”趙風解釋道。

        “土狗好啊，土狗能看家！不過說真的，我還真沒見過這么俊的土狗……鄰村有個叫田老禿的老小子，家里有條純種藏獒，兇得很！那一對燈泡大的眼珠子，到了晚上都能發光的，那老小子還整天拉出來炫耀，天天從我跟前跑過來跑過去的，威風得不得了！我看哪，你這土狗，不比他的藏獒差！”李爺爺蹲在阿光面前仔細打量，越看越是贊嘆不已。

        突然，李爺爺抬頭望向村口馬路，又看了看天色，喃喃道：“應該差不多就是這時候了……你聽！是不是有狗吠？”

        趙風點點頭，他的確聽到了，而且那叫聲在五百米開外就有震耳之威。

        “趙風！老頭子求你個事兒！你讓你這土狗……叫……叫阿光的！幫老頭子殺殺那條藏獒的威風！”李爺爺來了精神，眼中閃著強烈的期盼。

        趙風笑了笑，說道：“李爺爺，勞煩您帶阿光過去，它知道該怎么做的。”

        “好好好！”

        老人如孩子，雀躍地帶著阿光走到馬路邊上，靜靜地等待著“客人”到來……

        “汪！汪汪！！汪汪汪！！！”

        狗吠聲近了，卻見馬路左手邊的方向，一名發福禿頂的中老年牽著一只渾身黑棕色皮毛的藏獒，一人一狗小跑而來，所經之處，狗吠不斷，藏獒形似雄獅，威風凜凜，不可一世！

        此時，正端正坐著的阿光起身，微微散出身上妖氛，震懾百米，跨入震懾范圍的藏獒明顯渾身一哆嗦，當即停住腳步，隨后便想要后退。

        “大虎！你怎么了？往前走啊！快走！”田老禿看著前一刻還無限威風的大虎竟然表露出一副害怕的姿態，頓感不解，幾次叫喚之后，大虎仍無動于衷，他只得嘗試強行拖拉。

        “這不是田老禿嗎？怎么？你家大虎生病了？今天不見，蔫巴了？”老人帶著阿光主動迎了上去，那藏獒一看到阿光，頓感四肢無力，直接趴在地上，不停地顫抖，還委屈巴拉地抬眼望著阿光，似乎是在求饒。

        “李老茶！怎么是你？”田老禿顯然對老人的出現很意外，同時，也注意到大虎似乎對老人身旁的那只黑狗很忌憚。

        “怎么不可以是我？就許你遛狗，不許我遛？馬路是你家建的？”老人冷哼一聲。

        “你這狗是土狗吧？遛土狗，我還是第一次見，也就是我家大虎今天生病不太舒服，否則就你這土狗，連上馬路的膽子都沒有！”田老禿一語雙關，連帶著將老人也一并罵進去了。

        沒等老人還口，旁邊的阿光嗓子發出低沉顫吟，卻沒有齜牙咧嘴，大虎聽了直接嚇得當場尿了，隨后阿光向前邁進一步，大虎則貼著路面后退一步，現在情況已經再清楚不過了：這藏獒，害怕土狗！

        “田老禿！睜大你的狗眼看清楚，是誰怕了？！啊？！”老人得勢，步步緊逼。

        眼見顏面盡失，田老禿心里氣急，卻毫無辦法，往日的大虎，可以說是十里八鄉內的狗界第一，如今被一條土狗逼成這樣，是他萬萬沒有想到的，他突然間想到一句話：會叫的狗不咬人，咬人的狗不會叫。

        再看眼前的土狗，那一雙沉穩冷靜的眼睛死死盯著地上的藏獒，田老禿心里沒底：要是這狗突然撲上來，該怎么辦？

        恐懼之下，田老禿強行拖著大虎便要離開，察覺到主人意圖的藏獒更是恨不得馬上逃離現場，當即轉被動為主動……

        一對主仆倉皇而逃，老人在原地哈哈大笑，宛如打了勝仗的將軍。

        回到屋外，老人心情大好，連連稱贊，隨后轉身回屋，不一會兒端著一只碗出來，碗里放著兩大塊紅燒肉，都給了阿光。

        “好狗，吃吧！”

        “咕咕咕咕——！！！”

        村里公雞啼鳴的聲音更大了，趙風知道該回去了，便說道：“李爺爺，我下午來幫你修豬圈，可好？”

        老人一愣，隨即面露喜色，連連道好，一直到目送趙風、阿光離開，老人回過神來，火急火燎地打電話聯系人送材料過來……

        回到家中，兩家人都已經醒了，張麗琳正在準備早餐，而客廳里又多了幾名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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