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修士不可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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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得楊記藥鋪,游離驅(qū)動真炁,同時將神識探入佩囊之中,感覺到里面放錢的布袋又變得鼓鼓的,心里踏實了不少。
“手里有糧,心中不慌啊。”
游離心滿意足地拍拍側(cè)腰,走路都有勁了,以至于大搖大擺,步伐漸漸變得六親不認(rèn)。
先去尚武坊象征性地走一遭,再回一趟城隍廟——道正司在城隍廟的后院。就這么定了!
想罷,找了個無人的小巷子鉆進去,翻開從楊伯才那里討來的一幅安西城地圖。
他之所以這么謹(jǐn)慎,原因無他,這是官府明令管制的用品。
如今雖然戰(zhàn)事停歇,但邊境尚未完全解除戰(zhàn)爭狀態(tài),為防泄密,朝廷對于堪輿圖、城防圖一類的圖冊管制極為嚴(yán)格,他若是在眾目睽睽之下堂而皇之地翻看地圖,保管立馬就被人舉報了。
“從前面的藏虎巷斜插向東北方向,就能很快抵達踇隅北街,出了巷子,斜對面便是尚武坊。這是最近的路線了!
規(guī)劃好路線,游離收起地圖,踱出小巷,沿伏龍街再往前步行一陣,便見到了藏虎巷的牌坊。
站在巷口朝里望去,巷子內(nèi)狹窄幽深,兩側(cè)均為高墻大院,想來有不少富貴閥閱之家。
游離下意識地朝兩邊看看,見沒什么人注意自己,當(dāng)即邁步走了進去。
憑著記憶,在迷宮一般的巷中拐拐繞繞,竟然一個人都沒遇到。
不久后,他站在了原地。
“還真是陰魂不散哪,王大少爺!
游離話音剛落,一個熟悉的聲音就迫不及待地回應(yīng)了過來:
“哈哈哈,你這話我就不愛聽了,咱這就冤家路窄!
王窕坐在前面的院墻上,晃蕩著兩條腿,得意洋洋地搖著折扇。
“凍不死你!”游離腹誹了一句,沒好氣地問道,“這次又帶了幾個幫手來了?”
王窕一躍而起,腳下青磚突然掉了一大片,嚇得院墻內(nèi)傳來一聲“王公子小心”的規(guī)勸聲。
王窕搖搖晃晃地站住,不耐煩地朝后方擺擺手,示意院內(nèi)之人莫要破壞自己瀟灑的形象,笑道:
“本公子承認(rèn)打不過你,可又實在咽不下這口氣,那咋辦?活人不能被尿給憋死,得變通!”
游離問道:“其實我最好奇的是,你是怎么知道我的行蹤的?不然,那靈幽三鬼為何專門在圣山縣通往安西城的必經(jīng)之路上守株待兔?”
王窕收起折扇,用扇骨輕輕敲擊著手心,笑道:
“你這么聰明一人,如果這都猜不出來的話,我可就要大失所望了。”
“是那梁勝告訴你的?”
“反應(yīng)倒是挺快的嘛。沒錯,梁勝前日發(fā)消息過來,勸我不要再招惹你了,我順便就問了一下情況。他倒是實誠,什么都沒瞞我。這個慫包,這么快就屈服了,還想娶我姐,呸!”
聽到這里,游離瞬間明白了原委。想來那梁勝因為師兄姚日新被自己所救的緣故,就起了緩和矛盾的心思,卻沒想到王窕年紀(jì)雖小,卻是個有城府的。
于是,便問道:“我很好奇,這次你請動的是何方神圣?”
王窕嘿嘿一笑,抱拳過頭,恭敬道:“恭請師叔尊駕!
話音未落,便有一人從他身后的院內(nèi)跳上了墻頭。
這是個四十多歲的漢子,面色紅潤,濃眉細眼,身長六尺有余,算得上相貌魁偉。
游離微微瞇眼,認(rèn)出了此人,正是年初在踇隅觀開觀典禮上有過一面之緣的玉龍山長老華英杰。
華英杰看都沒看游離一眼,直接一巴掌拍在王窕的后腦勺上,冷冷道:
“臭小子,蒼穹派的小輩再不濟,也不是你一個小小煉氣士能隨意辱罵的!要是給蒼穹派的人聽了去,治你個不敬上宗的罪,到時連累的就是你師父了。”
王窕吃痛,縮起脖子,邊揉后腦勺邊嘀咕道:
“知道啦!師叔,你對我最好了,幫我好好教訓(xùn)一下下面那小子,我就……”
“你就什么?是不是也想把你姐嫁給我?”
王窕吐了吐舌頭,訕訕道:
“那不就亂了輩分了嘛!嘿嘿,我聽師父說,您有心下山歷練、紅塵修心?我舅舅府上的供奉歲數(shù)大了,要告老回家頤養(yǎng)了,正好出缺。您如果有意,我給說合說合?”
這家伙,倒是擅長利用身邊的資源,僅僅為了出口惡氣,連自己姐姐都能往外送,真是天生一副混官場的料。
游離腹誹一句,對此子的警惕心瞬間提高了不少,覺得不能只當(dāng)作普通的紈绔子弟看待。
華英杰皮笑肉不笑地斜睨了他一眼,并未正面回答,而是問道:
“你打算拿他怎么辦?”
王窕似是早就打好了腹稿,當(dāng)即回道:
“先揍一頓,然后五花大綁,扔到司理院大牢里,讓他吃幾天牢飯。”
華英杰微微皺眉,說道:
“你爹雖然執(zhí)掌司理院,可對方是一名入了《神官道冊》的譜牒修士,就算犯了事,也該是歸道正司管吧?”
王窕不以為意道:
“那也看是犯的什么事。師叔您在山上待久了,不知道世俗官府的這些門道。我從小就聽我爹說些刑獄案件,要抓人,名頭是關(guān)鍵。可用的名頭多了去了,最現(xiàn)成的理由就是疑似匈奴細作——人抓到手,怎么安罪名,還不是我們說了算?”
華英杰聽得連連搖頭,對這個師侄的荒唐想法十分失望。原本他以為只是單純地教訓(xùn)對方一頓就算揭過了,沒想到居然還有后續(xù)的拘押、審訊一條龍?
于是,加重語氣提醒道:
“這也就是安西路剛剛納入大隨版圖沒多久,尚被視為蠻荒地帶,修行界的諸多規(guī)矩還沒有影響到這里。不然的話,像你這樣隨隨便便冤枉山上修士,遲早要出事的。
“對凡人來說,修士不可折辱!——看來這個規(guī)矩你師父強調(diào)得不夠啊。山上修士即便在世俗界犯了事,自有朝廷的道錄院、武德司負責(zé)懲戒,無論是凡人,還是朝廷的其他有司,皆無權(quán)干涉,更別提捏造罪名、隨意誣告了。真這么干了,一旦事發(fā),你是嫌自己死得不夠快嗎?”
王窕眨眨眼,顯然不甘心,臉漲得通紅。
華英杰以手扶額,無奈道:
“真不知道師兄是哪根筋搭錯了,會收下你這么個弟子,雖然只是個記名的。師叔只負責(zé)替你制住對方,你要打要罵,我管不著,但后續(xù)的歪心思就別動了!
“如今大事在即,可不能節(jié)外生枝!比A英杰又在心中默默地加了一句。
王窕聽后,眼中閃過一絲失望,只得輕輕點了點頭。
這時,華英杰終于看了游離一眼,居高臨下道:
“剛剛的話你也聽到了,我這個師侄雖然比你大,卻不算是個多懂事的人。但他怎么說也是我玉龍山的人,我今日出頭,也不想依仗修為欺你,只用三成的力量。你接我一掌,之后仇怨兩清,如何?”
游離看著對方,心思急轉(zhuǎn)。
華英杰既是玉龍山的長老,毫無疑問是一名凝丹期高修。他這個建議,多多少少是釋放了一些善意的,否則真要真刀真槍地斗起來,自己肯定毫無勝算。形勢比人強,由不得他不答應(yīng)。
于是,他淡淡地說道:“我有得選嗎?”
華英杰面露意外之色,隨即也笑道:“好像的確是沒得選。準(zhǔn)備好了言語一聲。”
說著,縱身躍下墻頭,雙手負后,站在游離三丈外的狹窄青磚路上。
游離不再廢話,往身前打出數(shù)道符箓土墻符、冰墻符,又往身上貼了兩道金甲符。隨后將兩腿分開,擺出了虎形拳樁,緩緩蓄勢。
華英杰耐心等待了十?dāng)?shù)息,待其氣勢攀升至頂點時,才伸出右手,運炁于掌,一步跨出,緩緩遞出一掌。
游離感受著那看似隨手推出的一掌,并無驚天的聲勢,反而顯得平平無奇。但在這份平平無奇中,分明蘊含著一種大巧若拙的武道真義。
對方人未至,掌風(fēng)先到,最前面的土墻立時開裂,崩碎開來。隨后的土墻、冰墻幾乎是一觸即潰,防御效果微乎其微。
洶涌如潮水的掌風(fēng)迎面撲來,游離心中一句“臥槽”一閃而過,慌忙將雙臂交叉在胸前,同時運炁于臂,硬抗了一掌。
隨即,雙臂被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巨力繼續(xù)推進,撞擊到胸前的金甲上,瞬間擊潰其防御。
掌風(fēng)罡氣長驅(qū)直入,撕碎了外衣,正要闖入他的肉身之內(nèi)時,原本貼身穿著的摛云錦袍自行吸取真炁,擋下了大部分的罡風(fēng)。
游離反應(yīng)極快,立即固鎖經(jīng)脈,控制住體內(nèi)真炁的流失速度。這之后,失去真炁輸入的摛云錦袍,防御力停止在了某一個臨界點,再未增加,任由剩余的罡風(fēng)摧殘著他的血肉。
“噗——”游離噴出一口血線,倒飛而出,狠狠撞擊在三丈外的青磚地面上,滾了數(shù)滾,才如一攤爛泥一樣躺在地上,許久沒有動彈。
華英杰收掌斂息,再未多言,躍上墻頭,一把抓住王窕的肩膀,帶著他一起跳進了院內(nèi)。
聽著墻內(nèi)隱隱傳出的“王少爺慢走,下次再來”,喘著粗氣的游離稍稍松了口氣。
他剛剛有意藏拙,一是不想暴露摛云錦袍,二是心照不宣地配合華英杰,演戲給想看的人看。
天空有大片的烏云飄過,寒風(fēng)又起,天地寂寥。
躺夠了,戲也演足了,直到地上的寒意漸漸侵入體內(nèi),游離這才艱難地坐了起來。
劇烈地咳嗽了好一會兒,立即內(nèi)視自身,雖然臟腑有些許錯位,筋脈略有損傷,卻未傷及根本,可見那華英杰出手還是很有分寸的。
盡管如此,依舊不妨礙他由衷地生出一股劫后余生的感覺,同時心中冷笑不已。
什么‘修士不可折辱’,狗屁!即使修行界真有這條規(guī)矩,頂多就是個不成文的潛規(guī)則罷了。
想來那華英杰早就注意到我身后的尾巴了,不然怎么可能這么輕易就放過我?他一開始釋放出的殺意可是實打?qū)嵉模?br />
“說得那么冠冕堂皇,不過是為自己和王窕開脫罷了,當(dāng)我聽不出來么?咳咳,這么看來,跟著我的難道是朝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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