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山門道正司
游離一席話,噎得姚日新一時語塞。
是啊,以小孤山和踇隅山之間的山谷與往西北流動的踇隅河一線為界,界線以北的“河內(nèi)”地區(qū),暫時歸屬大隨圣山縣;而界線以南的“河外”地區(qū),則屬于真正意義上的蠻荒地帶。
無論是國號為“隨”的丹澤帝國,還是國號為“桓”的匈奴帝國,卻都沒有將其納入疆域版圖。個中因由,自然不是兩大帝國的鐵騎至此就忽然失去了開疆拓土的野望,而是河南的蠻荒地帶存在著讓二者都不得不承認的現(xiàn)實。
這個現(xiàn)實,蒼穹派作為安西路本土上宗,可謂心知肚明。原因無他,踇隅山表面看似無主,實際上早被踇隅山以東的草原霸主明確聲稱了歸屬。
盡管兩國的邊民,都視高聳入云的踇隅山為能上接天界神明的圣山,兩國雄主也的確都萌生過將此山納入治下的念頭,但因為踇隅大草原上的那個恐怖存在,最終都是鎩羽而歸。
于是,邊境一帶便流傳著那個恐怖妖王的傳說,漫說毫無修為的凡人,就是一般的修士都不敢輕易踏足,生怕落個有去無回的下場。
所以,當(dāng)蒼穹派的人得知指玄觀建在踇隅山時,第一反應(yīng)都是驚訝。雖然得知觀主極有可能是一名金丹期的高階符師,但因為妖王的傳說,在很長時間以來,保持了極大的克制,沒有特別針對指玄觀的打壓之舉。
心念緊急轉(zhuǎn)了數(shù)轉(zhuǎn)后,姚日新才回道:
“話雖如此,你現(xiàn)在卻在本派的轄境內(nèi)活動,既有逾規(guī)越矩之舉,本派就有權(quán)管上一管。”
此話一出,梁勝和那賈三一齊喝起彩來。姚日新朝二人點點頭,頗為自得。
游離道:“姚道友的意思是,你們要代貴派行駛道正司之職?”
道正司,原本是道門十方叢林中府州一級的道衙,其上為京城道錄院,總管全國十方叢林內(nèi)的所有道教宮觀,其下則是縣一級的道會司。
然而,道教流傳世間上萬年,大大小小的道教宮觀早已遍地開花,根深蒂固。歷代朝廷只能“收編”其中一部分,組成所謂的“道門十方叢林”;而絕大部分宮觀由于道脈有別,或者發(fā)展理念不同,依舊選擇獨立發(fā)展,各行其是,師徒相承,道產(chǎn)私有,形成了與十方叢林相對的“子孫廟”。
千百年來,這些逐漸發(fā)展壯大為獨立宗門的子孫廟,才是構(gòu)成天下修行界的主力。于是,如何平衡十方叢林和子孫廟的實力,幾乎是歷代朝廷的頭等大事。
一百多年前,丹澤帝國在統(tǒng)一中山山脈以東的天下后,以極其強勢的姿態(tài),將修行界的各大宗門請上談判桌,提出“道俗融合”的國策,要求重新界定世俗界和修行界的界線。并按照各家宗門所在地,劃定勢力范圍,才徹底終結(jié)了長達四百年的大亂世。
作為交換,帝國朝廷既讓利,又讓渡了部分權(quán)責(zé),將道正司擴編為兩種:一為十方叢林系統(tǒng)的“管內(nèi)道正司”,一為屬于子孫廟的“山門道正司”。
管內(nèi)道正司管理十方叢林內(nèi)的各級世俗宮觀,山門道正司則由強力宗門擔(dān)任,負責(zé)維護修行界的秩序。
至于取得山門道正司一職的門派,不僅可以每年從朝廷領(lǐng)取一筆豐厚的俸祿,而且享有在世俗界挑選修仙苗子的優(yōu)先權(quán),同時還擁有了名正言順的勢力版圖,代價卻很小,只需在斬妖除魔、應(yīng)對饑荒瘟疫等災(zāi)害時,派出力量配合朝廷即可。
于是,這一道職就成為各家門派哄搶的香餑餑,最終變成各路強勢門派的囊中之物。而安西路的山門道正司,自然就花落蒼穹派了。
所以,當(dāng)聽到游離提及“道正司”時,姚日新一臉的自傲,說道:
“你既然知道,還敢如此囂張,按例可以治你個大不敬之罪。”
游離眉毛一挑,問道:“敢問貴派由哪位前輩擔(dān)任山門道正一職?”
梁勝大聲說道:“說出來嚇死你,不是別人,正是我家?guī)煾福炀扉L老。”
“哦——”游離將尾音拖得老長,不疾不徐地反問道:
“據(jù)我所知,山門道正司可不像朝廷的管內(nèi)道正司那樣,設(shè)有各級道官,而是光桿兒一個?”
梁勝剛剛泛起笑容僵在臉上,隱隱生出一種不太妙的感覺。
游離接著道:“若是我主動挑事,徐道正又恰好在場,自然二話不說,認罰便是。但我好奇的是,既然我是正當(dāng)防衛(wèi),你們幾個小輩操的是哪門子心,居然以為可以仗勢欺人?當(dāng)然了,至于是不是梁道友嚼了小道的舌根,就只有天知地知,還有你們知了。”
姚日新聞言,臉色同樣不太好看。
這時,一直插不上話的賈三終于爆發(fā)了:
“哪兒來的恁多廢話?直說了吧,老子就是看你不爽。”
話一落音,人已經(jīng)飛身而出。
姚日新見已經(jīng)來不及阻攔了,一打手勢,示意梁勝立即行動。
梁勝早就摩拳擦掌了,前幾日的那一場架,打得實在太憋屈,簡直一敗涂地。這次也管不上是不是勝之不武了,先揍那小子一頓,解解氣再說。
于是,猛一蹬腿,如離弦之箭,瞬間爆射出兩丈。他身高腿長,雖然后于賈三動手,卻先于他抵達游離的左側(cè)。
游離感受了一下二人的攻勢,一使拳,一用掌,均是剛猛異常。人未至,罡風(fēng)先達。
兩股勁道十足的罡風(fēng),互為犄角,如浩浩蕩蕩的潮水一般,一齊向游離的后背與左肩涌來。
游離手腕翻動,身上金光一閃,一道九品金甲符形成的金色甲胄便覆蓋住全身。
與此同時,他的身后又憑空出現(xiàn)一堵六尺高、兩尺厚的土墻,將賈三的掌風(fēng)擋在墻外。
然后,游離腳步開始動了。先是右腳前跨一步,向左轉(zhuǎn)過身來,直面出拳而至的梁勝,微微一笑。
梁勝見了,心里咯噔了一下,總覺得哪里不對,忍不住想,這家伙為什么一點不慌?
就這么略一遲疑,卻給了游離可趁之機。只見他身子后傾,一個鷂子翻身,使出了蛇形拳的擒拿手法。四指并攏,攻向梁勝的手腕。
就在游離擊中梁勝時,土墻應(yīng)聲而碎,重新化作一道殘缺的黃符,飄然落地。是那賈三轟破土墻,殺將過來了。
游離順勢握住梁勝的手腕,向前一甩,梁勝手腕吃痛后,重心早已偏移,再被游離這么一帶,腳下一個踉蹌,不由自主地撞向賈三。
賈三是個一根筋,此刻眼里只有游離一人,哪里管梁勝的好歹?直接上腳,巧妙地絆住其重心腳,任其摔了個人仰馬翻。自己卻是不肯再耽擱半分,緊緊纏住游離,出掌如風(fēng),掌掌直攻要害。
與絕大多數(shù)主張性命雙修的門派不同,蒼穹派專心致意于命功的修煉,一門心思全花在了鍛體一事上。門中弟子不僅肉身強悍,同時十八般武藝也多有涉獵,武道根基極為扎實。因而這個群體,極為擅長近戰(zhàn)。
符師雖然天克體修,但一旦被體修近身,其實也極為危險,因為一旦被纏住,面對的就是排山倒海一般,綿綿不絕的攻勢。
當(dāng)下,游離就面對著賈三的纏斗,開始還能憑借五形拳的根基,與之周旋一二。十?dāng)?shù)息后,幾百招下來,游離直感到手臂火辣辣的,十分疼痛,身上的金甲的也凹凸不平,受損不小。
到這時,游離對此人的評價不免提高了不少。于是,叫罵道:
“這位道友簡直有使不完的蠻勁,而且身體還硬得跟鐵塊似的,跟你梁勝比,簡直一個天一個地。明明是同出一門的師兄弟,差距怎么就這么大呢?”
梁勝好不容易穩(wěn)住身形,被游離這么一激,登時怒火中燒,大喝一聲:“老子要弄死你!”
言畢,不管不顧地跳過來,加入對戰(zhàn),與那賈三聯(lián)手夾擊游離。
一時間,游離手忙腳亂,左支右絀,眼看就要敗下陣來。梁勝見狀,心中大喜,出拳速度不自覺地快了數(shù)分。
賈三原本與他配合無間,十分默契,卻隨著他的擅自改變節(jié)奏,導(dǎo)致兩相牽扯,陣腳大亂,合擊的優(yōu)勢大打折扣。
游離瞅準時機,再次趁亂攫住梁勝的手腕。梁勝一見,像觸了電一般,下意識地用力一扯,想要掙脫他的鉗制。
哪曾想,就在他用力甩腕時,游離突然一松手,他那長胳膊順勢向后掃過,不偏不倚,一肘打在了賈三的鼻梁上。
鮮血立時飆飛而出。
賈三見后,“啊!”地慘叫一聲,竟是直接暈了過去。
游離眼睛瞪得老大,一臉難以置信:
“沒想到啊,你這濃眉大眼的糙漢,居然暈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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