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本命屬性
出于對父母安危的擔(dān)心，在游離的請求下，璇玉子同意他將父母留在山上。
于是，游離在修煉之余，抽出時間用火球符和金刃符幫父母清理山石，將西廂房擴建了一番，當(dāng)作游明達(dá)夫婦臥房。
至于那天與父親談心一事，游離已跟父親商議好，為免母親胡思亂想，決定暫時不將這事告訴母親。
對于師父的庇護(hù)之恩，游離暫時無以為報，只能更加勤苦地修煉。
數(shù)九寒天的一日清晨，大雪初霽，游離一如往日，跟著師父在院子里做早課。
北風(fēng)呼嘯，杏枝搖曳，落雪紛飛，宛若杏花提前開落。
“下丹田是人身三大本命竅穴之一，是修道的根基。你打開丹田竅至今，已逾一個月，修煉中有什么感悟？”
游離想了想，回道：“這兩天內(nèi)視丹田時，內(nèi)景中混沌迷蒙，萬物明滅不定，就算不停吐納導(dǎo)引身外的天地靈氣入內(nèi)，還是一片死氣沉沉，就像……天地初開的樣子�！�
璇玉子道：“這是丹田開竅后的自我演化，若無外力干預(yù)，過程會非常緩慢。好好體悟，此中有大道真意。”
游離想了想，又問道：“師父，接下來的修煉重點是什么？是沉下心來繼續(xù)經(jīng)營丹田竅，還是先著力打通任督二脈上的尾閭、夾脊、玉枕、泥丸、心竅等五個基礎(chǔ)大竅穴？”
璇玉子正襟危坐，嚴(yán)肅道：“你所說的，正好涉及道門各脈修行方向的一大根本分歧。丹田乃人身氣府，開竅后，有的門派選擇穩(wěn)扎穩(wěn)打，先用心拓展丹田，打牢根基，再談其他；有的則傾向于速成，而把重心放到了其他基礎(chǔ)竅穴的開通上。畢竟修行一事，是一步快，步步快。
“嚴(yán)格說起來，這只是理念的差異，并非根本性的對錯之分。前者進(jìn)境雖慢，但根基牢靠，厚積薄發(fā)，后期優(yōu)勢便十分明顯；但隨著外丹術(shù)的昌隆，第二種方法所帶來的根基不穩(wěn)等問題，便能被外藥所彌補，第二種方法就漸漸成為當(dāng)今修行界的主流。”
游離吐了吐舌頭，“那豈不是人人都成了藥罐子？”
璇玉子瞥了他一眼，贊許道：“能說出這話，說明你潛意識里是反對借助外物的，這個想法倒無愧于本門弟子的身份。不過，道門之所以屹立天下上萬年而不倒，成為當(dāng)今唯一的‘一教’，自然是因為歷代都有不死守所謂‘祖宗法’的革新者。修道自然忌諱依賴外物，但也不意味著就要全盤否定外物的作用，該用的時候就得用。”
游離道：“是這么個理�！�
“時移世易，如今丹道大興，甚至有漸漸向世俗社會融合的趨勢。好壞暫且不論，但對我們修道者而言，也是一樁大福緣。”
“難怪師父沒事就各處去采藥，但為什么從沒見您開爐煉丹過呢？”
“煉丹一事，尤其是上品丹藥，講究通力合作，非一人所能為。你不快快成長起來，為師有很多好丹方便沒法兒付諸實踐�！�
游離一聽，躍躍欲試道：“那師父快說說徒兒接下來該怎么修煉吧�！�
“你按《指玄通微心經(jīng)》上的心法修煉就行了，每日內(nèi)視丹田演化的內(nèi)景，然后分出一部分精力，去開通第二大竅�！ぬ锓鼩庋�，尾閭攝精元�！查偰耸鞘諗z元精的關(guān)鍵竅穴。所謂歸根復(fù)命降白虎，便是從尾閭竅下手，將收攝而來的元精，轉(zhuǎn)入丹田之中，加速丹田內(nèi)景的演化，這樣就可以提前祭煉法兵入竅了�！�
“在揀選本命法兵之前，先測測你的本命屬性�！�
璇玉子說著，取下肩頭的褡褳，乒乒乓乓地倒出了一堆奇形怪狀的物件。
葫蘆、木尺、水晶珠、銅鈴……林林總總，散滿一大桌。
游離一一翻檢這些法器，看這個也好玩，見那個也稀奇，簡直個個愛不釋手。
璇玉子看著他那沒見過世面的樣兒，心中好笑，然后板起面孔道：“看夠了沒？”
游離訕訕笑道：“看夠了，看夠了。”
璇玉子搖搖頭，取出一個羅盤狀的法器，外圈分別刻著五行、雷法、神魂、靈鬼、器體等字樣。
向內(nèi)一圈，則又有細(xì)分。比如：
五行和雷法，皆分為陰陽兩種屬性；
神魂，分為神道、符道、丹道；
靈鬼，分為靈修、鬼修；
器體，分為煉器、體修；
……
璇玉子將一塊墨綠色的玉符放置在羅盤中心位置，朝游離道：“這是用于測試本命屬性的本命玉符。用意念引導(dǎo)丹田真氣，注入玉符之中即可�！�
游離接過玉符，前后翻看了一下，卻看不出材質(zhì)，然后按照師父的指示，從心神中分出一縷念識，引導(dǎo)真氣溢出指尖，緩緩注入玉符之中。
那本命玉符隨即散發(fā)出瑩瑩綠光，羅盤上的指針便開始沿逆時針方向轉(zhuǎn)動不已。
數(shù)個呼吸后，指針?biāo)俣冉档拖聛恚谏窕暌桓裆系姆篮偷さ纼尚「裰g，來回?fù)u擺。
最終，不偏不倚，停在了兩者之間的黑線上。
“……”
“……”
最怕空氣突然安靜。然而快小半炷香的時間過去了，眼見師父一直不出聲，游離便開始心虛氣短起來，忍不住偷偷去看師父的臉色。
師父氣色不錯，就是臉色有些不好看，難道是北風(fēng)有點大，凍成這樣的？
“師父……我這個……到底是什么情況？”
璇玉子回過神來，嘴角抽搐道：“幾個弟子中，就屬你小子最能給師父出難題。雖然知道你神魂天賦好，但難免會心存僥幸，認(rèn)為你的本命屬性不至于正好落在吃資源大戶的神魂一道上，結(jié)果倒好，竟然是一擊兩中�！�
游離委屈道：“我也不想這樣的呀……”
“臭小子，我看你心里早樂開花了吧？”
璇玉子抬起手，作勢要打。游離卻擺出一副任打任罵的聽話樣，氣得做師父的直吹須瞪眼。
然而，二人心底的高興卻是共通的。尤其是璇玉子，簡直是老懷大慰——自己這個堂堂的高階符師，終于后繼有人了。
隨后，璇玉子突然想起什么，急忙從腰間氅衣內(nèi)側(cè)的佩囊中取出一方玉印。
這是一枚官印制式的乳白色殘印，游離拿在手里，發(fā)現(xiàn)此印是從印首一直到底部的印面，齊根斷裂的，斷口整體很平整，若不是印首上雕刻的瑞獸只剩下一半，乍一看，還真看不出來是一枚殘印。
而印首上所殘余的瑞獸，只剩下尾部，看著像是貔貅或者饕餮一類的遠(yuǎn)古異獸。
至于三寸見方的印面上，殘存的印文則只有一個字。那字彎曲折疊，方方正正，游離上下左右看了好幾遍，愣是沒認(rèn)出是個什么字。
“這是九疊篆，印文是‘心’字。”璇玉子解釋道，“這枚心字印，乃是本門一位中興老祖的遺留物，曾立下遺囑，是留給門內(nèi)的有緣后輩的。可惜一直都沒有合適的繼承人選。今天就看看你能不能成為那個有緣人了�！�
游離恭恭敬敬地托在手中，以意念引導(dǎo)真氣注入心字印中，突然感到頭暈?zāi)垦�，然后仿佛意念被一股巨力拖拽著，只感到天地倒轉(zhuǎn)，恍恍惚惚。
等再次睜開眼時，卻發(fā)現(xiàn)自己已身處一片鳥語花香的山谷之中。
這里奇花襲人，異草芬芳。不遠(yuǎn)處更有一方小池塘，池塘邊正坐著一位披蓑戴笠的釣者，看背影，像是個老人。
游離滿心疑惑，遠(yuǎn)遠(yuǎn)地打個稽首道：“晚輩誤闖寶地，前輩見諒�！�
等了半天，卻沒有回應(yīng)。游離猶豫了一番，輕輕走上前，在老人身后一丈距離站定，安靜立等。
清風(fēng)徐來，水面觳紋漸起，游離心神跟著放松下來，竟緩緩進(jìn)入某種靜定的心境里。
這時，他的心神中突然響起一個蒼樸的聲音：
“還真是‘竹朽心欲沉，花香人自來’�！伤銇砹艘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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