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離京
早晨言禪衣頂著宿醉的頭疼,從床榻上凄凄艾艾的爬了起來。
出發去石洲之前,她還要去正式的拜別父母。
她揉了揉昨夜便已經有些哭腫的雙眸,想起自己那萬般不舍的娘親,眼圈又開始有些發酸。
蘇曼姝的肚子已經兩個月有余,孕吐的情形好了些許,但也依舊終日臥床。她的年紀,即便在現代,也算得上是高齡產婦了。又有兩次難產史,即便大夫不說,她也是堅持著只在床榻上待著的。
但言禪衣一來,蘇曼姝還是從床榻上爬了起來。
“娘親躺著吧,禪兒過來便是了。”言禪衣一見自家娘親那有些蒼白的臉色,心中已經升起萬種不舍。
“禪兒,”蘇曼姝坐在自己的床沿上,拉住言禪衣的手,還沒說些什么,眼眶便已經紅了幾圈。
“娘親這是怎么了,禪兒又不是不回來了。”言禪衣也跟著紅了眼,卻又還在故作歡快的笑著。
“這般陪在娘親身邊的日子才多久,這一走也不知道要走多久,還不許娘親哭了。”蘇曼姝偏不聽她的,就是要庫給她看看。
言禪衣很是無奈的給娘親擦拭著臉上的淚珠。
原本她還想著,娘親比爹爹要精明聰慧的多,她被國師預言的事,是該早些給娘親打個預防針,這樣娘親說不定能說服爹爹,解甲歸田。
沒錯,她暫時能想到的,以后不用親人和愛人兵戎相見的唯一辦法,便是爹爹能解甲歸田。
只是看著娘親這般憔悴的身姿,她的話便一句也說不出口了。她不該再讓娘親為她憂思的,她該試著自己解決問題的。
“等我正式做了姐姐了,定會找機會回來看娘親的。”言禪衣只覺是昨夜的酒還沒醒透,望著娘親哭,她便忍不住跟著掉金豆子。
“其實禪兒已經有了自己的封地,邊疆也還安定,娘親若是能帶著爹爹一起,去幫禪兒守著封地就好了。”
言禪衣不能直說,卻也知道曲線救國,“石洲的水果可好吃了,禪兒這次過去,還打算將城墻以及周邊都重新統籌一番,來應對將來可能的天災。”
“爹爹年紀也不小了,是該退位,找個合適的地方,就陪著娘親帶孩子玩了。”言禪衣見娘親眼中亦有了向往,說的更是帶勁起來,“這次禪兒過去便將城主府好好修葺一番,等娘親和爹爹得閑了可以先去小住一段可好?”
“禪兒不喜歡京城么?”蘇曼姝不是個遲鈍的,雖言禪衣表情都如常著,可她卻莫名的察覺到好似哪里有什么不對。
“自然是喜歡的,京城這么繁榮,禪兒怎么會不喜歡。”言禪衣有些心虛,但還是盡量裝作無事的說道,“只是京城到底有個皇上壓制著,等到了石洲,便是真正的山高皇帝遠了,那種無拘無束的自由,豈不是比在京城中還要快哉?”
蘇曼姝靜靜的望著言禪衣,她知道言禪衣有事瞞著她,也知道即便她問了,言禪衣也不會告訴她。所以猶豫了一瞬,還是笑著應允道,“那就等你把石洲也建設的如同京城這般繁華了,再來接爹爹和娘親過去可好?”
她雖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么事,但也知道前幾日的宮宴上,定是出了什么事的。不然她的夫君回來后,不會一言不發,甚至因為害怕她的追問,他都不敢進這韶華苑了。
看樣子,她有必要去找昔日的手帕交們,去打探一下消息了。
言禪衣全然不知娘親心底的打算,聽著她有些像是敷衍的應允,便也沒再勉強,只扁起了嘴問道,“爹爹呢?知道我今日要走,都不來送送我么?”
蘇曼姝笑了笑道,“你爹爹大清早便去軍營了,說是直接在城門那兒為你送行。時辰也不早了,你便出發吧。”
“好吧。”言禪衣點頭答應著。
可望著娘親依舊還紅著的眼眶,她驀然低下頭去,在娘親的臉頰上狠狠的親上了一口,然后便笑的跟個偷香成功的登徒子一般。
“你這孩子!”蘇曼姝嬌羞的瞪了一眼沒大沒小的言禪衣,眸中卻沒有一絲惱怒,全是不舍,“去到石洲也好,不歸山也好,都要記得給王府寫信。”
“我會的。”言禪衣老實巴交點點頭。
“山上不比城里,蚊蟲鼠蟻多,你出入都要注意安全。”蘇曼姝苦口婆心。
“我會的。”言禪衣點頭如搗蒜。
“山上早晚溫差大,記得晚上少出來跑,冷了別扛著要記得添衣。”蘇曼姝絮絮叨叨。
“我會的。”言禪衣連連稱是。
“你師父性子孤冷,你師姐又……你若是在山上受了委屈,便回王府來,娘會護著你。”蘇曼姝剛止住的淚,又有了決堤的苗頭。
言禪衣又撲回了蘇曼姝的懷里,變身成了嚶嚶怪。母女二人又哭了小半個時辰,這才終于終于真的告完別。
言禪衣坐上往城門的馬車之時,眼睛已經腫的有些睜不開了。還好貼心的風華為她備著熟雞蛋在馬車上,她便一邊敷著眼眶,一邊朝著城門而去。
言盡歡比蘇曼姝要內斂,所以話并不多。父女二人就站在城門外,精神奕奕的對視著,像是在玩著誰先開口誰就輸了的游戲一般,就那么對視著。
“爹爹會加緊府兵的訓練,等你回到京城,爹爹便安排十幾二十個暗衛在你身旁。宮宴那樣的事,以后再也不會發生了。”還是言盡歡先開了口。
宮宴那日的事像是根刺,每天都要扎他好幾次。他是言將軍,能護得住大周子民,便不該護不住自己的女兒。
“爹爹就不能盼禪兒去不歸山學藝,青出于藍而勝于藍,以后連爹爹都不是禪兒的對手么?”言禪衣明知言盡歡的意思,卻故作埋怨的撒著嬌。
“有道理,那你去不歸山要好好學藝,以后爹爹便交給你保護吧。”言盡歡自然明白女兒的心思,是不想自己沉浸在自責里。
便也不動聲色的配合著。
這城門口來來往往的人很多,言盡歡有些拘謹,原本還想著要和女兒玩一玩舉高高的,現在想伸手摸摸她的小腦袋,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言禪衣卻是直接撲到了言盡歡的懷里,撒著嬌道,“禪兒會保護好自己的,爹爹放心,我可是言盡歡的女兒。”
言盡歡怔了怔,隨即又笑了,他將長滿厚繭的雙手,輕輕的撫上了懷中女兒的腦袋。
“爹爹只需保護好娘親便是,娘親身體不好,如今又懷著身孕。娘親已經答應了禪兒,等禪兒石洲建設的富饒繁榮了,便帶著您去石洲養老。”言禪衣有些不想松開手。
娘親的懷抱柔軟如錦被還有著淡淡的幽香,爹爹的懷抱卻堅硬的像一堵城墻,但它們都讓她感受到了,什么是留戀,什么是不舍,什么是安全感。
言盡歡沉默了,他想不通皇后為何要針對他的禪兒,可想到禪兒身上背負的貴不可言的命運,他又好像明白了些什么。或許急流勇退,才該是他的選擇。
“爹爹,禪兒只想要我們一家人都好好的。”言禪衣說著又有些哽咽了。
家人啊,上輩子即便是那般對待自己的家人,都能成為她內心最柔軟的存在。更何況這輩子,他們對她那般的疼愛。
“爹爹知道了,京中的事你不用操心,有爹爹在呢。”言盡歡松開了懷抱,又發狠的揉了揉言禪衣的小腦袋,“你在外不可虧待了自己,也不要頂撞了你師父。若真受了什么委屈,回來便是,知道了嗎?”
“爹爹和娘親都說了一樣的話。”言禪衣擦去了自己臉頰上還殘留的淚珠,露出一個軟糯的笑來。
“行了行了,出發吧,不然晚上要宿在荒郊野外了。”言盡歡只覺得再說下去,他會舍不得放他的小棉襖獨自離京了,“等你兄長回來了,我會讓他考慮著,去石洲幫你守著封地的。”
言禪衣一時之間有些摸不準爹爹說這話的意思,但也沒有繼續深究,只含著淚水,一步三回頭的爬上了自己的馬車。
兄長帶著嫂嫂去拜佛了,這都幾日了還不見回。言禪衣也不在意,她早就看穿了自家的兄長,是個名副其實的妻奴。不過這樣也好,他幸福,她便替他高興著。
言盡歡就這般如同一棵挺拔的楊樹,筆直的站立在城墻外,望著言禪衣的馬車越走越遠,直到再也看不見了,他這才轉身往城內走去。
只是一回頭,便看見了城樓上站著的高大身影,還是如常的一身月牙白。城樓上的風很大,男子的衣角被風吹的揚起,久久不肯落下。
明明只是一個文人騷客,不知為何,言盡歡竟覺得蘇若水身上的殺伐之氣,一點也不比自己少。
言盡歡有些擔心自家王妃的情緒,這幾日他因為宮宴的事情,都不敢回韶華苑去,就怕王妃追問。可今日他必須得回去了,他的王妃他了解,今日定是會在府中哭成個淚人兒了,他得回去好好安撫才是。
于是言盡歡并沒有在城墻處多逗留,便急匆匆的架馬而去了。
蘇若水從城墻上慢悠悠得走了下來,望著言盡歡狂奔而去的身影,露出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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