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七章:只有死亡
梅多羅見霍普特沒有反應,感覺顏面受損,兇神惡煞地大吼,“聾了嗎!從我胯下鉆過去,聽不懂嗎!”
卡爾納克的晨祭馬上就要開始了,可兩人身邊此時卻圍了一圈看熱鬧的人,梅多羅故意把他們叫過來,就是為了羞辱霍普特。「?愛閱讀」
“霍普特,鉆吧。”
“梅多羅大人寬宏大量,你就趕緊鉆吧。”
“大家還有課,別浪費時間!“
人群冷漠地譏諷,指指點點,梅多羅愈發得意,啪啪拍著自己的大腿,“鉆啊!”
霍普特揚起頭,目光淡靜,渾然沒有被周圍的冷眼和嘲諷影響了心智,他的優雅和從容反而讓企圖羞辱他的人變成了自取其辱。
“梅多羅,我們之間沒結束呢,你怎知你就贏了。”
梅多羅冷笑一聲,迎著光朝霍普特甩了甩手里的東西。
那是條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用蘆葦草編的繩子。
霍普特一看,卻瞳孔猛縮。
在大神廟的祭司學校讀書的時候,別的同學嫌棄他出身低賤,沒人愿意和他玩,小霍普特很孤獨。
只有一只黃毛的流浪狗,會朝他歡快地搖尾巴,會用潮濕的小舌頭舔舔他的手掌心,霍普特也經常省下自己的食物,喂它。
它是他唯一的朋友,霍普特有什么心事都會和它傾訴,霍普特坐在地上背書的時候,小狗崽就躺在他的懷里睡覺,懶洋洋地享受著日光浴。
但是有天,無論他怎么呼喚,都不見那個邁著四條小短腿朝他跑來的毛茸茸小身影。
他的狗失蹤了。
哪里都找不到他的小狗狗,小霍普特哭得特別傷心。
第二天,一只死狗被塞進了他的書包里,那是霍普特前半生看過的最恐怖血腥的畫面。
上課的時候,他去掏寫字板,摸到了一團血琳琳的軟物,一只狗頭,幾條狗腿,還有一些身體的碎塊,還是溫熱的。
那天,小霍普特的慘叫聲幾乎把整座學堂震塌。
因為嚴重擾亂課堂秩序,老師罰他站著上課一個月,從此之后,同學們更看不起他了。
梅多羅手里揮舞的,就是那時候霍普特親手做的狗鏈,就戴在它的脖子上。
“是你......是你......”霍普特惱怒得雙頰抽搐,眼冒金星,唇間呼哧哧吞吐著氣體。
他全想起了,他想起了不止一件事,還有很多很多,在學堂時受到的所有侮辱和不公,在卡爾納克經受的種種挫敗煎熬和他那被搞臭的名聲,都是梅多羅在背后興風作浪。
“都是你......全是你!”
霍普特眼睛通紅,脖子上青筋根根爆出,渾身散發的怒意仿佛能把此處夷為平地。
耳邊再次響起了梅多羅那惡毒的詛咒,對你笑的人,都要死,所有你珍視的東西,我都要毀掉。
毀掉他珍視的東西,這不就是梅多羅一直以來的目的嗎。
如果不是梅多羅,他也不會那么快對失而復得的父愛徹底絕望。
阿伊,阿伊,想到這個人,霍普特心痛得無以復加。
這一刻,他知道自己不可能再忍耐了,
永遠不可能妥協,永遠不可能和解,永遠不可能原諒,不能共存,他們兩個的仇恨只能用永恒冰冷的死亡來結束。
只有黑暗冷酷的死亡,才能終結一切。
不是他死就是自己先被逼瘋。
殺了他,殺了他,這個觀念瘋狂地折磨著霍普特,他伸出了手,手指弓得像十根見血封喉的鉤子,他要殺了梅多羅,殺了他,哪怕同歸于盡,他也要掐死他。
霍普特撲過來,但還沒碰到梅多羅的衣角,忽然身后冒出來四個人,兩個人反方向扭他的胳膊,兩個人同時踹向他的腿窩。
霍普特的身手打兩個可以,但同時應付不了四個人高馬大的練家子。
胳膊傳來的劇痛讓他眼前一黑,一下子就失去平衡跪倒在了地上,旋即被那幾個人死死按住,霍普特從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溫和清俊的眉眼也會面目兇惡,他仰著頭,怒瞪的眼眸里翻涌著想要把眼前人剝皮抽筋、吃肉飲血那般的仇恨,“梅多羅!”
梅多羅逼近,陰冷的嗓音聲聲入耳,“今天由不得你,你鉆也要鉆,不想鉆也要鉆!”
他劈開腿,哈哈哈猖狂地笑著,那幾個男人把霍普特的身子一點點往梅多羅的胯下推,霍普特緊緊貼著地,可渾身都疼用不上力氣,只能任由他們擺布,眼看與那扇即將烙刻一生恥辱的小門越來越近,周圍人期待地爆發出陣陣歡呼,霍普特咬緊牙關,羞恥得滿身皮膚鮮紅滾燙,眼淚就在眼眶里打轉。
只聽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好像有人闖進人群,朝看笑話的祭司們大吼。
“都圍在這干嘛呢,不做早課嗎!”
趁著那四人愣神的工夫,霍普特奮力一頂立刻站了起來,狂風般的一拳就揮到了梅多羅臉上,直接打飛了他一顆牙。
梅多羅徹底被激怒了,狂暴地和霍普特扭打在了一起,像是要把霍普特整個人撕碎,突然兩人間多出來一只手,梅多羅就被甩到了一旁。
梅多羅嘴里流著血,怒視著來人,這死老頭看著胖嘟嘟的,沒想到這么有勁,“死老頭,少管閑事!”
老人像是沒有聽到他的辱罵,指著霍普特,“他,我現在要帶走。”
“我今天要教訓他,你敢!”
老者淡淡地望了一眼五官猙獰的梅多羅,智慧的目光里竟然是一種對低等生物的憐憫和同情,“你恐怕攔不住我,有意見就去找大祭司申訴吧。”
四周爆發一陣哄笑,快入土的老祭司了,還沒有混出來個名堂,還敢扯大祭司的大旗,也不看看自己算個什么東西啊。
霍普特頭腦昏沉,像是陸地上的魚艱難呼吸著,一瘸一拐地跟著老祭司走了。
“傷到沒有?”
霍普特說不出來話,只是搖了搖頭。
“受委屈了。”
霍普特突然撲身過來,拽住了老人的袖子。
“我要殺了他,師父,給我把刀,我殺了他......”
“你做不到。”
一句輕飄飄的話,讓霍普特垮了,對,他做不到,他根本做不到,他接受的教育不允許他這么做,無論如何,他都必須用正義的方式解決。
他做不到以牙還牙,以眼還眼,以暴制暴,那樣他和梅多羅有什么區別。
他無法允許自己身上有一枚污點,有一絲瑕疵。
他不想把自己也變成梅多羅那樣毫無人性的冷血怪物。
他最珍視的是自己高潔的品性和善良的心靈,他不會讓梅多羅毀掉,絕不會讓梅多羅得逞。
霍普特撐不住了,眼淚刷刷流了下來,“師父,我不想在這里待了,我想回家.....”
只要還在底比斯,他就總有機會再遇到阿伊,一想到會再見到阿伊,他的心就像是有千萬只蟲子在撕咬,他還想再見到他嗎,話已經說的那么決絕,他為什么還想他,只要那個人哄哄他,對他笑。
為什么,阿伊不來救他。
老頭一言不發,將霍普特拽進了神廟旁一間廢棄倉庫,狹**仄的房間里有幾只裝滿河沙的亞麻袋子,一堆古舊褪色的要拿去銷毀的陶器。
“想哭就哭,想打就打,想砸就砸,想罵就罵。”
老人又點燃香爐里一支圣香。
“孩子,就算天塌下來,這柱香燃完,也要讓自己平靜如初。”
黃昏的光,穿過柱廳一根根蓮花頭立柱,為眾神的神圣居所蒙上一層朦朧夢幻的輕紗,古樸濃郁的香氣從層層殿閣間升起,仿佛潔白的天梯連通人間和神界,鳥雀在金合歡和棕櫚樹枝上歡實地鳴叫著。
偏僻的神廟花園芳草滿地,落英繽紛,男孩優雅地平躺在石臺上,暈黃的圣光籠罩在他周身,美麗圣潔得如同神話中走出的少年,一張攤開的紙莎草書搭在他臉上,人走得很是安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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