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五十九 先下手為強!
“若智啊,事到如今……寡人卻又該如何是好?!”
偌大的皇極殿中,僅剩下天命圣皇與韓新二人而已。
而相比于天命圣皇滿面愁容般的擔憂,韓新卻顯得格外鎮定,乃至于成竹在胸。
“陛下!為今之計……”
韓新略一停頓,而后目光果決,斬釘截鐵般斷言而道!
“惟有先下手為強!才能確保我大驪江山穩固!”
“什么?先下手……為強?”
天命圣皇聞聽此言,霎時間瞳孔微縮,心中驚懼非常!
他自然明白,韓新此時所言之先下手為強究竟何意!
那豈不是在直言,欲發動二次兵變,將軍政大權從亞父手中盡數奪回之意么?!
對于兵變,天命圣皇自不陌生。
畢竟他本人便是兵變逼宮的直接受益者,若非得到亞父支持,他區區晉王,又如何能斗得過太子魏錯,最終登臨圣皇大位呢?
但也正因如此,他心中更知兵變的兇危之處!
尤其,對一位執掌百萬大軍的國帥兼國相發動兵變,這其中所蘊藏的兇險就更為可怕了!
一旦兵敗,則萬般皆空,必然落得個身首異處的下場!!
而若是選擇隱忍,則自己雖無大權在身,卻依舊能尊享榮華富貴,依舊是那風光無限的至尊圣皇!
故而,當面對此等艱難抉擇之時,天命圣皇下意識便有些退縮,實在是不愿為此以身犯險!
側立一旁的韓新自然在時刻關注著陛下的神情動態,一見陛下有優柔退縮之意,當即便連忙開口,繼續勸阻而道。
“陛下!事關我大驪江山社稷,事關我大魏皇室延續!陛下萬不可有婦人之仁啊!!”
韓新語不驚人死不休,瞬時便將事態的嚴重程度拉升至國家安危,皇室延續的高度之上!
果然,面露退縮之意的天命圣皇,聞聽此言之后頓然一驚,下意識便反駁而道。
“這……此事卻又如何與我皇室延續有何瓜葛了?”
天命圣皇卻是不信,效忠了大魏皇室一輩子的亞父,竟會做出那等謀逆篡位之舉!
若是亞父真有此心,當年兵變之時,他便大可以名正言順的篡位登基,卻又何須等到現在?
故而,他心中第一反應,便是韓新實在有些夸大其詞,危言聳聽了!
“陛下啊!國帥大人年事已高,或許對至尊圣位并無窺覦之意,但敖氏子孫在國中囂張跋扈,橫行已久,卻又如何會甘心家族就此衰落呢?”
韓新連連搖首,仔細為陛下分析而道。
“譬如此次南征,國帥為何將敖氏嫡系盡皆安插在大軍之中?這是否是在為敖氏鋪路?是否在確保自己百年之后,敖氏依舊對大驪軍隊有著完全的掌控之力呢?”
此言一出,天命圣皇不由面色一白,卻著實無力反駁。
畢竟此次南征,亞父將敖氏嫡系盡皆帶入軍中,美名其曰為國捐軀,可實際上卻等于間接掌控了整個南征大軍!
此事他自然知曉,且更不愿看到這種事情發生,但終究不過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而已。
堂堂天命圣皇,卻對于軍中之事毫無插手之能,只能是徒勞嘆息罷了。
可如今被韓新一語點出,卻又令天命圣皇有些毛骨悚然,如鯁在喉!
“陛下可否想過……國帥將軍權牢牢控制在自己手中,或許只是為了一統九州之畢生所愿而已,可他為何又要為敖氏嫡系鋪路,讓百萬大驪鐵軍都姓敖而不姓魏呢?”
此言一出,真可謂誅心之言!
瞬時便將天命圣皇心中最后一點僥幸與遮掩,徹底擊的粉碎!
“國帥或許從未想過篡位謀逆,但敖氏后代子孫……莫非也如同老國帥那般,‘忠君愛國’么?”
韓新點到為止,卻已足以在天命圣皇心中掀起滔天巨浪!
是的,他敢肯定,從這一刻起,自己便在陛下心中根植下了一個念頭。
陛下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會再對國帥與敖氏,有半點信任可言!
這一刻,天命圣皇的面色陰晴不定,心緒煩雜不堪,久久難以自語。
就這般天人交戰許久之后,天命圣皇終于是長嘆口氣,無奈開口而道。
“可亞父他手握國中大權……單單你我二人,無異于以卵擊石而已!”
韓新聞言不由心中大喜,知曉陛下終于下定決心,要鏟除老國帥這座頭頂大山了!
“陛下此言差矣!”
韓新迫不及待,便立即獻策諫言而道。
“須知此一時非彼一時也!國帥畢竟遠征半年有余,對朝中尤其是宮中的掌控力直線下降!特別是戍衛國都的御林軍,如今更是有泰半已掌握在陛下手中!”
天命圣皇聞聽此言,不禁緩緩頷首,心中頗為認可。
畢竟當時國事緊急,國都兇危,韓新臨危受命,被委任為柱國大將軍,這國中所有剩余兵馬都在名義上劃歸到了韓新麾下。
韓新經過苦心經營,目下來看顯然已經是有所成效。
如此一來,發動兵變的前提條件,便已基本具備!
“其次,國帥南征大行,面臨國都失守之危,卻故意抗旨不遵之舉,不僅使得朝野上下民怨沸騰,即便是南征軍中,底層士卒對此也多有怨言啊!”
雖說是國帥班師回朝之際,國中上下的官府明文之中,盡皆是君臣相和,懲戒大行的光輝勝績。
但實際上,早在韓新暗中授意之下,南征統帥拒旨不遵,蔑視圣皇的小道消息,早已在大驪國中傳的是滿城風雨,人盡皆知!
只不過所有人都礙于國帥兇威,無人敢直言出口,但實際在內心之中,對于無視國中圣皇臣民安危的大元帥敖湃來說,早已民心盡失,怨望已久!
“否則,身為國帥副將的薛將軍,為何甘冒大險,來為陛下言明實情呢?這豈不是人心搖動,大勢將傾之先兆么?!”
“這……”
言及至此,天命圣皇終于意有所動,卻是忍不住緩緩起身,在殿中連連踱步,似乎在無比艱難的下定著某種決心。
“陛下!當斷不斷,反受其亂啊陛下!”
韓新繼續勸言,卻猶如最后一把稻草一般,終于壓垮了天命圣皇心中的顧慮與擔憂!
或許,早在天命圣皇心中,也早就有此想法。
只不過他一直以來都不敢于直面此事,直至此時在韓新的不斷勸說之下,才終于下定決心,出手搬開橫亙于自己頭頂之上的這座大山!
“若智,依你之見……卻又該如何行事為妙?”
不斷踱步的天命圣皇猛然止住腳步,轉頭望向自己最為倚重的股肱大臣,目露期待般問詢而道。
在他看來,韓愛卿既然能提出這等想法,必然是在胸中早有定計才對。
而韓新聞言頓時間渾身一顫,強忍住心中喜意,主動湊至近前,悄悄附耳而道。
“陛下,或許可以如此這般……”
……
“韓新者,字若智,實無智也!
其人志大才疏,嫉賢擅妒,是為大驪內亂之始也。
若無內亂,則君臣相和,同心戮力,九州一統若探囊取物也!
嗚呼哀哉!惜彧之虎父,焉有新之犬子耶?”
——《大驪王朝》下卷·司馬求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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