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劍侍十七
馬踏塵囂,一行人于官道疾馳。
王前羽在亂戰(zhàn)之時不僅是黑騎的都尉,更是晉王陣前御封的大將,一身孤傲之氣凜然,對于陳玉知自是沒有一絲好感,唯獨斬了那太師之子一臂還能說得過去,王前羽并沒有照顧皇子的意思,只要危難之時保他一命即可,一路連奔三日,但陳玉知依舊面不改色,倒是讓這位黑騎都尉有些驚訝。
“再有幾日便到并州地界了,前方有驛站,休整一下。”王前羽對著眾黑騎說道。
“王都尉,這并州兵騎聞名于天下,不知與黑騎相比又當(dāng)如何!标愑裰蝗粏柕。
王前羽摸了摸座下被黑甲武狀起來的駿馬,“并州兵騎之所以聞名,乃是此地界馬匹精良強悍,若是交鋒,黑騎以一敵百。”
陳玉知感嘆,若是把所有黑騎都拉出來,恐怕這天下都能橫著走了。
到了驛站,陳玉知與王前羽率先走了進去,“店家,來壺好酒!
身旁王前羽眼中投來一道利光,陳玉知沒有理會,依舊將酒滿上,“王都尉,可要共飲一杯?”
“在下從不喝酒!蓖跚坝鸩幌肜頃愑裰戎种袥霾。
“醉酒當(dāng)歌,白日胡言亂語盡癡笑,夜半橫刀立馬戰(zhàn)群妖,有人請喝酒還不識趣,一點也不灑脫,這位小哥,可否請在下喝上一壺!苯锹渲幸晃话滓律倌暾f道。
獨坐角落的少年,發(fā)系黑絲帶,身負劍雪白,衣袖一支梅花頗為耀眼。
“橫刀立馬戰(zhàn)群妖,是該喝上一壺!标愑裰獙⒁粔鼐扑α诉^去。
白衣少年沒有回頭,拔劍以劍身將身后酒壺牢牢接住,“多謝!
王前羽打量了一下這白衣少年,“洪都劍冢的小輩,都是這般無禮嗎!
這下勾起了陳玉知的興趣,洪都劍冢乃是天下劍修不可企及的一座大山,歷代劍主都是當(dāng)世無敵的存在。
“小的劍侍十七,不敢無禮,勿怪勿怪!蹦前滓律倌陮ν跚坝鸫蛑R虎眼。
陳玉知走到角落,與十七對飲起來,你一杯我一杯,之后索性對著酒壺痛飲,“不知兄臺怎么稱呼,白喝了你這么多酒,總得交個朋友不是。”
“在下陳玉知,不知十七小哥是姓十嗎?”陳玉知打趣道。
兩人對視一眼,哈哈大笑,“劍冢規(guī)矩,劍冠之下,沒有姓名,人與劍皆是如此。”
十七有些酒意上涌,將寶劍擲與桌面,認真的告訴陳玉知,總有一天,他會成為劍冠,讓自己的劍擁有一個名字,然后響徹江湖。
“你是第一個請我喝酒的朋友,以后有人欺負你了,來尋我便是!笔咦眭铬概闹愑裰募绨颉
陳玉知汗顏,這江湖中人倒是豪邁的很,“咱們先練練?”
劍冢劍侍每年都要入世一次,感悟何為劍心與劍道,這送上門的架哪有不打的道理,“練!”
這兩個小輩的舉動倒是引起了王前羽和一眾黑騎的興趣,大家都出了驛站。
官道之上,青衣戰(zhàn)白衣,雙股與那無名寶劍不斷交鋒,陳玉知仗著入微之境勉強與劍侍十七抗衡。
“還有殺招嗎?若是沒有我便不留手了!眲κ淌哒J真說道。
陳玉知在心中將彎刀視為長劍,一股劍意迸發(fā),影融于劍,這一招乃是蛟分承影的劍法,講究的只有一個快字,未見出刀,白衣劍侍十七已是連續(xù)抵擋了數(shù)次揮擊。
境界二字便是武者的鴻溝,任你悟性再強,也不能一步登了天,這一招后,陳玉知再無余力,彎刀插入地面,氣喘吁吁。
十七收劍,說道:“要論招式,最后那一手快刀還湊活,就是意境差了些,要論境界,還差我一大截!
我入世的意義在哪里,自己也不知曉,但每次打完架,我都能夠察覺自己離那大道又近了一些,無論出世劍或是入世劍,只要到了極致,都可以斬開這一方蒼穹,你掛念太多,做不到一往無前,但這俗世牽絆,終究是那水中月、鏡中花,若叫眼底無離恨,不信人間有白頭。
“你這點評的倒是一點情面也不留。”陳玉知笑著回答。
一旁圍觀的黑騎倒是又高看了陳玉知幾分,王前羽看的最為通透,那一式的走的是快刀意,殺敵最是合適,刀意凜然,走的是一往無前的道路,這小家伙倒是藏得深。
“十七,等你成了劍冠我們再練上一練,若是我贏了,你的劍就由我來取名如何?”陳玉知神色堅定,心中想著你小子給我等著,若是我贏了,就把你的劍取名為“喇叭花”。
十七思索一番后覺得陳玉知沒有什么贏面,便答應(yīng)了下來,“陳玉知,傳聞前方林中有一窩悍匪,今晚可敢與我去上一去!
“你這家伙,有何不敢!”陳玉知看著王前羽說道。
畢竟是充軍途中,雖然只是應(yīng)付廟堂中人的說辭,可也不能隨心所欲,總得有個人點頭不是。
“悍匪為禍一方百姓,理當(dāng)剿殺!蓖跚坝饘χ愑裰f道,他也想看看這兩個小輩能鬧出什么動靜,特別是陳玉知,同是用刀之人,那刀意讓王前羽起了興趣。
夜晚,并州之外的槐樹林內(nèi),一窩悍匪生起了篝火。
要說這尋常悍匪,不過就是一群莽夫,武器也就是那些不知從何處掠奪來的劣質(zhì)刀槍而已,大多成不了氣候,就說這并州城,守軍三萬有余,要剿匪可不是信手拈來的小事。
而這群匪寇,裝備精良不說,馬匹甲胄,樣樣不缺,透著一股奇怪的味道。
“大人,今日又劫了一車商隊,里面有個小妞甚是標(biāo)志,可要瞧瞧?”黑臉大漢嚼著手中羊腿,對他們的頭領(lǐng)說道。
那位被稱作大人的頭領(lǐng),坐在篝火旁,心事重重的模樣,回答道:“老規(guī)矩,男的殺,女的賣,可別出了岔子,讓手下兄弟把最近繳獲的財物統(tǒng)一盤點,回頭送到刺史大人府中!
“劉大人做事井井有條,難怪刺史大人如此看重!
他苦笑不已,“我劉佘若被看重,他怎會派我來做此等勾當(dāng),都是工具罷了,談不上什么看重與否!
一柄雪白長劍破了匪窩大門,直入篝火之中,劍鳴響徹天際,“不好意思,打劫!”
陳玉知在一旁愣住了,心想十七這家伙實在彪悍,這入夜最合適的便是暗殺,像他這般大搖大擺與人硬磕,實在是劍走偏鋒的怪人。
“手中染血者,必誅之!标愑裰纬鲭p股,對著那百余名悍匪說道。
不速之客來臨,那黑臉大漢大笑:“兄弟們,有人打劫打到咱們頭上了,給我殺。”
劉佘感覺這兩名少年不一般,隱隱有種不祥的預(yù)感,便悄悄退到了一旁。
十七劍指揮動,那篝火中的寶劍凌空而起,回到了他的手中。兩人不斷拼殺,鮮血染紅了土地,漸漸少年被圍在了人群之中。
黑臉大漢見自己兄弟倒下大半,惱羞不已,竟不敵這兩個毛頭小子,緊緊握住雙斧的大手流出了汗。
陳玉知與白衣十七靠在一起,并肩而戰(zhàn),雖說自己已是跨入四品之境,但依舊受不住這人海戰(zhàn)術(shù),力總有窮極之時,那黑臉大漢的斧子也是頗為棘手,若不慎挨上一斧,怕是也到不了西涼了。
“陳玉知,你看好了,有時候打架可不是人多就有用的,無論自己處于何種境地,都要有直破九霄的氣勢!眲κ淌邭庀⑵椒(wěn),對陳玉知說道。
十七手中長劍似與主人在共鳴一般,劍鳴之聲響徹整個槐樹林,“劍意破九霄”!這一方黑夜之上,云層被劍氣破開,月光映襯于利劍之上,光所及之處便有劍氣縱橫,不斷收割身懷罪孽之人的魂魄。
劍意席卷之下,陳玉知險些站不住腳,周圍剩下的那些亡命徒幾乎都已經(jīng)被劍氣絞殺,那黑臉大漢不斷揮舞手中大斧抵擋,雙臂已是血流不止,陳玉知見那月光之下,光影與劍影交織,對那影融于劍的真意又有了一番感悟。
陳玉知順著十七斬向黑臉大漢的一道劍影而去,影融于劍,流光一逝,直取那緊握雙斧之人的首級,斧斷頭落。
營外槐樹之上,有兩人注視著這里發(fā)生的一切,王前羽感嘆后生可畏,隨后離開了槐樹林。
“劍意破九霄,有點意思!绷硪坏篮谟奥冻隽宋⑿Α
此時的劉佘早已遠去,直奔并州城。
白衣十七收劍,一股豪氣消散,隨后又恢復(fù)了吊兒郎當(dāng)?shù)哪樱瓣愑裰氵真是塊練武的好材料,這一招比之前又有了新的感悟,在下佩服!
“別貧了,比你那劍意破九霄可還差得遠!
“那是自然!”十七雙手叉腰,對著那彎月狂笑,陳玉知看了十分來氣,奈何不是眼前白衣少年的對手。
隨后兩人把匪窩的每個屋子排查了一遍,那些被劫回來的人也都重獲了自由,“陳玉知,這些金銀財寶我不稀罕,你拿去吧。”
“我也不稀罕,明日讓黑騎來取,回頭到并州城中拿去救濟窮苦百姓!标愑裰f著推開了最后一間屋子的門。
只見一位少女被五花大綁在梁柱之上,玲瓏曲線,盡收陳玉知眼底。
“十七,這里有個美女,你稀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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