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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六章對薄公堂


  趙弋從未央宮出來,他心里有很多的不滿和憤怒,可他不能直面與父皇抗衡,所以他只能忍著。凡事都謙讓著,不能沖動,他是這樣跟自己說的。

  到了未央宮門口,一位身穿常服的人跑到趙弋跟前,在他耳邊嘀咕了幾句。

  “當真?”

  趙弋震驚不已,一雙眼眸里滿是怒意,可他只能收斂起來,朝身旁的林公公說道。

  “立刻去李府,片刻不可耽誤。”

  林公公點頭,只好立馬告訴轎夫,改變方向。

  本來趙弋想回東宮歇息片刻,然而聽到人打探到,徐國舅就在李府,被李明德囚禁起來了,他怒不可遏,甚至都來不及多想,他只想立馬去李府,抓個現行。

  看看李明德還怎么狡辯。

  徐國舅雖然有錯,但好歹也是皇親國戚,不管如何地位還在哪里,并沒被貶為庶民,李明德便敢將他囚禁,關押,他這是知法犯法,同徐國舅犯的錯誤一樣。

  趙弋坐上了轎輦,一群人便浩浩蕩蕩的出宮,直奔李府而去了。

  昨夜說太子帶了侍衛夜闖李府,今日趙弋撤掉侍衛,就帶幾個公公,轎夫到了李府。

  周小多已經識得林公公,立即將大門敞開。

  趙弋的轎輦就進了李府。

  周小多笑呵呵地說道。

  “俺相爺在書齋,他并不知道太子來訪,太子殿下,您稍等片刻,俺立馬去通報。”

  本來這太子到了李府是需要高聲唱和,可趙弋阻止了,他不想驚動李明德。

  在趙弋的心里李明德這狗賊,鬼精鬼精的,若是讓他知道,自己來李府,指不定又出什么歪點子,來阻擾他,所以他要出其不備,見周小多跑去內宅通報了。

  趙弋立即給林公公,還有幾個轎夫使眼色。

  “走,我們分頭行動。”

  幾人得命,便立即行動起來。

  趙弋也一個行動,林公公想跟著,他便阻止了。

  “孤一個人便行。”

  林公公只好去尋別的地方。

  趙弋進了李府,好處到撞,亂翻,走到菜園處,便聽到幾個小廝下小聲的議論。

  “方才我到馬廄弄馬糞,我看到那個人對我笑,真是好嚇人,以后這種活,我們得一起才行。”

  “也不知道那人什么來歷,到底怎么得罪了相爺,真的好慘。”

  “噓,不要說了,小心被相爺聽去了,那你就完蛋了。”

  “哎,那不說了。”

  趙弋一聽,頓時明白過來了,他立即上前抓住一個小廝。

  “你們的馬廄在哪里?”

  小廝們一驚,不知道這個怒火騰天的人是誰,但他們看他的衣著,精致的黑色袍子上繡著蛟龍,金絲滾邊,月白色束腰帶,襯得他整個人貴氣十足。

  小廝一看此人非富即貴,身份不得了,也不敢怠慢,立即給趙弋引路。

  有小廝領路,趙弋很快到了馬廄。

  只見馬廄內坐著一位衣衫凌亂,污穢不堪的男子,此刻他的面目已經辨不出來了,因為他的面容上有幾條猙獰的傷疤,根本看不清樣貌了,他的頭發亂糟糟的散落,遮住了兩邊面頰。

  男子見有人來了,激動的起身,張嘴卻發不出一點聲音來。

  趙弋怒火中燒,他一把沖到男人面前,仔細端詳。

  男子見到趙弋,便手舞足蹈起來,做這各種小動作,似乎在跟趙弋傳達什么信息。

  趙弋認真看過之后,雙眸不禁紅了,咬著牙齒吐出話來。

  “李明德,你竟敢如此對待孤的舅舅。”

  他氣得發昏,一張臉都變了形,雙手揪住男子,格外氣憤地說道。

  “走,孤帶你去找父皇,讓孤父皇給你主持公道。”

  趙弋剛一轉身邊見到李明德疾步而來。

  “李明德……”

  “臣不知太子駕到,有失遠迎,臣見到太子殿下。”李明德給趙弋行禮。

  趙弋已經失去了理智,一雙通紅的眼睛瞪著李明德,從牙齒縫里艱難地吐出來話來。

  “李明德你可之罪?”

  “臣不知犯了何事,殿下如此大動干戈,臣不解。”

  “好你個李明德,孤就知道你有巧言善辯的本領,可是你在有本事,你也無法銷毀證據。”

  趙弋氣不過,將身后的男子拉到李明德跟前,一字一句地頓道。

  “李明德,你跟我說,此人是誰?”

  李明德看了一眼男子,整個人有些怔住了,不過很快他便回過神來,朝趙弋解釋道。

  “殿下,此人乃是臣府上的小廝,前段時間……”

  話還沒說完,趙弋便冷冷打斷李明德。

  “夠了,你還想騙孤,還想抵賴,你當孤瞎了嗎?這人明明就是孤的舅舅徐子琛,難道孤看不出來嗎?即便你毀了他的容顏,孤也能認出來,他身上有孤贈的玉佩,你當孤傻了?”

  李明德還想解釋,趙弋卻一步一步逼近他。

  “李明德,你好大的膽子,你簡直豬狗不如,你這個畜生,孤告訴你,今日便是你的死期,孤今日不將你千刀萬剮,難消孤心疼只恨。”

  李明德顯然被嚇壞了,不禁后退了幾步,很是無辜地搖頭。

  “殿下這其中肯定有誤會,您不能聽臣解釋嗎?”

  趙弋冷笑。

  “解釋,你在說笑,人證物證俱在,你還能解釋什么,難道孤的舅舅自己跑來你家,然后自己鎖在馬廄里不肯離去?”

  李明德再次糾正趙弋。

  “此人乃是李府的家奴,不是徐國舅。”

  “哈……”

  趙弋大笑,整個人有些失控,他笑著笑著眼淚都流出來了。

  “好你個李明德,你真是可以,事到如今,你還能狡辯,孤真是小看你了,你囚禁了孤的舅舅,今日孤便讓你知道,孤的家人不是可以欺負的。”

  趙弋拉著男子便往外走。

  “李明德,我們明日皇宮見。”

  “太子殿下……”

  李明德要追出去,然而趙弋走得極快,像一陣旋風似的離開了李府。

  馬廄里的事已經驚動整個李府。

  李宏文養了一段傷,好的差不多了,沒那么疼了,他知道了消息,便立即找到李明德。

  “兒呀,這太子將徐國舅帶走了?”

  李明德看向一臉擔憂的李宏文,輕輕搖頭。

  李宏文見李明德只是搖頭,沉默著不肯說話,心里陡然感覺不妙,他不禁抹淚。

  “為父沒用,是為父惹的禍,陛下若是要殺要剮,為父去扛,你將所有的事推到為父身上便可,其他的你不用擔心。”

  李明德笑著說道。

  “爹,沒那么嚴重,你想開點,凡事都有我在,我可以扛,你放心吧,天塌下來,我都可以頂得住。”

  李宏文倒吸了一口氣,沉默了一會,便真誠地說道。

  “兒呀,你也是人,也會感覺累和難受,平常都是你保護我們一家,若是真的不行,就讓爹去扛吧,爹一把老骨頭了,不管什么事,大不了就一死而已,反正爹活到這把年紀也夠了。”

  面對李宏文的肺腑之言,李明德很感動,眼眶不禁有點濕潤,不過他作為成年人,很快便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他扯開嘴角朝李宏文微微一笑。

  “爹,沒事啦,我跟你說,不管發生什么事,我們一家都是最安全的。”

  李宏文心里一點都不踏實,老淚縱橫地反駁李明德。

  “兒呀,你別誆騙爹,爹很清楚,那個人可是徐國舅,不是一般的人,我們將他重傷,還囚禁了他,怎么能說沒事呢,現在太子一定去告狀了,到時候你什么都認,把責任推給爹就行了。”

  李明德真是服了李宏文了,只好連連點頭。

  “行,我知道了,凡事我都說是爹的主意,和我無關。”

  李宏文點頭,這才止不住了淚意,巍巍顫顫地去了。

  看著李宏偉遠去的背影,李明德便立即準備了,他得進宮了,指不定他還沒出門,這皇帝老兒的旨意便來了。

  這便趙弋心急火燎地趕到皇宮。

  趙凱文和大臣們在討論事情,便沒有直接見他,他氣得不行,也不知道等了多久,終于等到趙凱文召見。

  趙弋直接將男子領進了御書房。

  “父皇……”

  趙弋帶著男子雙雙跪在了趙凱文面前。

  趙凱文看到衣衫不整的男子,面色陡然黑了下來,冷聲怒斥趙弋。

  “你這是做什么?”

  “父皇,李明德這個惡人,他還該狡辯,現在他沒得狡辯了,孩兒的舅舅被他囚禁在府中,孩兒將他解救出來,父皇您看看,李明德都他做了什么,他面容全毀,連話都說不了了。”

  趙弋痛數李明德不是。

  趙凱文畢竟清醒,他微瞇著眼眸看著男子。

  “他是徐子琛,你有什么證據證明,他面容都毀了,朕怎么知道他就是徐子琛,朕怎么相信你,朕是不是可以換個角度想,這個人是你自己弄來的,故意構陷李明德。”

  趙弋心口無法呼吸了,他覺得自己父皇對李明德太過信任,到了不可理喻的地步了。

  趙弋忍住心中的悲痛的情緒,朝趙凱文連連磕頭。

  “父皇,孩兒就算有翻天的本領也不敢欺瞞您,此人是孩兒從李府找到的,世上哪里有這樣的人,孩兒看過他身上的玉佩,他就是孩兒的舅舅徐子琛無疑。”

  “父皇,您要替我們做主,您不能聽信李明德讒言,而迫害忠良。”

  趙凱文猛地一驚,他似乎無法相信,此人就是徐國舅,看看他哪里有徐國舅的一份樣子,除了身高像,面容已經全毀了,四肢血跡斑斑,完全是受了大苦之人。

  趙凱文打量著男子。

  趙弋已經泣不成聲。

  “父皇,他可是您的發小,這么些年來,他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他陪伴您讀書,忠于你,從來沒做過一件違背的事,而今他被李明德折磨的不成人形了,父皇您于心何忍,即便是陌生人,被人活活折磨成這樣也會惻隱之心吧。而他是您的輔臣,您看到他受苦遭迫害,怎么可以無動于衷。”

  趙凱文很震撼,他猛地坐在龍椅之上,一張臉都白了,很是冷漠地開口。

  “速速將李明德召來。”

  王公公看了一眼悲痛的太子,便小聲的提醒趙凱文。

  “李相早就在外面候著了,他說要給陛下請罪。”

  趙弋斂去淚水,冷笑道。

  “他現在知道害怕了,所以趕緊來認罪,父皇,他這種奸佞小人,您不能放過他,若是您放過了他,那置文武百官于何地,他欺騙我等,誆炸我等,他這樣的行為,足夠讓他死一百次了。”

  趙凱文微微閉了閉眼眸,睜開瞬間,他便清清冷冷地開口。

  “將他宣進來。”

  王公公立即去將李明德召到御書房來。

  李明德進了御書房立即給趙凱文跪下。

  “陛下,臣該死,臣來請罪,臣的家奴嚇到您了。”

  趙凱文眉頭一皺。

  “此人是李府的家奴?”

  李明德鄭重地點頭。

  “是,他是臣的家奴,他有魔癥,所以經常瘋瘋癲癲的,臣該死,他嚇壞您的了。”

  一旁的趙弋怒不可遏,冷冷反駁李明德。

  “你在胡說什么,他明明就是孤的舅舅,怎么會是你的家奴,你是在說笑吧?”

  李明德側眸看向趙弋。

  “太子殿下,臣說過他是臣的家奴,您不信,還非要鬧到陛下面前,臣也沒辦法。”

  趙弋覺得自己忍耐是有限的,他面色微微抽了抽,露出極致冷漠地笑意,不禁嘲諷李明德。

  “李明德事到如今,你還不老實交代,還在此胡說八道,混淆視聽,你真是厲害。”

  趙凱文一臉嚴肅,他沒立即下判斷,而是淡淡問道。

  “李明德,你說他不是徐國舅,那你可有證據?”

  李明德點頭。

  “有,臣的家奴自己會寫字,讓他自己寫,我們便知道了。無需在此爭執,只要一支筆,一張白紙,真相便可以大白于天下。”

  趙凱文看了男子一眼,便朝王公公說道。

  “給他筆和紙,讓他寫清楚。”

  王公公立刻給男子遞上筆墨,男子巍巍顫顫地接過筆墨,便開始抒寫自己的姓名。

  一時御書房的氣氛格外緊張。

  趙弋睜大眼眸看著男子,見他拿筆開始寫,他整個人都緊張了起來。

  唯獨李明德很淡定,似乎一切都掌握在了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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