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病相憐
有時候收買一個人很難,縱有美女如云金山銀山不足貴也。
有時候也很容易,一頓飯就夠了。
若是今天梁川把柯鎮(zhèn)南等人吊起來好好折辱一番,這些人興許會死戰(zhàn)到底,結(jié)果梁川換了一個操作,把人全給放了,還給人家吃好好喝供著。
這一個操作馬上就把這些島民給整破防了!
人身肉長,誰人沒有溫情,人間最暖是炊煙不是嗎?
能吃上一碗熱飯,對他們這些斷糧許久,以島上野物果子為食的人來說,是多么珍貴。
梁川沒打斷柯鎮(zhèn)南吃飯,反而給他添了一碗湯,光吃飯的話那是大頭兵的活,他們這些高級干部的待遇自然是高一級!
柯鎮(zhèn)南吃著吃著,眼淚便是不爭氣地落了下來。
梁川看得有些動容,不禁問道:‘吃個飯,至于這么。。’
柯鎮(zhèn)南很是觸動,放下碗筷拜倒在梁川跟前,抱拳高聲道:‘請壯士救我等妻小!’
梁川一把將柯鎮(zhèn)南扶了起來!
‘兄弟有話慢慢說,不必這般,在下受不起!’
柯鎮(zhèn)南起身,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情緒,把梁川一行人帶到了自己島上的藏身之處。
那是一個山洞,周圍長滿了爬山虎,翠綠的藤蔓很好地掩蓋住了這山洞,不仔細看的話,極難發(fā)現(xiàn)。
進了山洞面積還挺大的,不過卻沒有什么擺設(shè),只有一張木桌,還有幾塊石頭,象征性地作為椅子,其他的生活用品幾乎看不到,可以想象住在這里的人生活條件有多艱難!
‘你們是什么人,這里的原住民?’
柯鎮(zhèn)南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很是艱難地說道:‘我們祖輩都是世居在這些島上,你們中原想必來自中原,中原人都叫我們疍民。’
這個名稱梁川好像聽過,不過那應(yīng)該是幾百年后的明朝時期吧,朝廷分民等級,一些以水為生的漁民,就稱之為疍民,他們終身沒有土地,更不得上陸為生,只能永遠生活在海島或是船上。
海島和船上的生活有多苦那不用想也知道,朝廷對這些苦命人非但沒有支持反而是處處打壓,搞得這些人的生活處境也是非常的艱難。
‘那你們?yōu)楹斡忠恢眴栁覀兪遣皇枪俦y道朝廷對你們下過手?’
柯鎮(zhèn)南讓梁川等人坐了下來,這才繼續(xù)說了下去。
‘本來我們也不是生活在這些離中原較遠的海島,島上什么也沒有,生活本來就不容易,為了生存平時好獲取各種生活的必須品,我們都是盡可能地離中原近一點,生活就會更好一點。可是前幾年,中原官府突然跟我們說要實施海禁,任何人都不能出海為生,本來我們就是官府嫌棄的對象,逼著我們下海討生活,現(xiàn)在卻是要我們不得下海,陸地上沒有我們的土地,海上也不允許我們下海,那要我們何去何從!’
柯鎮(zhèn)南說到這里聲淚俱下,心中有天大的委屈,梁川等人也是聽得動容。
他們大部人何嘗不是這次海禁的犧牲品!
好好的一個清源港原來也是日進斗金,被海禁之后,連走私的也沒有了,大家紛紛斷了生計,都是一樣的遭遇。
‘海禁之后我們無處可去,只能逃到更遠的海島上,這些島星羅棋布,只要有官府的人來,我們就藏到更遠的島上去,官府也拿我們沒辦法,久而久之,我們與官府就像貓在抓老鼠,他們追得越兇,我們藏得越遠。’
其他幾個干部這時候還傻傻地問了一句:‘你們在海上不偷不搶自同自在,與我們當(dāng)年在澎湖差不多,都是大路朝天各走半邊,與朝廷并無瓜葛,朝廷為什么要來侵擾你們!’
一旁的吳用不禁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
聽到這個話,怎么說呢,這個人要么就是笨,要么就是沒經(jīng)歷過事情。
可是現(xiàn)在好歹也混到天雄軍的小干部了,怎么說話還是這么直而蠢。
不過也不能怪他們,現(xiàn)在的干部基本都是從最底層起來的,他們有是真經(jīng)歷過苦厄,有些則是跟著親人逃難而來,對朝廷還有官府的作為沒有深刻的接觸。。。
梁川打斷了這個干部的話,示意柯鎮(zhèn)南繼續(xù)說下去!
他們身處在澎湖,只是因為山高水長,梁家勢大這些人這才沒有動手,若是梁家力單勢孤,手里又有錢,朝廷手里若有一支水師,澎湖早他娘的被蕩平了。
柯鎮(zhèn)南說道:‘我們在海上的人,自古就不受朝廷所喜,朝廷說我們上岸為匪下水為民,可是我們哪里能當(dāng)匪?這日子若是能過得下去,誰又會心甘情愿去當(dāng)匪?’
聽得他說梁川那幫人在水泊唱歌的景象就馬上浮現(xiàn)。
‘朝廷讓我們上岸,去不給我們分土地,還要處處限制我們的自由,我們自然不肯答應(yīng),便藏在此間。一來二去這時間久了,朝廷見我們不肯就犯,便尋了個由頭,準(zhǔn)備把我們趕盡殺絕!’
眾人聽得倒吸一口涼氣。
‘什么罪名?’
吳用也沒多想便說道:‘是不是通倭之罪!’
這柯鎮(zhèn)南一聽,不禁多看了幾眼這個高大的男人,竟知道得這么多!
‘你說對了,就是通倭!’
柯鎮(zhèn)南仰頭,看了半天,此時夜已深,天上的星星又冒了出來,月亮的光線也很足,只是被樹木遮蔽住了,只能看到點點的星光。
‘朝廷就是說我們通倭,肆意屠殺我們的兄弟姐妹,又不讓我們?nèi)グ渡腺I商品,抓住我們還有懸賞,因此我們只能藏在這里,島上的糧食早就吃完了,有些日子了,我們都是靠魚和島上的野菜過活,這些東西不能吃太多,人會死的!朝廷的人來了,把我們的船先燒了,我們就是想上岸都無門,這島上的大樹是還有,可是有誰要下水才做樹的,那些小船被海浪一打,早就散了,我們只能在島上苦苦地熬著,盼著朝廷有青天出現(xiàn),早日把我們帶離苦海!’
梁川聽得柯鎮(zhèn)南的話,盛世之下果然又是一樁千古奇冤,這些人只被人全部殺光了,天下人也不會有人知曉,還真的只能聽信朝廷的公論,將他們定義成通倭的賊人!
‘那你們到底有沒有與倭人有勾結(jié),我看你們島上的這些工事,若說是用來擋朝廷的人,那未免太可笑了,更像是擋其他什么人!’
吳用與梁川的話接連讓柯鎮(zhèn)南給驚艷到,他們看著四肢發(fā)達,觀察力與判斷力竟然這么準(zhǔn)!
他更是不禁在猜測,這幫人到底是什么!
他們的裝備遠勝當(dāng)年來攻打自己人的那群朝廷官兵,可是行事說話一點官腔也沒有,更不會一上來就要他們的命如何如何的,他們是哪里來的,海上還有這么一群人,難道他們是倭人?
‘你們是哪里來的?問這么多,我們還不知道兄臺的底細!’
眾人一聽這小子又開始反問起自己人來了,馬上有些不屑。
只有梁川耐心地回答他的問題,他沒有露出一絲笑意,而是嚴肅地回答他道:‘我們不是大宋的人,更不是大宋朝廷派來的人,也不是倭人,是你們的兄弟同胞,我們也是漢人,不過我們現(xiàn)在不叫宋人,我們是夷州人!’
夷州人?
這是哪里?
若是以前,他們這里也是一處熱鬧繁華的海上所在,可是禁海數(shù)年,船也沒了,海上生意也消失了,沒人來這里,他們自然不知道這世上竟然還多了一個夷州!
‘我們就在你們的南方不遠,我們與你們一樣也是被朝廷的奸臣迫害所以才躲到海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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