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一章采購材料
“我可能得走了，現(xiàn)在是你們的天下了，我們這把老骨頭該讓位了。”
“員外何出此言，莫不是笑話我等不自量力，不愿為大宋出一分力。”
鄭祖亮來了西北多年，一刻也沒有回過故土，卻也是無時無刻不在思念著故鄉(xiāng),這些年可謂是拋家棄子，遠(yuǎn)在他鄉(xiāng)成為孤家寡人，雖然小有成就，卻無一人分享，更多的時候自已的內(nèi)心聊聊，實(shí)在難以言表。
他想念家鄉(xiāng)的結(jié)發(fā)妻子，想念自己的兩個孩子，自己雖然貴為西夏三司上使，卻一刻也不敢暴露自己的真實(shí)身份，怕的就是給自己的子孫帶來災(zāi)禍。
富不還鄉(xiāng)錦衣夜行還有什么意義呢？李元昊敗相已露，就是梁川不來尋他回國，他也要開始為自己謀求后路。
多少個黃昏日落，他站在興慶府的城頭上，看著還沒有吃過黃砂，婉如玉帶一樣的黃河清澈的河流從自己眼前流過，流向大宋，流向故土。
太陽東升西落，落下的地方正好是自己的家，有家卻回不得。
一切就像是冥冥之中注定的一樣，他甚至為張?jiān)械奖�，�?dāng)初是兩人意氣風(fēng)發(fā)相約要同往興慶府，立誓要大宋后悔沒有重視他們這樣的人才，自己眼下卻是獨(dú)自逃離那片是非之地，日后張?jiān)绾蚊撋恚?br />
惺惺相惜！
曾經(jīng)兩人雄心滿懷，以為憑他們兩人的力量可以改變這個世界，讓不可一世的大宋趙官家向他們屈服。
沒想到一個配軍梁川，如此卑微的小人物就無情地?fù)羲榱怂膲簦?br />
可能是一條不歸路，那一夜豪情兩人都是闊步向前永不回頭，如今呢，他只身離去。。
唉。。
“哥兒，你知道我的苦衷。”
梁川憤然地看了一眼蒼桑而無奈的鄭祖亮，鄭祖亮助李元昊打下若大江山，史書上卻不能有他只言片語，對一位渴求功名的人來說，這是莫大的痛苦，可是要是用他的家人性命祖宗基業(yè)來換這一世罵名，饒是鄭祖亮喪心病狂，決計(jì)也做不出來。
為什么梁川賭定鄭祖亮一定會跟他回大宋，就是因?yàn)槭^出現(xiàn)了。
這個鄭家的獨(dú)苗是鄭祖亮最后的軟脅，他就是再瘋狂也不敢斷了他們鄭家的香火。
否則他大可以真名示天下，何必藏頭縮尾，還不就是怕禍及子孫？
這個男人胸懷抱負(fù)，卻與自己一樣是個血性男兒，而不是冷血畜牲。
梁川看著鄭祖亮背著自己的樣子，突然想起了當(dāng)年他將自己從興化大獄中救出來的光景，只不過當(dāng)初的鄭祖亮意氣風(fēng)發(fā)，不似如今暮氣沉沉。
世事無常。
鄭祖亮經(jīng)此一遭心懷無比超脫，世事洞燭于胸，看著梁川的雙眼笑道：“想當(dāng)初咱們初次見面我只念你是英雄大義出手救了我那頑劣的兒子，不曾想這竟是老天爺送我與你的莫大機(jī)緣！”
“員外在興化多次出手相救，昔日梁某齷齪不足掛齒，多有冒犯之處，還請員外多多擔(dān)待。”
鄭祖亮把眼光拋向遠(yuǎn)方，神往地道：“當(dāng)初你說那新式的飲茶之法還有虎斑節(jié)蝦的吃法，我心向往之，不知這輩子還能不能嘗到那人間絕味！”
梁川笑道：“我在鳳山上種了幾畝茶樹，想來幾年也差不多可以焙制飲用了，待我馬歸南山之時定請員外到家中試飲第一泡新茶！”
鄭祖亮又眸滿是期待之色：“一言為定！”
梁川道：“石頭我答應(yīng)了他這場戰(zhàn)爭中讓他賺一點(diǎn)小錢，員外一心回興化，真的放心在他此間闖蕩？”
“你對這戰(zhàn)爭有幾分把握？”鄭祖亮卻是反問道。
“我不打無把握之仗！”梁川言之鑿鑿。
見他成竹于胸，鄭祖亮苦笑道：“我鄭某一兒一女，兒子的性命是救的，當(dāng)初我就見你是萬中無一的人杰，想把女兒許配給你，一問之下你早已成家立室，那時又不知你有今日這番成就，心想我鄭祖亮之女豈能與你做妾，現(xiàn)在想想，你在汴京之中一番作為早已傳揚(yáng)四海，我同道同名同姓不想真是你�！�
鄭祖亮頓了頓接著說道：“假你以時日你必是封侯拜相之主，我那女兒就是與你府中作一遞水丫鬟也是高攀，唉，想來我家沒這般福氣。女兒就算了，我本是生意人出身，生意經(jīng)沒傳到兒子這，沒想到也是多多仰仗你。”
“算起來我也是生意人，不做賠本買賣，石頭賺錢我自然是也有好處的！”梁川心想，你女兒那火辣的性子我才不要，不過你那外甥女我就收啦！
“那就好了，你不會害了我家那塊愚笨的石頭，把他交給你在這里磨練勝在興化十年之功，交給你我很放心，我自然不會對他不管不問，必不得已之時可以書信到興化，我自會竭盡全力！”
兩人站在城墻之上，臨風(fēng)而立，望著山川大漠，梁川放聲高吟道：“ 天下風(fēng)云出我輩,一入江湖歲月催, 皇圖霸業(yè)談笑中,不勝人生一場醉!"
鄭祖亮拍手稱絕：“哥兒有這等豪霸之氣何愁大事不成！”
梁川嘴角輕輕一揚(yáng)：“見笑了�！�
石頭一回到定川寨子便開始著手各項(xiàng)能賺錢的生意，父親已經(jīng)找到了，反正西北來了回家不急于一時，能賺一大票回家豈不美哉？身為子女天然的就有一種要在父母面前證明自己的表現(xiàn)欲，當(dāng)年米行大賺一筆的光輝事跡一路上他可沒少跟鄭祖亮反復(fù)提及，現(xiàn)在梁川給了他大好的賺錢機(jī)會，能不再表現(xiàn)一番？
誰料，鄭祖亮準(zhǔn)備返回興化的決心堅(jiān)如鐵石，石頭知道了多次勸他這個父親呆在自己身邊給自己指點(diǎn)，可謂是苦苦哀勸，那情景讓人動容。
鄭祖亮只是欣慰地看著自己唯一的寶貝兒子，當(dāng)年自己如何勸他學(xué)習(xí)做生意他都不肯，現(xiàn)在竟然愿意來西北大漠喝風(fēng)吃砂拼搏打磨，讓他科考已然不可能，總算自己的家業(yè)在他兒子這一輩不會葬送。
“為父負(fù)了你娘這么多年，是該回去陪陪她了，我在你身邊你事事都會依賴我，進(jìn)步反而不多，不如放手讓你自己摸索，吃點(diǎn)虧沒事，多跟三郎討教，他是個人物，其他的就不用我多說了。”
無奈之下，石頭只能含淚陪著鄭祖亮在軍營之中吃一頓送別飯。軍中的吃食比較粗糙，大餅大醬牛肉還有大漠上獵的一些野味，梁川在一旁作陪，還有辛無病，人多嘴雜其他人也就沒有多叫。
次日鄭祖亮便起程動身回鄉(xiāng)，石頭送了一程又一程，一直送出百里之外才讓鄭祖亮喚了回來。
“我爹走了�！笔^回到定川寨對著梁川道。
“我知道，我在城頭都瞧見了，難得你父親深明大義，這些年也算為大宋鞠躬盡瘁了，是該回家享享清福了，接下來就是我兌現(xiàn)諾言了！”
“三哥。。！”
石頭心情無比復(fù)雜，眼前這位大哥出自無比卑微，愣是走到了今天的高度，連自己的父親都對他青眼有加，他才比自己大了沒幾歲，身世背景樣樣不如自己，現(xiàn)在自已一家都是仰仗人家的不為過。
鄭祖亮臨行前多番囑咐他道，梁川的眼界與手段已不是凡人所為，跟在他身邊，能學(xué)一點(diǎn)是一點(diǎn)，對他這一生都將會有莫大的裨益！
石頭誰的話都可以不當(dāng)一回事，唯獨(dú)對他爹是相當(dāng)?shù)淖鹁础?br />
鄭祖亮自小放他手腳以致讓他頑劣不堪，不是不去管，而是有意為之，他并不想束縛石頭，釋放他的天性，果不其然，時間到了，石頭就是再冥頑也自己開竅了，不可謂不是一種大膽的教育法！
“你爹帶回來的工匠都是一等一的好手，他們會打制一種防御力極強(qiáng)的戰(zhàn)甲，這等技術(shù)就這些人會，你去尋一批靠的鐵匠學(xué)徒，就歸到招弟的名下。”
“這個好辦�！�
招弟自打跟了方天定學(xué)手藝，雖說是娶了方天定的女兒，可是手藝學(xué)了人家的，還吃人家的住人家的，跟上門女婿也沒區(qū)別了，既然鐵了心要學(xué)這門手藝，那肥水不流外人田，就讓招弟自己會這一招。
以前的招弟是自己身邊最重要的幫手，現(xiàn)在自己也要放開手腳讓招弟去嘗試。
他有他自己的人生，他也可以其他的方式繼續(xù)幫助自己。
自已想把凌虎的技術(shù)施展開來，需要的就是大量的鋼鐵，正好招弟的手藝用得上，而且他正是自己信任的人，換作其他人，還真沒辦法讓他去鼓搗大炮！
石頭心急想吃熱豆腐，梁川還沒說完他起身就要去辦這件事，讓梁川一把按了回來。
“我話還沒說完呢，你現(xiàn)在自己是老板，不是我的伙計(jì)，沒必要對我言聽計(jì)從但是對我的要求不能打折扣，這看似茅盾的一句話你體會一下。除了剛剛說的，你還要幫我去宋有財(cái)他們老家去幫我弄一批礦過來！”
石頭疑惑地問道：“什么礦？”
梁川道：“煤礦和鐵礦！”
要做炮管，原材料必不可少，而西北洽洽這些原材料最是豐富！
石頭知道鐵礦，可是什么是煤他并不清楚。
北宋初年這玩意才開始普及，南方普遍用炭，北方在燒炭成本日益增加的情況下，終于也找到了這種替代品。
“鐵礦我曉得，找到當(dāng)?shù)氐墓俑麄兪召徦麄円话憔蜁�，不過你這里要不要給我一份文書，否則買的量少還好，買多了官府會不會追問起來？”
石頭還是太年輕！
現(xiàn)在天雄軍的人是多，可是全是梁川用自己錢招來的私兵，包括他這個御馬直都是弼馬瘟不入流的小角色，放到朝廷的編制里，人家吏部都不一定承認(rèn)！天雄軍的那一幫人就更沒有編制，否則臉上全部要刺字！
給他們裝備，那不謀反是什么？
“文書我去討要夏竦他也不可能給我，這事還得你自己用點(diǎn)手段，西北沒有什么金貴的資源就煤鐵資源一鏟子挖下去遍地都是，我相信民間的小礦窯也不少，你自己想辦法，一個月內(nèi)我要幾十萬斤礦，到時候一斤讓你賺一百文錢！”
幾十萬斤一斤一百文錢豈不是有幾萬貫的收益？就僅僅是買鐵礦這一項(xiàng)？石頭壓抑住內(nèi)主的激動與渴望，咽了好幾口口水。
“那什么是煤呢？”
“你那到綏州找到鐵礦自然就知道什么是煤了，這玩意可比木炭來得好用得多了，一塊煤可以頂好多木炭，能燒上半天！冶鐵可少不了這玩意，但是這東西價格就便宜得多了，你自己看著辦，有多少運(yùn)多少回來，這東西弄到汴京去賣你輩子也花不完！”
通過正常的渠道要采購到足以維系一場戰(zhàn)爭的鐵礦定會引起官府的注意，大宋也想盡快結(jié)束這場戰(zhàn)爭，定然不會允許自己私自鑄造兵器裝備的行為存在。
西北這個地方民間走私嚴(yán)重，李元昊手中的鐵礦還有煤礦就是通過走私搞到手的，民間為了開礦械斗成風(fēng)，養(yǎng)成了西北人剽悍的性子，自己手頭反正不缺錢，能用錢爭決的問題就不是問題！
“我這就去辦！”
“等等！”梁川狠狠地白了他一眼，這小子的性子怎么這么急！
石頭不好意思地?fù)狭藫项^對著梁川道：“三哥你可別在這里賣關(guān)子了，我急著賺錢呢！”
梁川道：“最后你再幫我去買三樣物資�！�
“還要什么？”
“木炭，硝石、硫磺！”
石頭這就有些摸不著頭腦了，要說有了剛說的煤這玩意不就挺好使的，為什么還要木炭？
“不是說木炭不好用？”
梁川玩味的臉?biāo)查g變了，一臉嚴(yán)肅地說道：“這三樣?xùn)|西你要分開暗地里采購，最好讓不同的人去辦這事，互相不知道彼此買的是什么，至于要用什么用途你就更不要問了！這事關(guān)本場戰(zhàn)爭的走向，你。。。大意不得！”
“要多少？”
“一硫二硝三木炭，有多少我收多少，同樣的，前兩種一斤讓你賺一百文錢，木炭一斤讓你賺個二十文，要不是藝娘離咱們這太遠(yuǎn)，木炭我就讓她送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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