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括拜師
‘我那三枚銅錢是師兄給我的,那不是普通的銅錢,不敢亂用,平時算個小卦,普通的小銅錢就足以應(yīng)付了!’
小天師可不敢說,那是要動用真力的,極傷身體,只是解釋起來會更麻煩。
梁川一臉看著好像懂又好像不懂的樣子。
第三個進來卜卦的問了幾句就走了,這個倒是想問自己的兒子剛討了一個媳婦,生下來的是兒子還是姑娘。
小,九個月后就知道了,這人一愣,也沒有說什么,黑著一張臉出門了!
九個月后他自己眼睛沒瞎當(dāng)然能看得到。
小天師最煩的就是這些人,男女有什么區(qū)別,難道女娃子就不要了嗎?
‘以前咱們是靠這個混飯吃的,每天最擔(dān)心的就是能不能吃飽,現(xiàn)在不一樣了,跟著梁大哥天天有肉吃,哪里還需要賣卦為生,一天三卦足矣!’
梁川嘿嘿一笑,這說的倒是實在話。
跟著自己還能讓小天師給餓著了,現(xiàn)在的小天師振臂一揮,外面想給他送供奉的人排隊能排到海對面去!
‘以后也別天天拋頭露面,折了咱們龍虎山大招牌,這樣吧,我給你介紹一個徒弟,以后好吃好喝供著你如何?’
小天師擺擺手道:‘這可不成,我們龍虎山一脈不是我想收徒授業(yè)就能隨便來的,需征得師傅師叔們的同意,還得是我們張氏族人才行。。’
梁川聽說過這個規(guī)矩,龍虎山這么多年為什么發(fā)展不開,山東的孔氏也
有差不多一樣長的歷史,人家現(xiàn)在可是聲名顯赫!
‘不要你當(dāng)成親傳弟子,我就是給你找個記名弟子,你會的教他幾手就行,關(guān)于你們龍虎山的那些秘法,不需要你來教他!平時給你安排個生活起居什么的,這不好嗎?’
小天師眼睛滴溜一轉(zhuǎn),道:‘嗯,這倒是可以考慮一下!’
他主要就是懶,現(xiàn)在也有一點歲數(shù)了,白了沒有飛長也是一介凡人,也要食五谷,要是連端馬桶倒夜壺這種事還親力親力,有時候是有些丟份。。咱好歹是一介天師不是!
小天師一直以為梁川會把他的小兒子梁知行介紹到自己門下,看到來人他有點意外,不是梁川的二兒子梁知行,而是梁川在外面收的,丁謂的弟子——沈括!
沈括這人可是大大的有名。
小天師在澎湖的時候雖然長年臥床,可是就算這樣他也聽到了許多關(guān)于沈括的傳說,這小子從來不與人打招呼,不是他擺著一個架子,而是他的人情世故實在太差,看到誰都極容易害臊,也不知道這個大男人在怕什么,不過這小子只要一讀書,倒是非常的投入,叫他玩他沒有興趣,叫他去研究什么新奇的事物,他第一個上來圍觀。
‘叫師傅!’
沈括也有些意外,梁川把他喊來,以為又要給自己什么任務(wù),沒想到這個任務(wù)是拜師,還是拜一個道士!
他愣在原地,沒反應(yīng)過來。
小天師也有些詫異
。
他對沈括的印象也不太好。
佛道兩家收人,第一講究一個緣份,這個東西可遇不可求,誰都沒有辦法左右,但是還有一個他們看重的東西,那就是靈性。
什么叫靈性,誰也說不清楚,但是他們看得出來,一個人的眼中有沒有光,那就叫靈性。
沈括的鼻梁上架著一副厚重的玳瑁眼鏡,兩個眼睛如死魚一般呆板無神,比儂家兄弟里面的那個大哥還慘。。
如果要用一個詞來形容沈括,那就是書呆子,真的是呆!
‘怎么,我為你安排的這位新師傅你不滿意?’
梁川面色有些不爽,這小子他在想什么,好不容易有位真高人給他當(dāng)老師,他還把人家當(dāng)成一棵草?
沈括像根木頭呆立在二人跟前,良久才憋出一句話道:‘東家,學(xué)生不信鬼神!’
梁川一點都不意外,讀收人嘛,要不是讓孔夫子洗過腦,那都是讀書不咋地的!
孔子有云,子不語怪力亂神!
當(dāng)年梁川也是這樣一路走來的,要不是他自己親身經(jīng)歷了一點什么,他也是一個堅定的唯物主義者!
小天師想笑,又笑不出來,多少人想拜他們龍虎山的山門,請都請不來他們天師正道的傳人,這小子竟然還挑三撿四!
梁川正色起身道:‘沈括你小子出身兩廣,我問你,當(dāng)年嶺年出了一位伏龍?zhí)鞄煟@事你可有聽說過?’
沈括博聞強記,馬上就想到了什么,激動道:‘有這么一回事!不
過事后我也了解過,那不是什么惡龍,而是嶺南的鱷魚,只是百姓不了解,以為它們是龍罷了!’
見這小子有點不在乎,而且能說出一點門道來,梁川更不痛快了道:‘嘴上倒是挺能說的,丁大人就教你這點道行嗎?’
沈括一愣。
梁川道:‘好,你小子還知道是鱷魚,我給你弄一條來,你看看有沒有辦法幫我除掉一頭!’
說完,梁川不知從何處抽一把刀,直接扔到沈括的懷里,砸得他胸口一疼!
沈括被砸得有些發(fā)愣,別說跟鱷魚斗,就是跟魚斗,他都夠嗆!
‘你不是挺能耐的嗎,當(dāng)年小天師可是跟你差不多一樣的年紀(jì),人家就能創(chuàng)造這么輝煌的戰(zhàn)績,來吧,或著你覺得用其他的東西能滅了一頭鱷魚,我給你也不妨事!’
沈括也羞得漲紅了臉!
‘天師你告訴這小子,你當(dāng)年是如何一人手刃一頭惡龍的!’
小天師嘿嘿一笑道:‘當(dāng)年嘛,還是虧了我們龍虎山的天雷心法。。’
梁川與沈括兩人都是一臉黑線,誰也不相信什么雷法。
小天師看二人的臉色不痛快,也不裝神弄鬼了,從懷里掏出他的不傳秘寶,一枚掌心雷。
沈括看了高呼:‘這不是凌師傅的。。’
梁川毫不客氣地打斷了沈括的驚訝,語重心長地道:‘當(dāng)年凌虎還沒有摸到這小型火藥的門檻,人家小天師就拿著掌心雷揚名天下了!’
聽梁川的話,沈括再望向這個比自
己大不了多少的白發(fā)少年的時候,眼神完全不一樣了!
‘你小子讀的書是多,鉆研的精神也夠,可是現(xiàn)在有一種讀書讀傻了的感覺你知道不,上次見你制犁的時候還會自己扛起來先試試,我是大感于懷,可是再看你平時的樣子,又回到原來兩眼不聞窗外事的那狀態(tài),我實在很擔(dān)憂!’
沈括終于也說出了自己的心里話,直言不諱地道:‘學(xué)生一不想考取功名,二不想求神問道,不問事世不可以嗎?’
小天師笑了。
梁川挺意外這小子的想法,也道:‘那你想干嘛?’
沈括道:‘現(xiàn)在書上記的凈是一些人間大道,儒生也罷方士也罷,最后都沒有留下一本書上能記一些對老百姓生活有益的知識,我就想多學(xué)學(xué)這方面的東西,為后世記下可以用得上的知識!’
。。
終于還是來了,歷史總是冥冥之中有其定數(shù)!
‘好!’
小天師都忍不住稱贊一聲:‘你這種人呀,要是放在尋常人家,不要說成家立業(yè),沒人會把自己家的女兒嫁給你,跟著你只怕全家都得餓死,這種叫什么來者,就是典型的不務(wù)正業(yè)!還好呀,你小子有福氣,跟著我們?nèi)纾覀內(nèi)缡裁慈硕既保褪遣蝗痹蹅冞@種成天瞎晃的人!’
梁川聽得一臉黑線,這叫什么話,這是夸他還是罵他?
沈括也是被兩人搞蒙了。
以他自己的境界,現(xiàn)在還不足以跟得上二人頻道,連基本的
思想都沒有領(lǐng)悟。
‘那你更要開眼看看這個世界,書上能給你什么玩意?小天師小小年紀(jì)就能自己創(chuàng)造出這等威力巨大的武器,這可不是用來哄騙世人,而是可是用到更廣闊的天地當(dāng)中,我就說吧,咱們的神機營也是利用這掌心雷的原理,可以用在正義的戰(zhàn)爭當(dāng)中!’
梁川苦口婆心地道:‘你以為我想讓你跟著天師去學(xué)那些問卦求神的勾當(dāng)?這種好事還輪不到你,我跟你小子說!小天師自十余歲起開始游歷天下,什么妖魔鬼怪沒有見過,這世上難的不是救人,難的是讓人相信,你有你的知識,可是當(dāng)你的知識被人當(dāng)成旁門左道的時候,你如何讓世人再來相信你的知識?’
梁川的話突然讓沈括想起了什么。
‘當(dāng)年丁師傅也一直教誨我說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既要有菩薩心腸,還要有雷霆手段,我想丁師傅與東家說的是一個意思吧。。以前總沒辦法理解丁師傅的話,現(xiàn)在好像我。。’
‘還早著呢,你小子我安排到天師門下,小天師有什么差遣你盡管去做,能從天師身邊學(xué)到多少本事,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梁川想了想,最后說了一句意味深長的話:‘世上有很多奇人異士,他們的本事不比你小子差,他們一開始也相信這世上沒有什么鬼怪,但是當(dāng)他們的眼睛看到以前不曾看到的世界之后,他們開始對這個世
界產(chǎn)生懷疑,你學(xué)的知識,盡頭是什么你知道嗎?’
門外熙熙攘攘,世上紛紛擾擾,沈括還真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他一直以為,所有的答案都會在書上。
好像自己的東家知道這個答案。
他想直接問,可是梁川也沒有多說話。
‘磕頭吧!’
梁川看向小天師,讓人端了一盞茶過來,道:‘這茶可不是喝著玩的,喝了這茶,以后就是人家的人了!’
小天師這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眼巴巴地看著人家在地上磕了好幾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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