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雍君為
身體動不了,嘴巴還能動,元曜帝震怒:“沈君兆你給朕解了穴!”
沈君兆不為所動:“臣先給您更衣。”
雍理:“…………”所以說他為什么要把人全支走,這下搬起石頭砸到龍腳了!
沈君兆倒也沒做什么,規規矩矩地給他披上外衣,手指靈活的撥弄著衣帶,打的結都工整漂亮。雍理的火冒三丈不自覺就退了七八分,到底是美人在前,賞心悅目。
這心剛松快半分,雍理又不樂意了:“這些年沒少給人寬衣解帶吧。”一想到這白皙漂亮的手碰別人,他就渾身上下無一不酸。
沈君兆盯他一眼:“臣不是陛下。”
雍理:“朕……”他差點就把朕才沒碰過別人說出口了。
罷了,說了更丟人!
元曜帝面子大過天:“朕需要給人寬衣嗎?”
沈君兆譏諷道:“是了,陛下只需吩咐一聲便佳人在懷。”
雍理被噎了個半死,竟一時接不上話。
他不出聲,沈君兆神色更淡了,方才還輕手輕腳給他穿衣,等繞到身后給雍理系腰封時,沈君兆驀地用力。
雍理睜大眼:“誒!”
沈君兆垂眸盯著這勁瘦的細腰,視線灼熱。
雍理:“你松點,這樣朕受不住。”
沈君兆沒聽到,他的手掌幾乎要貼上他的后腰,幾乎要握住他,幾乎……
雍理:“阿兆……阿兆……”
沈君兆猛地回神,他眼睛閉了下,再睜開眼時已經平靜無波:“陛下又清減了。”
說著已經松了勁,給他整理好腰封。
雍理動不得,只能沒好氣道:“但凡朕再胖一點,方才就被你勒死了!”
沈君兆輕聲道:“不會。”
這兩字說得太輕,似乎還意有所指,雍理莫名心緊了緊。
沈君兆給他整理衣領時,順手解了他的穴道。雍理能動了,十分不適,再加上那點小心思他也就沒控制身體,筆直撲向沈君兆。
以沈相的功夫,想躲開是輕而易舉的,但是……
沈君兆握住他的腰,穩穩當當地扶住了雍理:“陛下小心。”
雍理才不管那許多,他被定身這么久,不占點便宜實在虧死了,他直接抱住沈君兆,就差在他頸肩蹭一蹭了。
元曜帝滿心都是小九九,也就沒察覺到握著自己腰的那只手有多緊繃克制。
這一抱,雍理一整天的壞心情全沒了,不爭氣的心臟甚至有點美滋滋:“你這里衣是什么材質,怎么這么舒服?”好吧,其實是穿著衣服的人讓他舒服。
沈君兆聲音微啞:“宮里也有這布料,陛下吩咐人做幾套便是。”
雍理不肯松開他,沒話找話:“你最近用的什么熏香,真好聞。”
其實不是熏香,就是沈君兆好聞,一個大男人怎么會天生有股冷香氣,雍理十幾歲時就很好奇了。
沈君兆卻有些聽不下去:“陛下。”
雍理更過分了:“給朕抱……靠靠,朕腿軟。”差點說成抱抱!
沈君兆:“……”
元曜帝深知何為得寸又進尺,手不老實地動了動。
沈君兆輕吸口氣:“陛下若是身體不適,今日就別出宮了。”
雍理:“!”
沈君兆斂眉看他。
雍理滿腔熱火被澆了個透心涼,不由惱道:“誰稀罕!”
沈君兆也不哄他了,行了個福禮后道:“那臣先回府了。”說罷去穿外衣。
雍理氣炸了:“沈昭君!”這混賬東西,耍他呢!
剛想發火,雍理就看到沈君兆穿的外衣不是那身一品朝服,而是同他一個款式的月白輕衫。
元曜帝的雷霆之怒卡殼:“你既要回府,還穿朕的衣服干嗎。”
沈君兆不看他:“臣回府前打算去趟東臨軒。”
雍理心里罵他別別扭扭,自己卻比誰都別扭:“聽聞東臨軒有個金蘭釀,兩人共飲最佳。”
沈君兆頓了下:“不許飲酒。”
雍理:“只飲半壺!”
沈君兆:“臣還是回府……”
雍理:“行行行,只吃菜行了吧!”
這般‘委曲求全’后,元曜帝可算上了沈相的馬車,一道出了宮門。
東臨軒是首京知名酒館,門頭不算大,也沒在鬧市,但因為廚子手藝絕妙,再加上老板是個妙人,所以在首京頗有名氣。
天子腳下,高官遍地,能在這寸土寸金的地方站住腳跟,東臨軒很有些東西。
早些年雍理和沈君兆感情好時,經常溜出來吃喝。
每次出來,每次都會被沈爭鳴逮到,一旦被拎回去,沈爭鳴不會責罰雍理,卻一定會罰沈君兆。
雍理起初并不知情,后來從宮人口里得知,十分心疼:“你怎么都不告訴朕!”
沈君兆:“沒事,陛下開心便好。”
雍理:“那我也不能次次讓你受委屈!”
沈君兆對他笑:“臣不委屈。”
時隔數年,雍理也忘不了沈君兆那笑容——純粹真摯。
好像他在炎炎夏日罰站數個時辰,熱到中暑昏倒,也全無所謂。
只要雍理開心。
雍理心里又很不是滋味:“想必現在沒人能罰沈相了。”
沈君兆看他:“陛下可罰。”
雍理自嘲:“可算了吧。”
且不說他敢不敢罰他,便是敢也舍不得,沈昭君他就是有恃無恐!
東臨軒的佳肴很不錯,雍理早吃膩了宮里的東西,冷不丁一嘗這些宮外美食,覺得新鮮又美味。
吃了一會兒,沈君兆蹙眉:“仔細積食。”
雍理心念一轉:“你陪朕……陪我喝一壺金蘭釀,我便不吃了。”
沈君兆:“今日您還有政務要處理。”
身為大雍皇帝,雍理很忙,即便有內閣初理奏章,呈到御書房的每日至少也得三百多個折子,乍聽之下似乎不少,但放眼大雍的四海廣袤,二三百張折子實在是九牛一毛。
雍理又是個勤政的性子,時常半夜看折子,看得久了一天能睡兩三個時辰就不錯了。
以往沈君兆在宮里伴駕,事無巨細地盯著他,不許他熬夜晚睡,不許他三餐無定,倒還養得不錯。如今宮里徹底沒人拘著,雍理早亂了時辰。
雍理道:“不礙事,半壺而已,哪能醉了。”
沈君兆沒應聲。
雍理又軟聲道:“我好不容易出來一趟,子瑜就成全一次嘛。”
沈君兆,字子瑜。
雍理故意壓低聲音,眨眨眼睛:“子瑜哥哥。”
沈君兆:“……”
喝上金蘭釀的元曜帝心滿意足:行吧,沈昭君果然還是吃軟不吃硬,撒個嬌比和他賭氣管用多了!
美酒佳肴,心上人在畔,如果不用回宮看折子,雍理今日怕是比萬壽節還快活!
氣氛如此融洽,雍理也解了心結——知道李義海不是沈君兆慫恿的。
他還順勢從沈相手里收下禮部,又抱了抱朝思暮想的沈昭君,這會兒竟還出宮吃了頓東臨軒。
別問,問就是龍心大悅!
“你既不是催朕立后,那昨日去容華殿是所謂何事?”那時雍理正在氣頭上,以為沈君兆是來給李義海撐腰的,說話時便陰陽怪氣,只想懟他。現在知道是誤會,自然得問一下見他有何事。
沈君兆想起容華殿的容貴人,不由心一堵,語氣淡了:“萬壽將近,臣是去與您商議使臣入京的事宜安排。”
這是正事,雍理放下筷子,斂眉道:“南邊有動靜了?”
沈君兆道:“回去再說。”
隔墻有耳,哪怕沈君兆功夫了得,外頭也還有暗衛跟著,但事關國家大事,再怎么堤防也不為過。
雍理便道:“我用得差不多了,子瑜如何?”
沈君兆沒吃什么東西,只伺候著雍理,此時見他吃好,又怕他貪杯,便道:“可以了。”
雍理不想回宮,但也得回去。
且不提有正事商談,便是那堆折子,他也不能置之不理。
百姓可偷閑,皇帝卻是半點偷不得。
他一犯懶,跟著受罪的人太多。
大雍開國不過十二三年,雖說盤踞了偌大個中原,也不是絕對的太平。
且不提前朝遺孤至今在東邊茍延殘喘,便是南邊的蠻州小國也不安分。前朝分崩離析,先帝于亂世中揭竿而起,震懾四海,先帝稱帝時,蠻夷小國俯首稱臣,一個個甘愿為大雍屬國。
然而先帝走得早,幼帝登基后哪怕沈爭鳴手段了得,也壓不住邊境的蠢蠢欲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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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十年大雍主內政輕外交,蠻州小國也是風云變幻,聽聞出了個野心勃勃的梁銘,大有一統蠻州,對抗中原的意思。
偏偏大雍國內也不安生,世家大族和寒門士子的糾葛,很有可能讓蠻州有機可乘。
恰逢雍理整壽,還是及冠禮,這次的萬壽節肯定會大辦特辦,一來是興國威寬民心,二來也是揚四海震邊疆。
無論世家還是寒門,對于此次萬壽節皆是十二分重視,沒人會拿國運開玩笑。
大雍如此重視,蠻州的梁銘也遞了折子,申請朝見。
屬國使臣入京,此事可大可小。
沈君兆同雍理事無巨細地說了一番,雍理道:“讓他來,朕怕他不成。”
沈君兆:“梁銘養了一批死士,怕是會喬裝打扮入京。”
雍理冷笑:“他若生事,朕讓他有來無回。”
君臣二人說起正事,年少的默契自然而然流露出來。論心意相通,雍理除了沈君兆再找不到旁人,沈君兆又何嘗不是如此。
可惜他們一個高坐金庭,一個位及人臣,俗事纏身,牽絆反倒被蓋住了。
直到宮門將要落鎖,沈君兆才回了府。
臨出宮前,快慰一天的元曜帝貪心不足:“沈相不如留了晚膳再走?”
沈君兆躬身退下:“臣不叨擾陛下了。”
雍理也沒強求:今天沈昭君夠甜了,還是別得寸進尺!
沈君兆出宮,小廝迎上來:“大人乘車還是……”
沈君兆:“備馬。”
小廝:“好嘞!”
跟著首輔大人久了,小廝還是能看懂一絲絲自家大人的心情的。
心情不好了乘車,心情好了會駕馬。
看來今日首輔大人心情甚佳,這可真是天大的好事!
沈君兆的確是心情不錯,回府后洗漱更衣,在書房也沒急著處理公務,反倒是提筆寫了兩個字——
君為。
這是先帝留給雍理的表字。
圣君之理,無為而為。
滿是先帝對元曜帝的無上期許。
沈君兆盯著這兩個字,眸色溫柔,只是嘴角略有些無可奈何。
門外傳來小廝的聲音:“大人,陳大人求見。”
沈君兆扯了宣紙,斂了神色道:“進來吧。”
陳請向來是目不斜視,進屋先行了個福禮:“大人,屬下有事相報。”
沈君兆坐到太師椅中:“說。”
陳請道:“探子來報,李義海打算明日將李擎送進宮,難怪今日朝上陛下力保李義海,居然是為了他那次子……”
砰地一聲。
陳請話沒說完,震驚地看著眼前碎成兩半的黃花梨書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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