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月明明訴身世(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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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陸辭用兩匹馬將三人從空地上帶走了。陸辭想其實就是沒有黃芋老人鬧這樣一出,這三人也逃不掉被他們發(fā)現(xiàn)的結(jié)局。要知道這里早已被他們的人手暗中監(jiān)控著,況且還是在他們的地盤,就算那些暗探再厲害,在這里也是處于被動的。
雀兒現(xiàn)在是徹底放棄學(xué)騎馬了,幾人留在這空地上也沒什么意思了,在陸辭走后沒多久,他們也攜著桂香離開了。
回到院內(nèi)后,凌潺帶著受了驚嚇的雀兒先回了自己的房間。經(jīng)過這么長時間,雀兒情緒雖然緩和了,但是精神上的沖擊卻對她造成了不小的影響,這樣的影響并不是一時半刻就能消除的。甚至此刻她走起路來,雙腿依舊有些發(fā)軟,一路都被凌潺細心地攙扶著。
凌潺扶雀兒在案幾旁坐下,又彎腰不緊不慢地為雀兒倒了一盞玉桂茶,遞到雀兒面前,帶著平靜柔和的目光看著雀兒:“喝杯茶,緩解緩解!
“哪有主子伺候奴婢的道理?二小姐,這使不得!比竷耗恳曋嗽诶w手上的茶,神色微變,隱隱夾雜著一絲惶恐與訝然,一時令她有些無措,又是搖頭,又是擺手。
雀兒可從不敢想自己有一天會喝上主子侍候來的茶,如今茶盞擺在眼前,可她就算與凌潺之間災(zāi)怎么隨意,這茶也同樣不敢喝的。況且這盞茶與昨日那盞所含的意義終究是不同的,昨日那盞是賞賜,而眼前的卻不是。
見雀兒這個樣,凌潺的嘴角淺淺地勾出了一抹笑,將杯盞放回了案幾上,并沒有勉強雀兒接下這盞茶,隨雀兒去。
主與仆終究是不同的,其實凌潺從小便有這種意識,認為這種上下級關(guān)系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既然她給了對方薪酬,那對方也理應(yīng)服從她的一切命令,是絕對的服從,在任何方面都不能僭越。
當(dāng)然那只是主仆意識,而非主奴意識,她以前也從未將那些拿著高額薪酬從小照顧她的仆從們當(dāng)做奴隸看待過,對他們是有著最基本的人格尊重的。
她的這種意識與古代那些生來便活在等級制度下的貴女有相同之處,也有不同之處。因此雀兒不敢接她遞去的茶,她完全能夠理解。
雀兒看著凌潺在她對面坐下,她突然帶著絲好奇的目光在凌潺那低垂著眸子的臉上停留了一下,眼里閃過一縷異樣的情緒,隨后半垂下了眼簾,似是失落,撇嘴道:“二小姐,你騙我。”
凌潺乍一聽這話,有些不明所以,微微一挑眼瞼瞧了雀兒一眼:“嗯?我怎么騙你了?”
“二小姐,我今日才知道,你乃是公主,而你卻告訴我說你只是臣子之女。這難道不是騙了奴婢嗎?”就在不久前從那男子口中得知凌潺的真實身份之時,雀兒的震驚可謂是不小,但當(dāng)時她還處在墜馬時的驚懼之中,沒敢做出多大反應(yīng)。
凌潺的視線隨意落在了案幾邊緣,神情淡然,幽幽開口道:“一個假公主罷了,就是一個無用的封號而已,沒準(zhǔn)皇上一時興起就封了,這又有何好在意的呢?到如今為止,我連我的身世都還未弄清楚呢,恐怕連臣子之女都算不上。不過,名義上我確實是臣子之女,所以并不算騙你。”
當(dāng)然,凌潺并不認為她這個封號是皇上一時興起所封。想要隨意將一個臣子之女封為公主,別說是在等級制度極其森嚴的中原國,就算是在凌潺所了解的歷朝歷代中,也都是不可能發(fā)生之事。不僅不合禮法祖制,甚至還有僭越之嫌,那是一種忌諱。
凌潺心中有所思慮,想必當(dāng)初皇上封鐘離湲之時,也定是受到了文武百官的阻擾,排除萬難才給她坐實了這樣的一個身份。也正是由于此,加上如今形勢所迫,也才使凌潺更加疑惑鐘離湲的真實身世。在這其中,除了一個母族,其實最令凌潺感到困惑的是鐘離湲的生父。
“難怪,堂堂皇子都能被二小姐喚作哥哥!比竷鹤灶欁渣c了下頭,轉(zhuǎn)而又睜著大眼瞧向了凌潺,“今日那幾人似乎是要對二小姐不利,難道是當(dāng)初謀害二小姐的人?”
“現(xiàn)在還不好說。”凌潺低眉略略搖頭,隨后突然抬眼,神情專注地望向了雀兒的眼睛,話音極其認真,“雀兒,記住,這些不是你該管的事!彼菗(dān)心雀兒的安危,知道的越多,也就越危險。
雀兒抿著唇,對著凌潺認真點了點頭:“謹記二小姐教誨!
與凌潺一番交談下來,雀兒感覺自己的精神狀態(tài)竟好了不少,心頭有了那么一絲絲輕松。
幾人等了大半日,到用晚膳之時,陸辭方才從關(guān)押兩名暗探的屋子出來,一路大步而行,進入了陸景行他們正在用膳的屋子。
“審得如何了?”屋內(nèi)有些昏暗,見門口傳來腳步聲,陸景行扭頭逆著光看了過去。
陸辭來到桌旁,大刺刺地往那一坐,愜意的神情中夾雜著些許成竹在胸的意味,嘆道:“還是山羊管用,這兩人已經(jīng)全招了,乃是一人所派!
幾人聽陸辭這樣說,只是略略點頭都不曾言語,靜靜等著陸辭的后文。
“聽說是受什么趙大夫所指派,而他們跟蹤的目標(biāo)便是延公子,想要密切監(jiān)察你的一切動向,不過幸虧早有準(zhǔn)備,雖然昨日從城門開始就一路尾隨于我們,但后來在察覺到異常后就撤了,因此昨夜沒來得及靠近這片區(qū)域,而今日才剛到便被那老頭捉了,他們還為來得及將發(fā)現(xiàn)凌潺的消息泄露出去!标戅o一口氣將幾人最想要知道的信息都給說了出來。
延陵楦聽后神情復(fù)雜,清澈透亮的眸子中似乎劃過了一絲失望。鐘離沐神色同樣復(fù)雜,幽幽地看了延陵楦一眼,張了張嘴,卻組織不出語言,最終搖了搖頭,作罷。
陸景行與凌潺看到兩人的神色變化,心中已了然,這牽扯到的只怕是那個位子了。雖然延陵楦很少過問朝中之事,一向都是閑散人,但延陵楦絕非平庸之輩,因此有的人依舊不放心,擔(dān)心他這些年是在韜光養(yǎng)晦,懷疑這次出君都也絕不是游離那么簡單,從而不惜派出多名暗探一路跟隨。
沉默良久,也不見有誰動筷子,凌潺盯著碗沿,似是在沉思,語氣卻帶了點漫不經(jīng)心:“這其中的信息有多少可信度?昨日便來了,而發(fā)現(xiàn)異常后又退走?明知這里有陸府的人在暗中巡查,今日依舊冒險而來,自投羅網(wǎng)。如若是我,斷不會做出如此愚蠢之事來!
“你是認為他們昨日便已經(jīng)潛入過這里?那你的下落豈不是……”陸辭雙眼猛地一睜,臉上是大大的驚訝,不過也有氣憤,心頭生出了一種被戲弄的感覺。
凌潺眸光略有些渙散,搖頭道:“還不好說,但這答案有些經(jīng)不起推敲。也許是被逼急了,所以才臨時編造了一個答案,甚至是連幕后的主謀都不一定為真!
“小潺說得有理。畢竟那些探子是經(jīng)過了多年的訓(xùn)練,不似飛徹崖那些小嘍啰經(jīng)不起逼問。”陸景行稍稍頷首。
凌潺一番沉默,突然抬眼看向陸辭:“那兩人現(xiàn)在如何了?”
“暈過去了,一時半會兒醒不來!标戅o挑了挑眉,那絲火氣來得快去得也快。不過用完膳,他決定再去找那兩人算賬,好好給他們活動一下筋骨。
鐘離沐微微眨了下眼,瞧了陸辭一眼,后將視線投向了凌潺,問道:“湲兒是想到好的注意了嗎?只是如今就算知道你的蹤跡已被暴露,怕是也毫無意義了!
“這一點我知道。不過除卻這件事,其他的疑點也要弄清楚不是?”凌潺話音平淡,陳述的卻是一個事實。
沉默許久的延陵楦聽到凌潺這話,也稍稍點了下頭,臉色好看了許多,說道:“是該問清楚。以我對六弟的了解,他還不至于這般忌憚于我。況且這些日子他怕是也一直在為你的事而煩憂,加上朝中的政務(wù),應(yīng)是沒多少精力浪費在我身上!
凌潺倒并未想到,那個趙大夫竟是延陵棧的人。
“那湲兒打算如何做?”鐘離沐問道。
凌潺眸光緩慢流轉(zhuǎn),輕啟薄唇說出四個字:“囚徒困境。”
陸辭聽了這話,眼前一亮,拍了下大腿:“好,這主意好。用完膳我就去辦。”
“這件事交給其他人去辦,你還有別的任務(wù)!标懢靶心樕细仓鴮颖”〉哪嘏c冷淡,就連說話的語氣都清冷了幾分。只有一想到凌潺的蹤跡將會暴露,他心中便不安,同時感到自責(zé),也更加懷疑自己那些手下的能力。賊人都進后院了,而負責(zé)守賊的竟然還一無所知。
陸辭臉上的興奮之色頓消,只是弱弱的哦了一聲。說到底這次是他辦事不利,讓那些賊人有機可趁,府主對他的態(tài)度冷了一些也是情有可原。況且,當(dāng)初如若不是他將鐘離沐兩人帶回府,如今便沒有這么多麻煩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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