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詭詭隔薄幕(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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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不掙扎了?”柯天序將手臂松開了一些,與凌潺并排坐下,雙腳半懸與崖壁上,一只臂膀攬著凌潺的肩,所有動作相當從容自然。
面對柯天序的著一系列動作,凌潺置若罔聞,抬頭仰望起星空,皎潔的月光如銀綢傾瀉,襯得星光都暗淡了。良久,她感覺有人抬起了她的手腕,扭頭輕輕一瞥,見那只修長的手已撩起了她的薄袖,那一道道猙獰的傷疤在月光下有些朦朧。
柯天序抬眼看她,語氣里夾雜著些許好奇,平靜的問道:“這傷疤是怎么回事?”
凌潺偏過頭去,望著遠方朦朧的山川峰谷,并沒有回答柯天序的問題。她不想再開口多說些什么,她的性子一向如此,更何況如今還是面對這樣的人。
“不說也無妨,不過這疤得去掉,我會為你找到去疤妙藥的。”柯天序放下凌潺的薄袖,重新攬過她的肩。他倒是覺得身邊多了個女子,帶給了他不一樣的奇異感覺,這種感覺很難用語言來形容,但卻是一種好的感覺,雖然這個女子不愛搭理他。而且這個屋子似乎多了一縷家的氣息,沒那么冷清了,也莫名有了一點暖意。
兩人默默坐了很久,凌潺最終收回眸光,幽幽開口道:“報復別人的方式有多種,而你為何選這種?與一個不愛的女子過一輩子,你就真的愿意?這只能說明你性格太過偏激。”
至于身旁人與延陵棧到底有何仇怨,凌潺沒興趣知道,因此懶得去追問。
“都是女子,和誰度過一生不都一樣?何來的愿不愿意。興許是一人寂寞的太久了,我倒是有點渴望能夠有一個像樣的家。至于報復,那是從小埋在我心中的一根刺,并非你所說的偏激。要知道,我娶了你,那么六皇子也許將失去一棵大樹,這無疑是破壞了他的大計。況且,他那樣在意你,能有比這更好的報復方式了嗎?”柯天序說得坦然而隨意,對于心中的想法不加掩飾。
凌潺提了提唇角,溢出一絲譏誚的笑:“他在意的不是我,而是我背后的權。他如若真在意我,又怎么會娶我仇人的女兒作側妃?就算沒有你,我也不打算在這幾年內回去。別說我對他沒有感覺,就算是真的欽慕于他,我也做不到與人共侍一夫,他注定成不了我的夫君。”
“無論你怎樣說,或是極力與那六皇子撇清關系,反正我的主意是不會改變,不可能放你離去。你不想與人共侍一夫,這一點我倒是能夠做到。另外,聽說你姐姐已被冊封為了北越國皇后,這是近日的事,如今你們鐘離家的勢力果真了得。”柯天序攬著凌潺的肩一直不曾松開,他話音平淡,卻帶給了凌潺這樣一則重大的消息。
凌潺有一瞬間的訝然,隨后便顯得平和了:“勢力是大,不過伴隨著勢力而來的是危急,榮辱興亡不過是朝夕之間的事。那些是是非非,我沒興趣摻和。但是,我也不想與壞事做盡的飛徹崖有任何瓜葛,你強迫不了我的。”
柯天序饒有興趣地望向凌潺那張半掩在陰影里的臉,輕輕一笑:“哦?那便拭目以待。沒了兇器,你還有什么能夠威脅到我的東西?現在想想,那個匕首確實是我大意了。不過,這樣的錯誤,我又怎會犯第二次。”
月下環境清幽,凌潺見身旁人態度如此堅決,知道多說無益,改變不了什么,索性不再理會他,再一次陷入了自己的思緒中。
山風打在身上清涼舒爽,見凌潺陷入沉默,柯天序也不再言語,靜靜地陪她坐著。
兩人一坐便坐到了后半夜,導致的結果便是第二日她又起晚了。
不過這一次凌潺醒來,身上衣服完好,而柯天序也在屋內,身上穿著一直不變的緊身黑衣,墨發披撒在肩頭,束著玉冠,額頭光潔白皙,很俊美,透著一股英氣與沉穩,正坐在案牘旁翻看著一卷竹簡。
那是一部名冊,記錄著他這一門部分人馬的詳細信息,只是如今上面的活人都變作了鬼魂,死在了那日的戰場上,當然,有一部分是黃芋老人的杰作。
“醒了?”柯天序將視線從竹簡上移開,抬眼略略瞧了凌潺一下,隨后繼續埋頭瀏覽那一個個篆字。
凌潺坐在榻上沒有理會他,向山崖外看了一眼,外面陽光正盛,將遠處的整座上都照亮了。她知道,時辰又不早了。她微不可察地一嘆,默默思忖著,這樣的日子可不妙,不能再這樣一天天耗下去了,得趕快想到離開這里的辦法。
關鍵是如今凌潺武功被封,與一個弱女子沒什么兩樣了,估計連丫鬟那一關都難過,得謀劃出一個有一定把握的計策才行。
柯天序又抬頭將凌潺瞧了一眼,見那雙清冷的眸子在緩緩轉動,他那平靜的話語冷不丁傳進了她耳中:“不要想著憑借你自己的力量從我身邊逃走,或是再做出前夜那樣的傻事來,因為你沒有那樣的機會。況且這飛徹崖四處懸崖絕壁,下崖的路只有一條,沒有我的命令,就算給了你自由,你也出不去。”
柯天序話音落下,然而過去良久,回應他的卻是一室的沉默。他有些無言,真不知自己抓回來的到底是一個女子,還是一個傲慢的冰塊,竟這般忽視他。不過,他也沒有計較這些,隨后對著門外的人吩咐了一聲,不久便有幾個丫鬟端來了洗漱水以及膳食。
凌潺的食物還未吃完,從門外匆匆走進來了一名手下,對著柯天序耳語了幾句。柯天序神色變了變,放下竹簡后同那人一同走了出去。
凌潺看著消失在門口拐角的背影,感覺全身一松,放下筷子后向丫鬟問道:“對了,我當日身上所帶的東西被放哪去了?尤其是那面鏡子。”
“被門主收起來了。不過門主吩咐過,夫人若是想要,奴婢可以隨時取來。”丫鬟斂目,話音柔和謙卑。
凌潺拿起漆盤上的帕子擦了下嘴,扭頭望向丫鬟:“那好,你去幫我取來。”
鯤骨鏡很重要,雖然如今凌潺還不知道它到底有何種作用,但它畢竟是一面驚世寶鏡。既然延陵楚交給了她,便不能有失,她要帶著鏡子一同逃出去。
丫鬟很快去而復返,這次倒是出乎凌潺的意料,除了那把匕首外,其他東西竟都原封不動的還給了她。不過想來,他是不可能再將匕首還給她的。眼前的這些東西當中還包括了那兩粒裝在瓷瓶中的藥丸,是遠曲道長當日交給她的。另外,她首先在這幾樣物品中看到的是那支竹笛。
凌潺給了丫鬟一個眼神,指向沒吃多少的飯菜上,揮手道:“撤了吧。”
“夫人,是飯菜不合口味?這幾日您都沒怎么吃,可不能餓壞了身子。”丫鬟微微蹙眉,有些擔憂。她的門主可是叮囑過她,一定要照顧好自己的這個新主子。
凌潺平淡地隨口回應道:“沒有。你叫人撤下就是了。”
午后的天氣有些炎熱,但是凌潺卻無懼。她坐在那一動不動,將鏡子拿在手里翻來覆去瞧了好久,除了古樸外,她沒有發現任何端倪。同時,此刻她也在思索著自己身上的穴道,她現在還不知道那個封了她功力的穴道具體在什么位置。那日發生的事令她猝不及防,根本就沒有防備便著了道。不過,在這場戰爭中,有一件事情她已經確定了,那便是這一次飛徹崖的人敗了,而且似乎還很嚴重。
陸辭帶領著手下在林中穿行了好幾日,如今不知不覺又踏入了一片瘴氣彌漫之地。這次他們人少,而且陸辭有所警覺,當察覺到異樣之時,就讓眾人服下了藥水,因此對于穿行于瘴氣之地,他們顯得輕松。進入這片區域后,他們很快分散開來,仔細尋覓。
林中古木參天,環境昏暗迷離,陸辭用劍鞘撥開擋在身前的一層層枝葉,每一步都走得很謹慎。就在這個時候,不遠處竟傳來了一聲嘶吼的豹鳴,豹鳴過后,緊接著又隱約傳來了一聲女子的尖叫,動靜逐漸大了起來,似乎有人動起來手。
陸辭心中一驚,很快聯想到了什么,于是轉身向著那個方向匆匆趕了過去。結果,當他真正趕到后看清眼前發生的一幕時,瞬間有些無言,心中的急切與緊張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一幕著實諷刺,令陸辭想笑,不過他確實是不厚道地笑了,莫名有一種旁觀看戲的樣子。剛剛尖叫的女子竟是孟兮蘿,此時正與她的花豹動起了手,打得甚是激烈。他有些詫異了,花豹可是這個虛榮女子引以為豪的寶貝,這么快就反目成仇了,如若傳出去,怕是別人也會笑的。
“不對!這花豹是發瘋,失去理智了。看來它是在自己身上被壓制多年的野性呀,誰都不認得了。這樣的畜生養在身邊也著實危險,這女人也算是自食惡果。”陸辭自語了一番,他站在暗處觀察了片刻,看出了端倪。
問題是在花豹身上,此刻它已經癲狂了,連帶著周圍的東西都遭了秧,而對孟兮蘿更是猛烈攻擊,使孟兮蘿的神情都變了,眼里充斥著絲絲的恐懼,手忙腳亂的在應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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