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詭詭隔薄幕
荀揚那一門的狀況也好不到哪去,經來人稟報,也只有四十幾人活幸存了下來,被派去天坑下的人幾乎全軍覆沒了。
至于柯天序,如今他門中活下來的人數還不能確定,因為依照當日許下的承諾,有一少部分人被他派去中原國執行任務了,如今還不知結果。
培養了多年的勢力,不過一朝一夕之間,幾乎全部瓦解,導致傷了整個飛徹崖的根基。下次崛起,不知又要花上幾年的時間呢。這不禁讓他們覺得前路有些渺茫,況且他們的崖主如今由于閉關還不知道這一結果,但終究有一天會知道的,想必到時免不了要大發雷霆。
柯天序現在雖然還有些虛弱,但是與其他三人比起來,已經不算什么了,只需調養兩日便可完全恢復。待到將所有事情處理得差不多后,他率先起身離開了這里,心情沉悶,他只想一人獨處,這是他的一種習慣。
見柯天序離去后,面對還在接骨的荀揚,顧盼曼也不愿再多待下去。她命兩名手下留在這里照顧古珉羅后,非常干脆地走了,急著回去處理傷口。她本想送古珉羅回他自己的住處,然而他現在這個樣子,根本不適合挪動。
高聳的山腰旁,一輪晚陽搖搖欲墜,燦爛的光輝籠罩著整片山地,晃得人睜不開眼。陸景行經過這么長時間的運功,身上的內傷已好了七八分。只是這次傷了幾處經脈,因此想要徹底恢復還需要一些時間。他手握著兩把劍而立,面色凝重,殘陽灑了滿身,身后是幾個剛剛從林間歸來的手下,正向他稟報尋找的結果。當然,結果是毫無收獲,沒有尋到一絲線索。
“你們也累了,先找個地方好好休息一下吧。”陸景行輕嘆一聲,話音充斥著無力。
感覺到身后幾人已離去后,陸景行低頭看向了手里的那兩把劍。陸離與夕降兩把劍本是一對,如今劍在他手里,人卻不在他身邊。戰爭結束后,他撐著重傷的身體在戰場上仔細尋找了一遍,然而卻只在鮮血累累的地上找到了凌潺所使用的這把夕降劍。
待到夕陽徹底沉下之時,天邊泛起了一片明亮的瓦礫云,光彩由深至淺,一層層暈染。遠處,陸辭手里拎著兩只正不斷撲打著翅膀的山雞從林中而來,身旁跟著身型巨大的黑靈蟒。
陸辭躍上巖石,之后來到陸景行身旁,側身問道:“府主,傷勢可有好些?”
“已無礙了。還是沒有發現線索嗎?”陸景行平靜地扭頭看向陸辭,眼里閃著一絲希冀的光,很希望陸辭能夠尋找到一些線索。
陸辭臉上是淡淡的無奈,搖頭道:“沒有。”凌潺失蹤,他也很擔心,但他已經尋遍了附近的一片山林。如今天色漸晚,而陸景行又有傷,他實在不放心讓陸景行一人獨處,于是不得不與黑靈蟒一同回來了。
景行望著陸辭那一臉失落的神情,心頭滿是落寞,半晌才幽幽開口道:“如今這附近的山林都找遍了,也許小潺已經不在這片區域了。今夜先好生休息一晚,明日一早,你帶著全部的人手與我分開去找,二十日后我們在傾音樓會合。”
陸景行所說的“傾音樓”乃是陸府開在桂林郡邊界的一家樂器行,這也算是回徽州的必經之地。
“什么?府主,你要只身而行?可你身上的傷……”陸辭手上依舊拎著那兩只躁動的山雞,聽陸景行這樣一說,他不由地雙眼一睜,面帶憂慮,擔心陸景行身上的傷。
陸景行很平靜地望向了遠方,那里云霞已漸漸暗淡,云霞底下便是他們今日廝殺的戰場,隱約還能看見那如蟻一般大小的尸身,密密麻麻鋪了一地,無人過問。雖有落日美景相襯,然而卻是凄涼蕭索無比,那里儼然已成了一片死地,冤魂無數。
片刻時間,陸景行默默收回了視線,搖頭道:“我的傷不礙事。倒是你,身上遭受多處劍傷,帶著眾手下前行,我也放心一些。”
按照陸景行所吩咐的,他們在林邊休息了一夜,第二日天邊剛泛起一片魚肚白便出發了,分頭行動,依照不同的方向去尋找凌潺的下落。不過,陸辭實在有些不放心,最終陸景行帶上了黑靈莽。
凌潺一連被關在了柯天序房里三日,中途除了照顧她的丫鬟進出那里外,柯天序始終沒有露過面。這幾日他都在忙著處理正事以及恢復身體,晚上都是睡在了書房。
直到第三天的夜里,房內的寧靜終于被打破了。四五個丫鬟一同推門走了進去,有提木桶的,還有手持干凈衣物的,以及其他物件。一個個謙卑而恭敬,皆在凌潺面前福身行了個禮:“夫人,請沐浴更衣。”
凌潺依舊被點了穴,中途本是自動失效了幾次,但是又被那個照顧她起居的丫鬟給點上了。她此時只是冷眼看著這一切,不動聲色。
每夜都有專門為凌潺沐浴的丫鬟,但卻不像今夜這般勞師動眾,再加上丫鬟口中的那一句“夫人”,她已深感大事不妙,但是又對眼前的處境無計可施。
“夫人,得罪了。門主稍后便會過來,時間緊迫。”幾個丫鬟見凌潺依舊一副冷冰冰的姿態,一句話也不言語,她們互看一眼,隨后將凌潺扶去了屏風后面。
沐浴的水很快就在幾個丫鬟麻利的動作下準備好了,燈火搖曳中,兩個丫鬟再為凌潺褪去身上那輕薄的衣衫,與此同時,另兩人向水里傾撒著花瓣,一切盡顯和諧寧靜,然而凌潺心中卻掀起了一層層憤怒的浪花。
凌潺就如木頭人一般,經過丫鬟們半個時辰的擺弄,最終凌潺又坐回了榻上。羅巾掩面,這是那個侍候凌潺起居的那個丫鬟自作的主張,因為第一次看見凌潺時,便是這個樣子,而此刻只是為了保持凌潺的那點神秘感。
待一切準備就緒,所有的丫鬟都退了出去。
屋子很靜,靜得能清晰地聽見那自后門吹進的崖風拂過帷幕的輕響聲。這處不凡的屋舍沿崖邊而建,床榻的前方不遠處擺放著長形案牘,而案牘則是正對著一道后門,門外便是絕壁懸崖,下面深不見底。夏日里,這樣的崖風吹進來舒爽而愜意,而且門外風景無限。連凌潺都不得不佩服,這些人還真會享受。
凌潺有些急躁,她不愿就這樣坐以待斃,想要憑借自身的力量沖開穴道。然而不過片刻功夫,寂靜之中,門外響起了沉穩而有序的腳步聲,聽得她心中發緊。
吱呀一聲,房門最終在柯天序手里被打了開來,瞬間涌進了一片皎潔的月光,撒落柯天序腳前,與暖黃的燈火交織而融,同時將柯天序的淡影拉得很長。
柯天序反手將門關上,雙手負在身后,不緊不慢的向里面走去,相當沉靜。
凌潺聽著那漸行漸近的腳步聲,心中一陣失落,最終她還是沒能沖開穴道,但她不甘。她微不可察地輕嘆一聲,再抬眼時,那人已站在了她身前,正微偏著腦袋透過躍動的燈火打量她,眸光坦蕩而平淡,嘴角噙著一抹玩味的笑。
兩人視線相對,柯天序先開了口:“讓公主久等了,哦,不對,應該是夫人。”
凌潺聽到這話,心頭一顫,冰冷的眸子大睜,不過隨即恢復過來,又是一臉的淡漠,話音平淡:“看來你還真是費心了。不過今日你動我,他日我定殺你。”
“怎么,你還想將自己留給那個六皇子不成?或是其他某個男子。可惜,他們沒有那樣的機會了。”柯天序一步一步向床榻走去,俯身將薄唇靠近了凌潺的耳畔,輕輕吹出一口氣,“天下哪有妻子謀害夫君的道理,我保證過了今夜,你舍不得殺我。叫夫人生分,我看倒是‘湲兒’叫得親切。”
耳畔一癢,一股氣息在凌潺鼻翼中悄然漾開,那是成熟男子的氣息,卻令她一個激靈,寒毛都仿佛豎了起來。她面上表現得毫無波瀾,口氣冷淡:“你并非好色之徒,抓我來恐怕是另有目的吧?怎么?你一個江湖人,還想在廟堂上插上一腳不成?奉勸你一句,這個駙馬可不好做。而我,也不打算再回去,你的謀劃注定落空。”
“湲兒猜的不錯,我是另有目的,但并不是想在朝堂上插上一腳。你要怨,就怨那個六皇子吧。搶他的妻子,想想就覺得有趣。況且,這樣的報復,我不吃虧。”話音落下,柯天序又在凌潺的耳畔輕吹了一口氣,隨后才拉開了一些距離。
聽柯天序這樣一說,凌潺似乎全明白了,原來這次自己的遭遇竟因延陵棧而起,多么可笑。看來今夜是逃不掉了,注定要受這胯下之辱,她還有何可言。
崖風縷縷,柔和的燈火在凌潺身上撒下了一層薄薄的暖暈,她額前的碎發在輕輕飄動。柯天序凝視著她那雙淡漠的眸子,見她沉默不語,抬手取下了她發間那根固定面紗的銀簪,清麗而冷淡的面容緩緩落入了他眼中,隨口說道:“還有幾分姿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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