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景瀟瀟巧抓賊(二)
“你捉個人還真是有趣,為何捏著他那張嘴?”天色已黑透,今晚的月并不明亮,整條街都籠罩在昏暗寂靜中,透過層層如紗幔圍繞般的夜,這滑稽的一幕便落入了凌潺眼中,這使她覺得這個陸辭是越發有趣了。
“這可是師父告訴我的,捉死士必先制伏他們的嘴。”陸辭說得信誓旦旦,有些小傲嬌。
凌潺不假思索的說道:“我只聽說過‘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可未聽說過‘擒死士先擒嘴’的。”
“‘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這句話還真順口,我怎么以前沒聽說過,不會是你自己造的詩吧。”陸辭這挑刺挑得是一針見血,挑得凌潺一時語塞,不知該如何接話。她都差點忘了,這句詩是出自杜甫的《前出塞》其六,這個世界也許根本沒有杜甫這號詩人。凌潺抬手扶了扶額,心都虛了一半。她有些不忍直視自己所說的話,這一時興起的,口就沒了個遮攔,又說出了另一個世界的話來。
凌潺支支吾吾的遲遲沒有開口,陸景行見她窘迫,于是說道:“這肯定又是從你那些奇門雜書書里得來的。”
“對。陸辭,我倒想見識一下他嘴里有何奧秘,你就別賣關子了。”陸景行幫凌潺解了圍,她立馬岔開了話題。
“看著。我倒是覺得你那些奇門書挺不錯的,哪天也借我一本來讀讀。”陸辭嘴上說著話,趁那死士不注意,掄起拳頭就砸向了他的腮幫子,一口鮮血包裹著兩顆牙齒吐在了地上。陸辭未松手,那人痛得面部在陸辭指尖扭曲。“火折子呢?拿出來照照。”
凌潺今晚倒要看看這陸辭葫蘆里到底賣的是什么藥,于是照陸辭的吩咐從懷里掏出了火折子,吹燃后照亮了那灘有些惡心的血跡。
“沒有,看來不在這邊,那肯定在那邊了。”陸辭換了一只手固定那人的嘴,又是一拳砸向了另一側,看著暴力又血腥。隨著又一口鮮血吐出,陸辭松了手,任由他倒在地**。
“臟了小爺的手。”陸辭將兩手沾染的血跡在那人身上擦了擦,還不忘一臉嫌棄的挖苦一番。
凌潺手握火折子,用火焰掃了掃新吐出的血跡,竟有了發現,除了脫落的一顆牙齒,還有一顆綠豆大小的不明黑色物體靜靜的躺在血液當中。“這是什么?”凌潺指了指問道。
“這是毒囊,找的就是它,沒了它,這人死不了了。”陸辭放下了心,興奮的用腳踢了踢地上無法動彈的人。
凌潺算是明白了為何前幾次抓到的人都會莫名的死亡,原來是因為這毒囊,凌潺覺得這真可堪稱現代社會的定時**。
“時候不早了,先去找客棧吧。這人明日帶回府再審問。”陸景行站起身,牽過凌潺手里的馬,看了看這天色,著實不早了。他擔憂在這耗費了太多時間,今晚真的找不著客棧,又得讓凌潺夜宿野外。
陸辭點了那人昏睡穴,便將他馱上了馬。三人在朦朧之中向街的拐角走去。
天無絕人之路,他們最終還真的找到了一家客棧。客棧內冷冷清清的,只有幾盞孤燈伴著柜臺后那看書看得搖頭晃腦的掌柜。“客官,里面請。”掌柜的看見有人進了屋,從書中回過神來,熱情的招呼起來。
“掌柜的,三間上好的客房,再備些飯菜。”陸景行將一錠銀子交到掌柜的手里,吩咐道。
掌柜的瞥了眼滿口鮮血又鼻青臉腫的死士,皺了皺眉,好心的問道:“這位客官看樣子傷得有些重啊,是否要請大夫?”這個掌柜完全是一副傻書生模樣,要不是中原國沒有科舉制,凌潺一定會認為這掌柜是準備參加科舉的。
“不用了,舍弟嗜酒如命。這不,大晚上的,騎個馬,他還要喝上幾口,結果就從馬上摔了下來。明日醒來就好了,你快去備飯菜吧,我們都餓了。”陸辭擺了擺手,說得一臉無奈又苦惱。
“這就去,幾位客官請稍等。”陸辭說什么,那掌柜還真信什么,匆匆向后廚而去。
凌潺在一旁忍不住笑了笑,她見過撒謊的,卻沒見過陸辭這般臉不紅心不跳的,撒個謊的同時還不忘認個親。最重要的是那個書呆子掌柜竟對這破綻百出的話毫不懷疑,凌潺可沒見過有哪個酒鬼從馬上跌下來是這般模樣的,衣衫多處皆是抓裂的痕跡,渾身沒有半分酒氣,就連身上的傷明顯也不是摔傷。
“笑什么?”陸辭面對凌潺這個迷之微笑,很是不解。
凌潺的視線指了指半個身子搭在陸辭身上的“酒鬼”,說道:“喏,笑你半路認了個弟弟。也就這個心思單純的掌柜好糊弄。”
“就這?切。”陸辭不屑的晃了下腦袋,他還以為怎么了,原來竟是笑他這個。
“做事不動腦子,將這人送去房里,站在這累著你是小,這般招搖過市,旁生枝節是大。”陸景行雖是在數落陸辭,但語氣卻很平和,聽不出任何真正斥責之意。這死士如今這副模樣,太過顯眼,堂內雖只有他們幾人,但小心為妙。
陸辭苦著一張臉,假意抱怨道:“苦力活都讓我做了,這可不公平。府主,這個月你可得給我加月銀了。”后又嘻嘻一笑。
“口渴了吧?”陸景行與凌潺兩人已閑適的坐于桌前,陸景行為凌潺斟了一盞茶,自己也端起杯盞慢慢品了一口,似笑非笑的拋出一句話來:“那你得與陸伯說。”府里的這些事,陸景行向來不過問,他雖聽出陸辭說得是一句玩笑話,但依然將陸伯給搬了出來,故意壓一壓陸辭。
“我父親這人太吝嗇了,每個月給我的月銀還沒有打雜的人多。”陸辭翻了個白眼,扶著那人向樓上走去。陸伯現在在府中估計還不知道自己沒良心的兒子正在抱怨他吝嗇。
凌潺望著木梯處的背影,提醒道:“別忘了給你這弟弟洗把臉,換身衣服。做戲也得做全套了。”府里人都說陸辭最怕的人是陸伯,可凌潺卻看出來了,陸景行才是那個令陸辭又敬又怕的人,就如對待兄長一般。有時陸景行一個眼神就可讓喋喋不休的陸辭閉嘴,但陸景行對陸辭更多的卻是兄長般的寬容關照。
有床可睡,的確比露宿荒郊野外要舒服許多。一夜在睡夢中便過去了,當東方天空露出魚肚白時,凌潺他們已整裝待發。陸辭倒是真的接受了凌潺的建議,不僅將死士那一臉的血跡給洗去了,而且還將自己的衣服給那人換上了。客棧已有不少人來往走動,陸辭扶著那個昏睡的人再沒有任何異樣,這避免了不少好奇的視線。
如今是三匹馬四個人,順理成章變成了凌潺與陸景行共乘一驥。
“你確定他不會從馬上摔下去?”凌潺瞅著兩腿跨過馬身,身子腦袋如爛泥般癱軟在馬背上的人,有些狐疑這樣是否穩固。
陸辭指了指馬鐙,一副泰然自若的樣子:“沒事,有馬鐙固定著,只要這馬不飛奔,他摔不了。”陸辭將那人安置妥當后,自己也上了馬,捏著兩根韁繩蹭了蹭馬肚,馬蹄聲開始清脆的回蕩在人流稀少的街上。
“怎么了?”陸景行兩臂繞過凌潺的身子挽著韁繩,似乎是感覺到了懷里的人兒那微微的不自在,于是在她耳邊問道。
絲絲微熱的氣息拂過凌潺耳際,癢嗖嗖的縈漾出凌潺臉頰一片薄薄的粉暈。凌潺表面故作鎮定,心里卻如住進了一只兔子,她故作鎮定的說道:“沒事,你好好騎馬,這街上人來人往的,別傷到人。”馬走得并不算快,一來這是在街上,擔心馬速過快沖撞了人。二來因為那個死士在后半夜醒來后又被陸辭灌了迷魂散,一直昏睡在那,騎得過快會跌下來。隨著他們離客棧越來越遠,街上的行人逐漸多了起來,雖然凌潺與陸景行做過比這更親密的動作,但那也是在人后。如今當著這么多人的面,陸景行摟著她,她難免會不適宜。
陸景行見凌潺不自覺的微微顫了顫腦袋,嘴角噙的笑意更深了一分,戲謔道:“不曾想,小潺還有害羞的時候。”
凌潺扭頭瞪了陸景行一眼,心虛的反駁道:“哪有?我行得正,坐得直。”凌潺如今都開始思考以前那個成熟穩重、對事物淡漠且波瀾不驚的凌潺哪去了,二十六歲的人了,竟變得與十多歲的少女一般嬌羞起來。
“對,小潺行得正……”陸景行的話還未說完,一個蒼老的怨喊聲卻清晰的傳入了兩人的耳里,使得兩人不約而同的側目看了過去。
“我的貨攤,這是誰沒心沒肺的,與我這個老太婆過不去,造孽呀……”一個六十多歲的褐衣老嫗,頂著一頭銀白發絲正癱坐在一堆雜亂不堪的殘木板之間,痛心疾首的念叨著自己的貨攤。圍觀的人不少,有的心善的便出來寬慰勸解兩句,而有的純屬看熱鬧,看完搖搖頭便大搖大擺揚長而去。
(https://www.dzxsw.cc/book/164569/8443536.html)
1秒記住大眾小說網:www.dzxsw.cc。手機版閱讀網址:m.dzxs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