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風徐徐秋千起
午后,我正在塌上小憩,這已成為了我的習慣,就聽見有一眾人踏入了院落,隨后便進了屋子,原來是母親,不過身后卻是跟著一群人,手里都恭敬地端著不同大小的盒子與各色的綾羅綢緞,這場面著實驚到我了,房里頓時被這些人給擠滿,我起身,母親走過來拉住了我的手,走到這些人面前,指著這些東西說道:“湲兒,過來看看,這些首飾以及其他物件都是皇上命人送來的,這些可都是其他各國進貢的尚品。”
我看著這些各種各樣的稀世珍寶、金銀首飾,縱使自己有十個頭,十雙手,怕是也戴不了這么多吧!
“太多了吧。”我說道。
“不多的,皇上恨不得把世上好的東西都給你,區區這些,又算得了什么呢?這些只是皇上準備的,父親母親給你準備的,將來就留給你做嫁妝吧。”她拍了拍我的手說道。
我很好奇:“皇上為什么要對我這么好?”
“因為我們的湲兒乖巧呀,皇上膝下無女,你父親又與皇上關系匪淺,自然是把你當女兒看待了。”她解釋道。
只是這樣嗎?我心里想著,這總好像哪不對勁,似乎理由太多牽強。但我也沒有再問,自己總有一天會弄明白的,也不急于一時,多思無益。
“來,湲兒,你覺得哪一種顏色好看,哪一種材質舒服,挑一種,好讓司衣坊盡快趕制一套,及笄當日穿。這雨下的,已經耽誤了好幾日,再晚就來不及了。”母親指著這些綾羅綢緞,讓我挑。
我放眼望去,與我而言,這些綾羅綢緞好像都一樣,顏色在我這并沒多大區別,于是隨意指了一種:“就這個吧。”
母親看了看我所選的,柔聲細語的說:“湲兒,你不能用這個顏色,你換一種試試?”
“為什么不能用?”這個顏色犯誰的忌諱嗎?我便問了句。“大喜的日子,用白色可是不吉利的。平常穿穿還是可以的。”她說。
我看了眼那顏色,果真是白色的,我默然了,古代白色在喜慶的日子最是忌諱,我竟然沒有注意到。
“那就這個吧”我這次粗略注意了一下,應該不會有錯了。
“紫色的是不錯,那就這個吧,來為小姐測量尺寸吧。”她向司衣坊的人吩咐道。
司衣坊的人花了一個多時辰為我仔細的測量了一番,之后又是各種瑣碎的事,弄得我筋疲力盡。
晚膳后,我獨自坐在秋千上,吹著夜風,感受著絲絲涼意,聽著風吹樹葉的聲音,天氣并不熱,可是我卻喜歡上了風拂過肌膚的涼意,它可以使我更加的清醒,內心更加的平靜。院內多了一個男子的身影,三哥站在那里看著樹下的我,眼神里盡顯溫柔,那是一個哥哥對妹妹所展現的疼惜之情,我說道:“三哥,你回來了,事情都辦完了?”
“辦完了,可以在家休息三天,終于有時間陪我們家小丫頭了,十幾天不見,想我嗎?”他說。
“你這是才回來就到我這來了嗎?”見他一身風塵仆仆的樣子,我問道。
“是,坐好了。”他走到了我身后,幫我蕩起了秋千。就這樣,在他力的作用下,秋千便開始一起一落,微風拂起我的衣襟、裙擺,隨著秋千的擺動在空中翩飛,耳邊是呼呼拂過的風聲,眼前是快速變幻的景物。這種體驗,以前從來沒有,雖然我這么久以來時常坐在上面,卻沒有試圖蕩起它,今天才知道,原來蕩秋千竟是如此美好的一件事。原來我早已被二十五年來紙醉金迷的生活所麻木,不愿再去嘗試原始的事物。
夜色漸深,秋千停了下來,我站了起來,邀三哥進了屋。
“錁兒上茶。”我對錁兒吩咐道,然后又對三哥說:“三哥舟車勞頓如此辛苦,卻不忘來看我,謝謝三哥對我這么好。”
“真是天上下紅雨呀,小丫頭會說謝謝了,”他接過錁兒手中的茶杯,喝了一口茶,繼續說:“謝我做什么,這都是應該做的,你可是我的妹妹。”
他拿出一個紋路清晰,線條流暢的古銅色手鐲給我,手鐲上鑲嵌著幾顆火柴頭大小的豆綠色和紅色玉石,看著有一種很強的中國少數民族風。“那是我一個朋友從西域回來時,帶回來的,僅此一個,最重要的是,它不僅是一個手鐲,看見這個機關沒有?只要一按,它就會成為一把鋒利的小型匕首,我覺得這個你應該會感興趣的,便威逼利誘地用別的東西換了回來,本來想在你及笄之日送給你的,但是我又怕那天我有公務,便提前送你了。”他邊說邊給我演示如何使用。
“謝謝三哥,這個手鐲我很喜歡。”我對這個手鐲產生了興趣,竟然還是一把軟匕首,用來防身,再好不過了。
“不用謝,我就知道你一定會喜歡的,時間不早了,我也該回去了,你也早點休息吧。”他說著便起身了。
我端詳著手鐲,越發覺得古人的智慧一點也不差,竟然能造出如此精巧的防身武器來,從而也越發喜歡。
聽三哥說,城里新開了一家酒樓,除了極佳的菜肴外,更有歌舞表演,于是便想帶我去看看。我對這些并不感興趣,也就不想去,于是他便從早上就開始說服我,最后沒辦法,只好答應他晚上與他一起去,而整個中午,他都在我這陪上課。開始還好,過了一會兒,他干脆把夫子給打發走了,說要親自教我,弄得我也是哭笑不得了,不過他講解的的確比夫子要細致。
“三哥,你難道就沒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嗎?”我手握毛筆在紙上認真書寫著,嘴里說道。
“怎么?小丫頭不喜歡三哥陪著你嗎?我可是難得有時間的。看來小丫頭長大了,心也變了,心里只有那個延陵棧,連三哥都不要了。”他故作悲傷的說。
“三哥,我以前真的很喜歡他嗎?可是一個八九歲的孩子懂什么是喜歡嗎?未免有點可笑。”我并未理會三哥的調侃,而是話鋒一轉。在我的世界觀里,世間之情怕是永遠也比不過對欲的渴求,現代人如此,古代人亦是如此。八九歲的孩提不過是多了一顆充滿童稚的心罷了。把世界想得有多美好,最后真正看到的就有多丑陋。
“那個時候,我們旁人看到的場景就是一個翩翩少年郎身后總是跟著一個粉雕玉琢的女娃娃,時不時嘴里叫著‘棧哥哥,等等我。’我們都拿你沒辦法。”三哥說道。我不再說話,繼續做我的事。
“小姐,侯爺叫你去他書房。”一個丫鬟走進來稟告道。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我放下筆說。今天父親回得比往日都要早,不知道找我有何事,我聽了丫鬟的話后便過去了。
“父親,你找我?”我走進他書房,看見他正一個人坐著喝茶。
“你不來看為父,那為父就只有叫你來了,來,過來坐。”我坐在了他對面,正準備為他添茶。
“這壺中的茶還沒煮好,要再等片刻。”父親見我為他添茶,提醒道,可為時已晚,茶水已入杯子,但他還是端起來喝了。
“明天我休沐,準備帶你出去玩,可高興?”他說。
怎么都要帶我出去,問道:“去哪?”
“宮里,皇上要見你。”他平靜的說。
“這也叫帶我出去玩?宮里有什么好玩的?”我很是無語。
“那總比天天窩在屋子里要好吧。以前總是不著家,害得我們時時擔心你的安危,而如今家是著了,卻又是這般模樣,真是讓我們操碎了心。”父親沒好氣的說。
“三哥也去嗎?”我問。
“他不去。明天我給他安排了其他的事,美差。”他說。
“好吧。父親,那沒有其他事,我先回去了。”我說道。
“就不愿多陪我說說話嗎?茶煮好了,你也嘗嘗,這是今年新進貢的茶。”茶壺里的水不斷的沸騰著,發出水開時特有的聲音,水蒸氣彌漫在空氣中,本來不覺得熱的天氣也被攪熱了,怕是也只有古人才有這樣的心境,印證了心靜自然涼這句話。于是我陪父親飲了會兒茶。
君都的夜市果真是熱鬧,一盞盞燈籠延綿至看不見街的盡頭,各種小吃攤都出來了,賣糖人兒的、賣冰糖葫蘆的、賣餛飩的等等,以及提著花籃賣花的少女。街上行人很多,走得緩慢,有的是專程來逛夜市的,有的則是去戲園子聽戲的、茶樓聽書的,還有一些出入于各種店鋪酒樓的達官顯貴。我和三哥走在嘈雜的人群中,真真正正感受到了太平盛世下百姓們幸福美滿的生活。三哥帶我走進了一家酒樓,現在雖是夜晚,酒樓里卻是如同白晝,伙計們忙碌的樓上樓下的招呼著,客人更是絡繹不絕。見我們進來,立刻便有人來招呼:“三爺,樓上請,雅間已為你準備好。”三哥聽后點了點頭。
“三哥,你先上去吧,我……想去如廁。”快要上樓時,我在他耳邊說道。
“那好,我讓店里的丫鬟帶你去吧,你不知道地方。”三哥說。
如廁回來,正要上樓,卻聽到一個男子憤怒的聲音:“我讓你叫的人呢?”我往過看了一眼,就見一個相貌堂堂的男子正沖著對面的人趾高氣昂的說著,而那人顯得一副為難的樣子,說道:“爺,不是我不去請,可是這的姑娘只賣藝不賣身啊!人家不來呀!”
“只是一個娼妓而已,讓陪個酒,是小爺看得起她。沒用的東西!”說著便踢了那人一腳。
我本就不在意這種與我無關的事,如今只是無意間看到了,于是轉過頭準備上樓,不去理會。結果那人明顯是看到了我,走過來攔住了我的去路,一副色瞇瞇的樣子看著我,我頓時心中有了一種強烈的厭惡感,真是衣冠禽獸,絕好的皮囊之下卻有一顆骯臟的心。
“讓開!”我冷淡的說。
“陪我喝杯酒,我定不會虧待你的,說不定你把小爺我伺候好了,我納你做個妾,以后榮華富貴有你享用的。”他狂妄的說著,一只手正準備來撫我的臉。
我本想不與這般人計較的,可是心中怒火中燒,我啪得一巴掌打在了他臉上,頓時露出了一個五指印。他徹底被激怒了,伸來掐我脖子的手卻被人擋住了,我望去,見是一個身著華服,氣質非凡的男子,手上拿著一把折扇。“也不看看這是什么地方,是我平時太縱容你了。”那華服男子對那人說道。
這時三哥也下樓了,“我見你這么久沒上樓,便下來看看,怎么了,誰欺負你了,告訴三哥。”三哥對我說道。
于是我便指了指那人,而華服男子也看向了我們這里,三哥拱手行禮道:“原來是二皇子啊,失敬失敬。”原來那人是二皇子延陵束,他手下的那只狗,我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他有做錯什么的,還請三公子原諒。”他說,“這是湲兒吧,多年不見,我都認不出了。”
“我原不原諒不重要,重要的是湲兒原不原諒。”三哥說道。
“到底發生了什么事?”延陵束向那人問道。
“是我有眼不識泰山,沖撞了公主殿下。”那人低著頭說道。
“只是這樣嗎?剛剛是誰口出狂言,說要納我為妾的。”我的語氣寒如薄冰,嚇得他立馬跪了下來。
三哥附在我耳邊說:“這是延陵束的小舅子。”我可不管這些,從小到大還沒有人敢冒犯我,這種氣我可忍不下。
“湲兒,看在束哥哥的面子上饒了他吧。”延陵束說道,這明顯是護短。
“如果我不想呢?”我輕蔑的看了眼地上跪著的人。
延陵束已經明白我的意思,從護衛手里拿過劍扔在了那人面前說:“你自己向公主賠罪吧。”那人驚恐的看著那劍,嚇得話都說不出來。
“我是不想善罷甘休,可我也沒想要了他的命,把劍收起來。”在古代,人的命就這么不值錢嗎?說殺就殺。
“那湲兒想如何?”延陵束問道。
“他不是那么喜歡女人嗎?那就讓他天天與女人相伴,把他送去青樓,做三年苦役。”三哥聽我說完后噗呲一聲沒忍住笑了出來,而延陵束和那人臉上的表情及其復雜。我不再理會,與三哥往樓上走去,中途說道:“三哥,命人打盆水來,我的手臟了。”
三哥說道:“好,是該好好洗洗。”
“手疼不疼?”到了雅間之后,三哥問道。這時菜已備齊,舞姬在絲竹聲中曼舞,步伐輕盈,婀娜多姿,而美妙絕倫的旋律又隨舞姿變幻,二者交織纏綿,讓人沉醉不知歸路。心中的怒火雖已消散了不少可,我欣賞歌舞的興趣卻不高。
“剛剛不覺得,你一說,還真是有點疼。”往往人在怒火中燒的時候會忽略掉一些東西,如今聽三哥這樣一說,還真是覺得手疼。
“不疼才怪,他臉上那個巴掌印估計得半個月才會好了,小丫頭下手夠狠嘛!”三哥笑著說,“他的姐姐是延陵束最寵愛的側室,父親在朝中位居只不過四品,平時仗著延陵束這棵大樹,在君都壞事可沒少做,只是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懶得管。如今也著實是活該,只是不知道湲兒是怎么想到這種羞辱人的辦法的,送去青樓做苦役,以后他怕是抬不起頭了。不只是他,你同樣也給了延陵束一個重重的耳光。”
“突然就想到了這個主意。三哥,我是不是得罪了延陵束?”我問。
“得罪了就得罪了吧,怕什么?有什么事三哥給你擔著。”三哥無所謂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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