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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音裊裊種妙緣


  歌舞仍在繼續,舉杯換盞間,已到了子時,一場宮宴也完美的落了幕,我與父親出了宮,馬車向家駛去,一路上我都不怎么言語,父親看出了我心情的低落,便問到,“嫁給他不好嗎?君都有多少女子夢寐以求的想嫁給他為妻,他是一個可以托付終身的人,為人穩重,性格溫潤,你們倆又是青梅竹馬,他是絕對不會負了你的,為父希望你可以一生衣食無憂,安樂幸福美滿。”我相信父親所說的話,這些日子下來,我能體會到他是真的關心愛護我的。可是我卻并不喜歡延陵棧,我也不相信這是一場沒有其他目的的婚姻。我聽了父親的話后,點了點頭,便靠在那閉上了眼睛。許久之后我想,也許和他接觸久了,我真能夠慢慢接受他,也是有可能的,既然到了這個世界,那也只能去慢慢接受一些事實。


  我陪母親正在用早膳,就見一個婢女來稟報,說榆公公來傳旨了,正在大廳。于是我們便放下了碗筷,去了前廳。來到前廳時,便見榆公公正在品茶,并和父親交談著。見我們來了,于是放下了茶杯,恭謹的向我說道“離憂公主,既然你已經來了,那我便宣旨了。”


  我點了點頭,便準備接旨。見榆公公從袖口拿出了圣旨,我們也紛紛跪了下去。“奉天承運,皇上詔曰,鐘離鄴之女鐘離湲飽讀詩書,端莊識禮,清新脫俗,如今已到及笄之年,念六皇子延陵棧尚無婚配,兩人絕偶佳配,故將之許配與延陵棧,然念其孝心感人,故婚期延后三年,陪伴父母左右以盡孝道,欽此。”我聽著一字一句,心中越發沉重。


  榆公公將圣旨遞到了我面前,“公主,接旨吧。”我雙手緩緩地接過那對于我來說如此可笑又荒唐的圣旨,站了起來。


  “小丫頭,怎么了?看起來不高興?”我獨自一人倚在涼亭的雕欄上,望著這被風吹著泛起漣漪的湖水,三哥偏過頭來看著我問道。


  我收回了目光,說道:“沒有,三哥,你怎么來了?”


  “還說沒有,一看就知道,心里肯定有心事。”他沒有回答我的話,而是自顧自的肯定了他的想法。我也不否認,于是便點了點頭。


  “是因為昨晚賜婚的事嗎?我就奇怪了,你小時候一直說長大想要嫁給他,現在如愿以償了,卻又不高興了。”他猜到了我因何事憂愁,卻不知為何憂愁。我只能告訴他:“我如今失憶了,他與我而言,就如同陌生了,如果你是我,也不會愿意去嫁給一個陌生人吧。”


  他聽后點點頭:“也對。”表示贊同我的說法。


  其實更重要的是,我不想陷入女人之間的勾心斗角之中,我很喜歡侯府現在安逸的生活,在這里沒有爾虞我詐。


  三哥臉上突然露出了笑容,說道:“走,三哥帶你出去走走,散散心,你想要什么,我買給你。”


  我聽了他的話,搖了搖頭,“我讓錁兒命人去拿繡架去了,估計也快要送來了,就不出去了,我想在這繡會兒花。”在府中待了這么久了,每天空暇的時間太多了,沒了繁忙的工作,一時還無法適應。我每天除了讀書識字,剩下的時間便花在了刺繡上,起初是不會的,于是便讓錁兒去找了一個擅女紅的婢女來給我講解了一二,之后便感覺刺繡也不難,上手就好了。


  三哥聽到我說刺繡時,露出了驚訝的表情,難以相信的說道:“你現在都學會刺繡了,你哪來的這耐心?”他沒等我說話,便又說道:“你要刺繡,以后時間多的是,今天就別繡了,我陪你去街上逛逛,那樣心情自然也會好的,而且你回家這么久,除了去了一趟宮里,好像還沒出去過的吧。”


  在他說話間,繡架已經被下人搬了過來,并且按照我的吩咐安放好了。三哥看著我已繡了半副白娟的歐石楠,那一簇簇粉色如鐘形般的嬌嫩呈現在他眼前,他疑惑的問道:“小丫頭,你這繡的什么呀?我以前怎么從來沒見過。”


  “歐石楠,這種花中原國是沒有的。”歐石楠一般生長在北方較寒的地區,估計以后沒機會見到了,我便想著把它給繡下來,也許諾干年后,它淡出了我記憶,忘了它的樣子,我還能看看它繡中的嬌影,回憶到這是我最喜歡的花,陪我度過了童年的花,我親手種過的花。


  “哦,這是北越國的嗎?”他繼續問道。


  “我不知道,只是記憶中出現的。”我是真的不知道北越國是否有這種花的存在,便如實的說了,只是沒有告訴他我是怎么知道的。


  絲線穿梭在錦帛之間,三哥在旁邊看著,良久之后他像在闡述一個故事一樣,平靜的說道:“你以前最喜歡桃花了,父親為了你,親手在你院里種了兩棵桃樹,在樹下安置了秋千,休沐時,常常推著你蕩秋千聽著你銀鈴般的笑聲,他也跟著笑了起來,惹得我們兄妹幾個不甚羨慕。并且他還為你的院落題名‘桃溪榭’,我們兄妹五人中,除了你,父親就沒有這樣上心過。”


  我聽著他的話,腦海中竟然浮現出了一副美好的畫面,那是我小時所渴望的親情。我停下了絲線穿梭,問道:“姐姐的‘棠漓宛’也是父親所題嗎?”


  “不是的,那是五皇子所寫。”他回答道。


  “父親與皇上是什么關系?”我想到了昨晚宴會上,父親與皇上如此親切的稱謂,便問了。


  “他們是結拜兄弟,關系非常要好。父親身為云侯,朝中地位本來就不可小覷,加之這十年間,大哥鎮守邊關,二哥入贅南涴國,姐姐去了北越國,我們侯府的權勢也就更是滔天了,這也正與左丘家族在朝中形成鼎立的局面,因此做事也就要更加小心,以免留下什么讓人詬病。”我聽著三哥的話,原本以為父親在朝中地位應該不凡,卻沒想到竟是滔天的權勢。


  三哥拉著我的手站了起來,我不適應的小心翼翼的擺脫了他的手,看了他一眼,他說道:“不要繡了,三哥帶你出去,整天窩在家里,對心情也不好。”


  “錁兒去幫小姐換衣服。”他又對錁兒吩咐道。


  我沒辦法了,便吩咐錁兒把這的東西給收拾了,換了衣服便隨他出府了。


  如今民風開放了不少,富家和官家女子也是可以去街上走走的,只要不做出出格的事,別人是不會說你隨便拋頭露面是有悖綱常的。


  出了府門,我以為會有馬車等候,結果并沒有發現,我便問道:“沒有馬車,就這樣走嗎?”我一時間無法適應,這么多年來,我可從來沒有如此走在眾人面前,以前,出門有專車接送,那時每天也沒有時間去逛街,穿的用的都有專人負責,逐漸的,便把它當成了一種習慣。現在讓我在許多陌生人面前走,就好比在人前沒有穿衣服那種感覺,充滿著不適應。


  三哥聽了我的話,打趣道:“小丫頭,真是越來越懶了,上個街還要馬車,走著去吧,坐在馬車里,那就不叫逛街了。”他都這樣說了,我便只好與他一起走著去了。只是初夏的陽光有點嬌熱刺眼,我于是便吩咐下人拿來了一把素色油紙傘,三哥二話不說,接過傘便為我撐著。


  就這樣撐著油紙傘緩緩的走著,偶爾一絲風吹過,拂過臉上碎發,給人一種很舒適的感覺。帝都的熱鬧繁華是我沒想到的,街邊擺放著各種各樣的小攤,賣著形形**的物品,各種店鋪應有盡有,街上人來人往,不同身份地位的人融入一體,便構成了一副靚麗的景色。


  “小丫頭,你想要什么,三哥今天都給你買。”三哥豪氣的說道。我不想掃了三哥的興致,于是便隨意停在了一個賣手飾的小攤前,目光了陋意瀏覽了攤中的物件,這些手飾,材質雖不是上等,做工卻也算得上精細了。我拿起一支銀釵,端詳了片刻,那是一支雕刻著梅花的銀釵,雕刻的很是細膩。


  攤后的婦女對三哥熱情說道:“公子,為這位姑娘買件首飾吧。”


  “有喜歡的嗎?”三哥溫聲問道。我搖了搖頭,放下了手中的東西,說:“三哥,我們走吧。”我向來對于手飾就沒多大興趣,因此當然也就沒有特別喜歡的了。


  走了一會兒,三哥說道:“我帶你去‘翡韻閣’吧,那的首飾做工精細,材質尚佳,聽說君都的小姐們都喜歡去那挑選自己心儀的東西,我帶你也去挑幾件,你一定會喜歡的。”


  我搖了搖頭,說道:“不如三哥帶我去買把琴吧。”姐姐的那把琴,做工很是講究,琴頭處題著一首小詩,由于我剛學小篆不久,因此很多字都不認識,便不得而知其中的意思,不過我想那把琴對她應該是有特殊意義的,于是我便不好隨意去接觸,到時弄壞了就不好了。于是就想著不如去自己買一把喜歡的。


  果然,三哥很是驚訝:“買琴?你確定?你什么時候學會彈琴了,不會是在北越國學會的吧?”


  “是。”我回答道。


  “還真是呀,不是說你在北越國不學無術嗎?看來還真是小看你了,學會了不少東西嘛。好吧,我帶你去買琴。”三哥一副很欣慰的樣子。


  我們在一處名為‘徵宮齋’的門前亭了向來,然后走了進去,里面的擺設雅致清幽,就如同早晨帶露的竹林一般,使心也靜了下來,給人一種舒適感。這時,從里面走出一個長相清秀白衣玉冠的翩翩公子,見到我們便拱手行了一禮,謙遜的問道:“兩位,有什么需要的嗎?”


  “你是這家店的主人?我妹妹想買一把琴,你給我們介紹一下吧”三哥也拱了拱手,說道。


  “琴分五弦與七弦,不知道姑娘是要哪一種?”他問道。


  我聽了他說的話,心中頓時產生了疑惑,便說道:“琴不都是七弦嗎?怎么還有五弦?”以前學的琴確實是七弦的,我記得沒錯,姐姐那個琴也應該是七弦的。


  “姑娘是初學?”他問道。


  “算是吧。”我承認道。


  他點了點頭,“請隨我來。”便領著我們去了里間。這是一間用鏤空花雕與其他房間隔開的琴室,里面陳列著雕有不同圖案制作精良的琴,每一把單獨放置,兩把琴之間隔著一定的距離,剛好是可以席地一人的距離,不同的琴放法也是不同的,及其講究。


  他說道:“琴都在這,我見姑娘是初學,認為姑娘可以試試七弦琴,五弦難度過大。”


  我走到一把琴前,問道:“是否可以試一試?”只見他點了點頭,我便坐了下來,兩手開始在琴弦上慢撥,之后又加快了手的動作,琴音也變得急促起來,接著,我加大了弦的跨度,聲音又婉轉了許多。一系列的動作順暢有序,毫無差錯。一曲完畢,我雙手并攏輕壓在弦上。


  之后站了起來,轉過身,就見那人給我拱手行了個禮,儒雅的說道:“是在下眼拙,沒想到姑娘的技法竟如此嫻熟,剛剛多有得罪,還請見諒!”


  “不怪你,是我才疏學淺,孤陋而寡聞了。”我很欣賞他的謙謙有禮。


  ,于是便說道。


  他問道:“不知姑娘剛剛彈奏的是什么曲子,在下以前怎么沒聽過?”


  這首曲他當然沒聽過,它作于元朝時期,于是我隨意說是朋友所做,沒有名字。他也就沒有再追問。我說道:“我想要買一把好琴,剛剛那把琴坐還可以,只是那弦彈奏出的音質欠佳,公子可否幫我挑選一把音質好的?”


  “既然姑娘都這么說了,那我自當盡力幫姑娘挑選一把優質的琴來。”他說道。


  這時,走進一個半百老先生,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他便賠罪道“失陪了,姑娘先自己看看,我馬上回來。”說完,便走了出去,好像是有什么事的樣子。


  “小丫頭,還真是刮目相看呀,竟然學得如此好的琴技,與姐姐相比,都要略勝一籌了。”三哥贊嘆道。


  “和姐姐比,還差遠了,我也只不過是閑暇時間學了幾年,只是我學得快而已。”我像陳述一個事實一樣說道。


  “看來你在北越國也算沒有白待,最起碼練就了如此嫻熟的琴技,”三哥繼續說道,“剛剛這首曲子真不錯真的是你朋友所作?”三哥表示懷疑。


  我說道:“我其實也不知道,腦海中無意識的就出現了,也許是吧。我現在失憶了,以前發生的事根本就不記得了”面對他的不解,我也只能用失憶來解釋了。他聽后點了點頭,沒有再問。


  不一會兒,那人便回來了,手里還抱著一把琴,然后把琴小心翼翼的放在了幾案上,對我說道:“姑娘,看看這琴,上好的白桐所制,是否滿意。”


  我走過去,看著這把琴,很顯然,光是這做工,就與其他的琴不同,琴頭雕刻著綠竹,綠竹紋路清晰、細膩,漆染的很是細致,看著栩栩如生。琴身通體亮黑,雕刻著零散的白色梨花瓣,整體給人一種素凈的感覺。手撫摸在上面,冰涼光滑,沒有一點積漆的痕跡,足以看出漆這把琴的工匠技藝之高超。我用手指隨意在琴弦上撥弄了兩下,發出的琴音純正悅耳,很明顯這音質也是百里挑一的。對于這把琴,我非常的滿意,于是便對三哥說道:“就買這把吧。”


  “這把琴怎么賣?”三哥向那人問道。


  “姑娘喜歡就好,這琴不要錢,是我家公子送與姑娘的。”


  我很是驚訝,我推辭道:“你還是說個價吧,這琴想必也價值不菲,就這樣送與我,你們還怎么做生意了。”


  “我家公子說,好琴應該給配得上它的人。姑娘就不要推辭了。況且,我家公子說出去的話從來都是不可能收回的。姑娘你也別為難我了。”


  他都這樣說了,我也不好再推辭,便說道:“可否讓你家公子出來一見,我好當面感謝他贈琴之情。”


  “公子剛剛有事,先離開了,真是不巧。”他說道。我也就沒有再說什么,只是對贈與我琴的那人多了幾絲好奇。


  三哥本來打算等我們回去后,差人來取這琴,可是我卻擔心他們粗心大意,琴被他們弄得磕著碰著就不好了,于是三哥就成了我的苦隸了。


  離開‘徵宮齋’后,三哥還是帶著我去了‘翡韻閣’,在那挑了兩件首飾,便回候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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