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灰市深處，叮當小店
“哈哈，侯大叔開玩笑呢。”樂天愉旋即摟著荀秋，朝著某一幢較大的建筑里面走去。
“這里呢，看上去非常地亂。不過幕后老板，其實是司山家……”樂天愉說到“司山”幾個字的時候，將自己湊到荀秋的耳邊，聲音也低了幾度，“這里的主事人是司山家的旁系子弟，外人是查不出這層關系的。但是這個事情你可別在外面亂說。司山家的人，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惹不起��！”
“走吧，我帶你去見一個絕對靠得住的小兄弟。他會幫我們處理好套卡的事情的�！�
穿過幾幢灰暗破舊的矮樓，荀秋發現他們進去了一個相當混雜的大市場。
這里樓層低矮，光線昏暗，過道兩旁密密麻麻全是各式店鋪。其中最多的就是各類卡片商店、材料商店以及機甲所需的機械原配件店。就是從店門前路過，荀秋也看得出來，這里的貨品的確琳瑯滿目。好像只要他想得到的東西，這里都會有。
當然，這里幾乎沒有全新的東西。二手貨在這里都算稀缺貨。在這些年代感十足的店鋪里所賣的東西，有很多可能比它所在的店鋪還要古老。
“這邊……”樂天愉在前邊熟門熟路地穿巷走弄。
荀秋已經確定，樂天愉肯定跟這里有什么關系。因為越是往里面走，跟他打招呼的人就越多。而且樂天愉根本不像是這里的熟客，更像在這里有著某種特殊的地位。那些與他打招呼的人，有不少人都帶著點敬意。就算面目再不善的人，見到他至少也要行個注目禮。
荀秋有一種樂天愉才是這里的主事人的奇妙感覺。雖然這很不可能。因為樂天愉年僅十八歲，而且也沒有那種實力和魄力。
不管樂天愉到底與這里有什么關系，這里很明顯，都是他的主場。
荀秋本能地心頭一緊，雙眸一瞇，警惕了起來。當然，這種非常細微的動作，走在荀秋前面的樂天愉是不會發現的。
在這市場里逛了大半圈之后，兩人終于來到了他們的目的地。
“就是這里了！”樂天愉指著眼前的小鋪子說道。
荀秋一看，發現這家店鋪與灰市其他的店鋪幾乎沒有什么差別。
一道小小的門進去后，就是雜亂無章的貨柜。上面的各色貨品完全是直接丟上去的，也沒有分門別類。似乎店主有著自己非常原則性的隨性。任何規整的細節，在這里都找不到。就連地上，都散落著七七八八各式雜貨。細心的荀秋發現，這店里的大多數東西，幾乎都是機械原配件。
“進來吧！”樂天愉在前頭帶路，小心翼翼地躲過腳下那些看上去已經爛到骨子里的東西，“別看這里亂，有時候還真的能找到寶。小叮當自有一套放置東西的秩序在，我們盡量別弄亂了。”
別弄亂？！
荀秋腦門里全是問號。就這副模樣，到底還能怎么弄亂？
“小叮當？”荀秋問道。
“對，大家都這么叫他。沒人知道他真名叫什么，連我都不知道�！鄙晕⒔忉屜潞螅瑯诽煊渚统锩娲蠛耙宦�，“小叮當！”
荀秋發現，這家鋪子雖然只有一道窄門，但是里面居然還有三進。最里面赫然是一個小工坊模樣的地方。在那個工坊模樣的小房間里，有一個瘦小的身影正在一個操作臺上自顧自忙著什么。要不是身處的地方實在太過臟亂，其專注的樣子倒是挺像個高級機械師的。
“啊……��！樂樂！”一聽到樂天愉的聲音，那個身影終于將頭抬了起來�？瓷先ィ《．斨皇且粋�約莫十六七歲的男孩。其身高比樂天愉和荀秋足足低了大半頭。身上穿著的那一套黑色破舊帽衫明顯不合身。黑魆魆的小房間里，他麥色的皮膚顯得更加地暗沉，唯有一雙圓滾滾黑珍珠般的眼睛十分透亮。
小叮當放下了手下的伙計，朝著兩人走過來。
“樂樂！你回來了！怎么樣，順利成為甲師了嘛？（樂天愉微笑著點了點頭。）我就知道，就你的水平，那還不是手到擒來！”小叮當摸了摸臉上的灰，一臉地興奮難抑。
“嘿嘿，那是當然！”樂天愉非常愜意地站在房間中間，充滿回憶般環視著這個到處擺放著各種機械零件的房間，“這里還是老樣子��！一股難聞的機油味。”說著，他還非常嫌棄地揚了揚手。
“切，剛在學院里混了幾年，就來不慣這種地方啦？”小叮當嘴一歪，斜眼一瞥，非常不客氣地懟了回去。隨即在樂天愉的身后發現了荀秋的存在后，他立馬撥開樂天愉，瞳孔為之一縮，目露兇光，像是換了一個人般，非常警惕地看著荀秋，“這位是？”
荀秋與小叮當對視了片刻。發現小叮當雖然跟樂天愉蠻熟的樣子，但是兩人身上的氣質簡直完全不搭。任誰也想不到，他們兩個居然會是相熟如此的朋友。就剛剛被小叮當目光掃視了一下，荀秋就覺得自己被看了個透亮。他的目光似乎有一種可怕的穿透力，可以看到他想看到的一切！
“荀秋�！边@種程度的目光，荀秋見過太多，他可不會有什么不適的感覺。聽到小叮當問起，就非常自然地回復到。其聲音之沉穩，語調之平常，就連小叮當都禁不住笑逐顏開起來。
“樂樂，你朋友？有點意思！你們學院的？”見荀秋的對應如此的平淡，小叮當立馬心底就對他有了好感。這是一種奇怪的吸引力。通過這簡單的一問一答，小叮當就覺得，眼前這個叫荀秋的人，可能跟學院里那些從小在溫室里成長起來的學員不一樣。
“嗯，我朋友。跟我一樣，剛剛結業的甲師。”樂天愉絲毫沒有理會小叮當與荀秋之間短暫的對視，他在小叮當之前的位置上坐了下來，鼓搗起桌面上的東西來，“小叮當，你研究了那么些年，有什么成果了沒？這些東西，在我看來，還是一堆廢鐵啊！”
“切，你懂什么？！起來起來！別弄亂了我的東西！”小叮當一見樂天愉東摸摸西看看，一下子就來勁了，大有將樂天愉轟出這個房間的趨勢。
待樂天愉不緊不慢地起來之后，小叮當又將目光轉向荀秋，用還帶點稚嫩的聲音問道：
“有什么事情說吧！看你們的樣子也不是只來看看我那么簡單�！�
“對，我們有點貨要出手！”樂天愉詭異地一笑。
這個笑容蕩起的酒窩可能會讓某些無知少女為之著迷。不過對于熟知樂天愉為人的小叮當來說，一下子就瞧出了其中蘊含的不平常意味。
“稀罕貨？！大生意？！來來來，外面說吧，這里臟，嘿嘿……”話音未落，他便想拉著荀秋到外間去。
但是尚未有所動作，就被樂天愉拉住了胳臂。
“不好見光。”樂天愉淡淡地說道，之后給了荀秋一個眼神，示意他將套卡拿出來。
荀秋立時領會。雖然他已經百分百確定這里就是樂天愉的主場，但是在看到小叮當之后，他本來警惕的心反而松了下來。小叮當可以看透他，他又何嘗不熟悉小叮當這樣的人？
如果說他和樂天愉只是簡單的好友關系的話，那么樂天愉和小叮當之間的交情，明顯要深厚地多。樂天愉能夠將他帶到小叮當面前，可謂是十足的信任。這一點，他還是看得出來的。
毫不遲疑地，他將子書大師的那套立體投影卡拿了出來，并交到了小叮當的手里。
看到那套卡片的瞬間，小叮當臉上就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貪婪來。雖然他立刻意識到荀秋就在身前，轉瞬間就恢復如常，但是這點眼色的變化還是逃不過荀秋的眼睛。
小叮當難以置信地抬手望了望眼前的荀秋，又看了看樂天愉，一邊看著投影套卡，一邊嘖嘖稱奇。
“我的七海圣祖！真的是上等的稀罕貨！”
待他全部看完后，他將卡片啪地握在手心，然后嘴角一斜，似笑非笑地對著荀秋說道：
“你就不怕我們將這些玩意吞了？相信你也看得出來，我跟樂樂可是穿一條褲子的。就算你說這卡是你的，估計外面的人也不會有一個人相信的哦�！�
“我們甚至可以讓你直接在這里銷聲匿跡哦……”小叮當的聲音陡然間變得陰沉邪惡起來。如果是心弦不堅之人，估計面對此情此景，腿抖心慌是免不了的。但是……
“當然不怕�！避髑锓浅Ｗ匀坏卣f道。他心頭沒有一絲懼意，甚至還有點想發笑。
“為何？”小叮當好奇地問道。
樂天愉也覺得有點興致的樣子，轉首看著荀秋。
“因為你雖然是一個貪婪的人，但既然是樂天的朋友，那我斷沒有懷疑的理由。當然啦，就算沒有樂天，憑我自己的眼光，我也覺得，你不是個見利忘義的小人。要不然，你也不會窩在這角落，鼓搗著這些沒有任何價值的小玩意了！”
“打�。 毙《．斈樕厦黠@不悅起來，“這些玩意有沒有價值不是你說了算的！”
“……”荀秋不作聲了，只是笑笑。小叮當越是緊張那堆小玩意，越說明他是有所追求的人。而有所追求的人，斷不會為了眼前的小利益而放棄自己的遠大目標。
“我可沒有那么多錢收下你的貨，如果信得過的話，我馬上就去找人吃了這批貨。你和樂樂在這里等著。沒問題吧？”小叮當也是個爽快人，被荀秋一激，也不想繞圈子了，直奔主題。
荀秋做了個請便的手勢，笑意盈然，面容隨和。
小叮當點了點頭，立馬就奔出了店鋪，消失在外面昏暗的過道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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