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里，燈光明亮，像是室內籃球場，面積寬闊。　　一團煙霧吐出，楊海鑫站在觀眾席瞄了一眼不遠處的兩個男人后，便和楊淦局長一同離開了這個房間。　　分局五名搜查官的排名，剛剛已經出來了，他倆得回去準備資料，過幾個小時就要去總部待著，后天就要開大會了。　　望著楊淦局長和楊海鑫隊長離開房間，方哲這才一屁股坐在地上，表情有些疲憊。　　一打四，還真是件折磨人的事，特別面對的還是四個能力各異的失控者。　　他也不知道為什么，平常有事叫夏燃出來，那架子擺得比誰都大，甚至得吃緣時銘給的特殊藥物才能把那個人格叫出來。　　但今晚，方哲只是試探性的叫了一句，夏燃就主動出來了，并且好像很興奮的感覺。　　“其實。。。今晚可以不用出來的。。。”　　方哲坐在地上在心里抱怨著，他此時全身肌肉酸痛，這種感覺就像是久沒運動的人突然某天做了大量運動，等到第二天渾身酸爽的那種滋味。　　還好，除了陳杰龍，其他幾個人都給足了面子，手下留情了，身體上的傷，不算嚴重。　　另一邊，張洵站在那，他本就有著厚厚的黑眼圈，此時配上臉上那種疲倦的神情，像極了隨時會猝死的樣子。　　他推了下眼鏡，用一種似笑非笑的表情望著坐在地上的方哲：“你的第二個人格能力很強，如果你不是搜查官的話，按照這種能力，危險等級就能直接評到a級。”　　“不過。”張洵雙眼微瞇，停頓了一下，等到方哲將注意力集中到他這邊的時候，他才繼續開口：“不過，盡量不要過度依賴能力，可能楊海鑫沒跟你提到過，失控者之所以愈發危險，是因為自身能力使用得越多，情緒的失控就會越嚴重，然后能力再度加強，直到情緒完全崩壞，這是一種惡性循環。”　　“處理局的失控者，擁有局里分發下來的手表提供壓制，加上就職時總部提供的專業配合和定期的心理輔導，這雖然能夠讓我們的情況惡劣速度沒那么快，但能力使用越多，副作用就越大，最后，很可怕。”　　張洵這話，讓方哲心里咯噔了一聲，他瞬間聯想起了自己擁有嚴重的神經衰弱，特別是每當夏燃這個人格出來后，這種癥狀尤為明顯。　　但，方哲馬上就笑了笑：“很矛盾不是嘛，不用這種能力，怎么勝任這份工作？普通人對上失控者，只有等死的份。”　　張洵不置可否，他的性格讓他只會說自己想說的話，他的每句話都有自己的目的性，說完，目的就差不多達到了一半。　　“對了，楊海鑫跟我說，你想去第三醫院？是在龍石市查到了什么關于你母親的線索？”張洵突然問到。　　方哲搖了搖頭：“第三醫院不是拆了嘛，看來線索是中斷了。”　　張洵點了下頭：“我想也是，算是中斷了吧。”　　然后，兩人都沉默了下來。　　這是兩個聰明的人，也很謹慎的人，誰也不會輕易相信對方，所以彼此的對話像是猶抱琵琶半遮面，又像是明明想吃卻強硬說不想吃的矯情。　　半晌，張洵嘆了口氣，他決定退讓一步：“你和思明去龍石市處理案件，在任務上我算是欺騙了你們，不會生氣吧？”　　方哲此時雙手撐在身后，雙腿伸直，歪著腦袋瞧著他，沒有回答。　　“關于“那家醫院”的任何資料，在局里都是頂級機密，所以我沒辦法向你提供什么，從會議里關于五床病人的事只字未提這件事上，你就可以看出來。至于高煒升醫生，我一開始真的不知道他是你母親的主治醫師，第三醫院屬于精神研究中心分管，你母親是住在特殊治療室里，那里的病患資料，在局里屬于四級機密，我也無權查閱。”　　“我能接觸到高醫生，是因為他妻子患了收藏癖，有失控的趨勢，他本以為自己能夠治療，但沒想到他也越陷越深，開始執著于電擊療法，夫妻兩都有隨時變成失控者的可能，他便找到了我，想尋求我的幫助。而我開的價，就是讓他去“那家醫院”做臥底。”　　張洵說到這，微微停頓了下，他下意識瞄了一眼手腕上的手表。　　停頓是因為，他說謊了。　　高醫生找到了張洵，真正原因是因為他收到了來自“那家醫院”的聘請書，所以來分局詢問該怎么辦。　　“那家醫院”會給自己中意的醫生發送聘請書，給看上的病患發送邀請函。不管是收到這兩個物件其中的任意一個，接下來，都會時時刻刻感覺自己被人監視。　　但是涉及到“那家醫院”的情報，在局里都是頂級機密，張洵不能對方哲提到。　　“計劃不算失敗，也算失敗，那天晚上實施的‘天網’行動并沒能成功，關于這點，還得感謝你的那位好兄弟。”張洵瞥了一眼方哲，露出意味不明的笑意。　　方哲知道，所謂的那個好兄弟，只能是劉亮了。　　“我的計劃原本是讓高醫生去做臥底，看看能不能獲得關于“那家醫院”的任何有用資料，但那邊也不是沒有察覺，他們把高醫生閑置了。后來，病患們帶著高醫生逃離了醫院，我就打算將計就計。三床病人讓五床病人當誘餌分散我們注意力，我就讓楊海鑫把局里的人手分散出去，你和鄭思明去了龍石市，給的情報是追蹤三床病人。而其他人不是去追捕劉亮，就是查詢“溺水者”的下落，一切，都是假的。”　　“可惜，沒想到三床病人來鯉城市，也是誘餌的一部分，醫院派出的人，都是誘餌，他們都是為了掩蓋“青銅樹”組織定好的計劃。然后，會議里有提到，你應該也清楚，全國突然集體爆發普通人變成失控者，相繼失控的事件。這個事件，和你那好兄弟，也有關系。”　　“我不知道你的好兄弟劉亮是如何跟“那家醫院”達成的交易，但目前能確定的是，他加入了“青銅樹”組織，并且地位還不低。甚至我還想夸夸他，腦子很好用，也很大膽，竟然能夠忽悠醫院幫他們打掩護。”　　“不過我也不虧，五床病人被抓了，意義很重大，這得感謝你。”　　張洵說到這，伸出手掌蓋住了腕上的手表，他知道這樣的舉動是毫無意義的，但他相信方哲看到了，就能明白這個舉動的含義。　　“‘那家醫院’對自己的病人，還是挺重視的，每一個生產出來，都不容易。”　　說完這句話，張洵將蓋在手表上的手拿開了，一切很自然。　　方哲瞇了下眼，假裝自己什么也沒看到，眼睛上斜瞄著天花板：“青銅樹？會不會有獨眼的食尸鬼啊。”　　張洵笑了笑：“青銅神樹在我國可是重要文物，你能聯想到盜墓我就不說你了，你為什么會聯想到食尸鬼呢？青銅樹象征著遠古時期，人們對上天的崇拜，這可是我們老祖宗的東西。至于那個組織為什么要叫這個名字，我就真的不清楚了。”　　話音剛落，張洵似乎想到了什么，他一本正經又開口道：“對了，你還得注意一件事。你這次獨自一人處決了a級失控者，總部肯定會對你很重視，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以楊淦局長的性格，他會求總部長讓那位號稱最強導師的藍局長給你培訓，你到時候聽到藍局長的名字，可千萬不要吐槽，他會很生氣的。”　　“我可不是獨自一人處決了a級失控者，鄭思明也有幫我，還有那個緣時銘。”方哲解釋。　　“報告上可不是這么說的，鄭思明提交給總部的報告里寫的很清楚，b級失控者‘雨衣男’和a級失控者五床病人，都是你一個人處理的，并且你還救了他，大功一件乘以二。”張洵盯著方哲，他也不知道為什么鄭思明要把功勞都讓給方哲一個人。　　“行吧，那我還得謝謝他了。”　　兩人，又沉默了，但誰也沒要離開的意思。　　方哲知道張洵還有話沒說，張洵知道方哲還在等他說出最關鍵的內容。　　“其實。”張洵推了下眼鏡，表情嚴肅：“其實線索真的算是中斷了，我手上的這條線索，個人不建議你知道，畢竟你算是我們局里的一份子了。”　　方哲很平淡的回復道：“你知道我加入局里出生入死，就是為了找到我媽的下落。”　　“我知道，但你聽說過總局里規定的，那四個不能觸碰的事件嘛？”張洵反問。　　方哲搖了搖頭：“沒聽過，哪四個？”　　“有四個事件，在總局的計劃里，是先封閉隔離，慢慢研究出解決的辦法再去處理。四個事件分別是，‘23號公交車’、‘隱蔽的醫院’、‘演戲的村莊’和‘地下室的美食’。這里邊每一個事件，都是因為犧牲了過多的搜查官，甚至是隊長級別的人物，才會被這樣對待。且，不是四級機密就是頂級機密。甚至這四個事件的擾動抓捕等級，都是‘危’級別。”張洵解釋到。　　方哲眉頭皺了起來，表情逐漸凝重。他知道何為擾動抓捕等級。　　失控者有危險等級，那是根據他們對外部可能造成的危害來判定的。至于擾動抓捕等級，則是異常犯罪處理局針對于抓捕這名失控者可能會造成的負面影響而分級的。　　“隱”，這名失控者抓捕起來可以很隱蔽，對于外界干擾因素很小，不會造成太大的影響，就像是肉鋪事件，田家父子兩被抓，除了一些愛吃那種肉的怪物受到影響外，其他人沒啥太大的影響。　　接著是“控”、“防”、“危”和“新生”。　　到了“新生”這個等級，顧名思義，會可能因為處理這場案件，會牽連到數個國家和地區，等同于先毀滅再重生。　　“危”的擾動等級排在倒數第二個，就足以見到問題的嚴重性。　　這就好比，抓一名普通小偷，和抓一名當紅偶像的區別。　　張洵看到方哲的樣子，輕輕推了推眼鏡：“你清楚擾動抓捕等級的嚴重性，就該知道，這四起事件有多么恐怖了。”　　“為什么會和這四起事件扯上關系？”方哲疑惑。　　“你母親當初的主治醫師是高醫生，而負責她的護士，有兩名。一名兩年前因病去世了，另外一名則是牽扯到了這四個事件當中的其中一個，大概率，是死了。”張洵從口袋里掏出了一張泛黃的紙片：“楊海鑫冒著違紀的風險，幫你找到的這份線索，但他和我一樣，希望你最好不要知道。”　　“這張紙片，和‘演戲的村莊’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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