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夏燃消失在樓梯拐角時。

　　還留在517號房間里面壁的胖子，聽到藤椅發(fā)出了聲響，他轉頭一看，就看到原本躺在搖椅上一動不動的鳥籠老者，突然站起了身子。

　　起身的姿勢很詭異，仿佛起尸一般，身體直挺挺的就這樣站了起來，跟塊棺材板似的。

　　“大爺，你醒啦？”

　　胖子雖然感到詫異和驚悚，但他還是友好的打著招呼，他有那么一瞬間的恍惚，感覺好像又回到了之前每天早上出門，正好與遛鳥回來的老者撞見，互相打招呼的場景。

　　那樣的日子，再也回不去了。

　　鳥籠老者慢慢轉身，麻木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老年斑也在鳥籠豎欄的陰影下更加醒目。

　　停留在肩膀上通體漆黑的烏鴉，發(fā)出了一聲沙啞難聽的叫聲，鳥籠老者慢慢朝胖子走去。

　　他的姿勢很僵硬，雙臂雙腿的肌肉都繃得很直。

　　胖子還在傻呵呵的笑著時，鳥籠老者突然伸出他那兩條如同枯木般的手，死死掐住了胖子那肥壯的脖頸上。

　　這突如其來的變動，讓胖子瞳孔不由放大，肥肉堆砌的臉頰頓時被血色填滿。

　　“呃呃。。。”

　　胖子想要質問，窒息感卻讓他說不出任何話語，只能發(fā)出嘶啞的叫喊。他伸出手想要用力掙開老人的雙手，卻驚恐發(fā)現對方的力氣竟然比他還要大。

　　這是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會擁有的力量？

　　胖子的雙腿慢慢癱軟下來，整個身子往后倒去，鳥籠老者掐住脖頸的手更加用力了起來。

　　就在胖子大腦即將失去意識之時，他余光發(fā)現自己頭頂上，屋子的門外，站著一雙熟悉的鞋子。

　　他的視野有限，只能勉強看到鞋子和褲腿，卻看不到那人的完整模樣。

　　但他知道，來的人是誰，他知道自己有救了！

　　可那人卻斜靠在門框上，雙手抱胸，樂滋滋的看著戲，完全沒有來制止的意思。

　　鳥籠老者感覺到了不對勁，他抬起頭，赫然看到方哲竟然出現在了門口。

　　“你繼續(xù)，繼續(xù)，別停啊。”

　　方哲伸出手作出“請”的姿勢，臉上的笑意愈發(fā)的明顯。

　　鳥籠老者慢慢松開了他那如枯木般的雙手，一步步向后退去，臉上布滿了陰霾，同時也充滿了不可思議。

　　胖子在鳥籠老者松開雙手的那一剎那，肥胖的身軀似乎充滿了力量，只見他以一個很麻溜的翻滾，像是滾筒一般滾到了方哲的腳邊。

　　胖子一邊干咳，一邊躲到了方哲身后。

　　“咳！咳！”

　　“大。。。大哥，你來得正是時候啊，感謝大哥又救我一命。”

　　胖子不敢對方哲之前說的那句“你繼續(xù)”產生任何的不滿情緒，他像是一個受了委屈的孩子，等待著大人替他找回公道。

　　方哲沒有理會胖子，完全無視了他的存在，抬腳就往屋內走去。

　　“你是不是很好奇，我為什么會出現在這，按照你的計劃，我這個時候應該抓耳撓腮著，苦惱的尋找去六樓的入口才對吧？”

　　方哲笑得很溫和，可在鳥籠老者眼里看來，卻是那般的陰險。

　　鳥籠老者全身突然開始顫抖，抖動得很劇烈，隨后他雙手抱著頭，露出了痛苦的表情，咽喉里滾動著嘶啞的低吼聲。

　　就好像他之前的行為，是被人控制的一樣，而他現在正在做著抗爭。

　　方哲眼帶笑意的欣賞著這一幕，他扭動了下脖頸，活動活動了筋骨，一邊摩拳擦掌，掌心按著手指發(fā)出清脆的骨響，一邊笑道：“好家伙，你這演技有我當年的神韻，可惜就差了那么一點點。你不應該雙手抱著頭，你要表現得再痛苦一點，最好是用拳頭砸腦袋，這樣觀眾就會更加信服的。”

　　“好啦，別裝了，你又不是垃圾袋，咋那么能裝呢。”

　　“按照正常的反派劇情，你這時候應該問，你是從什么時候發(fā)現的。”

　　方哲離鳥籠老者還有幾步距離的時候，站定了腳步。

　　鳥籠老者一臉茫然問道：“我。。。我怎么了。”

　　聽到這話，躲在門外的胖子發(fā)出義憤填膺的吼聲：“你怎么了！你掐我脖子都快給我掐出油了，還好意思問！”

　　“哇！哇！”

　　烏鴉突然發(fā)出難聽刺耳的叫聲，蓋住了胖子的聲量，鳥籠老者輕微晃了晃自己的腦袋，銀色的鐵質鳥籠也跟著晃動。

　　他似乎，真的毫不知情。

　　但方哲卻冷不丁沖著鳥籠老者伸出右手，比了一個中指道：“還演？老頭，你沒聽過物極必反嘛？”

　　“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說什么，我剛剛。。。好像被人控制了！”

　　瞧著鳥籠老者那逼真的神情，門外的胖子都開始半信半疑了起來，畢竟他也有被控制過的經歷，深知那種無力感。

　　然而胖子正要開口詢問方哲時，只見方哲頭發(fā)開始泛紅，渾身煞氣瞬間充斥著整個房間。

　　“恬不知恥！我就讓你這廢物露出真面目！”

　　夏燃一聲怒喝，身上肌肉立馬暴增，他一腳踏出，整個人騰空而起，右拳捶在了天花板上，瞬間擊穿一個窟窿。

　　頭頂上的電燈閃爍了一下，碎石混著塵土紛紛掉落，夏燃抓住窟窿的邊緣用力一扯，窟窿變得更大了些，露出了層板上的鋼筋。

　　鳥籠老者后撤了幾步，躲避著碎石，他的表情開始慢慢猙獰起來。

　　燈光照射下，原本漆黑的樓上客廳，現出了部分可見的一隅。

　　樓上樓下的格局都是一樣的，六樓客廳里，順著層板里的鋼筋縫隙能夠清楚見到倒塌的佛龕，碎裂的佛像，以及一個跪在地上，腐爛已久的尸體。

　　從衣服打扮來看，這是一名老婦人，她的頭發(fā)已經雪白一片，身體已經佝僂，腐爛的臭味順著窟窿就發(fā)散了出來。

　　“六樓的神婆？你的初戀？你不是一直想見她一面嗎，來，看個夠。”

　　方哲拍了拍衣服上的塵土，露出了譏諷的笑容。

　　到這個時候，鳥籠老者自知沒辦法繼續(xù)偽裝下去，他伸出手在鼻子前揮了揮，揮散塵灰，也揮散了樓上尸體散發(fā)出來的臭味。

　　老人雙眼瞪大，嘴角咧開，露出了兩排又黃又黑的牙齒。

　　笑得，那叫一個癲狂。

　　完全和他之前沉穩(wěn)冷漠的樣子判若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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