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車停在了公寓樓前。

　　從汽車兩側(cè)，陸續(xù)走出了三個人。

　　常裳持著酒瓶，大口大口灌著，從濃濃的酒精氣味可以聞得出，他似乎喝的就是純酒精。

　　打了個酒嗝后，常裳目光不善的打量著眼前這座平平無奇的公寓樓。

　　他的旁邊，站著一名身穿灰色布衣的和尚。

　　和尚叫慧勉，是慧秉的師弟。

　　慧勉兩手自然擺在大腿側(cè)，雙眼如鷹一般銳利，可他那眉宇間，卻有一絲陰鷙之氣，就像是在臉上貼著一張寫著生人勿進的詞條。

　　這第三個人，打著哈欠從汽車內(nèi)最后走出。

　　鄭錫堅一臉沒睡好的樣子，他本來想伸手揉揉惺忪的雙眼，卻發(fā)現(xiàn)被戴著的那副墨鏡給遮擋住了。

　　三個人從下車到不約而同注視著面前這棟公寓樓，已經(jīng)持續(xù)了將近三分鐘。

　　沒人開口，也沒人繼續(xù)前進。

　　“蛋堡”公寓樓就靜靜屹立在這，由于是白天，所以頂樓天臺上那碩大的霓虹燈牌，并沒有打開。

　　白瓷磚張貼的墻面上，貼著一大堆招租廣告。

　　有幾戶人家的陽臺敞開著，也有幾戶人家的窗戶打開著，窗簾被風(fēng)一直向外吹動，如同張揚的旗幟一般，像是在歡迎他們的到來。

　　公寓樓，有些古怪。

　　像是沒有半點生氣一樣，靜悄悄的。

　　可能是因為燕城現(xiàn)階段封城的緣故，所以挨家挨戶都閉門不出。

　　但常裳和慧勉通過靈敏的嗅覺，聞到空氣中漂泊著淡淡的血腥氣息，和那一股尸體散發(fā)出來的腐臭味。

　　在他們?nèi)�人的眼中，這棟看似平常的公寓樓，散發(fā)著強烈的磁場波段，宛如被猩紅籠罩。

　　“一切小心，傳喚者很可能就藏匿在這棟公寓樓內(nèi)！”

　　常裳將手中的玻璃酒瓶舉起，又飲了一口，隨后直接朝著公寓樓的入口拋擲而出。

　　玻璃碎渣在地上濺起，發(fā)出清脆的聲響。

　　余留不多的液體流淌，隨后迅速蒸發(fā)殆盡。

　　常裳這是在試探，試探公寓樓里有沒有被磁域能力所籠罩。

　　如果內(nèi)部真的有磁域能力的失控者，那么酒瓶會發(fā)生爆炸，燃起熊熊烈火。

　　還好，公寓樓目前是安全的，否則他們進入到磁域內(nèi)，無疑自投羅網(wǎng)。

　　待到常裳率先走進大樓內(nèi)，其余二人立馬緊隨其后。

　　一走進公寓，空氣中的腐臭味和血腥氣味，瞬間濃郁了很多，就連常裳一身的酒氣，都完全被遮蓋住了。

　　這讓他們每個人的臉色都不太好看。

　　大家都是頂級的搜查官，什么修羅場沒有見過。

　　這種氣味只能說明一件事，公寓樓內(nèi)死過人，并且死過很多人。

　　一樓大廳，有一處類似保安亭的存在，這是公寓管理者居住的房間，敞開式的房間就相當(dāng)于酒店里用來接待客人的柜臺。

　　許多快遞，堆積在臺子上，一張黑色的搖椅，微微側(cè)著向著他們?nèi)齻�人。

　　搖椅扶手上，顏色有些深，比周圍的黑色更深。

　　下方，則是一攤已經(jīng)完全凝固了的血跡。

　　就像是一個人坐在椅子上被人殺死后，直接扛走一般。

　　血跡，一直延伸，延伸到樓梯口，才消失。

　　常裳四處打量，拳頭被他攥得“咯吱”作響。

　　從一進入公寓內(nèi)，他便總覺得有人在暗中窺視著他們。

　　腦海中也會出現(xiàn)一雙紅得發(fā)黑的雙眼，牢牢占據(jù)腦中，怎么也揮散不去。

　　“上樓。”

　　常裳順著血跡，飛快跑到二樓。

　　就像是和酒店一樣，一面又一面相同的房門，一間又一間分割好的房間。

　　如同穿梭時光機的隧道一樣，二樓的過道走廊，讓人一眼像是望不到盡頭一樣，產(chǎn)生迷幻的感覺。

　　有的房間，房門是打開的。

　　三個人小心翼翼的每家每戶尋了過去，他們每個人都不敢拉開與對方較遠的距離，這樣也防止出現(xiàn)什么意外，大家照應(yīng)不急時。

　　敲了一扇房門，無人應(yīng)答。

　　踹開一扇房門，空無一人。

　　每戶人家都保留著居住過的痕跡。

　　比如桌上那半桶沒吃完的泡面，比如正在播放節(jié)目的電視機，比如水早已冰涼的泡腳桶。

　　可能這些只是房主懶惰，沒有及時清理。

　　但電腦屏幕上，那游戲失敗的界面呢？

　　麻將桌上，那還立著的麻將牌呢？

　　無一不顯示著，正在進行某種活動時，突然被人打斷。

　　殘忍的打斷。

　　電腦屏幕上，鍵盤上，殘留著一大片的血跡。

　　麻將桌上，不管是麻將牌還是桌面，也都被鮮血滲透、覆蓋。

　　常裳與另外兩人對視了下，繼續(xù)一間又一間掃尋了起來。

　　沒人，沒人，還是沒人！

　　除了像是兇殺案的現(xiàn)場，什么都沒有留下。

　　二樓掃尋完了，他們來到了三樓。

　　從第一間，繼續(xù)開始先前的搜尋。

　　三樓和二樓的布局差不多，除了空氣中的尸臭味更重了些。

　　當(dāng)他們一行人來到三樓的盡頭時，本以為會和二樓一樣依舊一無所獲時。

　　盡頭那扇棕色大門被推開了一剎那，一道黑影凌空來襲，帶著血腥。

　　慧勉眼疾手快，一張大手牢牢抓住半空中突然出現(xiàn)的黑影，用力一捏。

　　只聽見一聲骨頭碎裂的聲響伴隨著一聲凄慘的貓叫。

　　當(dāng)慧勉手指松開的瞬間，一具貓的尸體跌落在地，如一攤爛泥。

　　房間內(nèi)充斥著惡臭味。

　　令人作嘔，難以呼吸超過一秒的惡臭味。

　　離房門不遠的客廳地上，躺著一具血肉模糊，高度腐爛的尸體。

　　這具尸體看不清任何樣貌，因為頭部已經(jīng)被啃噬得差不多了。

　　尸體周圍，還倒著許多具橫七豎八的貓咪的尸體。

　　幾乎每一具貓的尸體都瘦得皮包著骨，看著讓人心生憐憫。

　　常裳跨過那頭被慧勉捏爆頭骨的貓的尸體，開始在房間內(nèi)找尋起來。

　　這是一個轉(zhuǎn)折，因為搜查到目前為止，只有這間屋子是存在著尸體的。

　　房間面積并不大，常裳屏住呼吸，發(fā)現(xiàn)餐桌上擺著一個空碗，一個空的盤子。

　　這碗和盤子很干凈，干凈到都能反光。

　　看得出來，這間屋主過的很節(jié)儉，飯食很簡單。

　　墻壁上，貼著許多張獎狀。

　　大多數(shù)是愛心人士開頭，獎狀大部分是小區(qū)和動物保護協(xié)會頒發(fā)的。

　　書架上，有一個相框被擺放在最顯眼的位置。

　　照片上，一名打扮簡樸的老人，笑得很慈祥。

　　他的懷里，抱著許多只貓。

　　他的腳邊，也站著許多只貓。

　　就像是房屋內(nèi)現(xiàn)在的情景一樣，尸體的旁邊，靜靜躺著許多具貓的尸體。

　　他從生到死，都有這些貓的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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