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6、天下所指
沈余生從來不明白自己在干些什么,就像那所謂的千夫所指,但現(xiàn)在他是被天下所指著。
“酒香不怕巷子深……”
“經(jīng)過對這個世界……太香定律的透徹研究,本座終于發(fā)現(xiàn)……”
坐在老年電競椅上的青年戛然而止,他揉了揉有些發(fā)怔的眼睛,看向了網(wǎng)吧前臺上擺著的一個簡單的透明色花瓶。
那里面插著一株素雅的水仙花,雪一般的花瓣摻雜著鵝黃色的花蕊,嫵媚地對著從玻璃門透過來的細碎陽光微笑著。
花很美,可惜是一株人造花,有著……不朽的生命,永不凋零,永不枯萎。
“發(fā)現(xiàn)了什么?”清脆的聲音從柜臺下響起,一張明媚的小臉兒探了出來。
“網(wǎng)吧香不香是真的要看地理位置啊……早知道,我當初就不租這里的網(wǎng)吧來經(jīng)營了。”
“所以這就是網(wǎng)吧三十天沒人光顧的原因嗎?沈飛。”女孩白了他一眼,道。
“別叫我沈飛!”青年一下子從老年電競椅上蹦了下來,“我可是至高主宰荒蕪魔帝的……親生兒子,在魔界,誰不知道我魔帝之子的威名。”
那不堪重負的老年電競椅發(fā)出了咯吱咯吱的刺耳聲響。
“呵呵,沒見過這么蠢的玩意,荒蕪老頭縱橫神魔兩界億萬載,真不知道為什么會有你這樣一個廢物兒子!連經(jīng)營一家小小的商店都不會。”女孩冷哼一聲。
“喲呵,那你呢?神族的長公主殿下,我還不知道光明神王為什么要造了你這樣一個白癡女兒呢?連那么簡單的直播都不會……”青年挑了挑眉,冷嘲熱諷道。
“你又想打架不成?”女孩說著擼起了袖管,漏出了光滑白皙的玉臂,宛若羊脂白玉精雕細琢而成,她那一頭烏黑發(fā)亮垂到腰際的長發(fā)隨著動作的起伏一擺一擺。
“不……想打。”沈飛瞪著他的三白眼,這是他初臨異界學到的一個招式,雖然沒什么用,但既可以氣人,又感覺挺拽的。
“我們都掐了那么久了,還不消停嗎?你不累我還累了。”他繼續(xù)說道。
“你不說還好,一說我就來氣。如果當初不是你故意找事,本公主會流離至此嗎?啊?”女孩雙手抱胸,縱使寬大的衣袍也無法遮蓋住那抹驚心動魄的弧度。
“呵呵,你還有理了。”魔王猙獰地笑了笑,“要是知道你這么小氣,我才不會往你酒杯里面吐口水,呵呵,而且,我也不是故意的……從神魔聚會大殿一直砍到九重天,活該被空間裂縫吸走……”
女孩也是露出了的笑容,只是很嫵媚。“哼,結(jié)局很痛快吧,我們一起爽歪歪!”
“對,一起快樂,沈靈。”沈飛憤憤地坐了下去,那經(jīng)歷了不知多少風吹雨打的老年電競椅終于不堪重負,塌陷了下去。
沈飛咳嗽了一聲,似在掩飾尷尬……
他使勁地把被殘椅夾住的后腰以及臀部抽出來,面無表情。
女孩似乎對青年的出丑早已見怪不怪,她撇了撇紅唇,又趴在柜臺底下不知道鼓搗些什么東西。
沈飛換了一把老年電競椅,繼續(xù)曬著太陽,慵懶的目光不知道涵蓋著什么意味,異界的妹子好看嗎……
“對了,你就不想著要離開這里嗎?”沈飛張嘴道。
“離開?怎么離開?我現(xiàn)在關(guān)心的只是如何吃飽飯,把這頭等大事先解決了,再做返回故土的春秋大夢吧。”女孩抬起頭,聲音很輕,秀麗的眉梢之間晃過一絲疲憊。
“哎,想我堂堂魔帝之子,曾經(jīng)當初每天都是龍肝鳳髓,瓊釀佳肴……為何會這樣?”沈飛嘴角抽搐,面露回憶。
“說來這個異世界還挺奇妙的。”女子玉唇微張。
“嗯,一樣的語言。”沈飛應(yīng)道。
哎,他和那個不二兮兮的女孩來自一個遙遠的地方,很遠很遠。
至于到來的原因:實在太簡單了,由于打架斗毆,被小小的空間裂縫帶到此處。
初臨寶地的魔王大人產(chǎn)生的第一個想法:稱霸這個世界!他會乘坐鉆石的大輦,被奴隸們扛在肩上穿越整個大陸,他經(jīng)過的土地都屬于他所有,身后被反抗者的鮮血染紅。
但隨即,他意識到了一個很可怕的事實。
自己曾經(jīng)為之傲然的魔神之軀,魔神偉力不見啦,甚至魔神盔甲都被那……小小的空間裂縫撕碎了。
當光禿禿地站立在一條浩瀚大江邊,魔王大人陷入了沉思。
這就他夢幻般的開局,開局一條大褲衩。
作為一個沒錢沒權(quán)沒力量的三無人員,魔王深深地明白要想在這波濤洶涌的異世界茍下來是一件多么不容易的事情。
于是,在那個被異世界人們稱之為垃圾堆的地方挑三揀四的選出了幾件合適的衣裳,那挑剔的模樣頗有三分當初他選擇魔后時的模樣。
乖乖,那時候的盛況,天下各路妖女神女魔女等等等等……都云集到他的魔神宮殿……和現(xiàn)在窩在垃圾堆里面氣定神閑的挑撿衣服相比差不了多少。
都是挑挑揀揀那個意思嘛。。。
不得不說,這個世界還是有許多資源浪費的……但正好成全了本魔。
在完成了偉大的遮羞任務(wù)后,魔王大人面對著洶涌的垃圾堆,露出了猙獰森然的笑容。
憑借我腦海里蘊藏的浩如煙海的卷帙,分分鐘提升到霸服第一可不是說著玩的……嘿嘿。
但,在感受了這個世界空氣中所蘊含的奇怪能量后,魔王抽了抽鼻涕。
空氣中除去那不可計量的污染物,魔王發(fā)現(xiàn)這里的能量竟然……竟然不是熟悉的神魔之力,而是一種低端的淡淡的力,似乎還夾雜著什么其它的……
他差點把舌頭咽到肚子里。
縱使深諳能量轉(zhuǎn)化和縱橫捭闔之術(shù)的他,面對這古怪的力,也有些無可奈何了。
他徹底認清現(xiàn)實了。
在這個全民修行,全民領(lǐng)跑的時代,可憐且蠻橫的魔王大人成功被甩開了十幾條街。
不得不說,魔王大人的心態(tài)是很好的,他自詡這種低等能量不配進入他高貴的身軀。
接下來,他決定要去尋找故友。
終歸一個人,待在一個陌生的城市,一個未知的世界,即使魔王的心也會孤單,也會不安……
尋找故友喲,掃除孤寂喲。
說起來這兩人也挺有緣的。
那年盛夏時節(jié),繁華街道,楊柳依依,這絕對是一個氤氳著濃濃情意,含苞待放的好時節(jié)。
正在被魔王虎視眈眈的垃圾桶,也同時被另外一個同道中人青睞有加。
在準備開打前,魔王特意掃了掃那玩意的樣貌。
心想如果打不過的話,我就記著,每天都詛咒那張臉。
這一看不要緊,這一看注定了……和平的相遇。
曾經(jīng)有著極度強烈潔癖,皮膚細膩晶瑩吹彈可破的公主殿下竟是如此的……接地氣。
不知道從哪里找來的灰色袖袍和之類的衣物,反正把能遮擋的地方都遮住了,一身黑,連俏麗的臉蛋也被那如同黑山老妖般的亂糟糟的頭發(fā)遮住了。
不得不說,光明公主內(nèi)心很警惕的,畢竟是活了不知道多少年清純少女嘛。出門在外,尤其來到了未知的異世界,定要萬分小心的,連呼吸都得小心翼翼。
故人見面后,魔王殿下咽了咽口水,神女公主吸了吸鼻涕。
在一個垃圾桶面前差點沒掐起來,這怕是兩人能夠吹噓一輩子的事情了。
于是,在冰冷陌生的異世界,老鄉(xiāng)見老鄉(xiāng),尋常情況下是兩眼淚汪汪嘛。
但,這兩位還是要有點面子呢。
在互相認真掃視了一眼對方的模樣和裝束后,兩人內(nèi)心都已明白。
不錯,這貨和我混的差不多,沒什么可比的,那就不冷嘲熱諷啦。
接下來自然是一番真誠的長吁短嘆。
這對于,曾今因為口水而引發(fā)的慘案,兩人從神魔聚會大殿打到九重天,從那九重天再打到空間裂縫,直到異世界才消停下來的兩人,能安安穩(wěn)穩(wěn)坐下來問好已經(jīng)很不錯了。
兩人瞬間冰釋前嫌,從此同仇敵愾,殘忍地瓜分了那垃圾桶。
也就是在那里,沈飛獲得了自己光臨異世界的第一件裝備。
于重重塑料袋易拉罐之下,他拔出了一塊破舊的手表,時針還轉(zhuǎn),秒針不轉(zhuǎn)。
機械冰涼的氣息入手,這種有著先進工業(yè)氣息代表著機械文明的高端產(chǎn)物著實讓來自未知文明的魔王欣喜了好久。
在那之后,兩人合作,開始了浩浩蕩蕩的求生之路。
兩人都是天資聰穎之輩,語言又通,又是人形,沒用幾天時間就把這個異世界的大致情況給摸清楚了。
經(jīng)過這么多天的鉆研琢磨,這是一個建立在廢墟之上的不朽文明。
曾經(jīng)這個世界的主宰是人類。
現(xiàn)在這個世界的主宰是人類和荒獸,不對不對,還有接下來正在厚積薄發(fā),準備一炮而紅的神女和魔王。
兩人所在的區(qū)域經(jīng)受炎夏帝國的管轄。
自人荒百年條約簽訂后,聽電視上報導(dǎo)說:幾名站在金字塔頂峰的領(lǐng)袖們會見了那些如鋼澆鐵鑄般的荒獸大哥大們。
美酒香煙上過之后,自然是一番愉快的談話了。
人獸抽著香煙,喝著交杯美酒,享受著華貴的宴席,就差沒有上演一場生離死別的真誠夾雜著虛偽的結(jié)義了。
愉快的送走了那些荒獸的大哥大們,兩族相安無事。
除了些少許的種族主義者故意挑釁尋滋,一切都無傷大雅。
畢竟,都打累了,還是要歇歇的。
其實,沒有文明想要戰(zhàn)爭。
其實,沈飛和沈靈還是很慶幸的。
也幸虧沒有降臨在那個荒獸橫行,爬行類生物暴走的時代。
不然的話,在那樣充斥著鐵和血的亂世中,兩個渣渣說不定會被哪頭發(fā)情的暴怒荒獸一爪子拍死呢。
那樣的話,不知多少億萬萬年后,當神界魔界尋找的人來到這里,憑借無上氣息追蹤大法看到熟悉的不朽尸體后,然后時光回旋儀倒轉(zhuǎn)到兩人被拍死的畫面。
兩人必定名垂神魔世界記載史。
其一,最偉大的魔帝之子,死于……不知名小獸爪中,原因:打架斗毆。
其二,最偉大的神王之女,死于……不知名小獸中,原因:打架斗毆。
性質(zhì)實在太惡劣了。
這樣單調(diào)凄慘的墓志銘,怕是會吸引無數(shù)神魔的眼球吧。
所以,魔王不愧是魔王,公主不愧是公主,穿越的時間點卡的真好,真妙。
來到了這個盛世,自然要大有一番作為。
如果對于之前有著翻江倒海實力的兩人來說,這個世界太渺小了,隨便施展個輕功之類的就能跨越半個版圖。
但現(xiàn)在,這個世界,很大。
第一件事,兩人自然是改名換姓,沈飛沈靈,然后去補了一張無固定居住所公民證,簡稱流浪人士專屬證明,這可是證明身份的存在。
有了這兩張證,兩人就是炎夏帝國的合法良民了。
憑借這張證,可以橫行于各大區(qū)域。
第二件事,也是很重要的一件事情。就是湊錢,這東西無論在哪個文明都是十足受用的。
在摸索了一陣時間后,沈飛和沈靈終于知道了來錢的方法。
不同于神魔世界的打劫搶掠,一夜暴富,快哉人生。
這個世界有著嚴格的法律體系,有著較為平穩(wěn)的賺錢方法,只不過需要踏踏實實的勞動。
心高氣傲的兩人在面試經(jīng)理董事長官員未果后,轉(zhuǎn)去了一些比較低廉工資的公司。
沈飛去了一家代跑公司。
在這個年代,代跑公司有著精密機器和高端運輸工具,以及有著類人智慧的福福獸。
這玩意,是劃時代之后的誕生的一種擁有著低端智慧可以與人類交流的荒獸,也是少有的不敵視人類的荒獸之一。
這玩意,四肢發(fā)達,頭腦不算簡單,完美地替代了人類的低廉勞動力。
你看,這玩意,干活賣力,而且不要工資,不會發(fā)牢騷。
只要求管飽飯,有地方住,配好對偶就行,多么簡單的要求啊,腦力管理者和獸類勞動者多么的皆大歡喜啊。
所以,在那種代跑公司,你可以看到,轟轟烈烈的福福獸大軍蹬著專門根據(jù)其體型研制的共享福車,奔走在街道上,運送著食物等之類的東西。
也就是說,一個代跑公司,有著一個管理者,底下有著一群沸騰的福福獸。
本來沈飛肯定要應(yīng)聘無望的,但老板是一個身材豐腴的中年婦人。
雖說魔王沒有至高無上的力量了,但沈飛不信邪,他實在不相信堂堂魔王比不上那四肢發(fā)達的福福獸,
他堅定地脫下上衣之后,還是有著健美的身材,那閃閃發(fā)亮的一塊腹肌和粗壯的臂膀無一處不展現(xiàn)著魔王的力量。
喜得那豐腴婦人笑得花枝招展,媚眼狂飆,合不攏嘴。
沈飛立刻光榮地被應(yīng)聘了,回去橋洞后,他得意洋洋地炫耀著。
“妹,以后哥養(yǎng)你!”
沈飛去了,義無反顧地帶著一腔熱血。
在這神魔世界和異世界,魔王有史以來第一次干正事沒有偷懶,工作的很賣力,無客戶差評。
只能說他有點單純天真了。
但他還是被開除了,沒有深諳這個世界交際之道的沈飛自然不會理解老板娘每天那幽怨的神情,以及那泛著春水的眸子。
原因很有可能是自己數(shù)次拒絕了老板娘的深夜相邀吧,哎,早知道就不夜晚陪沈靈去橫掃各大垃圾桶了。
雖說收成不錯,但怎么樣也不上丟了一份工作啊。不,外加一頓免費的豐盛晚餐。或許還有其他的什么,但沈飛就不知道咯……
走在那繁華的街道上,沈飛看著耀眼近乎雪白的太陽,大嘆一聲。
人生百態(tài),光怪陸離。
自己堂堂魔王首次嘗試到了失敗的滋味,還這么的莫名其妙。真難受,又苦澀。
不過沈飛依靠著他賺到的第一筆金,輾轉(zhuǎn)反側(cè),或許是上天垂憐。
命運的轉(zhuǎn)折點來了。
沈靈從地上撿到了一張代理網(wǎng)吧的出租傳單。
上面大致是這樣:兩人入住,水電全免,房租減半,網(wǎng)費全免。
網(wǎng)吧收入你九我一。
奇跡網(wǎng)吧在楊柳巷等你喲。
租金:一月五百炎夏幣,半價后二百五哦……
當沈靈遞給沈飛后,自然一番心神激蕩。
收拾著家底浩浩蕩蕩地前往楊柳巷了。
一番輾轉(zhuǎn)反側(cè)之后,沈飛終于來到了楊柳巷。
那里是一片被遺棄的老城區(qū),那是一條長長的巷宇。
沒有至高壁壘的守護,
青磚灰瓦,路旁栽滿了楊柳樹。
沈飛和沈靈時刻懷念著那個日子。
春夏之交的午后,身材有些臃腫的包租婆靜靜地坐在她院子里,曬著日光浴。
沈飛和沈靈和她暢談一番后,繳納足了一個月的租金,包租婆笑著遞給兩人鑰匙。
那一刻,蟬鳴聲不止,墻壁上垂落的牽牛花瘋狂生長,仿佛永恒。
在異世界流落了許多天的魔王和神女,終于有了落腳地。
但,由于地理位置處于楊柳巷的最深處,這里并沒有什么銷售來源,這也就是沈飛為什么氣惱的原因。
自神學家克斯特威孚提出了“結(jié)構(gòu)改革”的新型社會結(jié)構(gòu),在各大王朝,諸多帝國紛紛掀起了轟轟烈烈的勞動力改革重任。
于是,所有的簡單建筑業(yè),以及
那場改革,淘汰了無數(shù),但也塑造了許多新的職業(yè)。
這玩意,四肢發(fā)達,頭腦不能算簡單,干活賣力。
這已經(jīng)不是那個可以嘩眾取寵的年代了。總之來說,這個帝國的統(tǒng)治階級很關(guān)愛我們這些……流浪人士啊……
世界曾經(jīng)遭受著一股邪惡力量的侵襲。
化名沈飛,入鄉(xiāng)隨俗嘛!
“哎!不和你斗嘴了。”
其實,小唐更適合主播這個行業(yè),人家有著清純的臉蛋,妖嬈的身材,可奈何……那什么美顏功能太強大。
縱使是九天神女的素顏也完全不行誒,不過更關(guān)鍵的是這個思想落后腐朽的美少女根本不懂得運營套路,經(jīng)常舌戰(zhàn)群儒,口吐芬芳,那激蕩人心,震懾看得身后的沈飛一顫一顫。
觀眾不就是調(diào)戲了你幾句嗎?還有那算調(diào)戲啊?一個帶著大奶牛頭像的網(wǎng)友只是
哎,要是換我來直播的話,呵呵……我一定他們……坦誠相見。
具體什么個坦誠法,就不知道咯。
“姑奶奶我就從來沒受過這種氣!”沈靈緊握著粉嫩的拳頭。
“你以為我受過啊!但……再怎么樣我們也得忍著啊,你憑什么抗擊呢?憑你的一腔熱血,那能換來什么?”沈飛垂下眼簾,低聲吼道,“就當……是體驗新生活了。”
沈靈一拳砸在了沈飛身上,他面無表情。
“解氣了?”
“解氣了。”沈靈柔聲道。
“喂,現(xiàn)在沒錢沒權(quán)沒事,你就不能”
“不行,這是本座來到異世界的第一個戰(zhàn)利品,這是我憑借真本事打出來的裝備,憑什么要賣?”沈飛一臉誓死不從的樣子。
女孩冷冽一笑,“你也夠給你們魔界公民長臉,從垃圾堆”
“我這叫資源節(jié)約,況且,我這塊破表能賣多少錢?不如……”沈飛眼前一亮,他的目光灼灼注視著女孩那一頭飄逸動人垂到腰際的烏黑長發(fā),猶如黑色的瀑布懸垂到半空。
“你頭發(fā)這么好,肯定賣個好價錢。那樣,我們還能撐個幾天……”他嘴角已經(jīng)泛起了哈利子。
“呵呵,本公主留了無數(shù)年,精心打理無數(shù)年的飄飄長發(fā)是絕對不會賣的。不然,等回去了我如何吸引我神界那萬千青年俊杰呢?”沈靈得意梳理著
“呦呵,渣渣女。”沈飛叫囂道。
“我懶得理你。”沈靈瞪了他一眼,“與其想這些,你就不能再出去找份工作嘛。”
“哦。”沈飛拉長了鼻音,“在這個世界,公認的兩大名職業(yè),第一,游戲,第二,戶外狩獵。”
“那這兩個你行嗎?”女孩撥弄著垂到額前的一縷發(fā)絲,揉成小卷捏成花。
“這不是行不行的問題?這是能不能做的問題?”
“有什么區(qū)別嗎?沈公子。”沈靈挑了挑眉梢,嬌軟道。
“就比如那什么游戲吧?你看我,敲打鍵盤的速度都能比得上你織毛衣的速度了。上次嘗試著玩一個游戲,不慎……坑了一下,就被隊友噴得體無完膚,關(guān)鍵是我兩只手外加兩只腳敲打鍵盤的速度還沒人家一只手快,我能怎么辦,那次氣得我不輕,我起步太晚了。再說戶外狩獵,”
“你不是號稱一鍵噴哭十四州嗎?”沈靈吐出了一句官方語言。
“戲言,戲言而已。”沈飛尷尬地撓了撓頭,只有我被噴哭的份……
“再說這戶外狩獵吧,你也知道,我不太擅長和那些有著低等智慧的生靈打交道。”沈飛訕笑道。
“能說人話嗎?”沈靈媚眼如絲,曲線傲人。
“其實,我怕被一爪子拍成肉醬或者被生吞了。你知道的,我除了健壯肥美的身體,一無是處。話說,神族的高貴女王,你不也對這種能量無可奈何嗎?都不能修煉,咱倆現(xiàn)在都是一般境況,所以,還是不要提那什么戶外狩獵了,那高待遇高危險的工作不是我們能夠承受的起的。”
“哼。”沈靈撇過頭,不再搭理他。
“話說,你的直播生涯怎么樣了?”
“不播了,我感覺自己不適合這條路……”
“知道為什么嗎?”
“為什么啊?”
“你就是一頭特立獨行的玩意,哪有直播不迎合觀眾,你這樣根本就是拆自己的底子嗎?”
“我樂意,反正我就是氣不過。”
“哼,你的氣不過造成了我們現(xiàn)在的生活窘迫。”
“最近這幾天看新聞,發(fā)現(xiàn)有幾條都是哪那兒童暴富,哪哪拆遷暴富,哪哪暴富,全都是暴富……” 從尋找失蹤的小貓虎獸到販賣珠寶,賞金都很誘人,沈飛發(fā)現(xiàn)這沒有一個是正經(jīng)職業(yè)。
他所理解的正經(jīng)職業(yè)的含義是什么呢?能夠長期工作,有穩(wěn)定收入,就這么簡單。
在這個世界混跡了這么天,魔王大人已經(jīng)徹底斷絕了一夜暴富的想法。
沒辦法,現(xiàn)實告訴了他什么才是殘酷。
忽然,他的目光被一張泛黃色的紙吸引了。
招收巨壁維修工,年齡要求成年,工資日結(jié),一天一百炎夏幣。
地址,炎北老城區(qū)西天巨壁中央泵水街82號。
這張不知道是多少年代前貼下來的紙張,徹徹底底地把魔王吸引了。
“這能行嗎?”魔王喃喃自語道。
接著,他大手一揮,毅然決然地撕下了那張廣告紙。
想象中豪氣干云的畫面并沒有來,沈飛愣愣看著手里一觸即碎的紙張。
他開始懷疑當年貼下這張紙的人是否還健在?
一扔,天女散花。
沈飛還是去了。
一方面是根據(jù)早晨在車子上收聽的新聞,雖然這個有關(guān)巨壁的維修行業(yè)似乎飽受詬病,但似乎并沒有衰落。
另一方面是他抬頭看了看天空的有些黯淡的壁壘,琢磨著巨壁維修工估計是一個長期的職業(yè)。
幸虧記憶力好,記住了那地址。
沈飛搭上了一輛公共車,來到了泵水街。
這里已經(jīng)距離那透明色的壁壘很近了。
沈飛看著眼前,他伸手就觸碰到了一個屏障,微微一點,泛起了些許波瀾。
縱使身為見多識廣的魔王,也沒能理解這種巨壁的材料是什么。
巨壁之外的地面,長滿了蒼青色的草,一些灰色的丘坡上面骨刺嶙峋,遠處銹跡斑斑的廢墟痕跡依稀可見,那就是被人們稱之為荒野的地方。
荒獸的名字,因此而來。
荒野之獸,簡稱荒獸。
曾經(jīng)那里戰(zhàn)火不息,后來一座座壁壘拔地而起,阻擋住了荒野和廢墟,人類建立了盛大的文明。
如今和平年代,荒野得到了部分開發(fā)。
原野上修建了流線型的路面,猶如無數(shù)的鋼鐵巨龍在荒野中露出了脊椎。
上面行駛著各類機械運輸工具,這實現(xiàn)了兩大種族的物資,人員以及技術(shù)的流通。
在遷徙進入巨壁時,中央王城的至高圣人議會大廳內(nèi),無數(shù)淵博的學者痛心疾首,高呼人類末法文明時代的來臨,可事實打了在座的每一位精英的臉,啪啪作響。
文明沒有落幕,反而更加輝煌。
沈飛搖了搖頭,隨即按照地址的方向走去。
泵水街82號,終于到了。
那是一處深黑色的腐朽木門,門檻很高,兩旁是與周圍鋼鐵建筑格格不入的石灰墻壁,一看就是有年頭了。
殘破的門匾上刻著歪歪扭扭的一行大字,巨壁守護與種族概論聯(lián)盟。
沈飛心中微微一動。
這個聯(lián)盟能夠屹立這么多年不倒,一定有它的本事,自己的長期工作或許要來了。
他禮貌性地敲了敲門。
咚、咚、咚……
“誰啊?”從里面?zhèn)鱽淼穆曇舫练(wěn)有力。
沈飛清了清嗓子,問:“還招人嗎?我是來應(yīng)聘的。”
這個面試老手決定發(fā)揮他的全部實力,說什么也要成功。
“進來吧。”
得到應(yīng)允后,沈飛抬頭挺胸地走了進去。
院子不大,左側(cè)有一間偏房,院內(nèi)有一張單調(diào)的石桌和幾張竹木制的凳子。
最特別的是,院子中央栽著一株泛黃色的銀杏樹,這家主人的想法可真夠奇葩的,庭院設(shè)計風格別樣。
角落里長滿了鋸齒形、圓形的野草,墻壁上垂落著嫩黃色的爬山虎,這里采光挺好的。
沈飛鎮(zhèn)定地看著眼前十幾個身材魁梧的漢子。
他們都端著碗筷,但沒吃。都在看著他,碗里閃閃的油光微微漂浮著。
此刻,魔王大人想到了自己曾經(jīng)在網(wǎng)絡(luò)上看到的某某暗黑組織拐賣青少年的陰暗交易,他懷疑自己是不是進賊窩了,略微后退了一步,可以保證突發(fā)事件來臨時他好逃命。
“來應(yīng)聘的嗎?”聲音是從那些端著碗筷的大漢身后傳來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那個陰影處,仿佛在膜拜一個古奧森嚴的君王。
此刻,沈飛才看到院子墻壁邊的陰影處有著一個坐在鋪著荒獸皮毛的石凳子上的身影。
頭頂著紫黑色的禮帽,帽檐鑲著羊絨花邊,身上是花格子短袖與白色休閑褲,底下是一雙锃亮的皮鞋。
手腕上盤著玉制的手表,鉆石鑲邊,縱使坐著也讓人感到他的身材修長。
“這個世界很盛大,歡迎回家。”聲音不咸不淡不甜。
那張垂在帽檐下的臉微微抬起,罕見的紫色卷發(fā)披在寬闊的肩膀上。
沈飛看到了一雙深黑色的眼睛,皮膚微黃,胡茬交錯,似乎很久沒刮了,五官輪廓分明,很英俊。
男子的年歲介乎青年和中年之間。
此刻的沈飛不理解這句話的含義是什么,他只是感覺這個染著紫發(fā)帶著憂郁氣質(zhì)的男子有些犯二。
“嗯,應(yīng)聘的。在廣告單上看到的招聘通知,我需要怎么做?”沈飛字斟句酌道。
“只要肯出力,能熬得住就行,談不上什么要求。”男子很隨意道。
“每天一百炎夏幣,日結(jié)?”沈飛試探道。
“對,只管中午飯,早晚自行解決。工作時間大概是從早上九點到晚上六點,可以遲到,遲到?jīng)]有懲罰。”紫發(fā)男子回答道。
“請假的事情?”沈飛問。
“隨意請假,不過請假那天是沒有工錢的。”
“成交,我叫沈飛,怎么稱呼?”沈飛此刻心神蕩漾,那傳說中的佛系職業(yè)終于出現(xiàn)在他的面前,太佛系了……
“葉蘇,合作愉快。”
紫發(fā)男子摘掉紫黑色禮帽,沈飛看清楚了他那一頭亮眼的紫色披肩卷發(fā)。
他伸出了手,沈飛握上去。
“沈飛,我們組織名叫巨壁守護與種族概論聯(lián)盟,簡稱WTM聯(lián)盟,在人荒國際上都是享有盛譽的。”
沈飛看了看這個紫發(fā)男子旁的幾個人,“這是我們的所有人員?”
“不全是。”葉蘇應(yīng)道。
“你們不會拖欠工資吧?”沈飛的眼神有些飄忽不定起來。
“放心,絕對沒有這一回事。”葉蘇豪邁地拍了拍沈飛的肩膀,“你就跟著塔叔吧,他會教你的。”他指了指一個身材闊實的短發(fā)中年人。
那個皮膚泛黑胡茬濃密的大叔舉著碗筷對他示意了下,沈飛點頭予以回應(yīng)。
葉蘇轉(zhuǎn)過頭,一些紫色的發(fā)絲推到了沈飛的鼻子旁,帶著沉郁的氣息。
“諸位,要對我們這個聯(lián)盟有信心。看看,時間證明,總有慧眼識珠的人會加入我們的,吃好喝好,我先走了。”
葉蘇對著沈飛溫和一笑,邁著優(yōu)雅且休閑的步伐走了。
那些大漢繼續(xù)吃飯,把這個初來乍到的新人拋在了一邊。
米黃色的面條脫水而出,進入口中。
沈飛沒有眼巴巴地瞅著大家吃飯。
他再次打量著平平無奇的院子,心中思索著這個所謂的WTM聯(lián)盟究竟為何物?
怎么感覺他們神神秘秘的樣子完全不像是一個很簡單的組織,到底是干什么的?
在他走神的這一會,那個被稱做塔叔的男子放下了塑料碗筷,走了過來。
“干活吧。”他的聲音很雄厚。
沈飛點了點頭,跟在這個一身黑色工作服的塔叔后面。
“能給我介紹一下我們主要做什么嗎?”沈飛問道。
“檢查,檢查破損之處,你就看著我怎樣做就行,很簡單的。”塔叔停下腳步,“還沒吃飯吧?”
“啊?”沈飛低下頭,摸著肚子,“沒吃。”
“明天后勤就會加飯,但今天沒有,在這等我一會兒。”塔叔大步流星地拐進了一個院子。
沈飛無所事事地待在原處,左瞅瞅,右瞧瞧。
不一會,塔叔走了過來,他的手里揣了一張被塑膠紙包著的餅。
“拿著,吃飽飯才有力氣干活。”塔叔邊走邊說。
沈飛沒有矜持,他道了聲謝,接過圓餅撕開包裝袋就啃了起來。
“喝水不?”
“不用,剛喝過,謝了。”沈飛搖搖頭,邊吃邊走。 沈飛在老城區(qū)中心站牌處下了車,由青色古銅制作的站牌上清晰地刻著這片區(qū)域的俯瞰圖,他大致掃了兩眼。
此時,清晨的陽光正盛正濃郁,透過那四方形的壁壘打個彎斜斜射進來,給這座有些落幕的城區(qū)染上了一層金色的光暈。
站牌旁生長著一棵筆直的樹木,脖子上似乎繞著幾十圈藍寶石項鏈,約莫二三十米高,淡藍色的葉子如同云翳一樣沉郁。
這是蒼藍樹,災(zāi)后的一種新型物種,有著旺盛的生命力,葉子縱使在凜冬時節(jié)依舊綻放。
街道上整齊地栽著這樣的樹木,在太陽高照的時節(jié)絕對可以給人和荒獸提供一個乘涼的好場所,同時免除了清掃大街落葉的任務(wù)。
沈飛沒時間乘涼,如果有掃大街工作的話,他還可以認真考慮一下。
他走在街道上,寬敞的瀝青路面上并沒有多少行人和行獸。
有的是一頭頭穿著標準灰色制服,奮力踩著共享福車腳蹬的福福獸。
它們的脖子上掛著一個公司統(tǒng)一配置的手機,那是聯(lián)系客戶和接單用的。
車子的后座上安置了一個寬大的鋼鐵盒子,里面塞滿了客戶的需求品,小到食品,大到項鏈珠寶等貴重的東西。
沈飛對這些了如指掌,魔王大人可是干過這種工作的。
他走著,路過一個裝修精致的理發(fā)店,停了下來。
沈飛摸了摸有些凌亂的灰發(fā),隨即離開,頭發(fā)確實有必要剪一下了,等有空讓沈靈剪吧。
差什么呢?對了,差一把剪刀。
忽得,在一個小蛋糕店內(nèi),沈飛又停了下來。
蛋糕店不大,里面的裝修不怎么樣,賣蛋糕的女人長得也不漂亮,可就是招聘暫時性學徒的淡黃色紙張讓沈飛停了下來。
“姐姐,這里招人嗎?”沈飛上前問道。
接著,忙碌的女人停了下來,沈飛看到了一泛白皮的眼睛,她的面龐是蒼白的。
那雙眸子上下打量著沈飛,看得他一陣發(fā)毛。
如果不是為了錢,沈飛甚至有些懷疑這玩意是不是那個什么木魔小丑偽造的。
“要,工作時間從早上八點到晚上五點,一天五十炎夏幣,可以請假。直到有新的福福獸過來,你的解雇時刻就來了。”
女子吐出了機械的聲音,就像是被合成的。
沈飛不管那刺耳的摩擦音,立刻應(yīng)道。
“我需要怎么做?”
“披上那件褂子,戴上塑料手套。”女子吩咐道。
“你的任務(wù)就是把蛋糕裝進盒子里面遞給客人,然后收錢,很簡單。”
沈飛照做,他從女子的語氣中聽出了些凌厲。
憑借魔王的老練目光,這絕對是一個向來雷厲風行,說一不二,而且辦事極其挑剔的人。
沈飛想著自己在她的手底下一定要做工精細。
披上樸素的白色褂子后,沈飛坐在凳子上,等著。
鼻翼處傳來誘人的香氣,沈飛想起了自己當初和沈靈還在橋洞的時候,他陪著那妮子出去掃蕩。
結(jié)果這個來自九天之上的神女殿下愣愣地停在了一個蛋糕店旁,那香氣實在太誘人了,等到被店主驅(qū)逐她才依依不舍地走了。
他想,等今天工作完成了,不要工錢,只帶走一塊蛋糕就行了,五十枚炎夏幣應(yīng)該足夠換取這里最便宜的蛋糕了。
沈飛不知道和這位似乎很忙碌的老板娘說什么……他想要講個笑話,可又怕尷尬,于是不說話。
老板娘自然不會說什么,這個人好像很享受這種死一般的沉寂,就像機械一樣。
小店雖然不大,但地理位置很不錯。
一會兒,走來了一個穿著青色裙子肩膀上搭著一個翠綠色包的克修斯母獸,青色長裙襯托著青色肌膚,看起來有點刺眼……
反正沈飛是一度以為這個迎面走來的克修斯母獸沒有穿衣服。
等到走近些,他才看清楚了,看清楚了這個身材被那緊裙勾勒的十足夸張的豐滿母獸。
如果她的肌膚是白的,臉上的五官正常些……沈飛發(fā)誓,這絕對是個很正點的靚妞。
“一份斯諾拉亞蛋糕。”
她肥厚的淺青色嘴唇一張一合,發(fā)出有些蹩腳的炎黃口音,看來是個遷徙這里不久的獸。
“斯諾拉亞蛋糕一份。”他對著后面吆喝道。
魔王知道他此刻的表情肯定像極了自己家鄉(xiāng)扯著嗓子喊的惡魔小廝們。
“第二個柜子,第三排,第四個。”老板娘利索回應(yīng)道。
沈飛的嘴唇歪了歪,這女人記性真好,簡直不像個人。
他拿了一個包裝精致的盒子,然后抽開一個柜子的玻璃,帶著透明塑料袋的手伸到了那個被黃白相間的奶油覆蓋的蛋糕。
他的手穩(wěn)穩(wěn)拖住那潔白的底盤,身子微微傾斜。
可沈飛的手實在太利索了,有些過頭了。
那形狀完美的蛋糕順著他的目光緩緩向下移,接著跌落到了柜臺上。
沒有聲響,沈飛呆滯了。他完全不明白為什么會是這樣的結(jié)果,我這么笨嗎?
奶油和蛋黃沿著透明的光滑的柜子緩緩滑下去,滴落在他露著一個小窟窿的灰色鞋子上面。
“不買了,我趕時間。”身材妖嬈的蛇蝎美獸一搖一擺地走了,它可不想沾染這樣的事情,那搖曳身姿像一朵盛開的青色曼陀花。
老板娘扭過頭,淡淡地看著這一幕。
“你被解雇了。”機械的聲音聽不出任何的感情。
“可……我沒錢賠償,不如你讓我干些其他的東西……或者是過幾天我再來還錢。”他的聲音很干澀。
他不知道要面對什么,極有可能是一個盛怒的生靈和法律體系的制裁。
根據(jù)他對這個世界森嚴法律體系的透徹鉆研,如果賠償不起的話,他可能要接受兩天的牢獄關(guān)押。
雖說監(jiān)獄有飯有菜供養(yǎng)他,但他不是孤家寡人啊……
沈飛可不想神清氣爽地出獄后,回到網(wǎng)吧,看到被餓的很憔悴的神女殿下……
他曾經(jīng)可是立下豪言壯志要把她養(yǎng)得白白胖胖的。哦,不,是該胖的地方要胖,該瘦的地方盡量痩。
老板娘有些沉默,似乎在醞釀著發(fā)火。
沈飛怯怯注視著她那無光澤的蒼白肌膚,里面潛伏著淡藍色的動脈。
“不用還錢,但你被解雇了。”聲音依舊機械呆板。
沈飛看到了那動脈中流淌的活力。
他轉(zhuǎn)身走了,鞋子上還沾著些殘余的奶油,黏絲絲的。
在跨過小門的那一刻,沈飛轉(zhuǎn)頭說了句謝謝,他幾乎是逃開的。
沈飛走在大街上,他垂頭喪氣地踢著路邊的小石子,沮喪失落。
再次人生如戲啊人生如戲……沒想到事情這么突然,這下子好了,購買蛋糕的美夢化成泡沫了……
但不得不說,打工仔的未來真棒,無限可能,極大概率是負債累累……
此時已是正午,陽光有些毒辣,沈飛的嘴唇干裂。
渴死了,這里并沒有免費的自來水。
沈飛走了一陣子,停在了一處不大不小的草坪旁,里面有著兩個噴水器,灌溉用的。
一個激流勇射,另一個似乎壞了,很不給力,里面緩緩流淌著汩汩的清泉。
補充水分的機會來了,他眼前一亮。
不過,必須要等到那對恩恩愛愛的情侶走過去才行啊……
沈飛可不會給兩人進行口接水龍頭的街頭表演。
男子身穿白襯衫,筆直休閑褲和一雙潔白的球鞋,他的胸膛前掛著一個雄獅似的印章,那應(yīng)該是某個獵人集團的標志。
女子一身碎花裙子,長發(fā)漫卷如云,微風輕輕撩動著那淡紫色的裙擺,露出筆直秀氣的小腿。
這絕對是一位很恩愛的手拉手情侶。
沈飛就站在草坪前,他的眸子始終盯著那黑色的手表,還輕輕拍打了一下。
這樣魔王大人就不會覺得傻站在這里的尷尬了,他虛浮的動作給人營造出一種我正在認真觀看手表的錯覺……
待情侶走遠后,沈飛很輕而易舉地邁過那塑膠制的低矮白色柵欄。
他熟練地趴在地上,嘴接受著水龍頭的洗禮,身上并沒有蹭到一絲污垢。
將干渴問題解決后的他又恢復(fù)了往日神氣活現(xiàn)的模樣,他似乎把自己剛才在蛋糕店干的蠢事給遺忘了。
接下來要去哪找工作呢?沈飛一片茫然。
驀地,他停在了一根五顏六色的鐵柱上。
鐵柱本來是深沉色的,可惜被五花八門的小廣告紙渲染得花花綠綠。
沈飛掃視著那些廣告紙,他想要在上面尋找些許線索。 天有不測風云。
天蒙蒙亮,外面飄起了細密的雨珠。
透過玻璃可以看到有些陰暗的天空,路旁楊柳樹的形體是漆黑的。
沈飛站在門口無言凝視。
“這種天氣你還要出去啊?”沈靈蓋著一張薄薄的毯子,貓一樣趴在椅子上,探著頭,長發(fā)動人。
“嗯,問題不大,總不至于第一天工作就請假吧。”沈飛點點頭,“你好好待在家,幫我照看著網(wǎng)吧,順便在網(wǎng)上學習一下做飯的技巧。”
“知道了。”沈靈不在意揮揮手。
沈飛轉(zhuǎn)過頭,“小心點,萬一遇見了什么暴力事件,立刻撥打治安電話,現(xiàn)在的世道可不太平……”他委實對這個神經(jīng)大條的女人有點不放心。
“喂喂,我好歹也是神女啊,對我有點信心好不好。還有,老板你什么時候這么啰嗦了,快走吧。”沈靈從鼻孔里哼哼唧唧道。
“嗯,走了。”
沈飛推開門,縮了縮脖子。
一股涼意襲來,他差點打了個噴嚏,天變了。
哎,第一天上班就這樣的天氣……
他一路小跑,心里思索著買菜買衣服買被子的事情。
買衣服是頭等大事,畢竟天氣越來越冷了。
來到楊柳巷站牌口,正好搭上了一班車,沈飛在座位上搓手抖腿。
要是在神魔世界,這個時候自己應(yīng)該躺在香艷的大床上,左擁右抱,該吃吃,該喝喝。
魔王宮殿里面燃燒著青冥石,沸騰溫暖。哪像現(xiàn)在這樣,成天跟個小怨婦似的……
哎,都是年少輕狂外加調(diào)皮搗蛋惹得錯,果真應(yīng)了老一輩魔王勸誡的話語。
話說,神魔世界的氣候變化和這異世界挺像的。
在中心城區(qū)下車后,沈飛換了一個站牌。
此時如鉛般沉重的烏云彌漫在天空上,雨水滲入元素之石滴答進入世界。街道旁幾乎沒有什么生靈,這天氣,連任勞任怨的福福獸都不愿出來干活。
沈飛一邊在心里哇嘎嘎一邊焦急地等待著。
“哥哥。”柔軟的聲音似乎從虛空里傳來。
嗯?叫我的嗎?沈飛晃著腦袋向四周看去,連個鬼影也沒有。
原來是幻聽了,魔王憤憤地捶了捶腦袋。
貌似我的那些魔妞們在做快活事的時候都很喜歡叫我哥哥,她們的嗓音確實高亢嘹亮……實在太思念曾經(jīng)了,可惜回不去咯。
“哥哥。”聲氣甜美。
又來了,疑神疑鬼狡詐奸猾的魔王瞳孔猛然一縮。
他在這個城市待了這么多天,可是聽說過無數(shù)流傳的陰間鬼話,什么狐貍妖精色誘文弱書生了……
什么魑魅魍魎呀,什么妖魔鬼怪呀。
喂喂,妖大哥……不不,妖大姐。
我是魔,你是妖,都是同路人,給點面子哈。
“哥哥,我在下面。”
沈飛機械地低下頭,看清楚后,長吐了口氣。
眼前是個半只手臂大小的女精靈,五官精致,皮膚素白。
她戴著高高的黑色巫師帽子,烏黑的長發(fā)披肩,穿著訂制的深黑色蕾絲邊晚禮服長裙,裙子后面是透明翅膀。
腳下是一雙黑色短靴,靴子沾水。
小精靈雙手交叉在身后,小小的身體旁邊是一個漆黑的小皮箱。
說實話,這玩意根本就是迷你版的人類瓷娃娃。
不過小妹妹,你這么可愛,就不能把事情說清楚嗎?知不知道剛才我差點心臟病急發(fā)抽搐誒。
小妖精應(yīng)該這樣說:哥哥你好,我是來自精靈世界的軟妹子啦,不是什么妖精啦。我在你的下面說話,請低頭啦。
日月悠長,山河無恙。
“怎么了?小妹妹。”沈飛蹲下來,客氣道,笑容如同遠山。
小精靈也沒有帶傘,她深黑色發(fā)絲上沾了些蒙蒙霧氣,翅膀的花紋帶著質(zhì)感。
“哥哥,我的膜翼正在蛻變,最近不能飛。”小精靈指了指她的后面,神情有些扭捏。
“一會車子來了能幫我上去嗎?”
“好啊。”沈飛點點頭,樂于助人的事情他沒少做過。
“我叫沈飛,你叫什么名字啊?”他伸出了小拇指。
“希子·亞伯拉罕,你可以叫我小希,沈飛哥哥。”
精靈妹子伸出素白的雙手,握上了那根手指。
這是人類與精靈種族的基本交往禮儀。
“亞伯拉罕,這應(yīng)該是曾經(jīng)黑暗精靈王裔的姓氏吧?”
沈飛裝出一副學識淵博的模樣,像極了古世紀哄騙無知修女的老神棍,當然必須要戴上一副老花鏡才能遮住他的青面獠牙。
“對,哥哥見多識廣,我屬于黑暗精靈的分支。”小希會心一笑。
沈飛回以一笑。
在網(wǎng)吧做了那么多天老板,沈飛可是充分利用水電和網(wǎng)費全免的資源優(yōu)勢。
憑借一臺上了年紀卡得要死的老式電腦,他眼觀六路,耳聽八方,記住了許多荒獸種族分類和人類習性。
沒辦法,都是為了生存與交際需要嘛。
“你家住在哪啊?我在楊柳巷住。”
“炎北老城區(qū)精靈第九所,就在那里。”小希應(yīng)道。
“車子來了,哥哥。”
于蒙蒙細雨中殺出來了一輛銀白色公共車,車燈閃亮,照破了陰霾。
車子停下,車門敞開。
沈飛把精靈少女抱在胸膛前,手里拖著小皮箱,穩(wěn)穩(wěn)進入。
車子里面沒有多余的乘客,沈飛找了兩個位置。
他把小希放在塑料制的銀白色座位上,小皮箱放在一旁,用手指輕輕摁著。
“你從哪里下車?”沈飛覺得自己有義務(wù)照顧這個行動不便的精靈族女孩。
小希看著左側(cè)的路標記。
“距離精靈學院最近的站牌口,嗯……炎北老城區(qū)南部大街32號。”
“我送你吧,順路。”沈飛說道。
反正那個憂郁的董事長說可以遲到……
“謝謝哥哥,麻煩你了。”小希低著頭,長發(fā)披散。
“沒事。”沈飛看著車窗外淅瀝瀝的小雨,目光澄澈。
“我在那里上學,平常是住校生,昨天回家?guī)棠倘タ床×恕!毙∠U砹讼乱挛铩?br />
她把有些濕的靴子褪去,拎在手中,露出瑩白的腳丫子。
“你父母呢?在外面打工嗎?”沈飛輕輕問。
“他們不在了。”“不好意思……”沈飛沉聲道。
“沒事。”小希撥弄著手指,“平常上學都是奶奶送我,只是現(xiàn)在她年紀大了,身子又有病,就不讓她送我了,我要學會獨立。”
沈飛看了看這個表情堅韌的精靈女孩,從這個角度正好可以欣賞到她優(yōu)美的曲線,賞心悅目。
“以后有事情的話,你可以到楊柳巷的奇跡網(wǎng)吧找我,我在那里住。雖然我沒什么本事,也不一定能幫上你,但畢竟人多力量大嘛。”
他想了想小希所說的精靈第九所,貌似距離楊柳巷挺近的,都是……貧民窟。
說實話,魔王對這個呆軟的小精靈沈飛淡定地看著眼前的野人,野人睜著明媚的眸子看著沈飛。
這個滿臉黑糊糊,頭發(fā)亂糟糟的女孩很是垂頭喪氣。
平底鍋上放著燒黑的物體,絲絲白煙升騰,濃郁的燒焦味道發(fā)散在空氣中。
“大姐,還是我來吧,你先去洗洗吧。”沈飛無力道。
“好。”沈靈邁著輕盈的步伐轉(zhuǎn)身進入了洗浴池。
沈飛拿著鏟子,把東西盛到了潔白的花紋盤子里面。
“哎,這么好的糧食都被糟蹋了……還是展示一下我的廚藝吧。當年,我在魔神宮殿,沒少做飯給我的魔妞們吃,不然她們怎么會被養(yǎng)得白白胖胖的,哼。”他碎碎念念著說。
半晌,沈飛和沈靈坐在兩張椅子上,正對著臉,相敬如賓。
兩人舉著筷子,柜臺上擺著白色的花紋盤子,盤子上矗立著焦黃和黑糊的固體。
“妹妹,別客氣,都是自家人。你日夜持家,很不容易。”
“哥哥,別客氣,都是沈飛淡定地看著眼前的野人,野人睜著明媚的眸子看著沈飛。
這個滿臉黑糊糊,頭發(fā)亂糟糟的女孩很是垂頭喪氣。
平底鍋上放著燒黑的物體,絲絲白煙升騰,濃郁的燒焦味道發(fā)散在空氣中。
“大姐,還是我來吧,你先去洗洗吧。”沈飛無力道。
“好。”沈靈邁著輕盈的步伐轉(zhuǎn)身進入了洗浴池。
沈飛拿著鏟子,把東西盛到了潔白的花紋盤子里面。
“哎,這么好的糧食都被糟蹋了……還是展示一下我的廚藝吧。當年,我在魔神宮殿,沒少做飯給我的魔妞們吃,不然她們怎么會被養(yǎng)得白白胖胖的,哼。”他碎碎念念著說。
半晌,沈飛和沈靈坐在兩張椅子上,正對著臉,相敬如賓。
兩人舉著筷子,柜臺上擺著白色的花紋盤子,盤子上矗立著焦黃和黑糊的固體。
“妹妹,別客氣,都是自家人。你日夜持家,很不容易。”
“哥哥,別客氣,都是自家人。你才是家里的頂梁柱……憂國憂民……”
劇本不對呀!
“沈飛,你是兄長,長輩為尊。”沈靈雙手貼在胸前,折成羽翼狀,微鞠著身子。
她連神族最隆重古老的請人吃飯的禮儀都用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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