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苦修
“你會死的,你的頭顱,注定要被我摘下來。”
小小的沈朝夕,大大的世界,幼小的男孩剛剛明白這個世界的殘酷,在他的潛意識中,現(xiàn)在的自己,連一條野狗都不如,可終究會有那么一日,野狗也得到翻身的機會。
他放狠話的語氣殘暴而無情,這種殺人誅心之語讓周圍的鐵甲衛(wèi)士們心底發(fā)毛,他們紛紛豎起戰(zhàn)旗,手持刀劍,謹慎的看著這個如同鬼神,流淌在血液中的小男孩,如臨大敵。
沈朝夕看著他們的這幅模樣,嘴角勾起了一絲若有若無的笑聲,邪魅,冰冷,嘲弄。
馬群中央,戰(zhàn)陣中央,一個白馬銀槍的年輕男人似乎忍受不了被一個孩子這樣子嘲諷,于是,他抽出寶劍,劃過一道寒光,揮動出去,精準的拋向那個男孩的眉心,那是無比致命的殺機,帶著狂暴的,不可忤逆的非凡氣勢。
生亦何歡,死亦何懼。
男孩看著帶著死亡氣息的寶劍穿梭虛空而來,恍然愣了一下,隨后大夢方初醒,他忽然意識到自己不能死去,不能這么狼狽不堪,也不是現(xiàn)在,少年的氣力,夢想,野心和強悍激發(fā)起了他內心深處埋藏的斗志,那是屬于他意志的寶藏。
男孩站了起來,千鈞一發(fā)之際,電光火石之間,他的身子稍微側了一下,躲過了那暴風雨般的攻勢,可是少年必然是少年,他有著他的孱弱,縱然有神意眷顧,縱然再放蕩不羈,一生愛與自由,他還是被寶劍刺穿了胸膛,但他依然站著,沒有皺眉頭,表情無恙,嘴角滲出了一絲鮮血。
世界巨大,我以渺小來愛它。
時間悠長,我以短暫來愛它。
少年從來都不懼怕所謂的歲月漫長,或者時間如歌。
遠處的暮色蒼黃,遲暮的夕陽下,少年郎,衣衫凌亂,柔弱的腰背卻挺得筆直,他的胸膛被插入了一把寶劍,血染劍鋒,血滴答滴答的蜿蜒流淌,匯聚成為一條紅色的鮮艷毒蛇,他站在人群中央,這里所有人都是他的敵人,他手無寸鐵。
然而他的敵人們卻是裝備精良,虎視眈眈,氣吞山河。
那個扔劍的男人似乎有些羞愧,他怒氣沖沖的看著少年,似乎在質問他為何不倒下。
騎士想要沖上前結束掉那個男孩的性命,憤怒讓他上頭。
少年郎站在那巨大聲浪的最中央,承受著無數(shù)的冷眼和嘲諷,他的精神意志早就被那巨大的,呼嘯山海而來的悲傷淹沒掉,洶涌澎湃,不可阻擋,席卷山海而來。
耿耿星河欲曙天。
男兒何不帶吳鉤,收取關山五十州。
“男兒當自強!”那個肌膚如同白玉的鐵血修羅王緩緩道,面容肅穆且誠懇。
他看著那個被殘劍穿透了胸膛的男孩,宛如看著一個未來忘憂的仙人,地獄的魔頭,他的未來,他看不透,被迷霧所遮掩。
修羅王的嘴角掀起一絲期待的笑容,他轉身,一聲號令,萬千騎兵后退出少年的百丈開外,接著徐徐后退。
就仿佛兵敗如山倒。
金戈鐵馬,氣吞山河萬里如虎的氣勢都在修羅王的手中展現(xiàn)著。
于是,此間的昏暗天地,只剩下了一將軍一白馬,一個染血少年。
“你很不錯。”將軍再次強調了一句,“不過,你的目標錯了。”
“真的錯了,我還能騙你不成,小鬼頭。”
將軍惋惜的笑了笑。
忽然,就連被長劍斬之,也沒有皺一下眉頭的少年,此刻卻止不住的踉蹌了好幾步,才堪堪穩(wěn)住身形,他看著那個舉世無雙的將軍,錯愕且艱難的說道。
“目標錯了?”
“是的。”將軍的雙眸里一片寧靜。
“目標太狹窄了。”將軍攤攤手,有些無奈道,“我可不是你的敵人啊,小朝夕,這一切,我都是奉承著皇命做事情,你父母的死,與我何干?一切都是聽從那個無上皇者的旨意。”
將軍的表情有些恭敬,他弓著腰,就算沒有皇帝站在他旁邊,也是極具禮儀,十分周到。
“等學會了功夫后……”
將軍轉過身來,灰發(fā)遮蓋眸子,衣衫整潔,他偉岸的影子被拉的很長很長。
“先殺我。”
“再殺了那個皇帝。”
“鬧他個天翻地覆。”
“我很期待看到那個場面,而且我對你也很有信心。”
“呃……估摸著你還有十年到二十年的時間吧,這可是手刃仇人的大好時間哇,把握好,否則的話,輪不到你宰殺我們了,我們的性命,自然是會被那無情的時光所收割掉。”
“你可是要用盡全力來讓自己來變成一個重量級別的人物啊,少年郎。”
“否則的話,我可會看不起你的,你也無法完成報仇雪恨的野心,那股憤怒的氣,會一直伴隨著你,就算你死掉了,也會一直纏著你。”
將軍癲狂的笑了笑。
“呵呵,你這個該死的瘋子。”少年吐出一口殷紅的血,面無表情,“我真擔心你接下來會死 。”
“哦?哈哈哈……我真是越來越喜歡你了,小鬼頭,記住你說的話,發(fā)的誓言,人在做,天在看。”將軍咆哮道,一臉邪惡。
“我的人頭,注定是屬于你的。”
沈朝夕忽然感覺一陣毒蛇般的陰冷注視。
他大聲質問,“你為什么要這樣?”
“這樣才有意思哦。”將軍不假思索的回應道。
“我可不喜歡天下太平。”
“那樣就閑出鳥來了。”
“人類不能太平,不然就沒有江湖里的意氣了。”
“我希望你能成為揭開大爭之世序幕的第一人。”
夕陽下,離人心上。
將軍牽著白馬,負手而行,他似乎感受到了染血少年在用目光送行他。
于是,高高伸手揮了揮示意少年不需要再做些無意義的等待,去完成他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吧。
“你真是個瘋子。”
夕陽褪盡,黑暗之中,少年拔出長劍,血液肆意飛濺,一踉一蹌的離去,身形搖搖晃晃,卻透漏著一抹垂死的堅定。
他要雄起。
他要成神。
他要完成自己的心愿。
少年,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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