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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3、天之下


  紫裙女孩嬌媚的笑了笑,如同百花盛開,她的裝束十分清新典雅,她的那一頭十分柔順的深紫色長發被高高盤起,只余下幾縷纖長的發絲晃蕩著,有著說不出的圣潔和知性。

  這是黑暗,無垠的黑暗,既然無法打破這般沉重的黑暗,那么,就利用人類吧,讓他們去開辟光明的邊界,讓光明的余火再度照耀人世間。

  其實,這座天地之間所潛藏的高手還挺多的。

  一個女人從繁盛的樹葉下走來,裊裊婷婷,她穿得過于簡約,遮住身體要害部位,一頭柔順的長發漫卷如云,如玉的肌膚滑膩柔軟,她的眼瞳是罕見的血紅色,她的面容是上帝最好最杰出的工藝品,她面容冷冽如刀,她的脖頸后面印著黑色的刺青。

  天亮了。

  沈飛從椅子上爬起來,揉了揉酸痛的脖子。

  哎,這椅子是真的不能睡了。

  他看了看沙發上的沈靈,睡得真香。

  要不要再買一套沙發呢?可買了放在哪里呢?

  掃視擁擠的網吧,沒地方呀,那就湊合著過吧。

  沈飛洗洗刷刷后,把棉襖披上。

  “沈靈,錢放在哪了?我要去買點東西。”沈飛問。

  一只手從毯子里面探出來指向了柜子下的第三個抽屜。

  沈飛揉揉眼,拉開,查錢,取走了一千五。

  “我先走了,照顧好網吧。”

  沈飛推開門,寒風嗖嗖地鉆進他的衣袖里。

  真冷啊!

  半空中懸浮著一層薄薄的霧氣,路邊的柳枝上布滿了晶瑩的冰霜,萬物披著一層雪紗。

  看這天氣有要下雪的征兆啊……

  沈飛抽了抽鼻子。

  目前有工資卡,獵人手機,獵人證書,金錢了……自己現在就差一個錢包。

  全部裝在錢包里,以后就不用浪費時間找,太方便了。

  同樣,到時候錢包一丟,萬事大吉,回到解放前。

  除了買錢包,還有食物,最好再買兩個燈籠。

  那么出發吧,話說天樂街在戰火過后應該重建了吧……

  沈飛搭上了去那里的車。

  抵達天樂街后,這里確實被修葺一新。

  各大商店井然有序地布局著,街道旁整齊地排列著基因發光樹。

  在白天這些樹和平常的樹種沒什么區別,但夜晚嘖嘖……那五彩光芒會讓人想起天空的銀河。

  沈飛看了看周邊路面的小攤位。

  現在應該是精靈學院和荒獸學院放假的時期吧……

  應該是,記得它們要比人類學生早放假兩天。

  原因是人類學院每年都要進行為期兩天的期末考,考完就放假了。

  這個延續的傳統,亙古不變。

  那么,小希已經放假了,她在不在這里擺攤賣東西呢?

  嗯?視線捕捉到了一個黃橙橙的東西。

  沈飛微微一笑,搓搓手,走了過去。

  “炮仗了,賣炮仗了,采用全新無污染3D影像技術的炮仗了,走過路過的瞧一下啊。打一炮,保證過年紅紅火火……”

  “老板,這個多少錢?”沈飛捏著一根細長的炮筒,炮身鑲嵌著五顏六色的福字。

  “三十。”

  “怎么是你!暴力男!”大黃鴨瞪著眼睛。

  “小希呢?”沈飛蹲下來看著地面擺放的煙花,炮仗。

  “去照顧她奶奶了,算算時間應該快要過來了。”大黃鴨把手塞進袖筒里面,躲避寒冷。

  “你們轉行了?”沈飛問。

  “嗯,適應市場發展變化嘛。”大黃鴨自信地說,“時刻轉型才不能被淘汰,和物種進化理論一個道理。”

  “呵呵,那祝賀你。”

  “同祝。”

  “我說,你自己的毛都是黃色的了。”沈飛哈著熱氣,“之前買的衣服也是黃色的就算了,怎么買棉襖還買黃色的?一身黃舒服嗎?”

  “本鴨很喜歡黃色,它代表了完美。”

  大黃鴨撇過頭。

  “你一個暴力男就沒必要鑒賞本鴨的穿衣品行了。對了,你買不買?不買快走,別在這耽誤我做生意。”

  “切,耽誤你做生意。”沈飛戲謔道,“我這是給你拉客源。”

  “你到底買不買?”

  “肯定買,過年了,圖個紅火。”沈飛拿起兩根細長的炮筒,還有一條鞭炮。

  “打包,多少錢?”

  “一百。”大黃鴨說。

  沈飛遞過去一張。

  “先把東西放你這里了,我一會過來拿。”

  “慢走不送。”大黃鴨高喊道。

  沈飛擺擺手,向著旁邊的生活超市走去,購買食物。

  除了炸面火腿薯片,牛奶薯片糖果,他又自作主張地買了幾袋湯圓,草莓餡的。

  對于這種含高糖的精白主食,兩人都很喜歡吃。

  而且湯圓飯太容易做了,往開水里面一煮就OK了。

  走過肉食區,沈飛看著那些被冰凍的肉類,搖搖頭,表示不會做。

  在這個年代,由于物種進化速度太快,曾經舊時代人們殺雞宰羊的習俗早已被遺棄。因為你殺的已經不是雞和羊了,而是受到聯邦和帝國法律保護的火雞荒獸,羔羊荒獸。

  得益于炎夏科技部的人工高仿合成肉項目的開發,目前人類和荒獸都能大飽口福,這也似乎是結束兩族戰爭的原因之一。

  采購完成的沈飛去付錢。

  光是買這些食物外加配送費就花了七百。

  哎,過年物價就上漲,鋼鐵定律。

  沈飛走出去,看著路邊的攤位,他停在了一個賣燈籠的小攤。

  “這兩個燈籠多少錢?”沈飛抓起大小合適的一對燈籠,問道。

  “五十,不還價,咩咩……”攤位老板是一只拄著拐杖的年邁羔羊,它頭頂的那兩只彎曲的角會讓你想起數學中的恐怖曲線圖形。

  “給錢。”沈飛遞過去。

  找過錢后,沈飛提著折疊的燈籠前往大黃鴨的攤位。

  “嘿,沈飛哥哥。”裹著黑色棉襖的小希在半空中和沈飛打招呼,她長長的黑發上扎了一個黑色的蝴蝶束帶。

  “嗯。”沈飛對她揮手。

  大黃鴨還在叫著,這家伙似乎感覺不到累。

  “我把燈籠放這里,我還要再去買點東西。”沈飛對著小希說。

  小希點頭。

  沈飛轉身向著一旁的百貨超市走去,他要去買錢包。

  挑挑選選,最后他選擇了一個黑色的皮包,花花公子款的,一百元。

  付過錢后沈飛回到了小希那里。

  “生意怎么樣?”沈飛問大黃鴨。

  “還可以吧。”它給出了一個中肯的回答。

  “放假了?小希。”沈飛客套道。

  “嗯,沈飛哥哥,老城區過年的廟會你要不要去?”小希問。

  “去,到時候我妹妹也去。”沈飛想了下,回答道。

  “那,不如我們四個一起去玩?”小希提議。

  “好呀。”沈飛應道。

  想來沈靈應該不會有什么意見,畢竟數量越多越熱鬧嘛。

  “你我們到我家找我們吧。”沈飛說,“你應該知道在哪里,楊柳巷盡頭的奇跡網吧。”

  “好。”小希笑吟吟應道。

  沈飛蹲下去收拾他買的煙花和燈籠。

  “別這么悶悶不樂呀。”沈飛擰著大黃鴨的肥臉,捏成豬揉成狗。

  “松開!”大黃鴨郁悶死了,本來是一精靈一獸的世界,現在竟然又加了兩人。

  “哈哈,先走了。”

  沈飛提起東西,身影漸漸消散在薄霧中。

  “這就對了嘛。”沈靈豎起手臂,“每個人都有夢想嘛,誰都不要干涉誰的路。”

  她一副為高尚而死的模樣。

  “隨你咯。”沈飛繼續拿起筷子吃菜。

  “那個啥……沈飛,快過年了,我們是不是要囤點東西呀?”沈靈端起她的熱牛奶,輕輕吹了下,白色的平面波動著漣漪。

  “嗯,明天我就去買。”沈飛應道,“話說這里的年假多少天啊?”

  “十天,從下個月的一號到十號。超市商店都不營業,人類和荒獸待在家過大年……”沈靈忽然眼睛一亮,“對了,到時候我們順便可以逛逛廟會,看看什么燈展節了……話說來這里這么多天,咱倆還沒有正兒八經地出去逛一次街呢……”

  “好啊,不過還是先買足夠食物吧,別到時候餓慘了。”沈飛抬起頭,似在思考,“順便買點裝飾品,給網吧打理一下。過年了,人們都有空了,生意應該會好起來吧。”

  “呀嚯。”沈靈喝完牛奶,“本姑娘最喜歡逛街了,先睡了,不要黑眼圈。”她根本沒有聽沈飛后面的話語。

  吃完飯,把碗筷收拾好的沈飛躺在了椅子上。

  他摸出口袋中的獵人手機,看著這個黑色儀器,沈飛微微一笑。

  雖說這里面軟件稀稀拉拉,只有四個,但怎么說魔王也算得上有機一族了。

  他按了下開機。

  “沈飛,你買手機了?”閉著眼的沈靈似乎嗅到了不同的氣息,她睜開眼,看著沈飛手中的儀器。

  “不是買的,這是給每一個獵人專門配置的,獨家的。”沈飛晃了晃。

  “讓我看看。”沈靈掀開毯子,蹬上拖鞋。她上身白色長袖,下面是一條短短的熱褲,如玉般的長腿輕盈晃動到了沈飛面前。

  沈飛遞過去。

  沈靈看了一會兒,“沒意思,就這幾個軟件啊……”

  “嗯,固定的四個軟件。連個殺毒的軟件都沒有,萬一中病毒,這手機的下場必定是死翹翹。”沈飛抓了抓腦袋,道。

  “喲,獵人等階,潛水,冒泡,暢游,活躍……”沈靈的笑容漸漸綻放,“后面為什么突然變成了大師王者呢?按照順序來不是應該為話癆,唐僧嗎?”

  “不知道。”沈飛滿腦子黑線,“估計是編寫獵人等階的那個偉人一時糊涂吧。”

  “還給你了。”沈靈把獵人手機遞給沈飛,打了個哆嗦。

  “現在這天氣還挺冷啊……”她又跳回去沙發上,鉆進毯子里。

  “你穿的薄而已。”沈飛嘟噥道。

  接過獵人手機的沈飛點開了集團的任務發布平臺。

  “這任務還挺多呀……”沈飛看著界面上出現的密密麻麻的字體。

  “前往極北荒原擊殺十頭第六代狼類荒獸,以照片為證上傳到平臺,賞金五百炎夏幣,增加一點熟練度。任務完成期限:從接受任務之刻的兩天內。任務委托人:炎北新區常規軍部。”沈飛口中振振有詞。

  喲,看到的第一個任務就挺不錯,不過這個月不能接受。

  形勢真是越來越緊張了,連軍方都發布這樣的獵人任務了……

  這個熟練度應該就是關于獵人等階提升吧。

  沈飛往下面劃了幾下,任務類型無非是暗殺,搜集荒野情報,安保運輸,或者覆滅小型野蠻荒獸部落了……

  反正每個任務都給錢。

  任務難度大致都符合他的實力。

  嗯,任務出行規劃,什么玩意?

  沈飛點開了新界面。

  原來如此。

  上面讓你選擇完成任務是私家出行還是公家出行。

  呵呵,像他這樣正在攢錢買車的人,肯定是選擇公家出行啊……

  點擊進入后,上面有著每輛獵人公共專車的出行訊息。

  和壁壘內的公共車一個道理,只不過這次是讓你在荒野外面下車。

  公家出行的弊端嘛,就是只能將你送到大致的地點,需要你跑點路才能趕到任務地點。

  私家出行的弊端嘛,太簡單了,污染空氣,不環保嘛。

  同時這個界面上還有一個衛星導航儀。

  沈飛滿意地看著,這樣子好啊,不會在荒野中迷路了。

  他又看到了另外一個界面。

  世界級獵人任務。

  什么東西?

  沈飛點開。

  NO.1,破解百年前遺棄之城事件。

  NO.2,探查第七代荒獸背后的隱秘。

  NO.3,搜尋神話中的漂泊島嶼。

  每一項任務完成后都要交由中央王城的獵人密盟判定。

  如若任務圓滿完成,賞金百億。

  并給予功勞最大者‘獵人至尊’的稱呼,凌駕于諸王之上。

  沈飛摸著下巴。

  賞金百億!

  賞金百億!

  賞金百億!

  估計有生之年是花不完的?

  但,任務太無解了,簡介又那么虛幻縹緲……無從下手,僅憑個人的話怕是耗費百年時間都無法完成。

  而且就算完成了,估計你也要寫一篇足夠厚的論文,交給那什么獵人密盟鑒定。

  鑒定完畢宣布你的成功后,百億賞金才會到手。

  所以,論文一定要又臭又硬,最起碼有三本書那樣厚。

  沈飛放下手機。

  現在當務之急,是要找一把很適合做獵人任務的武器呀。

  自己是個半吊子的力量系,無法使用元素槍械。

  所以,要選擇冷兵器。

  這沒什么,因為在神魔世界,自己就是使用大長刀的好魔王。

  想來甚是懷念。

  哎,曾經用來切菜打架的九萬米大刀,我有點想念你了。

  沒有我在的日子里,有沒有魔給你涂防腐劑呢?有沒有魔給你來一場暢快的磨礪呢?

  再見,那個年少輕狂的時代。

  回不去了。

  沈飛的神情有些悵惘。

  他吸了口氣。

  還差最后一個軟件沒看了,帶有娛樂性質的獵人論壇。

  沈飛點擊了進入。

  最新資訊。

  置頂:由炎北妖姬主辦的新一屆獵人大會將于年后的一月十號召開……

  老一輩獵人王們進行十字定約宣言,如若政府征召,將無條件支持打擊北部荒狼……

  ……

  炎北妖姬,水千櫻,呵呵,沈飛默默點擊進入。

  哇塞,夠漂亮。臉蛋,打十分,身材高挑爆炸,一頭波浪卷栗色長發……

  端詳了一會兒,沈飛覺得沒意思了,又隨機點開了其它的。

  獵人電視臺。

  里面有獵人狩獵的視頻,還有各大獵人隊伍舉辦的賽事視頻……

  自己可以上傳視頻。

  沈飛思考了一會兒,等什么時候自己也制作一個大發神威的視頻,萬一被評上個什么年度十佳……代表了金錢啊。

  八卦圈……沈飛搖搖頭,不看,他從來不對八卦感興趣。

  交友圈。

  這個可以有,沈飛點開。

  喲,竟然是搖一搖交友,高科技的魅力四射呀。

  就這樣,魔王大人搖了一個小時,距離他家最近的異姓好友是1856公里。

  他認真想了想,這要跑多少次全程馬拉松才能夠和她見面呢?

  臨睡前。

  沈飛修改了一下工資卡密碼。

  對,改成什么了?

  一轉眼,快要過年了。

  壁壘外是揮之不去的戰爭陰云,滾滾的鋼鐵洪流在世界暗角運轉著。壁壘內的普通人類和荒獸籌備著年貨,準備迎接新的一年。

  暮色將至。

  兩腿酸痛的沈飛咬著牙齒有節奏有規律地跑著。

  從長遠角度來看,他在磨練著自己的身體。從目前來看,回家的期望值在一點一點增高。

  寒風凜冽,寬敞的路兩旁栽著的蒼藍樹葉子輕輕搖擺。此時,有些巨樹下擺著高高的鋼鐵扶梯,扶梯上有福福獸們在往粗壯的樹枝上掛著貼有福字的火紅燈籠。

  年味越來越重了,如果能來幾個炮仗煙花的話,或許……

  繁茂的蒼藍樹底,堆積著政府或者商店超市新安置的基因發光樹。

  這些在夜幕中散發著五顏六色光芒的樹木是炎夏科技總部于幾年前采用流螢蟲的生物發光原理研制而成,即使在狂風暴雨中也不會熄滅。

  它們完美地替代了傳統路燈,非常環保,得到中央王城的大力推廣。

  今年,這種高科技產品終于帶著龜速之勢推廣到了炎北城廢棄的老城區。

  沈飛穿過了肥貓街,看著道路兩旁搭建的鱗次櫛比的低矮小屋,沈飛一度以為自己進入了小人國。

  也可能是懶貓國……

  這里大部分的居民是肥胖的布偶貓,這條街道亦是因此命名。

  那些呆軟的生物有著如絲綢般的厚型銀色毛發,直立的肥胖身體,渾身軟嘟嘟的。頭大臉圓,四肢粗短發達,圓圓的眼睛帶著呆萌的目光。

  裹著笨重棉襖,挺著帶有圓滾滾小肚子的布偶貓們瞇著眼睛在它們茅草小屋前的椅子上曬著月亮,表情認真,它們肥厚松軟的貓掌會讓人想起自己大床上的柔軟枕頭。

  一開始是在曬早晨的太陽,怎么過著過著就變成月亮了呢?

  哇哈,又曬了一天啊!該去吃貓糧了呢……

  不過,這么一個又佛又懶又呆的種族的生活挺美滋滋的。

  人類中的女孩子和荒獸中的小孩子對它們并無太大的抵抗力。

  政府中很多女性掌權人士或者慈善事業機構經常給這些懶惰的玩意籌集捐款,而且每次都能籌到很多很多……這些清一色的茅草小屋就是用來自社會各界的捐款資金建造的。

  貓在悠閑地耗費著它們的青春時光。

  每一只到了暮年的布偶貓總會向后輩們嘆息:我的青春去哪了呢……可能都是被隊友浪費了吧……

  雖說布偶貓一族在歷史上以懶著稱,但它們的生活很滋潤,比魔王和怪獸都滋潤的多。

  跑步的沈飛此刻思考著自己的明天。

  獵人的工作,遷就著吧。反正一個月給自己安排幾天時間出去一趟,就把這當成去參觀荒野了,順便體驗一下那里的風土獸情,任務應該不會……很難吧?

  至于葉蘇那里,估計短時間內他不會給自己安排什么任務,所以沈飛還是要繼續茍著當網吧老板和巨壁工人吧。

  對付荒狼部落,交給大個子頂著吧……

  自己,盡量鍛煉,提升身體強度,順便打打太古魔拳。

  就這樣子吧,魔王的未來可期。

  看著遠處昏暗的楊柳巷口,沈飛抽了抽通紅的鼻子。

  跑了個半程馬拉松,吊著一口氣,終于回來了。

  他看著壁壘外高懸的銀月,舉起雙手,像中學生臨近升學考試那樣進行……氣勢恢宏的宣誓大會。

  我宣誓,我要上……

  蒼天在上,明月為證。

  我沈飛,荒蕪魔都第不知道多少代的杰出魔王,絕對不會……不會再裝大款了。

  好,宣誓完畢,回家!

  巷口的別墅二樓的房間內,燈光微亮,聲音刺耳。

  “周嘟嘟,去把你的作業給我寫了!再打游戲!天天沒有上進心!知不知道后天就要考試了!你想上哪個學校啊!你快畢業了你知不知道啊!”透過被燈光渲染的明亮窗戶,路過的沈飛看到了舉著雞毛撣子咬牙切齒的周阿姨的素雅身影。

  “知道了,我這就去。”小胖子蹬蹬的腳步聲不絕如縷,在演奏一場悲傷的青春胖男孩交響曲。

  沈飛穿越昏暗陰森的巷道,來到了盡頭處的網吧,網吧標牌上的裝飾燈線閃耀著奇幻般的光芒。

  什么時候去買兩個燈籠呢?怎么說也是在異世界過的第一個年誒……一定要有點年味。

  推門而入,里面裝飾如舊。

  沈靈趴在沙發上看手機,短發搭在耳邊,身上蓋著毯子。

  柜子上擺著幾碟已經被筷子動過的小菜,還有一碗冒著熱氣的牛奶。

  沈飛看著飯菜,心中有些感動。親愛的神女殿下變了,她終于會持家了。

  好好好……

  “我回來了。”沈飛說。

  “嗯。”沈靈點頭,眼睛盯著手機看,“牛奶別喝,那是我給自己準備的。”

  拿起筷子的沈飛一愣,點點頭。

  還好,她給我買菜了。

  “下次回來的早一點,我都快餓死了,幸虧點的外賣來的還及時。”

  吃了口菜的沈飛擦擦嘴,自己或許要收回剛才的評價了。

  “對了,那個葉蘇把你安排成什么了?”沈靈抬頭問。

  “獵人,游走荒野的那種。”

  “工資多少?”

  “底薪是三千,向上增長的潛力是無限的。”沈飛笑吟吟道。

  “可以啊,沈飛,葉蘇對你真夠義氣。”沈靈抱著西裝猴,從沙發上跳下來。

  “那么,沈姑娘,你要不要成為一名偉大的女獵人呢?要不要和我一起仗劍行四方,騎驢走天涯,演繹一場少俠和俠女的古裝大戲呢?”沈飛豬一般朝沈靈那里擠去。

  “不要,打架探險什么的累死了……”沈靈推開他,吐著舌頭。

  “我比較喜歡悠閑的擼貓生活。我是……死肥宅啦啦啦,我是……死肥宅啦啦啦,死肥宅的生活,快呀快呀樂樂樂……”

  沈靈抱著西裝猴,做著健美操,粉腮紅暈。

  清亮動人的婉轉歌聲透過窗戶門縫,響徹在繁星點綴的夜幕里。

  沈飛晃著脖子,看著她。

  “你的臉都能觸碰到你姥姥家了!還不出去走走減肥!”

  沈靈停下了搖擺,摸了摸光滑的臉。

  “那是……嬰兒肥……”她辯解道。

  “哎……隨你怎么樣吧。”沈飛側過頭,“我也不能干涉你的生活。”

  “給,你的工資卡,每個月的工錢就打到這里面了,一般都是月末發工資,特殊情況下可能會稍微晚一點。”夏幼甜遞過來一張黃色鑲著黑邊的卡。

  沈飛穩住發抖的手,接過去,仔細看。

  獵人工資卡(炎夏人民金行發行),卡號:……

  奮斗了這么多天,自己終于是有卡青年了。

  “工資卡密碼你自己在這獵人牌專屬手機上修改吧。”夏幼甜把懷中最后一樣東西交給了沈飛。

  儀器呈長方形,屏幕適中,黑色。看上去和平常的手機沒什么區別,還配備了一個充電器。

  打開  “小甜,過來一下。”伊妮對著話筒喊了下。

  “好的,經理。”從那邊傳來了溫婉的聲音。

  “坐吧,沈飛。”伊妮指了指棕色的沙發,然后繼續工作。

  沈飛坐下,看著四周。

  房間內很單調,一張桌子,一套沙發,其余都是空蕩蕩的。壁紙帶著森系風格,房頂上垂著水晶吊燈。

  百葉窗是開著的,白色陽光從那道道縫隙中折射進來。窗沿是栽著滿天星的花盆,繁多的素花被光照耀著,就像璀璨星海。

  從花下蔓延的日光盛開在伊妮柔軟的背部,她的冰藍長發閃爍著魔幻般的色彩。

  咚、咚、咚……

  “請進。”伊妮抬頭開口。

  從門外進來了一位身材嬌小的女孩,她穿著黑色長袖連衣裙,領口鑲著白色蝴蝶結花紋邊,腳下是一雙白色短靴,白色的長筒襪子與長裙無縫連接。

  “嘿,經理。”女孩先對著伊妮打招呼,然后轉過頭看向了一旁的沈飛。

  臉頰有些嬰兒肥,圓眼睛,睫毛彎彎,皮膚瑩白。脖子上掛著金屬十字架吊墜,黑色長發,發尾帶著自然卷。

  “你叫沈飛嗎?”女孩目光澄澈,上下打量著他。

  沈飛點點頭。

  “認識一下,我叫夏幼甜。”女孩伸出手。

  “嗯。”沈飛握上去,這時候他注意到女孩手腕和手指上都帶著機械鏈子和戒指,真奇怪的裝飾物。

  “跟我來吧,我帶你去參加獵人考核。”夏幼甜轉身。

  “沈飛,跟著小甜吧,她會幫你把事情辦好的。我這里很忙,抽不開身。”伊妮說。

  “哦哦,好好。”沈飛跟著夏幼甜走在通道里,瑩瑩的燈光襯著她素白的肌膚,從后面可以欣賞到這個小女孩溫軟的身材。

  “嗯……那個,考核是什么?”沈飛思來想去,最終還是憋出了話。

  他都感覺到自己有點白癡,來面試獵人的,連考核都不知道……

  “對你來說沒什么,走一下程序就行了。”夏幼甜輕輕道,被白色長筒襪子裹著的小腿輕柔邁動著。

  “哦。”沈飛抓了抓頭發,“那正常的獵人考核是什么?”

  他想要拓展一下知識面。

  “體能,天賦測試,荒野偵查與求救技巧,槍械精通實戰考核,還有一個辨別荒獸類型的筆試測驗。”夏幼甜停了下來,低頭摸著下巴,似乎在思考,黑色發尾卷頑皮地傾斜著。

  “應該就這些了。”她抬頭,眼神認真。

  “哦哦哦。”沈飛摸了摸額頭的虛汗,汗顏。

  他跟著她穿越長長的通道來到了一扇門前。

  “對了,你應該不怕黑吧?”在推開那扇門前,夏幼甜轉頭忽然道。

  沈飛愣了一下,搖搖頭表示不怕。

  夏幼甜應了聲,推開門。

  房間不大,采用無窗封閉形式,四面墻都涂著濃厚的白漆。里面僅有一張白色桌子和兩張白色椅子,連吊燈都沒有。

  “進來坐吧。”夏幼琴坐在椅子上,招呼著沈飛。

  沈飛坐下。

  眼前的白色桌子上放著一本厚厚的冊子,同時還擱置著一個帶有圓形凹槽的機械儀器。

  “我說一下,這個測試是必須的。”夏幼甜打開冊子第一頁,上面印有灰白色的圖案。

  地面是皸裂的荒野,龐大的怪物匍匐在地,軀干是有無數的軟性肢體構成,首部是猙獰的蛇頭。怪物的后面,是一輪碎裂的日。

  “知道荒野幽閉恐懼癥嗎?”夏幼甜問。

  沈飛搖頭。

  “這個病例是從黑暗年代發現的,歸屬于心靈疾病類,產生原因不明。在病態心理的影響下,患者會對荒野產生無垠恐懼,同時對于那些罕見與龐大的怪物提不起作戰的信心。目前,根據新型獵人考核法,所有獵人都必須參加病例檢測,看你是否患有這種病。”

  夏幼甜指著圖案,“把手放在機器上,看著這副畫。你想到了什么,誠實地說出來……”

  “比如興奮了,恐懼了,或者想問荒獸的等級了……反正有什么想法就都說出來。記住,一定要是你內心深處的想法……”

  “有沒有想法呢?”

  “嗯……有想法,確實有想法。”

  沈飛用另只手摸摸鼻子,“是烤著吃好還是油炸比較好呢?”

  機械儀器毫無反應。

  小蘿莉嘴唇微張,面容呆滯。

  她輕輕呼了口氣,掀開第二頁。

  上面是一頭猙獰的巨龍在和一頭暴狼撕咬著。

  “這個呢?有什么想法?”

  “如果有正義的奧特曼來了,這兩頭荒獸會怎么辦?”沈飛如實道。

  怪胎……

  小姑娘微笑。

  “好,你通過了。”夏幼甜吸了口氣,“我出去給你拿東西。”

  “嗯。”

  她走后,無所事事的沈飛泛著厚冊子,面無表情地看著上面的圖案。

  剛才手按著機器,他腦海中浮現了清晰的高清畫面。

  染血的落日,破碎的荒原,形態詭異的巨蛇嘶吼著,它的身軀由無數蠕動的長長肢體所支撐。

  沈飛站在它的面前,大眼對小眼。巨蛇用鋒利獠牙撕咬著他的軀體,濃烈的死亡氣息縈繞在周邊。

  巨蛇吃著他,男子心中思索著巨蛇是烤著吃好還是油炸好……

  如果是其他考核的獵人,估計會被嚇一跳,在虛幻中與其作戰。

  但眼前的是魔王,什么血腥的,大風大浪的場面他沒見過。

  一會,夏幼甜走了過來,懷中抱著幾樣東西。

  她抽出了一疊厚厚的白紙和一支筆,指著上面的簽名處。

  “給,簽訂一下最新版的《新創紀元獵人密盟定約》,這是走程序用的,每一個獵人都要簽。”

  “好。”沈飛接過筆,刷刷在上面寫下了名字。

  “你的證件。”夏幼甜待他寫好后,遞給了沈飛一張銀皮小本子。

  本子的四邊嵌著深綠色的花紋,中間刻著燙金的四個大字,獵人證書。金光閃閃的大字底下,是長劍和元素槍支交織在一起的圖案。

  打開本子后,首先是沈飛的大頭照,然后是個人簡介,出生地了等等等。

  最后……

  獵人等階:潛水獵人。

  紙的邊緣印著雄鷹飛翔的圖畫。

  安貝拉獵人集團,一個屹立于炎北老城區多年的上市公司。公司的主要經營業務是獵人培訓,荒野探索,資源開發,圍捕狩獵……目前該集團是炎北獵人密友圈的三大締結者之一。

  每年都有無數多懵懂的能力種繳納金錢前往這個集團進行培訓和資質考核,只為獲得那張小小的銀色獵人證書。

  有了它,你才能獲得出去壁壘的資格。

  此時,中心商務街,老城區的黃金地段,高樓林立。

  在這黃金地段的中央,坐落著一個有著金字塔形狀,外層鋪滿碧藍色鋼化玻璃的建筑物,頂端有兩根尖尖的避雷針。

  從遠處望去,它就像是被禁錮的三角形浩瀚汪洋,帶著濃烈的新創紀元氣息。

  這是安貝拉獵人集團總部的駐扎地,滄海殿,歷來無數炎北獵人為之神往的圣地。

  三角形的門前鋪著紅色的禮賓大道,由雄鷹,灰白雕,金色戰刀組成的獵人密友旗幟獵獵飛揚。

  沈飛畏畏縮縮地看著眼前的巍峨氣象,他坐在烈車夫拉的兩輪車上,如同童話故事里神氣活現的老鼠車夫拉的南瓜馬車,

  可沈飛不是去覲見王子的,他是去找工作的。

  透過兩輪車上后面透明的簾布,沈飛看到了一輛輛勞斯萊斯,蘭博基尼們尾隨著他,甚至還有一輛懸浮于地面的藍色球形狀車輛。

  那應該是炎夏一汽集團目前剛剛投入使用的磁懸浮球形車,從外表看就像一個透明的悠悠球,最多容納兩名乘客。

  球車后面安置著一個長方形閥門,該車燃料為紫晶蛋殼,燒的全是錢。

  “到了,老兄。”烈停下,掀開簾子。

  沈飛的身體不再感到顛簸,現在他的心開始顛簸。

  “哦哦,到了,這么快啊……”沈飛看著那比他魔神宮殿還要氣場宏大的碧藍金字塔,心不在焉道。

  “嗯,付錢,一共三十塊零五毛,五毛就不要了。”烈車夫哈著舌頭,開門見山。

  之前聽同道中人說現在有的人類坐車不給錢,所以它必須直白地要錢。

  “拿去,不用找了。”沈飛跳下車,向前走去。

  身后的烈呆呆看著手中的百元炎夏幣,呵呵,去他丫的流言蜚語……人類不愧是我們烈最忠誠的伙伴!

  沈飛沿著紅地毯邊緣走著,旁邊行走的是西裝革履,提著黑色公文包,氣質溫良的人們。

  此時魔王的打扮,上身是剛買的廉價黑色棉襖,下身是從炎北新區返回來后還沒來得及脫下來的西服褲子,腳下是一雙露著小窟窿的鞋子。

  丫的!這連非主流都不算!乞丐裝也比這強!

  沈飛裝模做樣地裹緊了棉襖。

  那動作仿佛在說,大冬天的,穿那么薄的西服不冷嗎?

  在踏進這碧藍色邊框的玻璃旋轉門時,沈飛想了想。

  自己進去后要怎么尋找伊妮呢?貌似葉蘇沒告訴他呀……總不能現在返回去再問他吧……

  沈飛咬了咬牙齒,一切靠自己。

  此門中央,被四面透明玻璃封閉的空間里,擱置一個深銅綠色雕刻著青花瓷紋路的高高花瓶,上面插著一株盛開的紫羅蘭花。

  或許是花的緣故吧,沈飛緩了緩不安的心情。

  門后面并不是大廳,而是是三個掛著藍色密簾的通道。

  沈飛掀簾踩進去,左右兩側的鋼制墻壁上懸掛的機械手臂上下擺動檢查著他的身體。

  “檢查通過,未攜帶違禁物品,歡迎光臨安貝拉獵人集團。”機械合成音單調呆板。

  得到允許后的沈飛進去了。

  大廳寬敞明亮,前面是整齊的玻璃柜臺,頂面刻著咨詢辦理事務處,每一個柜臺里都坐著身穿黑色職業裝的人。

  四周是幾根圓形的青銅柱子,上面刻著栩栩如生的浮雕。

  每一根柱子旁都站立著幾名身穿黑色作戰服腰間別著彎刀和元素槍的魁梧男人,肅殺氣息潛于無形間,這些人應該是大廳保安。

  沈飛來到一個空著的柜臺,坐在椅子上,前面是一個面帶微笑的男人

  “你好,請問辦理什么業務?”

  “我找伊妮小姐。”沈飛說道。

  “伊妮?統戰部的伊妮經理?”男子字斟句酌道。

  “應該是的。”沈飛點頭。

  “那個,先生,我需要打電話確認一下,請您稍等。”說著,男子拿起電話,撥打號碼。

  沈飛點頭示意。

  服務態度挺好哈……

  “先生,請問您的名字?”

  “沈飛。”

  “好。”男子掛斷電話,“先生,伊妮小姐在金字塔二層的502私人辦公室等您。”

  “好,好。”沈飛點頭,從凳子上下來。

  二層嗎……

  他看了看遠處搖擺的黑色斜坡電梯,穿過稀稀朗朗的人群,走了過去。

  踩在電梯上,沈飛看著腳下的地面。

  采用金字塔分割格式,一層切一層,等級鮮明呀。

  來到二層后,入目的首先是一面白玉墻壁,上面貼著兩張巨大的圖標。

  一張圖標上畫著二層的鳥瞰圖,另一張是公司架構圖示。

  最高級別是董事會,底下是總經理。

  接著是五大部門經理,統戰部,能源部,行政部,財政部,后勤部。

  然后是諸多主任……員工什么就沒有了。

  沈飛點點頭,和傳統的職能制結構公司沒什么區別,好一個簡單明了的強矩陣組織!

  他在圖中找到502辦公室后,對著比劃了下,將路線牢記于心,轉彎走進了通道。

  幽深通道的墻壁兩側掛著古世紀炎夏式的復古壁燈,圓柱形的燈籠嵌在暗木色的浮雕上,底下垂珠似的裝飾物輕輕搖曳著。

  沈飛根據自己記的路線,摸爬滾打地來到了502辦公室。

  他禮貌性地敲了敲棕褐色的門。

  “請進。”聲音清亮。

  沈飛握住冰涼的把手,推開門。

  門里面挺暖和的,應該是開了暖氣。

  一身淡藍色職業西裝的伊妮坐在椅子上,眼睛看著電腦,手指敲著鍵盤,旁邊是一疊凌亂的紙堆。

  她看起來很忙。

  “伊妮姐,葉蘇讓我來找你。”沈飛說。

  “嗯,我知道。”伊妮揮揮手,她拿起桌子上的一個話筒。

  新創紀元之初,炎夏有六座巨型壁壘,分別坐落著六大城池。

  其中,廣為人知和開放程度最高的是炎中城,被人類和荒獸冠以外交之城的美稱。

  那里鳥語花香,經濟繁榮,接納荒獸無數。

  可噩夢發生了,很短暫又很持久。

  那一夜,天空似乎比往常要黑暗些。

  荒獸駐炎中城對外大使館向中央王城至高圣人議會廳咨詢處發出了一條訊息。

  訊息內容很短,寥寥十幾個大字。

  “新創紀元完了,我們將被遺棄百年,從此淪為惡魔的信徒。”

  時值深夜,又是愚人節。

  咨詢處的值班人員每天都要處理并回饋大量的訊息,對于那帶著捉弄性質的萬千訊息之一,值班人員一笑而過。

  回饋道:不,佛祖不會遺棄你們的,愿天使與你們同在。

  第二天,震驚整個炎夏和荒獸世界的事情傳遍了山川河流。

  炎中城一片廢墟,地面灑滿了血液,卻無任何生靈的尸體,壁壘消散。

  城中唯有一頭渾身黑毛足足千百米高的惡獸在踐踏,在摧殘。

  人類秩序級別的至強者聯合荒獸的第一代帝王才勉強斬殺那頭暴虐的生靈。

  史稱:遺棄之城事件。

  “官方給予的解釋是天外生物襲擊,對吧?”葉蘇說。

  “嗯。”沈飛點點頭。

  有黑毛獸于天外降落,摧毀人類文明,人類勇士與荒獸強者聯合將其斬殺。這是官方給出的簡短作答,就是因為這樣,民眾罵聲一片。

  “不是天外生物,那頭生靈的原型其實是一頭福福獸。”

  “福福獸?”沈飛歪了歪嘴。

  “由它幻化成的遮天的黑毛怪物,擊穿了壁壘,摧毀了城池。但事情的始作俑者并不是它。”葉蘇搖頭。

  “不是它?”

  “對。目前廢墟中的遺棄之城并沒有得到任何開發,原因就是那里時刻涌動著無法用機器探測出的詭異氣息,人類和荒獸長期處在那里,脾氣會變得暴虐無比……”

  “影響情緒,或者意識?”沈飛意識到自己接觸到了什么隱秘了。

  “嗯。不單單是遺棄之城事件,我們組織在探查各大荒獸的暴亂事件中,都發現了原因是某種意識的干擾。我們組織的終極目的,就是探尋到它,然后毀滅掉。”

  “明白了。”沈飛點點頭,“理念確實有點過于……虛無縹緲。”

  “還有很奇怪的一件事,那就是城內生靈的尸體全部不見了……”

  “先自我介紹一下吧。現在站在你面前的是,守望組織的炎北老城區代理人,第七代護壁人領袖,葉蘇。”

  “那么,沈飛同志,你要加入我們守望組織嗎?”葉蘇伸出了手。

  “我好像沒有回絕的可能了。”沈飛苦笑,狠狠地握上了那只手。

  “我們為追逐真相而生,勢必探尋隱秘,有公義的冠冕為我們存留。”葉蘇說,“這是組織的宣言,你的入組事宜我會幫你辦。”

  “嗯,對了。如果,我是說如果第七代荒獸發狂的話,組織會怎么辦?”沈飛問。

  “如若發現異樣,觀察期為一天,做出判斷后,組織內的裁決者會無視人類聯邦與荒獸帝國的法律,直接進行審判。”葉蘇回答道。

  “這么霸道啊?”

  “放心,我們組織很強大的,背后站著幾個炎夏的政治巨人。而且,誅殺異端,刻不容緩,這是組織的信條。”說到此處,葉蘇的眼神閃過一絲冷厲。

  “對付那些殘暴的獸,就沒有找出解決的辦法嗎?比方說喚醒之前的意識,或者什么之類的……”沈飛說。

  “沒有,畢竟研究標本太少了。”葉蘇搖搖頭,“除去遺棄之城事件,另外一起是一頭紅狼荒獸的復蘇,不過控制住了。但對其進行研究并未有太大進展,那股令它意識混亂的起因似乎是從靈魂層面,這是人類目前難以達到的科技高度。”

  “哦。”沈飛點頭,“那么組織安排給我的任務是什么?”

  “前往安貝拉獵人集團尋找伊妮,我需要你注冊成為一名獵人。”葉蘇說。

  “你要我成為獵人?”

  “對。”葉蘇一臉認真。

  “就是去荒野狩獵或者執行任務的那種?”沈飛歪著腦袋。

  “嗯。”葉蘇點頭。

  “我拒絕,危險系數太高,我要求維護我的人權。”沈飛滿臉誠懇,“你再換一個任務吧,換一個我保證接受。”

  “那可惜了。”葉蘇看著手指甲,“獵人的職位有那么多人做夢都想要,我好不容易殺出千軍萬馬給你搶了一個……哎,可惜了可惜了……真是可惜了。”

  “獵人待遇很高?”沈飛試探道,“我不了解這方面的行情……那個,蘇哥,給我說說……”

  “不高。”葉蘇一臉肅穆,“現在市場不景氣,行情嘛,平均下來一個見習獵人不過就是基礎工資月薪三千,年終獎五千,外加養老退休金,還有那什么五險一金,完成任務后會額外加錢,超額完成會有什么特殊獎金……

  “如果獵人等階提高的話,或許會更高……”

  “別說了,別說了,蘇哥,就它了。沒有比獵人更適合我的職業了,我走了。”沈飛揮手作別,鼻孔里都寫著大義朝天,不服就干。

  “慢走不送。”葉蘇鄙夷地看著這個他剛招收的成員。

  路上,站牌口。

  沈飛看著老城區的俯瞰圖。

  嗯……去安貝拉獵人集團坐幾號公共車比較好呢?沈飛看地圖看得有些暈頭轉向,他發現自己根本看不懂那什么彎彎繞繞,勾勒圖畫,歪七八扭。

  算了,他摸了摸褲兜里面的一百元錢,心里有些充實。

  魔王對著旁邊那些拉著空車等待客人的烈們招了招手,一頭眼尖的烈狗拉著它的小車跑了過來,四肢有力地邁動著。

  “請問知道安貝拉獵人集團嗎?”沈飛禮貌道。

  “知道,知道。”烈點頭。

  “好,出發。”沈飛跳上車子。

  既然馬上就有高薪工作了,必須要給自己安排一個專車呀……

  藍天白云悠悠,巨大的鯨魚形浮空飛艇無聲蕩漾。

  沈飛的思緒飄的很遠……

  守望組織嗎?我也在追尋真相,只不過是我想要的真相沒你們那么高尚,我只想找到回家的路。

  那些東西,你們曾經在神魔世界犯下的錯誤,必須血債血償!  WTM聯盟大院,這座古老的院落很久以前就拔地而起,建立于此。歷經后文明時代,周圍建筑大變樣,它卻一如往昔。

  大門輕掩著,沈飛推門而入。

  院落內很寂靜,一個紫發青年端著綠色的水壺在墻角澆花,銀灰色的百葉窗下堆積著素白的雪,雪上染著星星點點的塵土。

  “嘿,我來了,有什么事情要吩咐?”沈飛開門見山。

  葉蘇轉頭對他笑了笑。

  “活著真好。”他放下手中的水壺。

  “確實不錯,每天都能吃飯,睡覺,呼吸空氣。”沈飛點點頭。

  “呵呵……”葉蘇笑了笑,道,“打我一拳。”

  沈飛也是笑笑。

  同一招你想用兩次,呵呵……當我是什么啊?

  “別了吧。”沈飛握緊了拳頭。

  “來嘛。”葉蘇的笑容淡淡如菊花。

  “這次只是簡單的測驗一下你的實力,我保證不會發生上次那種情況,真的只是簡單的測試……”

  沈飛已經加持全身力量迅速握拳而出。

  “這才是個男人嘛。”葉蘇贊嘆道。

  鋼鐵般的拳頭轟擊在了葉蘇突然搭建在全身的紫光屏障上,圈圈漣漪劇烈散開。

  感受著手臂上的微麻感覺,沈飛迅速抽出。

  “不錯!”

  葉蘇手拍石桌叫好,看著沈飛的目光仿佛在打量一塊絕世璞玉,也可能是絕代佳人……

  沈飛低頭不語,心想你這家伙如果再讓我打你一拳的話,我豁出去一條命也勢必要讓你翻車。

  反正老子八條命,我……不怕。

  “夠資格了嗎?”沈飛抬頭說。

  “夠了!”葉蘇一錘定音,“我承認當初我招收你有賭的成分,但我沒想到我會賺得這么多。你的天賦可以!”

  沈飛沒回他話,而是找了個凳子坐下,欣賞著院落里的景色。

  “沈飛,想必和我這么多天的相處,你應該能猜到一些東西……”葉蘇看著旁邊的那棵黃色銀杏樹。

  沈飛撇撇嘴,呵呵,我們相處過嗎?

  “嗯,你背后應該有一個組織。”沈飛應道。

  “對。”葉蘇點點頭,“這個組織很龐大,大到超乎你的想象。我目前就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工作,這個巨壁聯盟不過是為了遮掩一些東西而建立的。”

  “給我說說吧。”沈飛撿起地面一片黃色的銀杏葉子,默默凝視,真是時節如流啊……

  “我們組織奉行的理念對于目前處于和平社會的人類來說,可能有點難以接受。”葉蘇開口道。

  “人荒和平目前已經持續了將近兩百年,時光早已撫平了絕大部分人類和荒獸的傷痛。那個黑暗的戰爭年代已經遠去,現在是新創紀元,一切繁華如詩。可……”

  “不是來聽你講歷史的,就不能簡單點說嘛……”

  沈飛被他那講故事的口吻和吐出的虎狼之詞折磨的受不了,這都是三歲小孩都知道的事情了,還說什么?

  葉蘇摸頭訕笑。

  “好好好,我們組織,以探查暴亂隱秘而生。過去的百年間,炎夏境內許多地方都發生了荒獸的暴亂。在對此類現象進行研究后,組織發現每一場大型暴亂的背后都似乎有著某個看不見的手在操縱著這一切。”

  沈飛內心思索著,看不見的手……是它們嗎?

  “經過組織的不懈探索,我們發現了一個最接近神的數字,七。”

  “七?接近神?”

  “嗯,如今荒獸繁衍到第七代便再無任何新生荒獸誕生。但經探查發現,第七代荒獸有很小部分概率復蘇先祖的力量,甚至超越先祖,重新展現遠古時代原生獸的榮耀。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說到此處,葉蘇臉色凝重。

  “荒獸會橫掃人類?”沈飛的眼睛微瞇了起來。

  “不,它們會把現階段的人類和荒獸一起橫掃。屆時你將看到天穹傾覆,萬岳崩塌。黑暗席卷人間,末日降臨。”

  “為什么?難不成……”

  “它們沒有意識,是一個赤裸裸的暴君,會摧毀著眼前的一切。越高的殺戮值,會讓它們獲得更強的力量,簡稱殺戮機器,還是那種有著無限增長潛能的機器。”

  沈飛呼了口氣,為殺戮而生嗎……

  “復蘇的條件是什么?”

  “沒有規律。但總結著來說,大部分都是思想上出現極其強烈的刺激或者丟失了什么重要的事物,這些東西就會化身為暴君。剛開始復蘇的它們還挺弱小的,但隨著殺戮的增長以及得不到適時制止,這玩意,呵呵……”

  葉蘇沒有繼續說下去,但沈飛能想到那個天崩地裂的場面。

  “就目前而言,在全炎夏定居的十萬三千一十二頭第七代荒獸,兇熊帝國的近百萬頭第七代荒獸,都在我們的大致監控下。”

  “可荒野很大呀……”沈飛說。

  “對,我們的敵人,包括荒獸種族主義者和恐怖主義者,荒獸教派,荒獸反革命武裝力量,以及盤踞在荒野的各大荒獸部落……它們的手中也是有著第七代荒獸。”

  “那它們知道七的秘密嗎?”沈飛問。

  “可能知道,也可能不知道,我們無法對此下結論。不過這沒有關系,就算知道了,它們只會選擇可控性的開發第七代荒獸。因為研究這種玩意,無異于玩火,火勢過大的話會傷到自己的。”葉蘇應道。

  “那……除了你們組織,其他人類勢力都知道這件事嗎?”沈飛繼續問。

  “知道。”葉蘇點點頭,“可少有勢力在乎。”

  “為什么?”沈飛歪著腦袋問。

  開什么玩笑啊!這都是牽扯到種族存亡的問題了,還不關心……我一個來自異世界的魔王都替你們人類和荒獸憂心了。

  “因為發生的概率太低了。”葉蘇說。

  “有多低?”

  “百年內僅僅發生了兩起,其中一起并未造成過多危害,但另一起造成了震驚人類和荒獸高層的遺棄之城事件。你應該知道這個事件吧?”

  沈飛點點頭,他知道這件事。

  網絡上將其列為百年來最具震撼性的人類與荒獸未解之謎。

  一夜之間!城空!壁壘消散!生靈滅絕殆盡!

  就好像外星文明涌入地星來了一場區域性的物種大滅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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