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0、天外天
陳開宇活動了下身體,突然,他感覺到自己體內的異樣。
他緊閉雙眼,感受著體內自己不同尋常的力量,在腦海中,憑空多出來了一個透明色的圓球。
它就靜靜地懸浮著,里面似乎蘊含了無邊力量。
陳開宇先是有些呆滯,緊接著臉上露出一抹狂喜之色。
他清楚地明白,這個透明色圓球意味著什么。
源球形成于天命宮,源力外放,這是成為源者的標志。
而陳開宇清楚地感受到那圓球上刻了一道閃耀著暗金色光澤的橫杠。
這是一星源者的標志。
好運……從天降。
這……真的是一個難以置信的‘奇跡’。
在這之前,陳開宇僅僅能夠在天命宮凝聚起一絲源氣,完全形成不了源球。
而現在,他竟然連跨兩大門檻。
凝聚源球,成為一星源者。
陳開宇握了握拳,感受到了源自身體內部的澎湃力量。
同時,在成為了源者之后,他的身體被來自星空的莫名力量所改造,各種方面都得到了極大的強化。
而且,更加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那個黑色方盒詭異地消失不見。
無論陳開宇如何摸索自己的衣袍,或者是縝密地搜索房間內,都沒有發現它的蹤影。
這也就意味著,這個滾燙灼手的東西不見了。
那就隨意讓外面的人來……地毯式搜尋咯。
陳開宇張了張嘴,他多年來練就的波瀾不驚的心境消散了,非常激動。
他再次審視了一下自己體內的源球。
如此的荒誕不經,又如此的真實可貴。
所以說,他以后完完全全可以成為一名真正的源者獵人了。
看了看熟睡中的陳小月,他心中產生了……一絲念頭。
他捏住了她晶瑩小巧的鼻子。
嘿嘿……
陳小月的眼睛瞬間睜開。
底下一只腿踹向了陳開宇,獵獵生風。
他反應很迅速,另只手果斷摁下了那修長纖細的腿。
“松開�!标愋≡聥沙獾�。
陳開宇老老實實地放開了手,然后盤坐在另一張木床上。
“說吧,有什么好消息要告訴我?”陳小月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開口道。
“你怎么知道有好消息?”陳開宇詫異道。
“跟你在一起這么多年,你的一舉一動我都快看吐了。你心里的想法,我還不知道嗎?”陳小月淡淡瞥了他一眼,那個家伙嘴角一直在咧著。
“嘿嘿�!标愰_宇訕笑道,“我覺醒成為源者了,而且是一星�!�
“真的?”聽了陳開宇的話,她的美眸中瞬間一亮,散發著莫名的色彩。
“這確實是一個……天大的好消息。”她緩緩吐了口幽氣。
“以后我養你�!标愰_宇大手一揮,霸氣側漏。
“好�!�
“你就不問問我是怎么覺醒的嗎?”陳開宇說道。
“沒興趣知道。”陳小月目不斜視。
“哎,就知道你會這樣說。”他略顯無奈,“我來做飯,今天吃頓好的……”陳開宇說著就去收拾了爐子。
“嗯。”
……
市立第三初級源能學院。
源能測試場。
陳開宇吃過飯后就一路小跑來了這里。
他要在這里接受考核,獲得源者證書后,就可以到城市中的獵人基地申報成為源能獵人。
看著前方這臺黑色的機械儀器,陳開宇內心有些發顫。
這不是緊張導致的,而是激動。
旁邊站立著一個身穿灰色衣袍的侍者,那是他的考核陪同人員。
“請將手放進凹槽里面�!�
那個侍者指了指那個儀器。
陳開宇照做,就這樣將手放進去。
一陣來自機械冰冷的觸感另他有些發涼,心底莫名一顫。
在他活過的近十六年中,他還是首次看見這種龐然大物。
流暢的線條,閃耀著黑色光澤的硬盔,無一處不展現著機械的美。
這是新世紀機械時代的結晶。
陳開宇還聽之前的教員講過,在與黑暗源獸的作戰中,那些龐大的機甲戰士是不可缺少的主力軍。
測試中的他突然產生了要觀看一下巨大機甲的想法。
人就是這樣,欲望無止境。
這種源能測試,侍者告訴他什么都不用做。
那來自機械內部的超高敏感纖維會勘探他的腦電波,然后評判標準。
測試中的陳開宇再度觀看這個充滿先進工業化氣息的新鮮產品。
在一次學校組織的認知實踐活動中,他曾經在城中的庫壑堡壘看到過這玩意的價格標簽。
當時,那后面一長串的零令陳開宇的心……猛然一縮。
如果把這玩意賣了的話,是否可以拯救成千上萬處于水深火熱之中的城外賤民呢?
可,絕不會的。
在這殘酷森嚴的法則之下,弱肉強食。
“測試結果,一星源者�!蹦莻€灰衣侍者看了一眼儀器上顯露的字母。
“請跟我來。”侍者說道。
陳開宇把手從儀器中拔出來,跟著這個侍者走。
兩人來到了一處柜臺前,那里坐著一個面帶職業化微笑的女子。
侍者對著她說了幾句。
然后她從抽屜中拿出了一個淡藍色的鑲著銅邊的本子,遞給了侍者。
侍者又把本子遞給了陳開宇。
這就是源者證書,證明你是一名源者的身份標志。
他有些激動的看著這個小本子,上面勾勒了一副枝繁葉茂的樹木畫像,以及天空中橫劈了一柄巨劍的圖案。
打開一看,他的信息被完美的刻印在上面。
次等人民:陳開宇
身份:一星源者
狀態:可晉級
出生地:城東貧民窟
那個時代工整的黑色印刷體進入了陳開宇的眼中。
“再見。”他對著表情僵硬的灰衣侍者笑了笑,然后轉身離開。
陳開宇走出了源者測試場。
他看了看天空,初升的灼日早已升到云層之上,陽光順著云平鋪而下,地面被染成淡淡的緋色。
他忽發今天是個好天氣,不禁呲牙笑了起來,這是個好兆頭。
接下來,繼續逃課。
目的地,天風內堡,獵人大殿。
他沿著蒼灰的路向前走去。
“如果我能找到一份工作的話,就好了,你也不用去荒野了�!标愋≡路畔铝耸种惺�,俏首微仰,緩緩道。
陳開宇聽了,沉默了一會。
“切,這座偌大的城市哪有適合你的工作啊?黎明時代公認的三大適合低等人群的多金職業,挖礦,狩獵,以及……服務業,但這三個都完全不適合你,你知道的,而且,我也不希望你暴露在大眾之外,以你的容貌,你知道那會是什么樣的結果……”陳開宇輕輕說道。
“可……我感覺自己好像個累贅……”陳小月低語道。
“開什么玩笑啊?我還感覺自己是個累贅呢……”陳開宇對著自責的陳小月翻了個白眼。
“你看吧,我進入的那所學校,每年都要繳納高額的入學金,這對我們來說是一個巨大的負擔。而且,修習了這么長時間,我也沒有覺醒源能�!标愰_宇自嘲一笑。
“倒是你,在我入校修習的那一段時間,你背負了一切,你知道嗎?我經常很懊惱自己的無能……”
陳開宇說完,一眨不眨地看著陳小月。
“那……我們算是扯平了。”她調侃道。
“哈哈,扯平了,而且以后我還要依靠你嘞,大小姐,別把自己看的那么輕。”陳開宇勸慰道。
“知道了,可你過完年之后的續學費怎么辦?”想到這里,陳小月又擔憂了起來。
“走一步看一步了,如果實在不行的話,我就只能……退學了。”陳開宇故作輕松道,“沒事,退學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我們照樣在城市中生活,而且那樣其實挺好的……”
“嗯。”陳小月點了點頭。
“你休息會吧,今晚我守夜,剛才睡得那一覺令我精神飽滿……”陳開宇一呲牙,道。
“好�!彼⒖虘�。
陳小月躺在了那張墊著黑色袍子的床上,一會,穩穩的呼吸聲傳來,陳開宇知道她已經睡著了。
她今天也夠累了,早上忍受著饑餓和擔憂著陳開宇的不告而別,下午又一直在熬粥,一刻沒閑過。
他靜靜看著這個臉上因喝了碗熱氣騰騰的粥而泛起一絲紅潤的女孩,心中微微一動。
對于這個核冬天,燃料也是個很大的問題……他必須想辦法解決這個該死的問題,否則,萬一這個體質虛弱的女孩染上了寒病,這會是……要命的!
在這個世界,平凡的生活,樸素的情感,如此的可貴。
夜色逐漸逼近,一輪昏黃色的月光透過窗戶那層布滿灰塵的紗布照進了房間。
陳開宇坐在地上,心中回想著今天早晨的一切。
他還是沒有想明白到底是怎么會事……
神秘的女子玄雅,大金牙和火司的一手拙劣好戲,以及那個適時出現的黑衣人,這一串串如散落珠子般的情節,陳開宇正試圖在腦中用一根線把它們串聯起來。
但他失敗了,這件事,從頭到尾都處處透漏著詭異,從頭到尾都很……無厘頭,就好像是一個驚世駭俗的騙局一般。
他懊惱地撓了撓頭,因為他不知道牽扯進入這件事情會給他平淡的生活帶來什么樣的改變。
聽陳小月說,街道上有許多巡邏的人,是搜捕大金牙嗎?
還是……這個東西呢?
陳開宇摸出了懷中的黑色方盒。
在月光的照耀下,它依然是那種濃重如墨且不帶一絲光亮的黑色。
如果巡邏的原因都是因為這件東西的話,那么它很有可能就是一個寶貝,亦或者是破局的關鍵所在。
那么接下來,裂黨的人會不會開始地毯式搜查呢?
想到這里,陳開宇有些沉默了。
如果真的來搜查的話,可就是個麻煩事情了。
但他不后悔,任何事情,只要做了,就不用談什么后悔不后悔的,因為那樣毫無意義,只會徒增心里負擔。
他再次看了看黑色方盒,那兩個大字似乎在灼灼閃光。
根據他所修習的狩獵文學科目,奇跡,這在舊時代的意思是指完成了極難完成的事情。
可世上真的有奇跡嗎?
他冷冷一笑。
想了半晌,陳開宇的手始終握著的黑色方盒發生了些異樣。
異變驟生。
在陳開宇驚恐的目光之下,那個黑色的方盒驟然展現出來耀眼的光芒,實在太耀眼了,讓人心碎。
方盒上那仿佛來自遠古的奇怪紋理閃耀出來一層層光澤。
尤其是那個刻著舊時代文字的奇跡甚是輝煌。
從黑色方盒中似乎涌動出來如濁浪滔天般的澎湃氣息,又仿佛是來自至黑至暗的深淵空間的極其邪惡之力。
他感覺自己要被淹沒了……周圍的一切壓抑的他喘不過氣來。
陳開宇眼神有些呆滯,身體僵硬,他似乎被這驚世一幕嚇住了。
一動不動,如死尸一般。
徒然,黑色方盒消失不見。
而陳開宇也隨之昏倒下去。
黑夜中,陳開宇的身上被一層層華麗多彩的光澤所覆蓋。
他身上涌動的氣息就好像……來自遠古時代的一尊太古神王一般。
深不可測。
……
外面,與陳開宇房間內發生的異動幾乎同步。
那一輪本來高懸于蒼穹之上的蒼黃色圓月,竟然漸漸地被一抹妖異至極的血紅色漸漸染紅。
血月當空。
橫亙在這顆星球之上的無數混亂荒野,無窮無盡的黑暗源獸嘶吼著,它們的瞳孔被那血月染的通紅。
僅僅持續了一瞬,血月消散不見。
大陸上的人們似乎并沒有發現這突然而至的異樣。
遙遠的一座恢宏宮殿之頂。
站著一個巨大的身影,他披著赤紅色的長袍,與天空中的那輪血月遙遙相對。
“哈哈哈,哈哈哈,那一族,果然沒有滅絕,上天佑我!”他發出桀桀的掛怪叫聲。
“夜特首,把我們暗插在東部沿海五國的所有人員都撤回來,不用再搜查了�,F在我們只用等,等顛覆世界的那一天到來,我們終將成神!”
“是�!�
……
一陣劇烈的痙攣之后,陳開宇醒來。
他迷茫的掃視了一下四周。
此時黎明光亮已經滲入房間,所有的物件都被一層溫暖的光暈所籠罩,迷迷蒙蒙……
他拍了拍頭,盡量使自己清醒過來。
房間內,陳小月還在睡夢中,一切都無異樣。
陳開宇想起來了,那個黑色的刻著奇跡二字的方盒,不見了。
陳開宇一路奪命狂奔來到了貧民窟,腦袋已經昏沉無比,肚子里面一直翻騰不息,他一直都在強撐著。
他現在很慶幸,十分感喟自己的好運。
自己竟然追蹤了一個有著不明實力的強者,最關鍵的是,她并沒有被發現。而且,貌似還得到了一個寶物。
還好這么多年縱橫荒野練就了陳開宇豐富的跟蹤經驗,否則,被發現的話,就可能真的要迎接冰冷的死亡了。
真是人不可貌相啊,本以為那個叫玄雅的異域女子不過就是一個小小的侍女。
可……這也給陳開宇敲了一個警鐘,無論在城內還是城外,都要萬分小心,警惕要成為第一本能。
看了看熟悉的簡易搭建的房子,陳開宇松了口氣,他敲了敲門。
良久,門并沒有被打開。
難道陳小月出去撿東西了,又或者是去荒野了……
這都不是陳開宇想見到的畫面,他只想看到那個女孩安安靜靜的躲在屋子里面等著他。
他推了一下木門,發現里面似乎有東西阻擋著,沉重的木門無法被推開。
“姐,是我,你在里面嗎?”陳開宇沉聲道。
又是良久的沉默之后,木門被打開了一道縫,露出了一雙曼妙的眼眸。
“快進來……”
陳小月把門打開,陳開宇閃身而入,隨后門又被重重關上。
“你去荒野了?”陳小月嬌斥道,她的眼眸里好像潛藏了一頭暴怒的小獅子。
“嗯……姐,我……”陳開宇怯生生道。
看著陳開宇蒼白無力的臉色,以及虛浮的身體,她的心中一疼。
“以后無論去哪你都必須給我說一聲,聽見了嗎?不然的話,哼哼……”她故作威嚴道。
“明白,明白,家里你最大,以后去哪我保證匯報�!标愰_宇不二兮兮道,“剛才嚇死我了,你為什么開門開那么晚,我還以為你自己去荒野找我了呢?”
“哼�!标愋≡吕浜咭宦暎安钜稽c就去了,可惜今天上面封城,各大街道上全是天風護衛隊和裂黨巡邏的人,所以我哪都不能去�!�
“呼……那就好。”
陳開宇莫名松了口氣。
“給,我抓了一頭血腥蜥蜴獸,賣了三十源幣,買了些火土米,還有十枚,全都交公了啊……”
他從懷中掏出了一小袋火土米,又拿出了十枚白色的源幣放在了殘破的桌子上。
“哦,你休息吧,我來給你做飯�!标愋≡虏]看那些食物,而是看著眼睛紅腫的陳開宇,關切道。
“嗯,我確實有點累,我休息會兒。”
說完,陳開宇就躺在了堅硬的木板上,倒頭就睡。
陳小月開始了忙碌。
……
一處金碧輝煌的大廳,除了幾根青銅木塑造的擎天巨柱傲然屹立,大殿里面空空蕩蕩。
不,在最頂層的位置,還設置了一個巨大的赤紅王座。
王座上坐著一個無比偉岸的身影,說是偉岸,不如說是雄壯……或者肥胖。
在這樣食物匱乏的時代,絕大部分賤民都是骨瘦如柴,面帶饑色。
真是難以想象何等的山珍海味,瓊瑤佳釀才能養成如此龐大的人。
那個巨大的身披血紅衣袍的胖子渾身散發著暴戾的氣息,他臉色猙獰。
在王座的正下方,半跪著一個黑衣人。
“這么說,奇跡源能找不到了?”那個胖子轉動著他粗壯手指上的黃金鉆戒,嘶啞道。
“大人,圣女殿下將其掩埋于泵河之下約定好的位置,但卑職前去的時候發現里面早已空空如也,奇跡不知所蹤�!�
那個黑衣人顫抖道。
如果陳開宇在場的話,定會認出來這個黑衣人正是之前火司和大金牙作戰后蹦出來的那個人。
“你在和我開玩笑嗎?”
如驚濤駭浪般的氣息從那個胖子嘴里噴涌而出,席卷了整個大殿。
“泵河之水重萬鈞,借奇跡以為支撐,所以除非用我們的秘法才能挪動它,常人要想挪動那個小小的方盒,必須要擁有搬動這條橫亙半個星球的大江的雄渾力量,你說,會是誰呢?是神靈在和我們開玩笑嗎?”
說著,那大胖子漏出了一絲陰冷詭異的笑容。
黑衣人默不作聲,他一直低垂著頭,全身上下被汗水浸濕。
“請大人恕罪!”他繼續卑微道。
“哎,本座暗中謀劃這項計劃十余年,其中,奇跡行動是最關鍵的一截,也是最后一截�?�,到頭來竹籃打水一場空……十余載付出,韜光隱晦,竟然……”
那個王座似乎在自言自語,但任誰都能聽出潛藏在語氣中的滔天殺意。
“夜特首,你說,把東部沿海那個小小的五國聯盟都毀滅了,讓那數千萬賤民來染紅我的王座,平息我的憤怒,可以嗎?”
那個大胖子桀桀道,表情扭曲怪異。
“大人,這樣做……會讓那個組織發現異樣的,那樣,我們數十年的謀劃,就真的徹底失敗了。”黑衣人跪伏道,“大人,你說,會不會是那一族的余孽帶走了奇跡?”
“嗯?”胖子冷冽一笑。
“也只有那一族能與奇跡感應,這樣對我們來說可是有利的,只不過還要再等個幾年……”黑衣人似乎在勸慰。
“數十年都等了,怎么會等不及這一時,通知所有潛藏在東部的下屬,不日撤離。”
短暫的思索后,大胖子發號施令,神情冷靜。
“是�!�
“滾吧�!�
“屬下告退�!�
待大殿恢復平靜后。
“那一族嗎?事情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
聲音似從天邊來。
……
陳開宇迷迷糊糊中醒來,他晃了晃昏沉的腦袋,透過窗戶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已臨近夜晚。
一陣濃郁的粥香沖進了他的鼻子,這勾起了他的味蕾。
“用之前那個老婆婆的方法,經小火慢熬,終于做成了�!�
陳小月瞥了一眼醒來的陳開宇,淡淡道。
“生火的材料還有多少?”陳開宇感受到了屋內的溫暖,開口問道。
“快沒有了,明天希望我能夠撿來點�!标愋≡抡f道。
“食物還能夠撐多少天?”陳開宇又問道。
“加上那十枚源幣,應該能撐一周�!标愋≡旅鏌o表情答道。
這就是這塊大陸無數賤民的真實生活狀況,永遠都存在著食物危機。
陳開宇揣著火土米,不再管身后那里的動蕩與搶掠,他向著貧民窟的方向走去。
突然,在這條破落小路的一隅,他發現了一個跌跌撞撞的身影。
陳開宇猶豫了一下,他決定跟上去,因為那個身影似乎有些熟悉。
屏住呼吸,調整跑步姿勢,陳開宇小心翼翼地跟了上去。
當越來越接近,他終于辨認出來了那個人是誰。
盡管她身披著一件巨大的黑袍,不時的東張西望,但陳開宇依然能從那黑袍下凌散的波浪發絲中判斷出來人。
玄雅,大金牙手下的一個侍女,此刻,她正在倉皇逃命。
陳開宇隱蔽地跟在這個異域女子身后,他心中很是疑惑。
按照裂黨的作風,為什么只會抓捕那個潛逃的大金牙?而放任待在大金牙商店里的人員逃亡呢?
這個組織明明可以帶許多衛兵把那個小小的收購商店給團團圍住。
但……這好像在演戲。
從那個火司女子沒有暴力破門而入,陳開宇就發現了這件事情的端倪。
一切都在演戲……
她與大金牙的漫長交談中,那些時間是為了給里面的人做準備。
但那是在演給誰看呢?
在天風基地市權勢滔天的裂黨分會在演給誰看呢?
那個黑衣人恰到好處的出場,如此卑劣的演技……為什么呢?
任一個心思縝密的人都會發現吧……
可他們依然不厭其煩地將這場拙劣的演出進行了下去,哪怕漏洞百出……
而且,火司和曾經為土司的大金牙一直在說的那個什么東西?那是什么呢?
一瞬間,陳開宇的腦子里泛起了許多的念頭。
他有種感覺,如果繼續跟著這個名叫玄雅的女子,他很有可能卷入一場巨大的驚天迷案中。
之后,他就會步履薄冰,甚至喪失生命。
陳開宇不由得停了下來,看著那個漸行漸遠的黑袍身影。
他現在有兩個選擇。
第一,立刻離開,回到家和陳小月飽餐一頓,然后繼續展開平靜如死水一般的生活,為學費發愁,為食物發愁,為城市繳納金發愁,為覺醒為源者發愁……
第二,賭一把,跟蹤這個女人,看看她接下來會怎么做,但這是或許是在搏命……
但現在時間已經不早了,陳小月肯定已經發現了他的離開……這個女孩肯定能猜到自己的行動,可這么長時間沒有返回,她可能會誤認為自己出事了。
以那個女孩的性格,肯定會孤身赴荒原。
而且,學校的課程應該快要開始了,今天早晨授予的應該是實戰課,遲到和逃課是小事,可陳開宇并不想耽擱這么寶貴的課程。
那個黑袍身影漸漸遠去……
陳開宇斟酌了一下,他選擇了一個折中的辦法。
先跟蹤一會兒,如果時間實在是不允許的話,他就立刻撤離。
就這么辦了。
他一咬牙,繼續秘密跟蹤著那個不時左顧右盼的黑袍身影。
兩人一前一后穿過了數不清的泥土路,荒地……
由于陳開宇在荒野中練就了跟蹤獵物的豐富經驗,他并沒有被那個女子發現。
陳開宇計算著時間,灼日已經露出了它的全臉,白色耀眼的陽光揮灑在這片土地之上。
他該走了,因為時間已經不允許他這么繼續跟蹤下去了。
可,又有些不甘心……
反復思量后,他再度跟了上去,如同一只潛藏在暗處等待著獵物的虎兇獸。
又越過一條泛黃色的溪水,陳開宇的心中有些焦急。
因為再往前,就即將到達那流不盡的泵河水源區了,那條自新世紀以來就川流不息,從未斷絕過的江水是天風基地市乃至整個東部沿海聯盟的主要供水來源。
他的體力已經有些不支了,而且肚子的酸水一直往喉嚨上涌,他太餓了。
難道,這個女人沒有什么隱藏的?她就是在逃亡,難道是我的判斷錯了?
不如,沖上去那石刀敲暈她,然后搜一下她身體上潛藏的東西。
但,陳開宇遏制住了自己的行為。
在這個世界,不要小瞧任何一個人,哪怕看起來和藹可親,瘦弱易欺。
輕視任何人,都會給你帶來致命的下場。
最后,最后如果到達泵河還不停下的話,我立刻轉身就走。
陳開宇心中默念道,他竭力隱藏著他的氣息,毫不外漏。
一會兒,洶涌澎湃的水流聲似從天邊傳來,浪花拍打聲不絕如縷。
從遠處可以看到一條白練,可并不平靜。
盡管在溫度極低的核冬天,這條江水依然滔滔不絕,沒有一絲被冰凍的痕跡。
前方有一道天塹,那個黑袍女子終于停了下來。
陳開宇在女子身后的幾百米的一片草叢中趴著,他的眼睛僅僅能夠注視到那個黑色身影。
她想干什么,投河自盡嗎?
為什么呢?
如果真的跳的話,我跟蹤這么長的時間豈不是虧大發了?
陳開宇心中有些懊惱,但眼睛依舊一眨不眨的注視著前方。
只見那個女子從懷中掏出了一個腐化了的提線木偶。
陳開宇依稀能看見那個小玩意的模樣。
他的心中有些失落。
突然,女子又從黑袍中掏出了一樣東西。
似乎是一個黑色小方盒般的物件。
陳開宇瞬間來了精神。
黑袍舉著那個提線木偶,抬起頭,對著灼日,比劃了好幾下,這行為十分奇怪。
她在一個位置停了下來。
這時,那個女子的手中突然纏繞了一層光暈,緊接著,她的手插入地面,一個深坑瞬間而出。
黑色小方盒被她扔進了土層中。
接著,那一層黃土又奇跡般的恢復,方盒陷入了里面。
那個女子起身,黑色袖袍手里耷拉著一個提線木偶。
她嘴唇翕動,不知道在低語些什么。
突然,在陳開宇驚駭的目光下,她踏進了如怒吼君王般的奔騰江水里面,黑袍凌水而立,踏江而行,身影漸行漸遠。
這一幕發生后,陳開宇的第一個念頭就是跑,瘋狂奔跑,奪命逃亡。
能夠踏水前行的玩意,要么是來自深淵的惡鬼靈體,要么是有著恐怖實力的隱世強者。
這兩種,任何一個他都惹不起。
旋即,他意識到潛行中的自己或許并沒有被發現,否則那個名叫玄雅的黑袍女子早就出手了。
現在潛伏在這里是最好的做法。
陳開宇強迫自己鎮定。
今天的課程,就不去了。
陳小月,你可千萬別去荒原啊……
當灼日緩緩升到天空正中央,在草叢中趴著如死人一般陳開宇晃了晃昏沉的大腦,他的身體有些僵硬,快速恢復好后,徑直沖向了那個黑袍女子剛剛掩埋東西的地方。
精準鎖定位置后,他用石刀利索地挑開塵土。
一個黑色的方盒若隱若現。
陳開宇拿到手里,塞進懷中,以一種極快的速度朝著貧民窟的方向奔去。
他隱隱約約捕捉到了方盒上刻著的兩個鐵畫銀勾般的舊時代文字。
奇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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