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女情深相依
寧致遠大病一場。
將女兒送回學校,寧致遠與班主任交談了許久,拜托多關(guān)心照顧語嫣。班主任眼眶濕潤,顫聲道,您放心,我一定像我的孩子一樣帶著,以后吃住在我家吧,語嫣和我女兒一樣大小,只是同級不同班而已,兩人關(guān)系很親密。寧致遠心中大慰,做通女兒工作后,回去與韻詩爸媽做了安頓,商定二老搬到這邊來住,周末去接語嫣回家就行。
回到岳州,寧致遠突發(fā)高燒,昏沉中,他撥通寧秋水電話,含混地說,快來我家。
連夜,他被送進醫(yī)院緊急救護。燒糊了的可憐人,昏迷了一條一夜才醒過來,嚇得寧秋水六神無主,一直守候在醫(yī)院。
期間,縣委書記喬曉陽親自來醫(yī)院看望,并指示醫(yī)院務(wù)必最好安排醫(yī)生全力醫(yī)治。頓時,醫(yī)院上下一片緊張,甚至聯(lián)系好了省醫(yī)院,做好隨時轉(zhuǎn)院準備。
第二天清晨,寧致遠才睜開眼,聽孟霏說起喬書記關(guān)心的事宜,裂開干燥的嘴唇說,死不了的,我還不能就這么完蛋了,語嫣還沒長大呢!站在旁邊的許蕓聽得花容失色,眼淚盈眶,顫聲道,哥,你別亂說,好好養(yǎng)病,燒退了就好。
畢竟還年輕,在醫(yī)生精心護理下,寧致遠很快就病除恢復,只是,人更加消瘦了,下巴都快尖了。許蕓躲在一旁,嗚嗚哭著給哥哥許一生打電話,抽泣著說,遠哥太可憐了。
許一生安慰了一會兒,說,我明天一早就飛回來陪他,反正我也沒什么急事的。許蕓嗯了一聲說,回來吧,他身邊除了秋水哥,其他人要么是下屬,要么是同事,沒有知心人。
第二天上午,見許一生走進病房,寧致遠精神一振,露出久違的笑容,說,許娃,回來公干啊?許一生撇嘴道,公干個錘子,回來陪你,你要死了,我活起還有毛線個意思。粗話細情,逗得寧致遠咧嘴開懷大笑。
兩天后,寧致遠稍作整頓,去理發(fā)店理了頭發(fā),刮干凈胡子,提著公文包,走進縣政F機關(guān)大院,不時與人打招呼。遠遠瞥見,走出多遠,還見有人不時轉(zhuǎn)頭盯著他。
孟霏泡好茶,磨蹭著欲言又止的樣子。寧致遠奇怪地問,有事?孟霏猶豫著,精心準備著措辭,半晌才說,不知當說不當說,知道薛姐離世后,大家非常惋惜,說您太苦了,一天每日沒夜的工作,連妻子離世也沒能守在身邊,說……寧致遠輕聲問,說什么?孟霏諾諾回道,說您很不值得。
寧致遠輕聲笑一下,然后說,我知道了,你去忙吧。待孟霏走出辦公室,他重重地躺在椅子上,心里又難過起來。他知道,大家不是說自己辛苦不值得,而是說韻詩嫁的這個人不值得。他心里更加悲涼起來。
現(xiàn)在,他比過去更加努力工作,是縣政F領(lǐng)導中每天第一個來上班的,也是最后一個下班的,好像辦公室的秘書一樣。唯有忘情工作,才沒有時間悲傷。石橋鎮(zhèn)幾條同村水泥路開始動工,岳州鄉(xiāng)村振興示范點建設(shè)拉開了序幕。
余小菲知道薛韻詩離世的消息是在兩周后,王慧邊打電話邊拉開趙東伸過來搶手機的手,急切地說,小菲,他現(xiàn)在一個人了,你要主動聯(lián)系他,聽我的,一定沒錯。趙東在旁邊不敢出聲,狠狠地用手指著妻子,嘴唇無聲地說,別瞎去摻和,致遠有自己的想法的。王慧能讀懂其中意思,為了閨蜜幸福,反復勸說,希望他們兩能走在一起。
見余小菲不松口,王慧按下手機,嘆息道,真是個犟人,哪門說都不同意。趙東氣粗粗地說,人家韻詩才離開幾天,你就張羅這事,合適嗎?王慧把氣撒在老公身上,嚷道,什么不合適?嫣然本來就是他的,現(xiàn)在原配去世了,又沒什么障礙,憑什么她一個人養(yǎng)孩子?趙東一時語塞,突然冒出一句,還不是怪你,人家喝醉了你還把小菲叫來!
王慧立即翻臉暴怒,吼道,你說什么?是老娘的錯,一個愿打一個愿挨,誰知道會發(fā)生這個事情?抓起沙發(fā)上的抱枕,就朝趙東打過來。
趙東趕緊抓起手包,一溜煙跑出家門,下樓開上車回岳州去了。
余小菲站在財經(jīng)大學善水樓,面朝西南,和煦陽光透過窗戶映照臉上,心里默默想念,他還好嗎?能挺過去吧?
或許,從一開始,就沒想過要跟他在一起生活。后來,聽說嫣然格外黏他后,心中冒出過認親的想法。現(xiàn)在,他妻子離去,這時候提出,自己心里的坎兒永遠都過不去。
這個讓自己魂牽夢繞的男人,遭受人生沉重打擊,他會不會像個孩子般痛哭失聲?會不會眼淚盈眶背負太多沉重?他需不需要有人陪在身邊?可是……
在內(nèi)心反復糾結(jié)中,一滴清淚緩緩滑落。
晚上,在哥哥家吃飯。寧秋水瞅一眼去房間休息的母親,輕聲問,老三,都過去半個月了,依然不準備告訴媽媽嗎?嫂子池夏壓著聲音說,我覺得可以,媽媽腦梗逐漸嚴重,乘她還有些記憶,告訴她吧,免得連幺媳婦不在了都不知道。
寧致遠搖搖頭,表示不同意。放下筷子,站起來說,就讓她簡單開心著吧,告訴她也沒用,萬一有些意識,悲傷壞了身子,那就是罪過了。頓了頓,語氣剛硬地說,我說了不說就不能說。
然后打了招呼,徑直離去。剩下夫妻二人端著飯碗,相互瞅著,表情啞然。
半晌,池夏喃喃地說,老三話越來越少,脾氣越來越怪,你這當哥的,得想些辦法。寧秋水嘆口氣,為難地說,現(xiàn)在我在他面前做什么都小心翼翼的,哪里敢再說點什么。
周五下午,寧致遠看看腕表,起身走過去,湊近坐在主位的喬曉陽耳邊說,書記,我請個假,得趕去丘川。喬曉陽雖不知何事,但毫不猶豫地點頭說,去吧,注意安全。
寧致遠輕聲道謝,然后拿著筆記本走出會議室,轉(zhuǎn)手遞給孟霏,說,我回丘川接語嫣,你們把我今天在會上安排的事項列成清單,到時間就讓督查室去督查,凡是沒完成的,一律通報,作為年終考核打分的依據(jù)。
也不等孟霏答應(yīng),他調(diào)轉(zhuǎn)身子,急匆匆地下樓驅(qū)車而去。柳林用手捅捅孟霏,湊近耳朵說,寧老板沒有過去和藹了呢!孟霏沒好氣地說,好著呢,你小子管好嘴巴!
寧致遠決定,不管再忙,周五下午接女兒回家,周日下午送女兒到班主任家里,成為雷也打不動的行程。
站在丘川二中學校外面,寧致遠點燃一支煙,靜靜地等待女兒放學。
突然,肩膀被人輕拍一下,轉(zhuǎn)頭一看,庚及露出笑容,輕聲道,蘭心!蘭心理理薄薄的風衣領(lǐng)子,輕聲道,對不起致遠,我才聽女兒說起。寧致遠抿抿嘴,唉地嘆息一聲,小聲回道,沒什么,這是韻詩的命運。蘭心柔聲道,節(jié)哀吧,未來還長,帶好孩子,這是對韻詩最好的交待。寧致遠嗯了一聲,繼續(xù)抽著煙。
放學鈴聲響起,約莫半刻鐘后,寧語嫣背著書包急匆匆的走出校門,看也沒看就朝旁邊樹蔭下跑去。寧致遠顧不上給蘭心大招呼,急忙擠過人群緊攆而去。
寧致遠大赫,直到跑到樹蔭下,才露出笑容,彎著腰一邊咳嗽,一邊說,幺兒,你嚇死老爸了。寧語嫣轉(zhuǎn)頭一看,驚呼出聲,老漢,你咋回來了?韻詩爸趕緊說,致遠,語嫣交待外公外婆,說歲數(shù)大了就不要站在大門口,約好她來樹蔭下找我們。語嫣左手挽著外婆的手臂走過來,拿右手挽著寧致遠的手臂,一起往停車場走去。
回到家里,寧致遠走進廚房,開始準備晚餐。這時,寧語嫣推門進來,拿過地上的青藤菜,開始擇揀起來。寧致遠心里一暖,意識道,女兒長大了。他柔聲說,幺兒,你去做作業(yè)吧。語嫣仰頭,露出甜笑,說,沒事的,我作業(yè)很簡單的。寧致遠認真涮鍋,眼睛蒙上一層水霧。
夜已深,二老已經(jīng)睡下,女兒還在房間做作業(yè),寧致遠端了杯蜂蜜水進去,輕輕放在書桌邊,然后挨著床沿坐下,柔聲說,語嫣,你已經(jīng)十五歲了,上初三了,媽媽離開了,但一定在天堂看著我們,所以,你要像過去一樣快樂,才是媽媽最大的愿望。
寧語嫣嗯了一聲,繼續(xù)做作業(yè)。見此狀況,寧致遠也不好再說什么,站起來,緩步走出去,輕輕拉上房門。寧語嫣保持原姿勢認真做著作業(yè),豆大的淚珠滾落下來。
默默坐在客廳沙發(fā)上等女兒休息,寧致遠毫無睡意,腦子里逐漸浮現(xiàn)起與韻詩相識相愛相親的畫面來,心里充滿無盡的思念和懷想。
快凌晨了,寧語嫣這才打開房門走出來,看見父親還坐在客廳,急聲道,老漢,你咋不睡呢?我每晚都這么晚才睡的。寧致遠柔聲問,是作業(yè)多嗎?寧語嫣點點頭,過來拉起他,就往臥室里推,嘴上說,快去睡了,我的老漢呢。
寧致遠幸福地被女兒攆上了床,看著她關(guān)上燈,拉上房門。隨后,就聽見浣洗室傳來嘩嘩水聲,不久聽見關(guān)燈聲音和小臥室關(guān)門聲音,不由得閉上眼,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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