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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瑟秋風(fēng)殘葉飛


  第二天上班,寧致遠如往常般來到書記辦公室,江河正在喝茶,見他進來便放下茶杯,站起來笑著讓座于沙發(fā),這讓寧致遠很是吃驚,這待遇從來沒有過的呢。

  他笑笑也順從坐下,側(cè)身小聲說,您們走后,我花了近兩個小時,才做通肖總思想工作,擔(dān)心她走極端哪,后果就嚴重了呢。江河理理頭發(fā),低聲回道,是啊,我當(dāng)時太沖動了,事后我就后悔了。他心想,不僅后悔,更多是后怕吧!若把控不好,這個丑聞足以讓兩人身敗名裂,政治生涯也將戛然而止。

  他接過話說,放心吧,應(yīng)該問題不大,但有個建議不知當(dāng)講不當(dāng)講。江河一臉慈祥地說,說吧,跟我說還有什么顧忌呢。他心里一動,真是個演員,都準(zhǔn)備換我了呢,別以為神不知鬼不覺,遂不動聲色地說,建議您得親自跟夏永江溝通溝通,肖總那里還需您去安慰安慰。江河點點頭說,我也一直在猶豫,既然致遠這么說了,我就找機會吧。

  寧致遠站起來,小聲說,書記,我回辦了,這幾天您就盡量少出現(xiàn)公開場合吧。說完,指指江河還有些淤青的右臉頰。江河點點頭,沒說話。

  回到自己辦公室剛坐下,見電腦上QQ圖像不斷跳動,打來一看,原來是許蕓發(fā)過來的消息。

  她:哥,好勁爆的消息

  他:管住嘴巴,小心禍從口出

  她:明白的呢,只是給你說

  他:以后不提這個話題

  寧致遠相信許凡也不會透露出去半點消息的,但肖芳就不一定了,這是唯一值得擔(dān)心的,最后結(jié)果取決于江河與她溝通結(jié)果。

  縣委機關(guān)如往常般平靜如水,一切按部就班。讓人意料不到的是,一周后,肖芳提出了辭職,準(zhǔn)備去京都北漂,臨行前,專程約寧致遠到一家位置偏僻咖啡店坐坐。

  寧致遠走進咖啡店雅間,笑著說,芳妹這么好閑情啊,對不起哈,我遲到了。肖芳笑笑說,沒事,反正我也在喝咖啡呢。

  待坐定,他問,怎么啦,有事么?肖芳欠欠身子,一臉輕松地說,致遠兄,我決定了,離開這是非重重的圈子,準(zhǔn)備一個人出去旅游一圈,然后到京都閨蜜公司安定下來。

  他心里一怔,默想了一下,然后笑著說,也好,這樣挺不錯,既然想好了,那就去吧,我支持你。肖芳含笑問,不準(zhǔn)備給我說點什么啊,讓你的睿智照亮一下我這混沌的心空嘛。

  哈哈哈,他忍不住笑起來。肖芳攪拌著咖啡,滿屋升騰起一陣熟香味。兩人不緊不慢地喝著咖啡,像是多年老朋友,不時小聲聊著。

  時間不知不覺到了深夜十二點,肖芳電話響起來,她看了一眼,然后輕輕掛上。再過了幾分鐘,電話又響起來,她干脆關(guān)了手機,對專注于咖啡的寧致遠說,既然決定走了,誰也不見了吧,過往都成云煙。他微笑著豎了豎大拇指,然后繼續(xù)低頭攪拌著杯中咖啡。

  見時間不早了,肖芳傷感地說,很遺憾,我們倆以這種方式成為好朋友。他抬頭盯著她,緩聲說,芳妹,權(quán)力場也好,金錢場也好,都不是你所想象的歸屬,希望以后你能過上簡單生活,還是那句話,你這么年輕,未來一定會幸福快樂的!

  肖芳眼眶濕潤起來,理理長發(fā),從坤包里拿出一個信封,遞過來,鄭重地說,致遠哥,岳州我唯一信任的就是你,信封你別拆開,里面東西是大秘密。見他一臉疑惑,解釋道,信封里有兩樣?xùn)|西,一是給江莫成兒子公司銀行打款票據(jù)復(fù)印件,二是給江河和薛家駒各五百萬現(xiàn)金的銀行提款票據(jù)復(fù)印件。寧致遠大驚失色,覺得這信封重若千鈞。

  肖芳繼續(xù)說,羅鵬云簽了兩千萬的現(xiàn)金支票,我只提了一千萬,剩余一千萬我拿去炒股,差不多掙了四百萬,我把那一千萬還給了鵬云集團,建議等柳樹河壩地塊取得后再給那二人,羅鵬云同意了。

  肖芳眼巴巴地說,致遠兄,請你妥善保管,我想萬一哪天出事了,這信封就是我的保命符。說到這里,眼淚奪眶而出,順著臉頰往下流。

  寧致遠心懷重托,點點頭,將信封裝進外衣內(nèi)兜里,站起來說,你放心吧,保重,以后需要我?guī)兔Φ臅r候就聯(lián)系。說完,便悄然離開。

  幾天后,下午下班后,凌偉過來說,主任,江河書記請您去他宿舍喝酒。他啊了一聲,不知何意。凌偉笑著說,書記情緒不好,想找個人陪著喝兩杯。他問,還有其他人嗎?凌偉回道,沒,就您呢。

  走進江河宿舍,茶幾上放著幾盤鹵菜,旁邊擺著兩瓶醬香酒。見寧致遠進來,江河招招手,大聲說,兄弟,來陪我喝幾杯。寧致遠笑著坐下,說,好啊,只是我這酒量比您差遠了。江河說,不說酒量,喝高興。說完,端起滿滿一玻璃杯酒,碰碰杯子,一飲而盡。寧致遠嚇了一跳,這足足有近三兩呢!沒有辦法,也只好陪著干了。凌偉趕緊拿來兩瓶礦泉水,扭開瓶蓋,給二人各放一瓶。

  就這樣你一杯我一杯,一會兒兩瓶酒見底了。江河嚷著,小偉,再拿兩瓶來。凌偉應(yīng)聲而到。寧致遠示意只開一瓶,喝了再說,感覺書記在買醉。

  又只剩下半瓶酒時,江河端起酒杯,感慨道,他媽生活就如一杯酒,開始快意人生,中途低沉徘徊,最后是無奈低嘆!寧致遠笑著說,您可是一百三十萬人口大縣一把手呢,正是意氣風(fēng)發(fā)大展宏圖好時候!

  江河大手一揮,嘴里含混說,致遠哪,高處不甚寒啊,當(dāng)久了他媽什么也不是了。說到這里,淚水突然流出眼鏡框來,哽咽說,我這輩子就愛這么一個女人,他媽的,突然就消失了……肖芳離去,沒想到江河的反應(yīng)這么強烈,這是寧致遠始料不及的,原以為就是潛規(guī)則玩玩而已,沒想到他動了真情。殊不知,肖芳并不愛他,而心在夏永江身上。寧致遠不知怎么安慰,默默地陪著他喝酒。

  喝完第三瓶,哐當(dāng)一聲,江河手中的玻璃杯掉在茶幾上,摔得粉碎,玻璃渣子飛濺一地。凌偉趕緊跑過來收拾,寧致遠也站起來幫忙。

  江河趔趔趄趄站起來,推了一把凌偉,嘴里嚷著,走開,走開,你們都走開,剩下,剩下我一個,孤家寡人吧,我他媽就,就是這個命……寧致遠一把扶住險些被推倒的凌偉,小聲說,走,一起送書記睡覺。

  江河躺在床上,悲從心底來,像個孩子嗚嗚地哭出聲來。寧致遠掖掖杯子,起身說,凌偉,你今晚就別回去了,就在沙發(fā)上湊合一下,好好服侍書記。凌偉答應(yīng)著,隨后說,主任,我送送你。

  走到客廳,寧致遠拍拍凌偉肩膀,安慰道,書記喝多了,你別介意,他一直把你當(dāng)貼心人的。凌偉嘆口氣,沒說話。

  走出宿舍,寧致遠也感到有些過量,被冷風(fēng)一吹,胃里忍不住一陣痙攣,差點吐出來。

  秋風(fēng)蕭瑟,殘葉紛飛。岳州縣城一片寧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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