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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三章:老爺子來了


  翌日,天色沉沉。
  隱有下雨之勢。
  靜謐的臥室內(nèi),姜慕晚在“砰”的一聲中醒來,嚇得她一個驚顫,半撐起身子睜著尚未睡醒的眸子望去,只見顧江年滿面陰沉坐在地上,迷蒙的眸子蘊著幾分怒火。
  冷瞪著她。
  一副要吃人的模樣。
  姜慕晚擰眉望著人,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樣。
  默了數(shù)秒才開口道:“你怎么掉地上去了?”
  “姜慕晚、你邊兒空那么多地兒是要留出來搞房地產(chǎn)嗎?”
  顧江年在這天寒地凍的早晨被姜慕晚硬生生的給擠下了床,與大地親密接觸時,他恍惚覺得自己前面三十年都白活了。
  結(jié)了場婚,讓他領(lǐng)略到了百態(tài)人生。
  也讓他清楚的知曉女孩子不能光看身材,你哪里知曉這看起來瘦瘦小小的人夜間睡個覺都能將你擠下床?
  顧江年清晨這么一吼,吼的沒怎么睡醒的人有那么幾分委屈,撇著嘴看了他數(shù)秒,彎著身子栽進被子里。
  像只毛毛蟲似的挪到了枕頭上。
  拉著被子將自己捂進去。
  一系列動作可謂是一氣呵成。
  顧江年坐在地上瞧著栽在床上一副委屈的不行的人,險些給氣笑了,自己被擠下床,她倒是先委屈上了。這世道還有沒有天理了?
  良久,他捂著宿醉之后泛疼的腦袋狠狠的嘆息了聲,似無可奈何,似沒辦法。
  起身,躺回床上,連人帶被子摟進了懷里。
  且說著好話,輕聲哄著:“沒兇你,睡吧!”
  “我傻嗎?”那還不叫兇?姜慕晚氣呼呼開腔,睜著著欲要起來跟人辯論。
  “恩、你傻、睡吧!”
  大抵也是沒睡好,顧江年在她頭頂蹭了蹭,順著姜慕晚的話回應(yīng),且言語完就罷,這人許是不想聽姜慕晚叨叨,這般哄完人之后,伸手捂住了她的嘴。
  不給她再言語的機會。
  饒是姜慕晚嗚嗚掙扎也不松開。
  這叫什么?
  間接性讓她閉嘴。
  晨起,一場鬧劇在顧江年的掌心里落下帷幕。
  如姜慕晚所想,老爺子一定會推人出去擋槍,而這人乃楊珊無疑,盡管她不愿,盡管她不想。
  可事態(tài)出在她身上,如老爺子那般愛護自己羽毛的人,又怎會讓外人的不當(dāng)言行影響自己的江山版圖?
  老爺子其人,素來是個有心機的,一如新聞發(fā)布會,他昨日本可以召開,但昨日時機不對。
  晨起,八點十分放出新聞?wù)f八點半召開新聞發(fā)布會,就此事給民眾和學(xué)生一個交代。
  而眾多報社九點才上班。
  現(xiàn)場媒體越少,場面越好控制,這是他的圖謀。
  華眾新聞發(fā)布會一開,多家媒體炸了鍋,急忙奔赴過去顯然是已經(jīng)晚了。
  會場內(nèi),只有寥寥數(shù)家媒體在場。
  楊珊其人,本就是個頂尖戲子,演戲功夫自成一派,無人能及。
  哽咽著開口,哽咽著道歉。
  且還順勢將女孩子踩了一番,字里行間給人一種那女孩子是風(fēng)塵女子在不要臉勾搭她兒子的感覺。
  三言兩語就將姜家擺在了受害者的位置上。
  楊珊望著會場里的記者,壓著心底的顫栗開口言語:“關(guān)于研究生一事,姜家不知曉,但不否認老師有問我們要過便利,但其初衷想著的是孝敬恩師,并非其他,關(guān)于女孩子,我并不覺得一個在外面賣且利用下三濫的手段給我兒子下藥的女生可憐,我的做法是所有母親都會做的,我承認動手是我不對,但我并不認為對方是無辜的。”
  言下之意,研究生一事是老師暗中受賄,與他們無關(guān)。
  而那個女孩子,她不過是在維護姜司南而已。
  即便是動手毆打了她,也是一個母親維護孩子的正常之舉。
  楊珊及其硬氣的一番話語結(jié)束,眾人嘩然。
  面面相覷時華眾公關(guān)經(jīng)理上臺欲要結(jié)束這場發(fā)布會,突然、人群中有人扯著嗓子問道:“姜夫人說的下藥是鳳凰臺那次嗎?據(jù)我所知調(diào)查與驗證結(jié)果出來貴公子并未被下藥,姜夫人是對調(diào)查結(jié)果不滿還是覺得有人在暗中操作?”
  霎時,會場間,落針可聞。
  這話,問的何其有技巧,就差直接問楊珊,你是對檢察院季檢察長的調(diào)查結(jié)果不滿意,還是覺得鳳凰臺背后的大佬在暗中操作?
  且無論是回答前者還是回答后者,都能將季家拉扯下來,為何?驗證也好,賄賂也罷,最終都會經(jīng)過季亥的手。
  而姜家對外與季家好事在即,這中間的彎彎繞繞若是細細看,那是何等精彩啊。
  問題落下,本是轉(zhuǎn)身離開的楊珊頓住了腳步。
  恰逢此時,公關(guān)部經(jīng)理回過神,用及其板正的嗓音開腔:“我們的發(fā)布會就此結(jié)束,感謝各位媒體朋友的參加。”
  可有人根本就不聽他的。
  “姜夫人這話是在為自己找開脫的借口嗎?你說女生在外面賣?有沒有確切的證據(jù)?貴公子被下藥一事檢察院已經(jīng)得出了結(jié)論,不是在鳳凰臺發(fā)生的。”有人繼續(xù)高聲呼喚。
  激烈的言語引發(fā)了眾多同行想知道真相的欲望,緊接著有人再高呼道:“c大女學(xué)生拿出來的證據(jù)都是極有力的,而姜太太僅憑三言兩語就想抹黑女生的名聲,不覺得如此做是在踩踏大家的智商嗎?”
  霎時,滿堂嘩然,本是好好的坐在椅子上的媒體們,嘩啦站起來。
  望著即將離去的楊珊,有人怒氣沖沖開腔:“這是大清早的把我們耍過來玩兒?”
  老爺子千萬萬算只怕是沒想到,這場混亂終究是沒躲過去。
  楊珊近乎落荒而逃。
  一場發(fā)布會開出了眾怒。
  目的未曾達成,反倒是反其道而行。
  楊珊的車將出會場便被一行人攔住去路,頃刻間,雞蛋滿天飛,朝著她車窗玻璃而來。
  會場之外的記者見此瘋狂的按起了快門。
  似是不想錯過任何一個精彩瞬間。
  顧公館書房內(nèi),姜慕晚著一身睡袍雙手抱胸站在書桌前,電腦屏幕是新聞發(fā)布會現(xiàn)場。
  此時的她像極了一個剛剛睡醒就有著無限好心情的猛獸。
  她坐在顧公館,將姜家握在掌心中狠狠的揉捏,這種感覺,何其痛快?
  何其痛快啊!
  世間最痛快的事情無非大仇得報。
  而姜慕晚此時正在體會這種快感。
  家庭和睦?
  也和睦不了多久了。
  這點痛楚算什么?等著她的,還有更多。
  此時,姜家可謂是一片混亂,姜老爺子想著將楊珊推出去擋災(zāi),不成想災(zāi)沒擋住又將姜家踩了一腳。
  且還差點將鳳凰臺與季家拉了下來。
  從會場出來的楊珊,清楚的知曉,自己歸家是要被罵的,且被罵還算是輕的。
  姜老爺子知曉,此時的c市已經(jīng)不是他一手遮天的時候了。
  以前,媒體新聞壓下去,只需他動動嘴皮子就行,而此時多方開口,卻無甚效果。
  正所謂病急亂投醫(yī),顧江年,成了他的醫(yī)。
  求人有求人的姿態(tài),這日下午老爺子頂著風(fēng)口浪尖親自前往君華。
  而顧江年得知人來時,意料之中,也有幾分意外。
  意料之中是覺得這是遲早的事兒,意外是覺得老爺子應(yīng)當(dāng)還可以在撐撐。
  卻不成想,如此快就投降了。
  當(dāng)年那個意氣風(fēng)發(fā)叱咤c市商場的姜先生,果然還是老了。
  而神壇也不可能永遠被他掌控。
  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領(lǐng)風(fēng)騷數(shù)百年,老爺子現(xiàn)如今不認輸,只怕也不行了。
  在顧江年看來,老爺子這輩子走的最錯的棋,就是將華眾交到了姜臨手中。
  即便不是姜慕晚,給了姜薇也比此時握在姜臨手中強上百數(shù)千倍。
  新中國那句婦女能頂半邊天,老爺子可謂是一分一毫都沒聽進去。
  顧江年靠著椅背,拿在手中的簽字筆落在桌面上咚咚作響,臉面上掛著一抹淡淡裊裊的淺笑。
  似是在思考什么,又似是在謀劃什么。
  須臾、徐放只聽這人聲線輕快開口:“去、把翟經(jīng)理喊上來。”
  “好。”
  君華近期小道消息紛飛,公關(guān)部與君華而言素來是個中立的存在,不需要時大家總覺得沒有這個部門,需要時才知曉它的重要性,在此之前所有的工作都是與徐放對接,而近期,顧董親自上手,且翟婷屢屢進出總裁辦公室。
  這消息,雖未大面積傳播出去,但徐放隱隱聽聞到了那么些許風(fēng)聲,且這風(fēng)聲還是從下面刮上來的。
  自上而下是極快的,自下而上要慢些許。
  是以這流言蜚語還未能到頂樓。
  這日午后,淅淅瀝瀝的小雨落下來,姜慕晚正窩在書房沙發(fā)內(nèi)補眠,白貓同她一起趴在她身上。
  本是安靜祥和的午后卻被手機鈴聲打破。
  驚得一人一貓從夢中醒來。
  白貓喵嗚著翻了個身接著睡,姜慕晚伸手去夠茶幾上的手機。
  見是顧江年,想接又不想接。
  眼看這人沒掛電話的意思,還是接了。
  接起,姜慕晚迷迷糊糊且?guī)е荒蜔┑穆曧戫懫穑櫧暝谀莻?cè)默了數(shù)秒,嗓音才溫軟響起:“在睡覺?”
  “恩、”姜慕晚懶懶回應(yīng)。
  許是有點冷,她縮了縮脖子,冬日里的下雨天即便是開了地暖也覺得涼颼颼的。
  “好冷,”她哆嗦了下,伸手開了手機免提擱在沙發(fā)上,將睡在自己身上的貓給扒拉下來摟進了懷里,頗有幾分取暖的意思。
  “地暖沒開還是沒蓋被子?”她的一句好冷,讓男人話語都急切了幾分。
  本是溫軟的話語往上拔高了幾分,帶著濃厚的關(guān)心之意。
  潛意識是不會騙人的,顧江年清楚的知曉,他栽了,栽在了這個小潑婦身上。
  也知曉,這小潑婦還是個沒心沒肺的。
  “我在書房,”她話語慵懶,且著慵懶中帶著些許軟糯的嬌嗔。
  顧江年在那側(cè),抿了抿唇,面色不大好,內(nèi)心是擔(dān)憂的,擔(dān)憂天寒地凍的這人感冒,可說出口的話語卻有那么幾分嚴肅:“你窩家里吃了睡睡了吃,睡覺之前就不知道給自己拿張?zhí)鹤樱垦┭┧X都知道找個暖和的地方,你連只貓都不如?”
  話語落地,姜慕晚毫不留情的掛了電話。
  她受不得氣,嬌氣嗎?
  姑且算吧!
  顧江年若是當(dāng)面吼她,她十有八九是要懟回去的。
  若是隔著電話,她百分百是要掛的、。
  就這么簡單粗暴。
  沒心情跟人吵架。
  顧江年說歸說,吼歸吼,拿著被掛斷的電話也氣的不行,可到底還是不忍心讓人受凍,拿起桌面上的座機給蘭英撥了通電話,開口便是冷面無情的呵斥,“一屋子人若是連個小姑娘都照顧不好,我瞧你們也該告老還鄉(xiāng)了。”
  蘭英聞言,心頭狠顫,知曉又是這位小太太出事了,疾步上樓敲開書房門,便見自家太太窩在沙發(fā)上昏昏欲睡。
  轉(zhuǎn)身,急忙下樓拿了張?zhí)鹤舆^來給人蓋上,一系列動作做完,心里才安穩(wěn)些。
  君華頂層,顧江年將掛電話,怒氣未消,翟婷敲門進來,乍一見這人陰狠的面色,步伐頓住,不知是進還是退。
  探究性的眸子落在顧江年身上。
  直至這人冷著嗓子道了句:“進來。”
  翟婷這步伐才敢向前。
  “顧董,”翟婷跨步進屋,輕聲招呼。
  顧江年面色沉沉嗯了聲,吩咐道:“坐、一會兒姜老來。”
  翟婷聞言,愣了數(shù)秒,錯愕的眸子落在顧江年陰寒的臉面上半晌都未回過神來。
  顧江年的這一舉動,無疑是在帶著她參與集團高層之事,且這等事情是她一個小小的公關(guān)部經(jīng)理以往從未參加過的。
  這是信任?
  還是提拔?
  來時,徐放引著她上來時,道出了如此一句話:“在君華,只要你有能力就能起來。”
  這是一句肯定句。
  君華,人人都相信這個事實。
  包括翟婷本人。
  辦公室內(nèi),男人拿著手機面色陰寒,倚在辦公桌旁微瞇著眼,似在思忖,亦似在算計。
  而翟婷,卻坐立難安。
  她手腳比齊坐在沙發(fā)上,像讀書時被老師召喚了那般不安,但此時面對顧江年這股子不安比讀書時要更甚幾分。
  老師和衣食父母之間尚且還是有區(qū)別的。
  君華人人都知,顧董并不是個會手把手提攜你的人,他需要的、是絕對的優(yōu)秀者。
  且這個絕對的優(yōu)秀者不能任何失誤。
  三點過五分,翟婷進辦公室。
  三點過十分,姜老爺子進辦公室。
  老爺子原以為只有顧江年一人,乍一見到翟婷時,愣了數(shù)秒。
  而后者,被老爺子深沉的視線緊凝著時,有一秒退縮。
  但余光瞥向自家老板,見其無任何松口之意。
  她心中有片刻的清明,望著老爺子微微頷首自我介紹:“姜老好,我是君華公關(guān)經(jīng)理翟婷。”
  老爺子點了點頭,算是知曉。
  翟婷視線望向顧江年,見其依舊倚著辦公桌未動,且修長的指尖落在桌面上起起伏伏,心下有片刻了然,一如顧江年與姜老這般段位的人,二位王者的交談需要她一個小小的公關(guān)部經(jīng)理在場嗎?并不見得。
  正如兩國領(lǐng)導(dǎo)人的會晤不需要一個掃地阿姨在場。
  而顧董將自己喊來必然有他的用意,只是這用意是何,需要她自己去揣摩。、
  揣摩這顆帝王之心。
  片刻,翟婷望著顧江年平淡的面容,低微開口:“顧董與姜老先聊,我去給二位泡茶。”
  翟婷這話,是望著顧江年說的,平常人看來不過再簡單不過的一句話,可在翟婷這里,確是在揣測帝王心。
  她在猜顧江年的心思,這等事情,與于她而言,何其艱難。
  話語落地,僅是兩三秒之間,翟婷卻覺得自己煎熬了兩三年。
  直至倚著辦公桌的男人嘴角牽起一抹淡淡的弧度,且道:“去吧!”
  言簡意賅的兩個字,她知曉,自己揣測對了。
  霎時,一顆提在嗓子眼的心狠狠的落下去,歸了位。
  五臟六腑都恢復(fù)了正常。
  她微微頷了頷首,繞過姜老轉(zhuǎn)身出去,將辦公室留給了這二位上位者。
  乍一出辦公室,只覺空氣都新鮮了。
  這種感覺,竟勝過死里逃生。
  ------題外話------
  老爺子:顧董、幫幫忙
  顧董(面上):好呀好呀!
  心里:媽的!總有人害我被小潑婦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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