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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三章 黎明之前


  離開了郡守府的地藏匯合了自己麾下的人手,回到了自己校事府在南陽的駐地。

  看著明顯心情十分不錯的地藏,一個比較親近的麾下忍不住好奇問道,“剛剛為何要答應(yīng)田豫那些無禮的要求,若是不殺候音家眷獨子,我等怎么和朝廷交代,怎么和魏王交代!”

  “交代?什么交代?”地藏冷笑著看著這個麾下,“侯令會在本府的注視下被處死,候音的妻女也會死在這里,難道對于幾個死人,我們還要運到許都鞭尸么?什么時候我大漢連這點氣度都沒有了?”

  “可是...”麾下還想要再說什么,但是看著一臉冷意的地藏,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就算他明知道田豫絕對就是在耍滑頭,可是現(xiàn)在自己大人的這個樣子分明就是同意了田豫的做法。

  “記住,沒有可是!”地藏冷冷的看著他,也看著其余的校事府探子,“本府來此可不是為了一個小小的南陽,更不是為什么什么候音,侯令這些家伙的,本府的事情很重要,你們可莫要壞了本府的事,可明白?”

  “諾!”一群探子趕緊低頭應(yīng)諾,自己大人看似一直和善可親,但是身為校事府的親信的他們自然知道這個名叫地藏的男人,是有多么的冷血無情多么的陰險毒辣。

  懾服了他們的地藏緩緩的轉(zhuǎn)過身子,看著已經(jīng)高懸于頭頂?shù)奶,感受著陽光照在身上的溫暖,嘴角帶起一抹冷笑,“就憑一個小小的南陽郡,哪里配得上本府屈尊,呵呵,田國讓你也太小看某家了!”

  而此時的郡守府,田豫再次迎來了另一批客人。

  “幾位校尉,”田豫看著面前的三個人,吳憲,羅翔,葉開,一臉的微笑,“想必剛剛你們的少將軍已經(jīng)和你們說過了吧!

  此時的三名校尉,只要羅翔還算正常,葉開和吳憲現(xiàn)在都和侯令一般,一副有氣無力隨時都會倒下的樣子,不過哪怕如此,現(xiàn)在他們也是一起跪倒在地,對著田豫拜道。

  “我等多謝田豫大人!”

  雖然他們現(xiàn)在心中有無數(shù)感謝的話想說,但是最后還是齊刷刷的只說了這么一句,不因為其他,只是因為他們知道就算說下千言萬語來,也比不了田豫給他們的再造之恩。

  “好了,老夫答應(yīng)過你們的已經(jīng)做到了,那么剩下的就要看你們的了!”田豫也沒有和他們再客氣,然他們起來之后便往主位上一坐,“南陽郡的內(nèi)憂外患經(jīng)過之前一戰(zhàn),已經(jīng)是解決的差不都了,那么剩下的便是南陽郡的百姓了!

  “我等任憑大人吩咐!”不管是否還有力氣,但是此時他們都回答的十分干脆。

  田豫見此也不由的點了點頭,然后對著一旁候著的李鍪說道,“趙霖和王盼兩人應(yīng)該還在外面候著呢,去將他們叫進來,老夫有事找他們!”

  “諾!”李鍪領(lǐng)命出去,然后在門口遇到了趕回來的蒯蒙和劉復(fù)二人,經(jīng)過短暫的寒暄之后,蒯蒙露出了一個微笑,“這位田豫將軍,終于還是要對世家們出手了。”

  李鍪雖然聽不懂蒯蒙剛剛那句話是什么意思,但是這不妨礙李鍪去執(zhí)行田豫給的任務(wù),去將早已等候多時的趙霖和王盼兩人找來。

  而蒯蒙則是看了看一臉困倦的劉復(fù),搖了搖頭,“阿復(fù)若是對著沒什么興趣,便去休息吧,我去里面看看,應(yīng)該能學(xué)到不少東西!”

  劉復(fù)一副困的不行的樣子,隨意的擺擺手,“隨意隨意,只要國讓將軍不反對,你愛去哪兒去哪兒,某家先去睡覺了,困死某家了。”

  看著打著哈欠走遠了的劉復(fù),蒯蒙也是微微一笑,對于這個單純的半真半假的伴當(dāng),他是早就習(xí)慣了。

  “趙霖見過田豫大人!”

  “王盼見過田豫大人!”

  很快兩個南陽郡世家的家主便來到了田豫的面前,態(tài)度也十分的恭謹,這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一種恭謹。

  “兩位家主,剛剛事務(wù)繁忙,怠慢了兩位了!”田豫笑呵呵的說這話,既沒有讓他們直起腰來,語氣中也沒有半分愧疚之情。

  “田豫大人說笑了,您乃是南陽太守,事務(wù)繁忙, 我們兩個不過是一個世家之主罷了,田豫大人剛剛那話,可是折煞老朽了!

  趙霖一副諂媚的模樣,差點讓候令他們叫出聲來,作為在南陽郡生活了這么久的他們,趙家的老太爺,凌駕于趙家家主之上的趙霖,那可是無論在何時何地都是一副威嚴的樣子,哪里見過如今這種情況。

  “呵呵...”田豫卻是沒有再和趙霖多說,而是扭頭看向了王盼,“王家主看樣子,興致不高啊!

  “王家都已經(jīng)沒了,田大人還說什么家主..”王盼絲毫沒有掩飾自己的低落,直接說到,“雖然王家罪大惡極,但是現(xiàn)在這個樣子,也實在是有些讓人無法接受!”

  在田豫等人走后,地藏直接對王家進行了清理,偌大的王家,上上下下無論男女老幼還是嫡系旁支,都被斬殺殆盡,整個王家,就連一只狗校事府都沒讓它活著,也難怪現(xiàn)在王盼這幅樣子。

  不過對于王盼來說,這是一件慘事,但是對于趙霖來說,他已經(jīng)恨不得把酒言歡好好慶祝了,南陽四大家族,張家的張程向來屬于墻頭草,所以一開局便被雙方聯(lián)手給做掉了。

  胡家土匪出身,胡潤看似粗中有細,實則不懂規(guī)矩,就是一個滾刀肉,在王盼和蒯蒙的聯(lián)手之下,也直接家破人亡了。

  而本應(yīng)該雙足鼎立的時候,王家再次出現(xiàn)分裂,一個王家老家主直接帶著王家和這位新任的南陽郡守大人硬碰硬的打了起來,最后更是落了個身死族滅的下場,好不凄慘。

  想到這里,趙霖在滿心歡喜之余,其實還真的有些同情身邊的這個家伙,王盼要能力有能力,要腦子有腦子,可就是沒有一個好出身,好不容易弄到了王家家主這個位置,最后還給別人做了嫁衣。

  “王家主,節(jié)哀!”趙霖也一臉傷心的安慰著王盼,“至少王家屬于你的嫡系還是在的,憑借著他們,王家未必不能重新開始。

  看著安慰自己的趙霖,本來還一臉哀傷的王盼突然沖著他露出了一個很詭詐的笑容,這個笑容一閃即逝,除了一直關(guān)注著王盼的趙霖,其他人都沒有注意到。

  就在趙霖為這個笑容而心驚的時候,王盼就露出了一臉心如死灰的神情,然后直接對著田豫直接拜道,“啟稟田豫大人,小人愿意將王家的家財散盡盡數(shù)支持南陽郡之民生!”

  這句話聲音不大,但是聽到趙霖的耳朵里,那就是字字驚雷,有如晴天霹靂。

  南陽郡可以只有一個一流的世家,但是絕對不能在這種情況下誕生!

  王盼若是將王家的家財都捐了出去,那么作為同為一流世家的趙家,那有一個詞是真的太適合他了,“樹大招風(fēng)!”

  田豫笑瞇瞇的看著一臉決然的王盼,手指揉搓著自己的衣服的前襟衣擺,“王家主,你真的想好了?”

  “小人已經(jīng)想好了!”王盼一臉的決然,“王家如今已是大難里頭,若是不如此,恐非活命之道,小人別無他求,只求能夠在田豫大人身邊日夜伺候,為南陽郡盡上一份心力!”

  趙霖此時已經(jīng)快要將王盼恨死了,但是現(xiàn)在看著一臉微笑的田豫,雖然田豫的眼睛一會放在王盼的身上,但是只要趙霖不是傻子便能知道,他也在等著自己表態(tài)。

  “田豫大人!”趙霖作為趙家老太爺,這么多年的風(fēng)風(fēng)雨雨也不是白做的,瞬間便做出了取舍,“王家家財雖多,但大多都是人脈之上,若是掄起財物上,恐怕那還是要看我趙家的!”

  “趙老太爺說這話,是何意啊?”

  “我趙家愿無償奉上家中八成田畝,以及五成的財物!以資南陽郡之民生!”趙霖一句話便給自己身上割了一塊肉,心頭肉。

  “趙老太爺,您這是做什么!”田豫一臉的震驚,“難不成你以為我田豫乃是貪財之人么?”

  “大人容稟,趙家雖然是南陽郡首屈一指的世家,但是飽經(jīng)風(fēng)雨之后,我趙家現(xiàn)在也是難得的人丁不旺,田畝大多荒蕪,正好借此機會能夠還地于民,讓我南陽郡更加繁榮昌盛!”

  趙霖現(xiàn)在這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若是外人看到了,一定會大吃一驚的,這哪里是滿心都是算計的趙老太爺,絕對就是一個一心為公的世間大儒啊。

  “可是....”田豫還是有些猶豫,不肯答應(yīng),“罷了罷了,此事回頭再議!”

  田豫不同意,但是趙霖卻是依舊不放棄,“南陽郡里,我趙家商鋪店面數(shù)目眾多,若是沒有足夠的人手根本無法應(yīng)對,只求田豫大人能夠看在我趙家為南陽郡鞍前馬后的情面之下,答應(yīng)了老朽的要求!”

  趙霖也是十分精明,他自從看到王盼和田豫這幅樣子便知道他們兩個絕對有著自己所不知道的交易,雖然不知道從中王盼能夠獲得什么,但是趙霖卻知道,他趙家的家底,這次是保不住的。

  田豫不是之前的那些人,這個人是不講道理的,而且看他這么有恃無恐的樣子,想來校事府是同意的,這么想這件事就恐怖多了,校事府是直屬魏王的,若是說校事府睜只眼閉只眼,那么幾乎可以肯定了,魏王對世家不滿,要對世家動手了!

  趙霖現(xiàn)在也只能是棄財保命了,雖然不知道田豫的胃口有多大,但是趙霖知道自己的底線在哪里,和田豫這種人說話,沒有必要藏著掖著,弄什么坐地還錢的把戲,這樣反而容易將事情弄崩。

  “商鋪的確很重要啊,現(xiàn)在百姓手中無糧,無衣,無錢”田豫撫著胡須,微微點著頭,“若是再這般慘淡的話,的確是會民不聊生,老夫為此也是深表痛心!”

  “趙家愿意放開名下所有商鋪店面,明日正常復(fù)工!”趙霖也立刻回答道,不過后面也提出了條件,“但是南陽已經(jīng)有近半年沒有商隊來往了,現(xiàn)在我趙家的存貨,畢竟不多了。”

  這話到是真的,雖然商人永遠是這個世間膽子最大的那一批人,但是這種戰(zhàn)亂之地,還涉及了反叛之事,還真沒有哪個商人敢冒著這么大的風(fēng)險來南陽行商,雖然他們也知道這個時候的利潤是真的大。

  “那這物資....”田豫眼睛一瞇便將頭轉(zhuǎn)向了王盼的地方,若是論這南陽誰的人脈最廣,號稱朋友遍中原的王家家主王盼那可不是浪得虛名的。

  “大人放心,數(shù)日之前,小人已經(jīng)去信多處,各地的商隊已經(jīng)出發(fā),先來數(shù)天之內(nèi)便能趕到南陽了!”

  “既然這樣了,那么老夫便可以安心了!”田豫哈哈一笑,“如此一來,南陽無憂矣,兩位家主,麻煩兩位做個信使,轉(zhuǎn)告這南陽郡各個世家,我田豫今晚會在郡守府做東,請諸位來此一敘,共飲美酒,共賞明月!”

  “諾!”

  趙霖和王盼此時也十分的痛快答應(yīng)了下來,他們知道自己的事情已經(jīng)交代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就該是那群作壁上觀的家伙們了,真以為自己有兩分實力便能無憂了么?

  沒有足夠的實力,兩不相幫就等于在給自己挖坑,最后無論誰贏了,這種墻頭草還能留著干嘛?過年給自己加道菜么?

  很快趙霖和王盼便回到了自己的家中,只不過現(xiàn)在兩個人的處境再次變換了起來。

  王家除了王盼以外,但凡能夠說得上話的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給埋了,在這里就不得不說校事府的業(yè)務(wù)能力相當(dāng)精悍了,不但管殺,而且管埋,最后還將整個王家里里外外都打掃了一邊。

  若非是生活了多年,王盼自己一定會覺得今兒他是走錯門了。

  “真他娘的干凈啊,不但人沒了,狗沒了,怎地連點灰塵都沒了!難不成校事府的人有事兒沒事兒就在家里打掃衛(wèi)生么?而且,他們將尸體弄那兒去了?剁了之后喂狗么?狗都沒了,他們喂給誰了!”

  這話王盼也就是看四下無人自己嘟囔嘟囔吧,但凡這里還有一個人,無論和自己關(guān)系多么親近,他都絕不敢吭一聲。

  幸虧王寰出現(xiàn)之后,因為不信任王盼在位之時的那些人手,將大部分的私兵,還有家仆都換掉了,換成了自己的親信,這時候王盼才不至于淪落到吃個飯都要自己動手的地步。

  當(dāng)然了,若是真要淪落到自己動手的話,王盼也辦不到,因為他會很多東西,陰狠毒辣,殺人不眨眼,但就是不會做飯。

  王盼現(xiàn)在最為糾結(jié)的是人手,而趙霖現(xiàn)在最難受的也是因為人手。

  不同于現(xiàn)在王盼在王家是真真正正的一言堂,趙霖在趙家可是還有一大家子要養(yǎng)活的。

  一群趙家的子弟在擔(dān)驚受怕了這么久之后,本以為自己即將過上南陽郡第一世家子弟的幸福生活,但是等到的卻是,要將趙家的產(chǎn)業(yè)拱手讓給外人,不但如此,就連他們都要親自去商鋪中幫忙,從此低調(diào)做人。

  這對于趙家子弟,尤其是已經(jīng)開始養(yǎng)尊處優(yōu)的趙家最年輕的一代人來說,是很難接受的。

  但是現(xiàn)在趙老太爺虎威猶在,趙匡的前車之鑒猶是歷歷在目,就算一群人心中有著怨氣也不敢在這種時候和趙霖對著干,只能想著日后如何陽奉陰違罷了。

  而趙霖最怕的也是這一點,若是趙家的這群不上進的家伙真的敢陽奉陰違,在南陽郡繼續(xù)作孽下去,估計自己死的那天,就是南陽郡趙家消失的那一天。

  “今晚田豫太守會在郡守府設(shè)宴,宴請我南陽郡的各個世家,爾等各自前去傳信吧,另外,作為我趙家子弟,不能每日都憋在家中,今晚老夫前去赴宴,需要幾個人隨從伺候著,你們自己選選吧,從年輕一輩里挑挑,也省的一個個的都見不得世面!”

  雖然那些子弟不知道趙霖為何突然同意帶著自己前去,但是這種在他們看來可以耀武揚威的場合,他們自然是不會錯過,一個個立刻興奮起來,動作快的已經(jīng)開始找自己的父輩商討,如何要下來一個名額了。

  畢竟現(xiàn)在趙家只有老太爺,沒有家主的,若是他們此時能夠在趙老太爺面前留下什么良好的印象,那未來這家主之位,自己未必不能一窺啊。

  “父親!”就在一群人尋思如何說服自己父親叔伯的時候,趙家二代之中的長子趙賜突然走了出來,“兒子想要請求父親再給匡兒一個機會,哪怕作為一個伺候您的下人也好,就為了讓他見見世面!”

  看著直接就提出要求的趙賜,和一臉希翼之色的趙匡,一群人心中在大罵這對父子的不要臉,但是現(xiàn)在他們說后悔也晚了。

  “你真舍得讓你這個寶貝兒子當(dāng)個下人?”趙霖呵呵一笑,“他那個性子,真要是讓他做個下人,他還不得把老夫的桌案給掀了么!”

  “父親放心!”趙賜直接斬釘截鐵的說道,“若是匡兒敢有任何意見,他從今往后便不是趙家子了!兒子會親自將他清理了門戶,省的日后他再污了咱們趙家的名聲!”

  趙賜說這句話的時候那濃濃的殺意,絕對是瞞不住的,莫說趙霖,便是沒有經(jīng)歷過什么戰(zhàn)事的趙匡等人也是感覺渾身一冷,作為這句話中的主人公趙匡,那更是渾身一個哆嗦,他絕對相信,若是自己真的到了那一天,自己的這個父親,會親手了結(jié)了自己的。

  “祖父放心,孫兒真的已經(jīng)知錯了!”趙匡趕緊跪在趙霖的面前,“此次不為其他,只為了能夠伺候在祖父身邊,開闊見識!”

  “這真是你真心話?”

  “句句是真!”趙匡說的真情實意,周圍的人聽得也是雞皮疙瘩直掉!

  “呵呵…好,好!”趙霖意味不明的笑了笑,點著頭,卻也不說答應(yīng)也不說不答應(yīng)。

  “祖父…”趙匡還想再說什么,現(xiàn)在一旁的趙賜輕輕的踢了他一腳,讓他趕緊閉上嘴。

  再以后就是各種家常閑話,其他趙家的子弟看到自家老太爺沒有答應(yīng)趙匡,也就不想著在這里說這個了。

  等到所有人都離開之后,趙匡一臉失望的跟在自己父親趙賜的身后。

  “怎么,你是失望了么?”

  趙賜停下腳步,扭過頭看向跟在自己后面一臉落寞的趙匡,含笑問道。

  “父親…”趙匡張了張嘴,還是將那些委屈的話都吞了回去,“祖父他應(yīng)該是自有他的考量!”

  “恩?”趙賜眉頭一挑,嘴角帶笑,“一點都不生氣么,在那么多人面前丟了臉!”

  “只是丟臉罷了,哪里會生不生氣,難不成祖父還要按照我的心思做事么?”

  “果真這么想?”

  “若是之前,兒子心中自然是會有怨氣,但是這段日子沒少挨父親的棍棒,這想法…自然也隨之改變了!”

  趙匡說著話的時候也是一臉的無奈,無奈之中還透露著一絲絲的可憐!

  “為父不求你現(xiàn)在就能理解,但是為父還是希望終有一天你能夠理解這段日子,為父的所作所為!”

  “匡兒記住了!”趙匡還是聽不懂自己父親的話語,不過這幾日動輒一頓棍棒加身的痛苦還是讓他很明確的選擇了點頭應(yīng)是。

  “一會兒去找一身兒下人的衣服,然后將它換上,把自己收拾利落了,去跟著你的祖父去郡守府赴宴!”

  “祖父不是沒有答應(yīng)么?”

  “那你祖父拒絕了么?”趙賜冷冷的看了趙匡一眼,“剛剛你祖父問你可是自愿,你若是自愿的,那么便去吧!”

  “孩兒明白了!”趙匡似有所悟的點了點頭,然后對著趙賜行了一禮之后便匆匆離開了。

  南陽郡的世家本來是有不少的,但是經(jīng)過田豫的兩次血洗之后,所剩的已經(jīng)不足一半了,而這一半的世家也是很講究的,每一個世家距離都不會 太近,關(guān)系也說不得好,更說不得壞。

  但是現(xiàn)在這群僥幸活下來的世家之主們,看著手里的名刺,都不約而同的苦了臉,他們?nèi)绻羞x擇的話,是真的不想去赴這個明顯就是鴻門宴的宴請,但是想一想自己的那些鄰居,那些之前還和自己言笑晏晏的家伙,他們又不敢不去。

  “罷了罷了,也不知道這位郡守大人的胃口到底有多大,就當(dāng)花錢買一個平安吧!币粋世家之主忍著心痛喃喃的說道,“早知如此,老夫便也學(xué)學(xué)那個趙家老太爺了,哎!”

  抱著這個想法的世家并不在小數(shù),畢竟數(shù)百年以來,世家的地位都是十分高的,光武大帝的那句“吾與世家共天下!”并不是白說的,所以莫說世家很自豪,南陽的世家那更加的自豪。

  夜晚如期而至,南陽郡的郡守府已經(jīng)煥然一新了,也不知道田豫是怎么做到的,讓南陽郡的這個郡守府能夠這么短的時間里就煥然一新。

  “陳家主,好久不見。 

  “彭家主,最近可還好?”

  “鄭老哥,沒想到您也來了!”

  一個個世家之主就這么在郡守府門前互相寒暄著,互相打著招呼。

  他們來的有早有晚,但是誰都沒有著急進去赴約,就在門前互相等待著相熟之人。

  “趙家主!”

  “趙老太爺!”

  “老爺子來了!”

  趙霖的出現(xiàn)引起了他們一陣陣騷動,雖然趙霖已經(jīng)是一個風(fēng)燭殘年的老人了,但是他依舊是南陽郡的傳奇,尤其是從今天開始,他更是傳奇中的傳奇。

  “嗯,你們還不進去,在這里干嘛呢?”趙霖絲毫看不出身為一個南陽傳奇的傲氣,臉色和善,語氣平淡就如同一個平常的老人一般,“時間不早了,快點進去吧,也省的田豫大人等急了!

  “諾!”剛剛還相互寒暄誰都不往里走的眾人,現(xiàn)在齊齊跟在趙霖的身后,走了進去。

  至于更后面的王家家主,王盼,此時卻是和無人認識一般,就這么一個人孤零零的在外面站著,若非是還有一個趕車的小童陪著他,那還真是十分的落魄了。

  “還真是夠?qū)嵲诘,我王家剛剛逢了難,這就不認識某家了,還真是....實在,南陽人,就是實在!”

  王盼搖著頭,緩步走進太守府中,至于跟在他身邊伺候的小童,也是一臉的不服不忿,但是由于王盼早就有過交代,便將心中的怨氣都忍了下去。

  太守府里已經(jīng)布置妥當(dāng)了,數(shù)十個桌案都擺放整齊,院子中更是人來人往,將各個世家來人引到應(yīng)有的座位之中,同時周圍還有巡邏守衛(wèi)的士卒在反復(fù)的行走。

  “你說這新任的南陽郡守也是,請咱們赴個宴,也不知道找?guī)讉貌美的女子來著伺候著,你看看,就連個收拾引路的都是一群糙漢子,也不知道這太守大人是咋想的!”

  “可不是么?偌大的南陽郡守府,你看看,都是帶把的,真是一個雌兒都沒有!”

  “好啦好啦!老夫聽聞啊,這個太守大人,是北疆出身,之前乃是個將軍,所以這行事啊,難免糙了些!”

  “哈哈哈”

  一群世家之主肆無忌憚的嘲諷著田豫,渾然不覺這是在田豫的南陽郡守府,也不在乎他們是在赴田豫的宴。

  在他們看來,只要他們聚在了一起,那就是一股誰也無法忽視的力量,甚至很多人就在這南陽郡守府中光明正大的立起了盟誓,要共同進退,互為同盟。

  全場只有兩個人不動聲色,一個人誰也不搭理的趙家老太爺,趙霖。

  一個是誰也不搭理的王家家主,王盼。

  剩下的就連趙霖帶來的那幾個家族子弟都十分活躍,但凡有人來尋趙霖老爺子,他們只要看自家老太爺不想吭聲,便會自發(fā)向前和他們交流一番,也算是結(jié)個緣分,對此趙老太爺趙霖也是不發(fā)表任何的意見。

  若是說這個庭院之中,還有一個不為外物所感染的,那邊只有一身雜役服裝的趙匡了。

  趙匡今天一副這個打扮出現(xiàn)在趙家之中的時候,那也是被一陣奚落,便是一些叔伯也沒有想到他這個驕傲的第三代嫡子居然真的能夠放下身段,將仆役的衣服穿在自己身上。

  而這一路上,趙匡更是架馬趕車,對趙霖鞍前馬后的伺候,無論自己的那些兄弟對自己如何的冷嘲熱諷都不吭一聲,任憑他們奚落。

  “不上前去湊湊么?那里應(yīng)該有不少你之前熟悉的人。”

  在一次趙匡上前給趙霖倒水的時候,趙霖輕聲問著趙匡,眼中還帶著一絲絲的笑意。

  “今日匡兒不是什么趙家家主,乃是一介奴仆,若是上前的話,那才是徒增笑料給趙家抹黑!

  “你完全不用這樣的,就算你現(xiàn)在不是趙家家主了,也還有你父親,也沒有人敢在你面前對你不恭敬的!壁w霖端起茶杯,慢慢的品著茶湯,“而你現(xiàn)在這個樣子,那才是真的讓人笑話。”

  “這點屈辱都受不了,哪里能帶著趙家在這大世之中生存。”趙匡的聲音很輕,很柔,一點都沒有之前作為趙家嫡子的那種傲氣凌人的語氣。

  “這才幾天,你就看開了?難不成你那父親真有什么為人所不知的能力?”

  “祖父說笑了,只不過父親對老祖宗的一句話領(lǐng)悟的比較深刻罷了!

  “什么話?”

  “棍棒底下出孝子!”趙匡說這句話的時候,不由的聳動了一下自己的后背和肩膀,雖然已經(jīng)一天沒有挨打了,但是還是突然感覺到有些隱隱作痛。

  “唔..哈哈哈哈”趙霖突然開懷大笑了起來,笑的十分開心,比他今天一天笑的都要開心。

  很多人聽到了這個笑聲,都不自覺得將頭轉(zhuǎn)向了趙霖,就連那些和人交談拉關(guān)系的趙家子弟也是一樣,將目光轉(zhuǎn)了過來,同時眼角撇向了已經(jīng)退到了一旁的趙匡身上。

  就在一群人在考慮要不要借此機會去和趙霖套個近乎的時候,門口突然傳來了一聲大喝。

  “南陽郡郡守,田豫大人到!”

  這一聲大喝,將所有人的目光,心思統(tǒng)統(tǒng)收了回去,齊刷刷的看向了門口,田豫出現(xiàn)的地方。

  “我等見過田豫大人!”

  雖然剛剛世家各種拉幫結(jié)派,攻守同盟,但是此時此刻他們都十分老實的將頭低了下去,對田豫表達了應(yīng)有的尊敬,這也是對一個勝利者應(yīng)有的尊重。

  “諸位都坐吧,老夫今日特地設(shè)宴,也是想和諸位打好關(guān)系啊,畢竟南陽郡的未來,少不了諸位的鼎力相助。 

  田豫不愧是行伍出身,一落座便開始直入正題,仿佛不懂什么叫禮讓客氣一般。

  而那些世家之主看到田豫這個樣子,也是微微一笑,雖然心中對田豫的印象更加的下了三分,但是臉上的笑容更是盛了幾分。

  “諸位家主,老夫乃是武人,不會說什么客氣話,在這里便開門見山了,只希望諸位家主莫要見怪!”

  看著言笑晏晏的田豫,各個世家來人也知道自己割肉的時候到了,自然不敢有絲毫意見,便連聲應(yīng)是,不說一句外話,更有甚者趕在田豫說話之前便已經(jīng)開始了表忠心。

  “徐家雖然并非什么豪富之家,但也知道與南陽共存亡,現(xiàn)在南陽郡飽經(jīng)磨難,正是百廢待興,需要我等盡心竭力之時,在下徐家家主徐贊,愿意代表徐家奉上糧食五車,錢百貫,以供南陽郡驅(qū)使!”

  看到徐贊一聲不吭的便沖了過去,將自家的錢糧雙手奉上,去抱那田豫的臭腳,一群人心中對他那是無比的鄙視,只不過臉上手上卻是一個都不慢于他人。

  “我乃南陽鄭家家主,愿奉上鄭家在城外的兩處莊園,送與南陽郡,以資生計!”

  “我陳家也愿奉上錢財百貫,以資南陽生計。”

  “我彭家....”

  一個個世家的家主如同被解開了封印一般,沖上前去,大聲的宣布自己會出多少錢糧,用來建設(shè)他們偉大的家鄉(xiāng),這些話語,田豫都是聽在耳朵里,笑容在臉上。

  “好了好了!”田豫揮揮手,將嘈雜聲壓了下去,“諸位家主的拳拳之心,老夫都已經(jīng)知道了,但是老夫需要的一些東西,并不在諸位家主的資助之列啊!”

  看著一臉為難之色的田豫,各家家主心中大罵田豫貪婪,剛剛這些東西雖然各家拿出來并不能算是心痛,但是加在一起,那也是一個很龐大的數(shù)字了,更別說,田豫已經(jīng)屠滅了那么多的世家,他們的家財田畝可是讓整個南陽郡都心動的一個數(shù)字啊。

  “田豫大人想要什么,盡管吩咐,我等自然竭盡所能,只要是我等有的,定然會支持田豫大人!”

  “正是,正是...”

  田豫看著各個都是一臉諂笑的世家之主,臉上也不由的浮現(xiàn)了一抹笑容,“既然諸位家主已經(jīng)這么說了,那么老夫也就直言不諱了!

  “田豫大人請說!”

  “彭家家主可在?”田豫伸手,李鍪將一卷竹簡遞了過來,然后張口喝問到。

  剛剛答應(yīng)送出田園一座,家仆百人的彭家家主彭炯趕緊上前走了幾步,對著田豫遙遙一拜,“彭炯在此,田豫大人請吩咐。”

  “彭家主啊,你們彭家有一樣?xùn)|西對我南陽郡十分重要,在這里,老夫希望彭家主還是不要吝嗇啊。”

  “田豫大人請說,家中珍藏,但凡田豫大人能夠看得上眼的,小人今晚定會將物件送來!”

  “哈哈,好!”田豫撫掌大笑,“那老夫便與彭家主一言為定了!”

  “一言為定!”

  “韓龍!”田豫喊了一聲李鍪的化名,讓他上前一步,“稍后便帶著彭家主回家,將他在城西外的那三百七十畝的肥沃良田的田契,全部都交出來吧,”

  田豫這輕飄飄的一句話卻是在這里掀起了驚濤駭浪一般,三百七十畝肥沃良田,那可是彭家的性命啊,不是從那些百姓手里坑蒙拐騙來的各種薄田,那可是彭家的祖產(chǎn),實打?qū)嵉淖娈a(chǎn),當(dāng)年彭家先祖就是靠著這個,在南陽郡立得足!

  “田豫大人,”彭炯猛地抬起頭來,一臉的震驚,“田豫大人剛剛那句話是何意?”

  “何意?老夫剛剛說的不夠清楚么?”田豫呵呵一笑,“南陽局百廢待興,百姓衣食無著,正是需要諸位盡力的時候,怎么彭家主難道不愿答應(yīng)老夫么?”

  彭炯額頭上慢慢浮現(xiàn)出冷汗,但是仍然咬牙說道,“田豫大人,那城西的三百七十畝良田,乃是彭家祖產(chǎn),實在是不能捐贈,若是田豫大人不嫌棄的話,小人愿意散盡家中浮財,贈與大人!”

  對于這明晃晃的賄賂,田豫連聽都懶得再多聽一句,直接打開了手里那厚厚的竹簡,“南陽彭家,五年間以各種手段掠奪,侵占南陽百姓田地不下一百五十畝,逼得數(shù)十家妻離子散,家破人亡,不知道你強占的那些田地,房屋,可是他們的祖產(chǎn)啊!”

  “小人....”

  “別說你冤枉!”田豫直接打斷了他的慘叫,“若非證據(jù)確鑿,老夫也不會再這么多人面前丟這個臉!”

  彭炯看著一臉正氣的田豫,猶豫半天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干脆就在那里低著頭閉口不言,任憑田豫在說什么,也不再搭理一下。

  看著已經(jīng)開始耍無賴的彭炯,田豫突然冷笑一聲,“看來彭家主這是打算和老夫耗下去了,那么老夫也不能讓人給小覷了不是?”

  “羅翔!”一聲怒吼,候音麾下三校尉之中,唯一一個還有戰(zhàn)斗力的羅翔便跑了出來。

  “末將在!”羅翔是南陽的老人了,當(dāng)年年輕的時候,沒少在南陽街頭廝混,雖然不作惡,但是這張臉也是讓在坐的家主十分熟悉,看到羅翔這張臉出現(xiàn)在這里,各家家主也明白了傳言田豫將候音的余孽吸納了這件事乃是真的。

  “去帶著彭家主將他的那些祖產(chǎn)拿出來,若是彭家人不同意,你知道該怎么辦吧!”

  “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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