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年輕人的謀劃(二)
梅亭的這一聲怒吼將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去。
他的那群親戚被這聲怒吼給嚇了一跳,他們剛剛敢說的那么痛快就是因為看見梅亭一動不動,以為他已經(jīng)人事不知了,哪里想到他根本就是一直清醒著,這一下子,哪怕他們知道梅亭已經(jīng)沒機會再度站起來了,他們的心中難免有些荒亂。
緊跟著被這聲音給吸引的就是孫英,他終于找到了突破口,同時心里不由得對身邊的這個老人大為佩服,一直只是覺得這個老人就是儒學(xué)深厚,德行操守讓人佩服,是一個讓他們敬佩的大儒。
今天管寧真的是讓他們開了眼界,可是管寧的表演還沒有結(jié)束。
管寧走到梅亭的那干兒子面前,慢慢的蹲了下來,柔聲問道,“可識字?”
“小...小的不識字,家里窮。”
“可還記得那牌子的樣子?”
“隱約寄的,不過不大清楚了。”
管寧點了點頭,伸手找孫英要過來一塊布帛,還有一些墨來,“來,將你記憶中的樣子,畫到上面來,不用太擔(dān)心,畫出一個大概便可以了。”
那干兒子伸出顫顫巍巍的手指,沾了沾那墨,然后在布帛上歪歪扭扭的畫了起來。
梅亭見到這一幕,頓時瞠目欲裂,沖著管寧咆哮道,“混賬,老家伙,你這是在找死,快讓他停下,停下!”
孫英看到梅亭現(xiàn)在這副樣子,嘴角帶著一抹笑意,他終于找到了梅亭的軟肋,現(xiàn)在梅亭的樣子,孫英第一次看到了焦急,那是從心里開始的焦急。
不管梅亭如何叫嚷,他那個干兒子已經(jīng)將他看到的那個牌子畫了出來。
孫英湊過去看了一眼,不得不說畫畫這種事不是一般人能夠玩的轉(zhuǎn)的,孫英就看了一眼那畫出來的圖形,眼睛有有些眩暈了。
“你這是畫了個什么?”孫英看了半天也沒看出東西來,臉上的陰翳更深了三分。
“令牌。”管寧看了一眼滿臉尷尬的漢子,替他回答了出來。
“我也知道這是令牌,可這有什么用?”孫英翻來覆去的看了看,最后將布帛還給了管寧,直接放棄了。
管寧也盯著圖案自己看了半晌,然后臉色越來越難堪了,最后直接站起來走到桌案旁,從新拿了布帛和筆墨,照著那一團“邪物”從新開始作畫起來。
不多時,一張布帛上重新出現(xiàn)了一個圖案,不說內(nèi)容,只說樣子就十分的精美,令牌的周邊有著精美的云彩花紋,最上方應(yīng)該還刻著虎豹傲視山林的圖案,看上去將秀氣和威猛完美的結(jié)合在一起。
而令牌的最中間則是有著一個“校”字,整個字一氣呵成,沒有一絲的斷檔,讓人一看就心情舒暢,而且字體沒有用官方的隸書或者現(xiàn)下更加流行的草書,而是用的最古老的小篆。
“管師的畫作果然精美”孫英看著管寧的畫作撫掌贊嘆,“不過您這是干什么?”
“復(fù)原!”管寧呵呵一笑,“這應(yīng)該就是他當初看到的樣子了。”
孫英現(xiàn)在不在意這個令牌是什么人的,也不在意這個令牌或者這個令牌代表了什么,他現(xiàn)在最在意的就是管寧是怎么從那張一團污穢之中給復(fù)原成這個樣子的,管寧是怎么做到的。
“這很難看出來么?”管寧橫了孫英一眼,“你看的是他的畫作,我看的是他的運筆,他并不是記不住那牌子長的什么樣,他只是不知道怎么將它畫出來,老夫只是將他的想法原樣復(fù)原一遍罷了。”
說完之后,管寧便拿著布帛走向了那“干兒子”,不過就在管寧要給他看的那一瞬間,管寧突然想到了什么,反手將布帛收了起來,然后吩咐道,“小子,將這群家伙弄回去把,現(xiàn)在不需要他們了。”
孫英雖然不知道為什么管寧突然改了主意,但是依舊招辦了,將這群人帶了出去,然后安排給了門口的白馬義從讓他們將這群人繼續(xù)關(guān)押起來等候田豫的處置。
管寧等到這群人徹底從自己的眼中消失了,才慢慢走到梅亭的身邊,將那畫著令牌的布帛掏了出來,在他的眼前展開。
梅亭借著微弱的燭光只看了一眼,然后就哈哈大笑起來,“你這老兒,在那里裝模作樣了半天,某家還以為你能畫出個什么東西來,結(jié)果你就給某家看這個?”
看著狂笑不止的梅亭,孫英直接就抄起了桌子上的最寬的一把刀,要給梅亭一個教訓(xùn)。
管寧一把將沖過來的孫英給攔了下來,然后冷漠的注視著狂笑的梅亭,“你不必再隱藏了,你知道這是真的,老夫也知道。”
“你這老兒,在這里裝神弄鬼的要干什么?”梅亭一臉的不屑,然后轉(zhuǎn)頭看向?qū)O英的時候,立刻換上了一臉的諂笑,“孫英公子啊,小人真的沒有任何壞心思,至于什么大半年,小人就是賭坊里欠了債,然后還不起就跑了,不信,不信您可以去城西的賭坊里打聽啊。”
孫英沒有搭理他,管寧卻是接過了他的話茬,“不用去了,你們這群人辦事,這么簡單的事情絕不會出紕漏的。”
“你這老頭,說的什么東西!”梅亭沖著管寧怒斥,“什么我們這群人,我們哪群人!”
“你以為校事府真的有你想的那般隱秘么?”管寧冷哼一聲,“恐怕你連校事府的底層都算不是,大半年,不過是粗淺的訓(xùn)練了一番,勉勉強強讓你做一個外圍的探子罷了。”
“什么校事府,老子聽都沒聽過!”
“聽沒聽過你自己知道,你知不知道你已經(jīng)慌了,難道你的師傅在訓(xùn)練你們的時候,沒告訴過你不要多話么?”
“你...你這個老頭什么意思?”
“從老夫進來這個房間,從來未曾叫過孫英的名字,無論是你睜著眼還是閉著眼,而你們之前的事情老夫也已經(jīng)詢問過了,只有在田豫那家伙動手的時候,說過一句孫英,僅僅這么一次,你便能記住,老夫是該說你們校事府的人,算得上是訓(xùn)練有素么?”
“老子天生就是記性好!”梅亭依舊在咬牙堅持。
“嗯,若非老夫之前和校事府的人打過不少交道,恐怕還真就被你給糊弄過去了!”管寧冷笑著點了點頭,“你這點微末手段偏偏他們這一群初出茅廬的蠢小子也就罷了,在老夫面前賣弄,難道你你們現(xiàn)在校事府下名之前沒有拜過三師像么!”
“三師像?你怎么知道....”梅亭被管寧驚的話都說不清了,然后想了一想立刻破口大罵到,“你這老頭,老子拜不拜三師像和你這個老家伙有個屁的關(guān)系,莫以為你詐出老子了便能胡說八道,老子還過訴你,老子就是校事府的外圍探子,讓那個田國讓快將老子給放了,小心惹禍上身!”
管寧冷哼一聲問道,“你們?nèi)龓熛癜莸恼l?”
“當先的自然是當今魏王,那可是我們的主子!”梅亭說的眉飛色舞,仿佛自己是魏王的親信一般,“然后左側(cè)的乃是我校事府創(chuàng)始人戲志才戲大人!右首的乃是我校事府前任首領(lǐng),鬼才郭嘉郭大人!”
“嗯?”管寧愣了一愣,“現(xiàn)在你們校事府的三師都換成這個了么?”
“廢話,除了這三位,你告訴老子,當今天下誰還值得老子這些校事府的大爺們拜見!”
管寧突然老臉紅了一紅,雖然離開就隱了下去,但還是被眼尖的孫英看了一個正著,只不過孫英看見了也沒有說話罷了。
“狂妄自大的東西!”管寧突然罵了一句,“既然你也承認你是校事府的了,那老夫真的想知道你現(xiàn)在從哪里來的勇氣這般的狂傲!”
梅亭依舊還是一臉的不屑,“老子乃是校事府的探子!你這老貨不要以為知道校事府的名字就能在這里裝神弄鬼,告訴你,校事府可不是你這老漢還有那什么一個區(qū)區(qū)的南陽太守能惹得起的!”
“雖然老夫不知道你們校事府為什么把三師像給換了,但是老夫卻是知道你們校事府的必殺令!”管寧盯著梅亭的眼睛,身上散發(fā)出來的氣勢讓梅亭不由的閉上了嘴,“你們校事府的必殺令里,外圍探子一旦泄露自己的身份,必殺!不知道老夫說的可對?”
“你....你胡說什么!”
“怎么,老夫難不成說錯了?”管寧一臉平淡的說道,“若是說錯了的話,那老夫只好讓 旁邊這個小子去一趟你說的那什么城西的賭坊了,不過不是問你當年有沒有欠他們的錢,而是拿著老夫畫的這張布帛過去問問他們,認不認識你!”
“呵呵..”梅亭的鬢角已經(jīng)被汗水濕了,“你這老貨,你拿著我們校事府的令牌畫圖,去找那什么狗屁賭坊干什么,他們又不認得這東西。”
“他們認不認得不重要,重要的是認不認得你,然后他們自會去找認得這東西的人稟告,再然后,老夫就知道自己有沒有記錯你們校事府的必殺令了,萬一真是老夫歲數(shù)大了,記性差了呢?”
管寧說的輕松,梅亭卻是臉色越來越難看了起來,剛要說話反駁,孫英已經(jīng)將他的嘴再度堵了起來,然后十分配合的對著管寧行了一禮,接過他手中的布帛就要出門。
“嗚嗚!”梅亭被孫英這個樣子嚇得魂不附體,不停的掙扎嘴里發(fā)出“嗚嗚”的聲音。
走到門口的孫英突然停下了腳步,慢慢回過頭看著掙扎中帶著哀求的梅亭,淡淡的說了一句,“現(xiàn)在可否將某家想知道的所有事情都和孫某人說一說了?”
梅亭嘴里除了“嗚嗚”的聲音說不出別的話來,只能不停的點頭,眼神中的祈求若是換個心軟的女人來,恐怕就已經(jīng)化了。
孫英慢慢的走了回來,然后伸手拿下了梅亭嘴里的抹布,也不給梅亭喘息的時間,直接張嘴問了起來,“你在女監(jiān)做的那些事,好好和孫某說說吧,你知道某說的是什么,你也知道某家想聽什么!”
梅亭深深的看了孫英和他旁邊的管寧一眼,尤其是管寧,他恨不得將這個老人的身影印在自己的眼中,不過看過之后,該說的話還是要繼續(xù)說出來,“女監(jiān)的事情,說來話就長了...”
“說吧,長夜漫漫,某家時間足夠。”
梅亭的女監(jiān)守將之職可以說是校事府一手安排的,數(shù)年前梅亭機緣巧合之下進入了校事府這個他之前聽都不曾聽過的地方,在這里他看到了一幕幕令他終生難忘的場景。
一個個他曾經(jīng)認為高高在上的人物的私密之事,只不過是里面的人茶余飯后的笑談,一個個曾經(jīng)他仰望都不好說能夠看見的大人物,在校事府里被他們這群人嚴刑拷打,苦苦哀求。
在這里他知道了校事府是魏王的嫡系,哦不,那時候魏王還是丞相,他們不需要知道當今天子是誰,也不需要知道當今天下都有那些諸侯可以稱王稱霸,他們只需要知道,自己的主人會在他們的輔佐之下,獨霸這個大漢的天下。
梅亭用了大半年的時間,終于被校事府給拋棄了,他底子太差,能力也太差,開始還可以咬牙硬撐著,但是到了后面哪怕他連吃奶的勁兒都用上了依舊還是和其他人越差越遠,慘遭淘汰。
但是建安十八年也是梅亭最為幸運的一年,當時認為丞相的曹操終于進位稱公,號魏公,然后將天下十三州并一部重新劃分,相仿古制恢復(fù)了九州之地,同時南征孫權(quán)之后,意圖將江北之地民戶內(nèi)遷,但是被江東搶先下手,導(dǎo)致了沿江之地除了皖城以外江北之地十余萬戶百姓紛紛南渡入了江東。
被校事府淘汰本來難逃一死的梅亭,卻因為自己那百變的性格模樣而死里逃生,更是被安排到南郡之地,以防荊州的某些人效仿江東。
梅亭雖然沒學(xué)到太多的本事,卻也不可同日而語,回到南陽之后,靠著在校事府學(xué)到的本事很快就在南陽郡城的街頭站穩(wěn)了腳跟,然后身邊聚攏了一大批街頭的潑皮無賴,甚至還找出來了一個荊州來的探子。
有了這份兒功勞,校事府也終于再度想起這個被自己差點忘記的外圍探子,并且給了他一定的獎賞,將他帶進了南陽郡上圍的那些權(quán)貴世家圈子之中,更是讓梅亭混的如魚得水。
本來已經(jīng)打算就這么終此一生的梅亭,在某一天在自己家自己的床上突然被一個黑衣人拿刀抵住了他的脖子,然后黑衣人出示了校事府的令牌和自己的身份證明,同時還給她帶來了校事府最新的命令。
在那個人的指導(dǎo)之下,他將自己的父母,自己的各種親戚都聚攏在一起,然后在父母面前表現(xiàn)出一副仁義孝子的面貌,在兄弟親朋面前表現(xiàn)的兄友弟恭,再加上自己的錢糧攻勢,很容易就從東里兗的手中要到了一個孝廉的身份。
有了孝廉的身份,再加上校事府在后面運作,梅亭幾乎毫不費力的拿到了屬于他的職位,南陽郡城女監(jiān)守將,并且跟隨著他的一群潑皮無賴也都搖身一變變成了女監(jiān)的士卒。
讓一群潑皮無賴看管一座女監(jiān),可想而知那些沒有人在乎的女犯會受到怎樣的折磨,但是梅亭這次卻是沒有讓這群家伙如愿,而是對這些女監(jiān)里的女犯嚴加看管,甚至最開始還將連個沒管住自己家伙事兒的小兄弟給當場打死,尸體在女監(jiān)的校場懸掛了半月。
再之后的事情大多數(shù)孫英就知道了,找悍婦來降服那些女人,然后再進行不為人知的調(diào).教,將一個個女犯調(diào).教成他們夢寐以求的樣子,然后轉(zhuǎn)手賣給各個達官顯貴。
梅亭這次不但將女監(jiān)之事的來龍去脈以及全部手段過程都交代了出去,連他知道的買家和賣家也都交代的清清楚楚,賣家大多數(shù)都是南陽郡的各個世家豪族,他們通過自己的手段將南陽郡的百姓弄得苦不堪言,然后再通過役使讓他們莫名其妙的消失。
最后這些消失的男人被送到哪里梅亭不知道,但是消失的女人只要稍微有些姿色就會以各種名義送到女監(jiān)之中交給梅亭,而買家卻不是之前他所說的曹子廉將軍,或者說不僅僅是曹子廉將軍。
曹洪的確和他有關(guān)系,曹洪也的確是他梅亭的大主顧,每年從梅亭這里買走的女人更是數(shù)不勝數(shù),同樣也在很大的程度上幫扶照顧了梅亭。
但是梅亭最大的主顧卻是校事府,或者說是校事府找來的人,梅亭將調(diào).教好的女人準備好,其中近乎三成被曹洪一個人買走,兩成被各個家族和各路商人瓜分,剩余的五成,校事府的人每個月會有固定的日子前來接收。
來的時候沒人知道,走的時候也沒人知道,除了負責(zé)交接的梅亭以為,甚至很多人都不知道女監(jiān)里每個月都會莫名其妙的消失十余名女人,還都是調(diào).教的最好最聽話的女人。
孫英聽梅亭說完,心中大概也知道了梅亭所有的事情,“那些被校事府帶走的人,你可知道去了哪里?”
梅亭先是嗤笑一聲,然后發(fā)出了一聲長長的嘆息,“不知道的,校事府辦事,哪里能輪的到我這種小人物在這里探尋,除非我覺得自己活的太久了,想給自己找找刺激!我也好心勸你這小娃娃一句,有些事情是不能打聽的,真的會死人!”
梅亭剛剛說完,門外就傳過來一陣尖銳的笑聲,“你這家伙倒是看的挺明白的,只不過你這么明白的一人兒,卻是得死在這里,還真是太過可惜了些。”
孫英猛地回過頭去,就看到一個很奇怪的家伙帶著田豫走了進來,說他奇怪是因為這個人瘦弱的仿佛是一個竹竿一般,好像他渾身上下都沒有幾兩肉,而那張如同骷髏一般的臉上也是一臉的陰沉,哪怕他現(xiàn)在是在笑。
濃濃的黑眼圈,深沉的眼袋,如同骷髏一般的臉,加上干枯的手掌,若是在墳地出現(xiàn),絕對能將路人給活活嚇死。
孫英看這人不是善茬,而且就連田豫也跟在他的后面,便小心的問道,“你是何人?為何闖進某家的房間?”
“你剛剛不就是在打聽我們這些人么?”那骷髏一般的男人笑著說道,“不用那么緊張,因為你緊張也沒有用,某家想要殺你,誰都攔不住,你說對不對啊,田豫將軍!”
跟在后面也是一臉陰沉的田豫只是淡淡的冷哼一聲,也不說話,同樣,沒有聽到回答的骷髏男人也不惱怒,只是繼續(xù)笑了笑。
雖然沒有聽到他的回答,但是孫英還是明白了這個人的身份,“校事府的?”
“校事府,天三!”那骷髏男自我介紹了一下,同時這個名字也將梅亭給嚇得直接抽搐了過去,這次是真的抽搐了過去,雙眼泛白,口吐白沫一副馬上就要不行了的樣子。
天三看了一眼梅亭,也冷哼一聲,“真是廢物一個!”然后直接越過孫英走到他的身后,來到渾身抽搐的梅亭身邊,一把摁住了他的人中穴,只過了半盞茶的時間,那梅亭就停止了抽搐,然后平靜下來的梅亭看到面前的天三,只是渾身不停的顫抖。
孫英還沒來得及在說話就看到一道寒光閃過,然后捆住梅亭的繩子就直接斷了,梅亭也跌落下來,還砸到了火盆上,弄了一地狼藉的同時,也將自己燙了個好歹。
“真是個廢物,成事不足敗事有余!”天三毫不留情的嘲諷到,仿佛自己眼前的這個家伙會污了自己的眼睛一般,“滾到一邊等死去!”
剛剛還猖狂中帶著一絲倨傲的梅亭現(xiàn)在卻是一句話不敢說直接連滾帶爬的跑到墻角縮成一團。
天三安排好梅亭之后,便轉(zhuǎn)過身繼續(xù)面對著孫英等人,“他的事情,你知道的差不多了?”
“該知道的,已經(jīng)都知道了。”
“那不該知道的,你是不是也知道了?”天三獰笑著走到孫英面前,“你的家人難道沒告訴你,知道的太多,容易早死么?”
“某的長輩只告訴了某家,天地之間,正氣長存,一群宵小之輩,不足以成大事!”
天三就像是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一般,止不住的大笑了起來,笑聲尖銳刺耳,讓人難以接受。
笑了足足盞茶功夫的天三突然一把掐住了孫英的脖子,將他高高的舉了起來,“小子,你可知道你在和誰說話?”
“藏頭露尾之輩罷了!”
“哈哈,還真是死到臨頭嘴不爛啊。”天三獰笑一聲,掐住孫英的大手慢慢用力,讓孫英一臉通紅起來,“某家叫天三,真名叫什么早就已經(jīng)忘記了,認識某家的人,都叫某家天三。
校事府天地玄黃為號,當然向角落里的那種廢物連最底層都算不上,自然沒有稱號,在我們校事府,最底層的殺手稱之為黃,黃字最強者,名叫黃一,那么某家的身份,想來你這無知的小子,也能猜出來了?”
“某...某家...知道!”孫英被掐的喘不過氣,滿臉通紅,但還是掙扎的說道,“你是一個藏頭露尾之輩!”
“哈哈哈哈哈....”天三一聲大笑,就要再度加大力氣,直接將孫英的脖子掐斷。
就在天三將要動手的時候,一直沒有說話的田豫冷哼一聲, “在我郡守府當著田某的面殺人,你們校事府是不是太過于目中無人了些?”
天三歪著頭看著一臉一沉的田豫,陰沉恐怖的臉上突然對著田豫笑了出來,“某的眼睛,還真的從來沒將你田國讓放在眼里。”
“混賬!”田豫雙目一瞪,身上那種慘烈的氣勢再度散發(fā)出來。
“田國讓,你不用在這里嚇唬某家,某家殺得人,絕不比你這個北疆戰(zhàn)神少,你這套玩意對某家無用。”天三不屑的嗤笑一聲,“若是在戰(zhàn)場之上某家還真打不過你,但是在這里,你田國讓可未必是某家的對手!”
“怎么,校事府現(xiàn)在還敢擅殺邊將了?”田豫同樣不屑的冷哼了一聲。
“殺別人自然是不敢,但是你田國讓嘛....”天三眼睛一瞇,嘴角一咧露出一個猙獰的笑容,“你和關(guān)中的那位做的好事,真當我校事府的人都是瞎子傻子么?”
“校事府現(xiàn)在也學(xué)會站隊投靠了么?”
“我校事府如何辦事,輪不到你這個老家伙來多嘴多舌!”天三罵了一句,瞪著田豫說道,“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別逼著某家在這里連你這個老東西都一起殺了。”
田豫被天三說的也是怒氣上涌,若非是對方的身份的確讓自己顧忌,他現(xiàn)在就已經(jīng)沖了過去,要和他一較高下了。
就在田豫猶豫要不要和校事府鬧翻的時候,一旁冷眼旁觀的管寧突然走了過去,在天三陰狠的目光下,一把將天三的手腕給抓住,然后生生的將他的胳膊給放了下來,同時放下的還有已經(jīng)要被掐死的孫英。
“怎么,剛剛沒顧上你,你這個老東西已經(jīng)等不及要找死了么?”天三感受這手腕上的力度,一臉怒意的看著一旁的管寧,“雖然殺了你的確是有些麻煩,但是想來也不會有人為了你這個死人來和某家討公道!”
管寧看著一臉陰沉,滿眼兇狠的天三,淡淡的笑了一聲,“殺了老夫只是有些麻煩么?”
“你管幼安這個大儒的名聲在別的地方或許能夠吃得開,但是在校事府面前,在老子面前,也不過是一個待殺的豬狗罷了!”
“掌嘴!”管寧突然沖著天三怒吼了一聲,“自己掌嘴!”
天三被管寧這一嗓子給弄的一愣,緊跟著就是無盡的狂怒,被管寧握住的手腕用力,就要掙脫出來然后教訓(xùn)教訓(xùn)這個老家伙,“你個老東西看來是真活的不耐煩了!”
面對天三的怒火,管寧只是淡然的用另一只手從懷中掏出一個小巧的令牌,展現(xiàn)在天三的面前。
那是一面讓孫英非常熟悉的令牌,因為他剛剛看過這個令牌的圖案,現(xiàn)在那張畫著這圖案的布帛還在自己的懷中安靜的躺著,只不過若是仔細看的話,管寧手里的這塊令牌和自己懷中的圖案還是有著些許的不同。
自己懷里的圖案令牌的周邊是云紋,而頂部則是虎豹嘯山林,令牌正中央則是一個小篆寫的“校”字。
管寧手中的令牌,周邊雖然也是云紋,但是看著要比圖案的云紋更加精美細致,而頂部卻只有一個單獨的虎頭,中間也有一個用小篆刻錄而成的精美的“校”字,但是這個“校”字卻是由純金打造的,看著精美華貴。
孫英只能看出這個令牌和自己懷中圖樣的不同,卻是不知道兩種的含義,但是天三卻是能夠一眼看出管寧手中的令牌代表的東西,也正因為天三能夠看懂這里面的含義,所以臉色瞬間變得極為難堪。
管寧看到一臉難堪之色的天三,冷哼一聲,“既然認出來了還不松手!”
天三雖然一臉的不情愿,但是依舊還是老老實實的將掐住孫英脖子的手給松了開來。
重新能夠呼吸的孫英不禁猛烈的咳嗽起來,同時田豫也一把將孫英拉到自己的身邊以防萬一。
管寧看到孫英無事,臉上才有些好轉(zhuǎn),也將頭轉(zhuǎn)向了越來越陰沉的天三,“剛剛的命令沒有聽見么?掌嘴!”
“你不可能有這塊令牌的!”
“看來你是認得出來這塊東西了?”管寧冷笑一聲,“校事府的命令,見令如見人,怎么這規(guī)矩你都忘了?”
“你不可能有這塊令牌!”天三仍然還是這句話,不過緊跟著后面又跟了一句,“三師令總共就有三塊,一塊在當今魏王手中,一塊在現(xiàn)任的校事府首領(lǐng)手中,還有一塊...還有一塊....”
管寧看著猶猶豫豫的天三,冷哼一聲,“還有一塊在哪兒?”
“那人已經(jīng)死了,而且沒有后人!”
“那人是已經(jīng)死了,但是曹孟德可有將他手中的令牌收回去?”管寧哼了一聲,再次怒吼道,“你們校事府難道不知道,戲志才乃是老夫的得意門生么!”
這句話一說出,屋子里的人頓時一個個的臉上大變。
孫英是被戲志才這個名字給鎮(zhèn)住了,他知道管寧乃是天下聞名的隱士大儒,他出生的時候,管寧就已經(jīng)避禍遼東了,所以對于管寧在孫英的印象里就是一個有學(xué)問的大儒,至于其他,他并不了解,若非李鍪對他有救命之恩,而管寧又是李鍪的老師,他絕對不會對管寧這般尊敬。
雖然他不了解管寧,但是孫英了解戲志才啊,這個名字莫說孫英了,這大漢就算是三歲的稚子頑童,也知道這個曾經(jīng)讓這個天下都顫抖的名字。
而田豫聽到管寧這句話之后只是長長的嘆息了一聲,他是了解這其中內(nèi)幕之人,知道自己面前的這個老頭子說出這句話有多么的難受。
而天三和角落里的梅亭則完全是被驚住了,他們是真看不上這個管寧,尤其是天三,管寧雖然是大儒,但是他殺得大儒多了去了,最出名的孔圣人的嫡系子孫,孔融就是被他親手羅織的罪名,親手抓捕的孔融一家,最后以不孝的罪名被殺的。
就如同孫英一樣,他是不認識也看不起管寧,但是他們不能說不認識戲志才,一手創(chuàng)建了校事府和摸金校尉的男人,尤其是天三,他是校事府真正的高層,他知道的事情遠要比一般人更多。
已故的荀彧荀文若曾經(jīng)被稱為魏王麾下的第一謀士,作為潁川世家荀家的當代行走,他不但代表了荀家,更是代表了這天下世家,荀彧一聲給魏王推薦過很多人才,大多數(shù)都是世家子弟。
就像是同出潁川一脈的,潁川陳家陳長文,關(guān)中世家代表鐘家的鐘元常,河內(nèi)世家代表司馬家的司馬仲達,以及潁川四大名士的杜襲,但是荀彧這般人物也曾迫于壓力不得不舉薦了兩個寒門子弟,其中一個就是他們校事府的第一人首領(lǐng),戲志才。
戲志才是一個讓荀彧都又敬又怕的人,也是一個讓天下都為之觸目的男人,他不但讓校事府聞名天下諸侯之耳,更是一手掀起了寒門的風(fēng)潮,一度將世家壓得喘不過氣來。
天三本來是不信管寧的話,戲志才這般經(jīng)天緯地的人物怎么會是面前這個平凡的老頭子的弟子,但是那塊本該屬于戲志才首領(lǐng)的令牌現(xiàn)在就被這個平凡的老人拿在手里,由不得他不相信,至于是不是這個人偷得,天三表示,若是有人能從戲志才那里偷到令牌,那么校事府的所有人都該抹脖子自盡。
天三驚訝,梅亭更是驚訝的說不出話,整個腦子已經(jīng)停止了運轉(zhuǎn),他現(xiàn)在腦子里只有一件事和一句話。
話是管寧之前問他的那句,“你們校事府現(xiàn)在下名之時不拜三師像么?”
事情是梅亭在校事府訓(xùn)練之時,聽他之前的前輩說過的一個秘聞,校事府創(chuàng)立之處,三師像卻不是現(xiàn)在的這三位,那時三師像,中央的那幅畫依舊是他們的主公曹孟德,但是左右兩邊卻是兩個老人。
曾經(jīng)有人問過初代首領(lǐng)戲志才,戲志才指著右邊的老人說,“這是你們教頭史阿的師傅,天下第一刺客王越。”
然后看著左邊的畫像卻不敢伸手去指,只是臉上帶著難得的微笑說道,“這個人,是某的老師也是某的父親。”
這件事梅亭只是聽過,甚至早就忘到腦后了,因為上任首領(lǐng)郭嘉上任之后便將三師像換成了主公,戲志才和他自己,若非是剛剛管寧那一聲的怒吼,梅亭真就想不起來這件事了,他現(xiàn)在終于知道管寧為何對校事府的事情這般了解還這般的不在意了。
管寧看他們震驚的也差不多了,便繼續(xù)開口到,“你叫天三,校事府天字第三號,不知道我這塊三師令,能不能讓你聽話呢?”
“啪!啪!啪!”天三沒有再回答管寧的問題,而是直接沖著自己的臉使勁的抽了起來,僅僅數(shù)下就將自己的嘴角抽出了鮮血。
管寧見天三已經(jīng)開始掌嘴之后也是暗地里松了一口氣,進而冷哼一聲,“哼,以后你們校事府少做一些喪盡天良的事情,南陽之事老夫的確無權(quán)過問,但是從今天開始,你們校事府的人離南陽郡遠一點,這里的事情,不需要你們再操心了。”
天三雖然還想要說什么,畢竟他是校事府派來專門處理南陽之事的,校事府也擔(dān)心自己弄出來的爛攤子萬一田豫收拾不了,真讓關(guān)羽給得逞了那就糟糕了。
可是現(xiàn)在管寧拿著三師令,直接發(fā)出了讓他回去的命令,天三也只能聽從,然后回到校事府找現(xiàn)任的首領(lǐng)史阿和世子曹丕來決定自己到底要怎么辦才好。
管寧帶著孫英離開了,田豫也告辭離去,整個房間只剩下天三自己和縮在角落里還沒有回過神來的梅亭兩人了。
天三將頭慢慢的轉(zhuǎn)向了梅亭,臉上的神色也是不斷的變換,當天三看向梅亭的時候,梅亭也看到了天三臉上的那惡狠狠的獰笑。
剛剛天三自己張嘴的那一幕,田豫不會多嘴多舌,孫英有管寧保著,他也無可奈何,那么最后一個家伙,天三說什么也不能讓他活著了。
“三首領(lǐng),三首領(lǐng)饒命啊!”梅亭使勁的往角落里縮了回去,嘴里不斷的討?zhàn)垼靶∪藙倓偸裁炊紱]有看見啊,小人瞎了,啞了,聾了,小人傻了,小人真的什么都沒看見,什么都....”
梅亭的話最終還是沒有說完,天三收回掐斷梅亭脖子的手,嘴里喃喃的說道,“只有死人才是真的什么都沒看見,都不知道。”
已經(jīng)離開的管寧和孫英走在郡守府的小路里,感受著夜晚的微風(fēng)。
“你想知道你已經(jīng)知道了,田豫就在后面,去找他要兵吧,做你想做的事情。”
“學(xué)生,多謝管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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