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舊日恩怨
這是宋易安十年之后,第一次正式和葛慶峰碰面。以前在馬場和朝堂上隱約見過,但葛慶峰只能算是一個無足輕重的背景。眼下的見面,才值得“紀(jì)念”。
被周眉語帶著寒氣的長劍鎮(zhèn)住的葛慶峰,對著宋易安行了一禮。
宋易安背著手,上下打量著他。
十年前,宋詡將宋易安帶到世人面前,為了問出葉子攸和忠武衛(wèi)的下落,將她送進了刑部,送到了葛慶峰的面前。
葛慶峰是宋詡做國公世子時,為宋詡出謀劃策的一員干將,但這個人有個特點,他處事圓滑,思慮周密,從來不愿得罪人。說的好聽一點是識時務(wù),說的不好聽就是墻頭草。
當(dāng)年宋易安被丟進刑部,葛慶峰一方面要完成審訊,給宋詡一個交代,一方面害怕得罪忠武衛(wèi),引來殺身之禍。為了不給雙方留下把柄,他大費了一番周折。
為了不留下明顯的傷痕,他沒有給宋易安上刑具,只是讓人把她倒掛在滿是蛇的地窖里,用很多毒蟲嚇唬她,逼她說話。恐懼的宋易安除了慘叫,什么也不說。他一招不成,又想一招。他斷了宋易安的吃喝,將她關(guān)在水牢里,命人輪番進來審訊。宋易安不說話,他就命人放水。
沒有飯吃、被浸泡了一天的宋易安不堪折磨,昏了兩次,可最終,她還是沒有說出一個字。
在宋易安進刑部的第四天,葉子攸派人來救她。
葉子攸定的計劃是用一個孩子把宋易安換出來,沒想到事情敗露,執(zhí)行計劃的人和那個可憐的孩子被亂刀砍死,他們的血噴了宋易安一臉。
那個孩子宋易安見過,只是沒有說過話。他滿是鮮血地倒下去,已經(jīng)沒了氣息,眼睛卻是睜著的,黑溜溜的眼珠瞧著宋易安,像是在做一場沒有相識的告別。
那時,宋易安只有六歲。
六歲的宋易安,清楚地認(rèn)識到了活著的艱難。
今天晚上,葛慶峰再次出現(xiàn)在宋易安面前,讓宋易安猛然想起了當(dāng)年那些恐怖的場景。糾纏了她十年的噩夢,一點一點、一幕一幕地涌上心頭。
但宋易安沒有半點顯露,臉上的淡然神色就好像現(xiàn)在面對的是一個素不相識的陌生人。
葛慶峰原本還想著,既然宋易安成為了趙王,還有徐紹聰和薛璧賀做靠山,應(yīng)該找個合適的機會拉近一下關(guān)系,至少要把昔日的仇恨稀釋一下。可現(xiàn)在宋易安表現(xiàn)的如此若無其事,根本沒有留給他任何溝通的機會,說明他們之間的仇恨,是不可能消除的了。
既如此,葛慶峰就沒了任何多余的乞求。他對宋易安說:“趙王殿下,在這么多外邦人面前審訊我朝大臣,于我朝天威有損。請殿下把人交給下官,下官保證能讓白哲說出幕后主使。”
宋易安自然沒有說話,她只是看著葛慶峰,顯得很傻很天真。
葛慶峰沒有得到回應(yīng),只當(dāng)她默許了,再次指揮手下人搶人。他身邊的差役長得五大三粗,看著一身蠻力,提著大刀往白哲跪著的方向走去。
周眉語沒等那個差役邁出一步,便在那個差役身上劃出了一個漂亮的劍花。鮮血噴流而出,差役立時躺在地上,看那樣子,不死也是重傷。
同行的差役見傷了人,紛紛拔出刀來。周眉語手下的將士都是從沙場上滾過多少遭的,手上的人命沒有一百也有八十,哪里怕這樣的小陣仗,拔刀的姿勢都?xì)馀刹簧伲袔讉士兵下手極快,已經(jīng)將離他們最近的幾個人制服住,將自己的刀架在了對手的脖子上。
“趙王殿下!周將軍!”葛慶峰慌忙說道,“下官只是為了公事拿人,不是私斗,不是私斗!”
周眉語的劍尖,轉(zhuǎn)眼就抵在了葛慶峰的脖子上。周眉語笑得輕狂,說:“我家殿下還沒審?fù)臧缸幽亍5钕履懽有。姴坏媚切┑栋Π〉模赃請葛大人帶著你的人回去。至于之后的事,殿下自可上章給陛下說明原委,不用勞煩葛大人。”
“可是……”
“嗯?”周眉語輕哼了一聲,手上的劍也故意向前挪動一寸,已然刺破了葛慶峰的喉嚨。
葛慶峰被清晰的痛感震懾住,自知沒有籌碼和這個武夫抗衡,忍下滿心的不甘,換了個嚴(yán)肅的臉色,說:“將軍的氣勢,老夫領(lǐng)教了,希望將軍和趙王殿下在今晚之后,還能有這樣的氣勢。”
周眉語輕挑了一下眉尖,送給葛慶峰一個“關(guān)你鳥事”的表情。
葛慶峰隨即拂袖離開,走時不忘帶著自己半死不活的下屬,也算仗義。
一場審訊被不速之客打斷,各位看客們卻越發(fā)有了興致。一場連環(huán)殺人案,看來能牽扯出很多有意思的人、有意思的事。
翊國,與其他國家一樣,都是建立在鮮血和陰謀斗爭的基礎(chǔ)上的,誰也不必笑話誰。
宋易安輕出一口氣,將剛剛翻涌上來的恨意不動聲色地壓制下去,轉(zhuǎn)身回到椅子上坐好。
周眉語走到滿臉是血的白哲面前,提著白哲的領(lǐng)口,說:“能把刑部尚書請過來,你在你主子眼里也還算值錢。做官做到你這個份上,可以吹噓一番了。”
葛慶峰帶人過來的時候,白哲還存著一絲僥幸,在他看來,只要是被葛慶峰帶走了,就算今天晚上死了,也死的干脆,不至于受折磨而死;可周眉語逼退了葛慶峰,那么,干凈利落的死亡對于白哲來說,成了一種奢望。
周眉語重新回到宋易安身邊,把白哲留給了赫連衣。
其實這場審訊已經(jīng)接近尾聲,但還有一些東西,需要白哲在眾人面前說明白。只有讓所有人成了證人,才能把案子辦成鐵案,才能讓白哲背后的主子永無翻身之日。
赫連衣圍著白哲轉(zhuǎn)了一圈,說:“白大人,我們繼續(xù)說你的主子。當(dāng)初奉命探查連環(huán)殺人案的是大理寺和刑部,但查了那么久,為什么都沒有注意到房間的暗道呢?今天刑部尚書葛大人來訪,在下就想明白了,因為你們都在為一個人效勞。這個人是誰呢?”
白哲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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