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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四章 上門興師問罪(二更)


  容靜秋對于趙裕要去找武婷玉的麻煩心里是有數(shù)的,如果說容靜冬該死,那么武婷玉該死一百倍。

  不過她沒有跟去威武伯府也沒有協(xié)助容鴻處理容靜冬的身后事,更沒有扮演孝女去容金氏的床前侍疾,她想在這個時候,容金氏最不想見到的人是她,她也就不去自討沒趣了。

  容馬氏陪著容靜秋默默地回去東跨院,好幾次都偷瞄容靜秋的表情,眼里有幾分擔(dān)心,在這事上,她是站在容靜秋這一邊的,畢竟容靜冬不得人心。

  而且此時的她也沒有心情去扮演好兒媳的形象,容金氏與丈夫容鴻其實是一路貨色,就讓容鴻自個兒去操心便是,她實在提不起興趣給他分憂。

  “嫂子,我沒事。”容靜秋實在不能再假裝沒有看到容馬氏那擔(dān)心的小表情,遂說了句話讓她安心。

  容馬氏嘆氣道,“沒事就好,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四姑娘既然已經(jīng)做古了,這事也就得翻篇了。”

  她不希望容靜秋永遠記掛著這件事。

  容靜秋笑了笑,這府里這么多人里面,對她真誠以待的估計也只有這個嫂子了,“我像是永遠記掛容靜冬的人嗎?她還沒有這么大的份量,死了便死了。”最后的話說得冷酷無情。

  可聽在容馬氏的耳里,心里卻有幾分心疼,在她與容靜秋打交道的這大半年時間里,她很清楚的知道容靜秋不是個心腸硬的人,其實這個小姑子最是重情義。

  只是她還沒有了陪容靜秋進到東跨院,容鴻派來找她的人就開始催她過去,看來無論是容金氏還是容靜冬的身后事,容鴻都搞不定,要不然這個狗男人是不會想到她的。

  她實在是不想搭理,可無奈容鴻派了一個又一個人過來,那些下人苦苦哀求,她實在是不勝其煩,只能答應(yīng)走這一趟。

  “三姑娘,你先好生歇一歇,回頭我得閑了再過來陪你說話。”

  容靜秋道,“嫂子先去忙吧,我這邊不用擔(dān)心。”

  容馬氏還是拍了下她的手,再說了好幾句體己話,這才在容鴻派來的下人催促聲中急忙離去。

  容靜秋站在原地定定地看著了一會兒容馬氏匆匆離去的背影,眼睛微微一瞇,然后邁步進入院子。

  或許聽到她回來的通傳,梅兒領(lǐng)著幾個大丫鬟一塊兒迎了出來,幾人都小心翼翼地看著容靜秋,見她表情凝重,她們都不敢隨意亂說話。

  梅兒之前侍候容靜秋往前院書房,只是沒資格進去,在外聽了好幾耳朵,當(dāng)時心跳不由得加速,就在那時候,容馬氏這二少夫人過來了,二少夫人一清場,她就提前回到了東跨院。

  進到里屋,容靜秋有些疲憊地躺在羅漢床上,今日之事耗去了她不少心神,若是沒有趙裕壓陣,她要容靜冬的命或許會曲折得多,好在這結(jié)果她還算滿意。

  閉目養(yǎng)神還沒一刻鐘的她,猛然聽到林安氏小心翼翼地問道,“姑娘,四姑娘真的去了?”

  林安氏是聽到二少爺吩咐府里掛白綢時方才知道四姑娘得了暴病去了,她當(dāng)時整個人都懵了,四姑娘怎么說死就死了?

  府里幾個重要主子在前院書房說事的事情,她隱約聽到點風(fēng)聲,只是沒放在心上,如今想來,這里面頗有些貓膩。

  “這事奶娘就別問了,總之以后府里再無容靜冬這個四姑娘便是。”容靜秋連眼睛也沒睜開,顯然不想討論這個話題,“奶娘,我乏了,讓我先睡一會兒。”

  林安氏這才不敢再嚷嚷,但心里的憂心半點也沒減。

  “娘,您就別在這兒添亂了。”林蘭兒把母親拉出去,“您到灶上給姑娘做些吃食煨著吧,等姑娘醒來吃剛好。”

  林安氏不滿地伸手點了下女兒的額頭,這才轉(zhuǎn)身離去。

  林蘭兒摸了摸額頭,噘了噘嘴轉(zhuǎn)身進里屋去侍候。

  容靜秋透過窗欞看到母女親近的一幕,她沒有說話,而是轉(zhuǎn)身面向羅漢床的里面再度閉上眼睛。

  梅兒小心地給她蓋上竹兒抱出來的錦被,表情凝重地坐到腳踏上,有一搭沒一搭地做著針線活,心里想著自己的心事。

  容靜冬再次醒來時,正好看到容靜思急忙掀簾子進來,一進來就開口道,“三姐姐,四姐姐病亡了,你聽說了沒有?”

  容靜秋看她一眼,“這事啊,我早知道了,過來這邊暖暖手。”

  容靜思不疑有他地坐到容靜秋的身邊,接過她遞過來的暖手爐,一邊暖手一邊道,“這事太突然了,聽說二伯母也病倒了,如今二哥哥在主持喪事,祖母出面指定我娘去協(xié)助辦理,你說這都快過年了,怎么四姐姐就病得這么厲害,一下子就沒了?”

  她到現(xiàn)在都沒法相信容靜冬身亡了,之前還見過面,那會兒她只是精神有些失常,其他方面都好好的,怎么就暴斃了呢?她是百思不得其解。

  她娘容李氏叮囑她不要多問,可她心里憋不住,最后還是跑來容靜秋這里說上一說,要不然她肯定得郁悶死。

  容靜秋接過梅兒奉上的茶水遞給容靜思,看她沒有多想地扔下暖手爐,接過她手里的茶盞,她的心情頓時明朗了許多,她倒是喜歡容靜思這份單純。

  “誰知道呢,興許是她那會兒想不開,自己就把自己給作死了。”她隨口胡謅了一句。

  心里卻如明鏡似的,容金氏這樣子是不能再掌中饋了,容傅氏看上的是四房的容李氏,這在情理當(dāng)中,看來容李氏要翻身了。

  容靜思當(dāng)即俏臉一白,不由得靠向容靜秋,“三姐姐,你別嚇我,不會真有臟東西吧?”

  “胡說,這世上哪有什么臟東西?”容靜秋輕斥一句,指了指容靜思的心,冷笑道,“這世上最臟的是人心。”

  這話太過深奧,容靜思不理解,“這話咋說的?”

  容靜秋伸手將容靜思鬢邊的碎發(fā)撥到耳后,“總之你記住府里沒有臟東西便是,這里有列祖列宗守著呢,哪有臟東西能飄進來?”

  一說有祖宗在看守,容靜思就安心了許多,家里的老祖宗她是不怕的,總不會害她這個后代就是了,喝了口茶水壓了壓驚,這才說起了容靜冬身后事的安排。

  因為是未嫁的姑娘家,所以這喪事注定不會辦得很大,所以喪事的布置上一切從簡,這也是容傅氏的意思。

  容傅氏想到容靜冬臨死前那雙不瞑目的眼睛和詛咒,心里就極不舒服,遂吩咐最近提拔起來的蘭嬤嬤,“去請一群和尚過來給四姑娘辦場超度法會,”頓了頓,示意蘭嬤嬤靠近些,在她耳邊重重吩咐道,“去找個風(fēng)水先生過來,將四姑娘永遠釘在棺材里。”

  蘭嬤嬤的心頭一震,這……未免有些惡毒了,不過想到四姑娘那副死狀,她頓時明白老夫人在擔(dān)心什么,這是要求個心安,于是心一橫,點頭道,“老夫人放心,老奴這就去辦。”

  容傅氏這才揮手讓她退下,然后到小佛堂去念經(jīng)穩(wěn)定自己的心神,她終于再度執(zhí)掌府里的大權(quán),這回不能再大意讓權(quán)利旁落了,一次的教訓(xùn)她會牢牢記得。

  對于這些齷齪的后續(xù)發(fā)展,容靜秋不去理會,她以身體不適為由,全程都沒在容靜冬的喪禮上出現(xiàn)。

  傍晚時分,趙裕過來看她,帶來了后續(xù)發(fā)展,武婷玉死了。

  這個結(jié)果容靜秋不意外,能干脆利落地送女兒到家廟去的父親,處理起給他惹麻煩的女兒那也會干脆得很,更何況這次還牽扯到武家的兒郎,不用趙裕與容澄多施壓力,武家內(nèi)部的人就會吵得武婷玉之父焦頭爛額,那么處理掉武婷玉就是必然的結(jié)果。

  她停下描紅的毛筆,看向坐在她身旁的趙裕,有些嫌棄他放著那邊的椅子不坐,非要過來跟她擠這一方天地,但是比起這個,更重要的是,“武婷玉真的死了?”

  趙裕挑眉看她,“那是當(dāng)然,你以為現(xiàn)在是編話本子嗎?還會有人死而復(fù)生跳出來復(fù)仇?”伸出修長的手指輕點了點她的額頭,“你這腦子都在想些什么?我會那么大意放她一條生路?想得美,本皇子是什么人?”

  容靜秋不悅地撥開他的手,結(jié)果被他給反握住,然后放在手掌里把玩著,這讓她無語至極,想要抽回來又抽不回來,最后只能隨他去。

  “武家要為她辦喪事嗎?”

  “不會對外發(fā)喪,說是連祖墳也不讓她進,尋了個去處將她掩埋了事。”趙裕不甚在意地道。

  對于犯錯的女眷,一向都是這樣悄無聲息地處理掉,像容家這樣為容靜冬辦后事,是少之又少的。

  容靜秋對這結(jié)果不置可否,在她看來,容靜冬最后走向絕路,少不了武婷玉的推波助瀾,這個人對容靜冬的影響甚大,也好,兩人做伴到地府去,那誰也不孤單了不是?

  看到容靜秋這冷淡的樣子,趙裕既心癢難耐,又有幾分不悅,遂伸手輕捧她的臉,讓她晶亮的眼眸里都是他的身影。

  容靜秋輕拍開他的手,“別鬧了,我……”

  哪曾想,趙裕突然在她唇上落下一吻。

  過后,他抱緊她,在她耳邊低語道,“真希望這次成親的是我們。”

  她聽后,輕捶他幾記發(fā)泄一下心里的怒氣,她還巴不得明年秋天再成親呢,給她更多的時間去準(zhǔn)備。

  以前還有割舍不下的人,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了無牽掛了,天地海北,哪是都比被困在京城強得多。

  她想去見見外面的天地。

  容金氏的病情越發(fā)嚴(yán)重,容澄最終無奈只能把岳母金陳氏給請來開導(dǎo)開導(dǎo)她。

  金陳氏是不知道內(nèi)情的,而且因為是長輩,她也沒有過來參加容靜冬的喪事,本以為女兒會有幾分難過,但萬萬沒想到她會難過到這種程度。

  親眼看到女兒瘦得脫形的樣子,她心疼地攬她到懷里,“你這是想要你娘也跟著不活了嗎?沒了冬丫頭,你還有秋丫頭和鴻哥兒,他們現(xiàn)在還需要你這個母親去扶持,難道你甘心把位置讓給后來者?”

  容金氏在聽到秋丫頭這幾個字眼時,眼神略有幾分觸動,這個女兒逼死了她另一個女兒,她的命怎么這么苦?

  這么一想,再也忍不住撲在母親金陳氏的懷里失聲痛哭。

  跟著過來的金周氏卻是看了看周圍,別說沒看到容馬氏這個外甥媳婦,就連容靜秋的人影也沒有瞧見,屋子里走動的都是下人,她當(dāng)即皺緊眉頭,再看到痛哭難過的姑奶奶,心里越發(fā)覺得外甥和外甥女過份了。

  看到婆母在安慰姑奶奶,她走出去,直接讓人去把容鴻和容靜秋給喚來。

  容鴻好不容易才把容靜冬的喪事給忙完了,這段時間他沒能睡上一個好覺,母親那邊也勸了又勸都不見成效,實在太累的他回到自己的院子倒下就睡著了。

  還沒睡多久,就被人吵醒,還沒來得及發(fā)怒,就聽說舅夫人找他過去,一聽到這里,他急忙起身穿衣過去見這大舅母。

  容靜秋那邊聽到傳喚,直接以身體不適婉拒了,她不想與金周氏起沖突,所以最好避而不見,畢竟這人是金三的母親,她不看僧面還是看佛面的。

  可是,她不去就山,山卻為就她。

  金周氏見過容鴻,看到他通紅的眼絲與憔悴的表情,這才消了些許怒氣,任誰都看得出來容鴻熬了很長時間,遂也不忍心苛責(zé)他,但還是叮囑他不要忽略了對母親的孝順,容鴻滿口應(yīng)承,態(tài)度良好,她也就輕輕揭過了這一頁。

  容馬氏就沒有這么好運氣了,端著大舅母的架子,她好生訓(xùn)斥了容馬氏一番為人媳的道理,婆母都病成這樣了,她還有心思到處亂跑?這樣的兒媳婦就敲打一番才能老實。

  可金周氏哪知道容馬氏如今的為難?

  容金氏不掌中饋了,連帶她這個兒媳婦也受到了影響,好在之前與四房的嬸母容李氏關(guān)系還不錯,她才不至于完全被架空,只是處理起家事不再得心應(yīng)手,多了幾分艱難,不少人看到容金氏失勢了,當(dāng)即轉(zhuǎn)了臉孔。

  她與容鴻的夫妻關(guān)系不睦,就更需要手中的權(quán)力,這也是她不肯放手家事的原因所在,她想活得舒服些,不想仰人鼻息。

  可是這些艱難無法訴之于口,只能站在那里任由金周氏批評。

  敲打完外甥和外甥媳婦之后,金周氏就找上了容靜秋,她是知道容靜秋正在養(yǎng)身體,但又不是不能動彈,連母親都不去看望一眼這說不過去。

  容靜秋看到金周氏冷著面孔坐在那里喝茶,她也面無表情地應(yīng)對,總之她現(xiàn)在對金家的人都沒有當(dāng)初的那份耐心,當(dāng)然表哥金三除外。

  “秋丫頭,你這是怎么一回事?你娘病成這樣,我聽說你一次也沒有過去探望,這像話嗎?你娘剛失去你妹妹,正是需要你安慰的時候……”

  “大舅母,來,多喝一碗茶。”容靜秋打斷她的話,“家家有本難念的經(jīng),不是我不想到母親的床前侍疾,而是母親她現(xiàn)在不想見到我,大舅母若是不信,可以去問問母親。”

  金周氏皺緊眉頭,容靜秋嘴里的母親二字聽來怎么如此疏離?這對母女生間隙了?不應(yīng)該啊,之前還親密無間的。

  “秋丫頭,你跟你娘之間是不是有什么誤會?”她想著要不她就這個和事佬吧。

  容靜秋卻是搖了搖頭,“沒有誤會,大舅母,母親那兒就勞您與外祖母多加安慰了,我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為了不讓母親的病情再惡化,我還是不要到她跟前刺激她為好,還望大舅母見諒則個。”

  金周氏的眉頭皺得更緊,容靜秋這番話聽起來中肯得很,但細思哪哪都是問題,為什么容金氏見到她會受到刺激?這是哪里的道理?

  “秋丫頭,你說這番話是什么意思?不會是故意在推卸責(zé)任吧?”最后她的語氣不由得重了起來,“大舅母知道你就快要成為皇家兒媳了,但這也不能不敬親娘啊,你可別飄得找不到北,這將來少不得還需要你娘的幫襯……”

  “大舅母,我乏了,這中毒過后的身體時常坐不住,還請大舅母原諒則個。”容靜秋委婉地下逐客令。

  “你!”金周氏不高興了,這是什么態(tài)度?她站起來正想要發(fā)作,就聽到屋外傳來了男子的聲音,“容三姑娘起了嗎?”

  “我們姑娘正在見客呢,九殿下等等,容奴婢進去通傳一下。”

  趙裕最近跑定遠侯府跑得很勤,金周氏是知道的,但沒想到會在這節(jié)骨眼上碰到,她當(dāng)即有幾分不悅,但又不得不站起來迎接當(dāng)朝皇子。

  容靜秋依舊慵懶地坐在原位上,半點也沒有起來迎接趙裕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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