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牧是先帝私生子，這早已不是什么秘密，尤其當他被皇室正式封王之后。

　　還有人傳言，他就是皇子牧，當初傳出的皇子牧被刺的消息是假消息。

　　有的人為陳牧感到高興。

　　可有的人認為，憑此時陳牧的處境，完全沒有必要與皇室要這個王爵。

　　比如安西大將孔孝先，就派人來與陳牧談，希望他放棄王爵。因為孔孝先認為，你這樣做有與唐氏門閥割裂的意味。

　　孔孝先派來的人不是別人，正是陳牧的老朋友，安西副總參將、第三師參將李秀。

　　陳牧坦誠道：“之前就有人說我自取其辱，其實他們根本就沒搞懂我為什么一定要這個王爵。孔孝先說得對，我就是要與唐氏門閥切割關系。如果我依然在門閥控制之下，會限制我的發展。無論是財政還是軍事，他們總要分去一部分。”

　　李秀一皺眉：“你考慮好了嗎？”

　　陳牧點了點頭：“這只是我與唐氏門閥剝離關系的第一步。我前幾日剛給十八公子寫信，爭取進攻阿蘭朵的權力，即便他不同意，我也要發兵。而且從此我的部隊從第十六師中獨立出來。”

　　李秀眉頭皺得更緊了：“你是否爭取到了張云龍的同意？”

　　陳牧苦笑了笑：“如果沒有張云龍三萬精甲幫襯我，我怎么敢這樣做呢？”

　　李秀沉重地點了點頭：“那第二旅和第三旅怎么辦？你打算留下了？”

　　陳牧聳了聳肩：“坤振爭權的時候，第十六師的番號是我爭取到的，對于十八公子來說，我算是幫了他一個大忙。當然，最終讓他坐穩繼承人之位的，還是他的雷霆手段。”

　　李秀鄭重問道：“陳牧賢弟，可有證據？”

　　“沒有。”陳牧慧黠一笑。

　　李秀頓了一下，沒說什么。

　　陳牧繼續道：“從此以后第二旅、第三旅就是我的了，我與皇帝要獨立番號。而你們的十六師將有六千人缺口，你們自己想辦法。”

　　李秀苦嘆：“你這樣做，會觸怒唐氏門閥的。”

　　陳牧道：“陳太后這步棋走得高，我也是他的棋子之一。我也只是順勢而為罷了。如今有張云龍三萬精裝部隊在我身邊，我相信唐氏門閥沒有決心與我拼死一戰。他們唐氏擁有河西走廊、隴右東道、關內道、長安陪都京畿道，這么大的面積還不夠用嗎，非要與我爭奪安西都護府？這里并不富裕，而且還很亂。他們唐氏一百七十年都不打算管理這片區域，如今我想管，他還有什么好說的，我又不是搶他的地盤。”

　　李秀道：“唐氏現在深陷債務危機，在外人看來，有崩潰之相。但我覺得并不會真的崩潰。畢竟他們手里有兵，實在不行就玩橫的。所以你不要低估了唐氏。他可是三大門閥中，最窮但也是最橫的。”

　　陳牧道：“如果唐氏二老爺唐寧死了，我就不會稱王，也不會考慮安西國的事。唐振害死唐坤，這件事唐寧不會善罷甘休。雖然他損失了幾個師，但手里還握有五個嫡系師。唐寧又不是只有唐坤這一個兒子。如今皇帝一再拖延三大門閥舉辦禪禮，其中用意你還不明白嗎？唐氏門閥并非鐵板一塊，所以我才會有機可乘。”

　　李秀：“你打算支持唐寧，對抗唐瓊唐振父子？”

　　陳牧眼中劃過一道光：“如果唐振不給我方便的話，或許真的會那樣。”

　　屋里空氣沉悶，過了許久，李秀才道：“一會兒安西國，一會兒安西都護府，你這是在搞什么名堂？”

　　“我是藩王，不是獨立王國。在藩王屬地，當然要由皇權代表都護府，張云龍就是這個角色。而孔孝先的安西大將軍之職，我看快要被撤掉了。”

　　“你的部隊是玄甲軍序列？”

　　“不，我是獨立番號，獨立于玄甲、神策、虎賁、飛虎四大軍的第五軍。”

　　“沒想到你野心這么大。”李秀苦笑搖頭。

　　隨后他們又討論了一下經濟問題，李秀擔心唐氏門閥會切斷安西國的商道。到時候讓敦煌的東西賣不出去，而你又要養活那么多兵，恐怕堅持不住。

　　陳牧說，如果唐瓊唐振父子切斷我的商道，我就聯絡唐寧去，讓他們唐氏不得安寧。另外我是藩王，不是獨立王國，是梁朝皇帝治下一國，唐氏沒有理由切斷我的商道。如果硬切，到時候對誰都沒有好處。做好最壞打算，唐氏真的切斷商道，我也有辦法讓安西國富裕起來，不信咱們可以走著瞧。

　　后來他們又聊了很多話題，從上午一直聊到了晚上。話題內容包羅萬象，從敦煌城雞蛋為什么這么便宜，聊到粟特、古蘭、阿滋蔓等國的問題。

　　李秀說，粟特已經向梁朝稱臣，其中唐氏門閥牽線搭橋沒少幫忙，阿里達伊感恩唐氏門閥，恐怕你是拉不走的。

　　陳牧說，能把剩下十五個小國統一起來，也夠用了。

　　第二天，李秀要走，陳牧送他到城北十里亭。

　　李秀擺手，說不必再送，又感慨道：“真不希望將來在戰場上相見，可我卻很悲觀啊。想到你我將來可能戰場為敵，昨夜我一直沒睡好。”

　　陳牧一笑道：“我猜不會打起來的。”

　　“僅靠猜，不牢靠啊。”李秀沒再多說什么，與陳牧互相行禮，就此離去。

　　陳牧回到將軍府，揶揄口氣道：“通知周圍各國，本王要在敦煌成立安西國。”

　　含香顰眉問道：“派遣使者么？”

　　“不必，放出風去便好。”

　　聽說陳牧稱王，并建立安西國，第一個跑來慶賀的是阿滋蔓國王馬遵。

　　陳牧對馬遵說，打算在阿滋蔓首府烏茲鎮設置安西都護府，安西大都督張云龍帶兵駐扎。將來我要統一西域十五小國。到時候你與達達木提就是我的左膀右臂，咱們共同管理這個國家。但是呢，我們也要受到安西都護府的轄制。不過你不要覺得委屈，有玄甲軍坐鎮烏茲鎮，讓你的王國固若金湯，而且不會剝奪你的王族利益，到時候整個西域都是我們的，豈不快哉。

　　對此，馬遵無可奈何，只是問陳牧，到底什么時候去打那個老王八犢子，他欺我太甚，已經搶了我兩個城了，如果你再不出手，我的烏茲鎮恐怕都要守不住了。

　　陳牧說，明天二月出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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