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深夜的畫
下午的時光,王琳瑯并沒有去靈堂守靈,她借著養(yǎng)傷的名頭,繼續(xù)窩在屋內(nèi)攻讀那些春宮圖。
小藍被她趕得遠遠地,只有風三娘侯在她的身邊。長生倒是想湊在近前,但是當他瞟到那些讓人面紅耳赤的圖畫時,他大叫一聲,捂著眼睛就慌里慌張地跑出去了。
待到晚上,她平平靜靜地吃了晚飯,又在長生的監(jiān)督下,喝了他精心配制的湯藥。在小藍的幫助下,她簡單地擦洗了一番。然后,她將身邊的人,都趕得遠遠地,唯獨留下一個風三娘,然后,她便在書案前安靜地坐下。
案幾上,一一擺放著諸多的物什,都是按照她的要求,風三娘暗暗地搞來,偷偷地帶進府的。
王琳瑯看著面前的一沓紙,面上不禁露出一抹苦笑。她的書畫,是師傅手把手親自教的,想不到,待到她想用時,竟是來畫春宮圖。
她暗暗地嘆息了一聲,拿起桌上那精心準備的細長碳條,開始在紙上畫了起來。她畫得極為認真,隨著那一筆一劃,一勾一勒,紙上的人物漸漸地豐滿起來。那是一個美人,一個身材豐滿,宛如水蜜桃一般的女人。只見她衣裳半解地攀附在一個壯碩的男人身上,真正是眸色含春,眼帶風情,有一種從骨子里散發(fā)出來的騷媚。
“小舞,想不到你的畫,竟然如此之好。不過,這畫法好神奇,這里面的人,是這么地真實,簡直像真人一樣。”風三娘嘖嘖稱贊。
風三娘直覺拿在手中的畫,不同于以往她看過的任何一副畫,它是那樣地獨特,那樣地新奇,似乎是一種她從來沒有見識過的畫法。還有這對男女身后的大樹,大樹旁的院墻,院墻上攀爬的植物,都是那般地真實,那般地活靈活現(xiàn),簡直跟真人真物一模一樣。
“風姐姐,那你覺得這個女人,她的那股風騷之味,我可是畫了出來?”王琳瑯并沒有抬頭,她一邊畫著下一幅,一著詢問著。
“哎呀,小舞,這個女人,你簡直是畫得栩栩如生,看,連胸口上的這顆痣都畫得特別有韻味。還有她身上這股風騷,這股媚態(tài),哎呀,簡直是都從要紙上淌出來。要是我是一個男人,早就化身為狼,撲了上去。嘖嘖嘖,真真是畫得太好太好了!只是這個男人,怎生只見背影,不見正面?小舞,你這樣不好吧,半遮半掩,勾得人心里直癢癢!”風三娘將手中的畫,湊在燭火之下,評頭論足,歡喜得不得了。
“這幅畫要的就是這個效果:半遮半掩,似露非露,像一把鉤子似地,將人的心勾得高高地懸起來,然后才會迫不及待地往后看啊!”王琳瑯回了一句后,就不再說話,專心在手中的那副畫中。
風三娘舉著手中的畫,越看越是欣喜,越看越是愛不釋手。就在此時,一雙修長如玉的手,突然從半空伸出來,將她的畫半途劫走。
風三娘大怒,一個轉(zhuǎn)身,臉上的憤懣立刻轉(zhuǎn)為尷尬的訕笑。她有些心驚膽戰(zhàn)地看著像是鬼魅一般出現(xiàn)的蕭博安,臉上的笑容實在是支撐不下去,差點僵硬在臉上。
“公————”她剛剛喚了一個字,卻見那人做出一個噓聲的動作。她立刻識相地閉上嘴巴,露出一個討好的笑容,緊緊地貼著墻,悄無聲息地退了下去。
蕭博安看著手中那驚駭世俗的畫,再看看那個在燈下埋頭畫畫的少女,心里的感受極其地復雜。這幅畫,畫法新穎,根本是見所未見,完全是是創(chuàng)歷史的畫法。可是,這般開天辟地,完全可以開門立宗的的畫法,卻被這個少女用來畫春宮圖,而且畫中的這個女人還是——————
在這一瞬間,蕭博安心底的想法,似是如萬馬奔騰,完全不受控制。但是,最終,所有的想法,都化作了一道深深的嘆息,響在他的心里。
他拿著那副畫,靜靜地坐在那女孩對面,望著燈下那忙碌的的身影,到嘴邊的呵斥,最終轉(zhuǎn)變?yōu)榘V癡的凝視。
兩日不見,她似乎又清減了不少。那張曾經(jīng)有些嬰兒肥的臉,此刻已完全退去了那青澀,獨余一抹堅韌,惹得他的心又一陣陣憐惜。
“來,再看看這張,”王琳瑯將剛完成的第二副畫,朝燈下的那個人影遞過去。她說這話的時候,沒有抬頭,只是閉著眼睛,搖晃了一下脖子,舒展了一下身子,又開始了下一副。
蕭博安接過了畫,視線剛剛一掃,他的眼睛就瞪得如銅鈴般大。這幅畫,應(yīng)該是接著上一副,只見那女子臉上蕩漾著春情,欲露不露,正亟不可待地扯掉了那男子的衣襟,露出那男人堅挺有力充滿肌肉與力度的背脊。
這————這————
蕭博安直覺得腦袋陣陣發(fā)暈,有一種要吐血的沖動!她可真是敢畫!照這個勢頭畫下去,她是不是一步一步地會畫到了那最后一步?想到這,他的心里涌起陣陣醋意,頗有些不是滋味。
“風姐姐,這幅怎么樣?你怎么不說話了?”王琳瑯換了一只碳筆,繼續(xù)在紙上涂涂畫畫。
對面?zhèn)鱽硪魂囮嚧种氐暮粑暎瑓s還是沒有搭話聲。王琳瑯不禁抬頭望去,卻撞見了一雙漆黑的似是有火星在里面燃燒的眼神。
“蕭博安?你怎么來了?”王琳瑯大驚失色。她有些慌亂地看著他手中的兩幅畫,再看著自己手下正畫著的那一副,臉上難得地露出一抹尷尬。
“為什要畫這樣的畫?”蕭博安的怒火蹭蹭地直往上冒,“你師傅教你書畫,難道就是讓你來畫這樣的畫?你說,如果他知道的話,他會不會氣得從棺材里爬出來?”
“你知道什么?你知道什么?”王琳瑯啪地一聲將碳筆按壓在桌子上,像是被踩住尾巴的貓一般,一下子從案幾前蹦了起來,“這個女人,這個該死的女人,不僅與人私通,還膽敢在我?guī)煾奠`前,不顧禮義廉恥,與人偷偷茍合。她還————”王琳瑯顫抖著身子,幾乎說不下去了,眼淚像是水霧一般,頓時彌漫上她的眼睛。
對面的蕭博安,顯然是被驚住了。情感驟然爆發(fā)顯得如此柔弱的王琳瑯,顯然讓他意外。他蠕動著嘴唇,想說點什么,卻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已好像什么都說不出來。想了想,他從袖囊中掏出一方白色的錦帕,遞到了那女孩面前,嘴里說道,“擦擦吧!”
王琳瑯毫不客氣地接過那帕子,胡亂地擦著眼淚,又狠狠地擤了一把鼻涕,然后將那帕子丟回給蕭博安,眼睛里燃燒著一種火一般的憤怒,“她與她那夫君密謀著,要通過過繼的方式,將榮國公的稱號算計到四房。憑什么?榮國公是陛下賜給師傅的榮譽稱號,憑什么給那對不知廉恥的狗男女?”
狗男女?
蕭博安嘴角不由地抽了抽,他將那帕子嫌棄地丟到一旁。眸子沉了沉,不由地問道,“她還做過什么天怒人怨的事,讓你竟然想出這么狠毒的一招?殺人不過點頭地,你這明顯是想讓她身敗名裂,生不如死啊!”
“狠毒?你竟然說我狠毒?”王琳瑯直覺自己的怒火蹭蹭地往上沖,“我有她狠毒嗎?這個外表美麗內(nèi)心卻如毒蝎般的女人,不僅淫蕩無恥不守婦道,還敢與一個叫昌順的女人合謀,要算計我進歸德侯府,去做一個什么勞什子小妾,她——————”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蕭博安已經(jīng)如一大團黑影般壓了過來,他緊緊地鉗著她的胳膊,那陰沉的眸子,像是有無數(shù)的鬼魅在往外竄,“歸——德——侯——府?小——妾?”他的字一個一個地往外蹦,明明是無形,卻晃如有形般,砸在地上,似是啪啪啪作響。
“啊——!”王琳瑯的眉頭微皺,那只手的力量太大,竟扯得她肩上的劍傷募地一痛。
蕭博安立刻放開他的手,臉上快速地閃過一抹心疼和懊惱。
王琳瑯齜牙咧嘴地了片刻,朝蕭博安狠狠地瞪了一眼,然后一屁股坐回到榻幾之上,嘴里狠狠地說道,“我不能殺了這個賤人,也不能殺了那昌順,因為這里是王家,師傅一心維護并愛重的家族,縱使我并不喜歡它,但是,我卻絕不能讓它陷入重重困境之中。所以————”她凝望著面前的紙筆,臉上露出一抹惡狼般的狠意,“我要下暗手,讓他們做下的丑事,惡事,傳遍天下,讓她們也嘗一嘗生不如死的滋味。”
“好,”蕭博安冷如幽泉般的聲音,在她頭頂響起,“我?guī)湍悖〖瓤勺屗齻兩頂∶眩蝗缢溃瑫r又將對王家的傷害減小到最低。”
他的臉在明亮的燭火下,顯得冷靜而自持,但那雙眼睛,幽黑幽黑地,根本看不到底,仿佛有萬丈深淵在里面。而在深淵的底部,似是有地獄的烈火,在不斷地冒出來。
王琳瑯望著這樣眼睛,似是有剎那的怔愣。但怔愣之后,她便不由自主地點點頭。在建康,勢單力薄的她,如果借助外力這件事她根本就辦不成。
“好,我信你!”說罷,她便不再理他,埋下頭,繼續(xù)地畫她的春宮圖。
歸德侯?昌順?
蕭博安心里默念著這幾個字,慢慢地退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他的臉上,露出一抹殘忍的笑意。既然敢算計他放在心尖尖的女孩,那就有膽來接他滔天的報復吧!
那副花園求歡圖,足足有三十六副之多。王琳瑯將前世所學的寫實畫法與師傅教給她的寫意畫法,完美地結(jié)合在一起,真實而詳盡,同時又帶著豐富的想象力,將那晚她在廢棄花園里看到的場景,一一地復活。
這連續(xù)三十六副畫,像是講故事一般,將一個深夜與情人在花園里偷情的婦人,勾畫得淋漓盡致。從衣裳半解,酥胸半露,再到全身赤裸,草地大戰(zhàn),一幅幅,一張張,直看得人心神滌蕩,情潮翻涌,鼻血狂流。
縱使蕭博安定力超常,但看著這樣的春宮圖,他的心里也久久不能平靜。
好吧,他看上的女孩確實不同凡響,天下少有。還沒有及笄,甚至都沒有來葵水,竟將春宮圖畫得這般活靈活現(xiàn),栩栩如生,簡直有如天才!可是,心里這般不是滋味,又是怎么回事?
------題外話------
思想掠過我的心上,如一群野鴨飛過天空,我聽見了它們的鼓翼之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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