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章 平城
多年以前,玄甲軍守國門,殺入侵的異族,護邊關百姓,像是一顆耀眼的星星,照亮了黑暗的亂世。
可惜,這顆星星,它是一顆流星,剎那的芳華與燦爛之后,便墜入了深淵般的黑暗中,再也難覓蹤跡!
然而,二十多年過去了,這支被遺忘的軍隊,突如其來地,猶如鬼魅一般出現在世人眼前。
薊門關一役,雍城一戰,震得世人瞠目結舌,驚嘆連連!
真正是:不在世間時,世間處處皆是它的傳說。它一出世間,這世間誰也不敢與之爭鋒!
二十多年的沉默,一朝爆發,便是厚積爆發,光芒萬丈。就像是蚌殼里的珍珠,唯有熬過了無盡歲月里的黑暗,經歷過了無止境的煎熬,體驗過深深的孤寂,才有了后來的無限驚艷。
玄甲軍護衛拓跋宏回大魏都城——平城之時,隆冬已過,春光正姍姍而來。
整座平城的人,幾乎傾巢而出,全部地涌到了城門口,街道邊,想要親眼瞧一瞧凱旋的大軍,尤其是名聞天下的玄甲軍。
當年聲名赫赫的玄甲軍,已經被無情地碾碎在歷史的車輪之下?墒,現在,它卻以這樣一種強橫的,不容人質疑的姿態,回歸到大魏的政壇,真正是掀起了掀然大波。
文武百官,身著官服,簇擁在城門口,像是鴨子般,伸長了脖子,個個翹首以待。有的人,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完全是一副看戲的態度。有的人,則是五味雜陳,嫉妒憤恨,撕扯著肺腑,似乎要將它們揉碎摻雜在一起。有的人,興奮激動,曾經被掩埋在地下,快被腐爛的心,似乎也跟著著春光,復蘇了過來。
唯有老百姓,沒有這些彎彎繞繞,曲曲折折。他們只知道,英明睿智的君王,御駕親征,堅守國門,寧肯戰死,也不愿投降。最后,在玄甲軍的幫助之下,將從關外撲過來的虎狼之師——羯羌聯軍,打得落花流水,屁滾尿流,遠遠地趕回了老巢。
他們的喜悅,最是單純與質樸。一張張笑臉,像是春日明媚的陽光,鋪撒在每一張或蒼老,或年輕,或稚嫩的臉上。
大街上被打掃得干干凈凈,店鋪收拾得煥然一新,處處彩帶飄飄。空氣中,一種名叫喜悅的因子,在不斷地發酵,蔓延,彌散。
一輛四匹駿馬拉拽著的,撐著一把明黃華蓋寶傘的車駕,緩緩地進入視野之中。一個身著淺藍色常服的青年,坐在車廂里,拿著一筒竹簡,正慢慢地翻看著。清貴俊朗的面容,隨著距離的拉近,越來越清晰。似乎還是如以往一般儒雅淡然,但是細細地打量,似乎又有了什么不同。水墨畫的眉宇之間,仿佛多了幾分的堅硬。
“恭迎陛下回城!”整整齊齊的聲音,像是鐘聲一般,募地響起。
所有的人,都跪倒在地,像是無數的動物,匍匐在森林之王的腳下。那是對皇權的敬畏,對力量的崇拜,對權威的誠服。
“起來吧,”一道清潤柔和,仿佛春日夜雨的聲音,悠悠響起,正是大魏皇帝拓跋宏的聲音。
他放下手中的書簡,端坐在車廂之內。一雙明亮溫和的眼睛,望著左右兩旁的百姓,似是有碎光閃過。
見識過戰場上的種種殘忍,無情的殺戮,鋪天蓋地的血腥,還有無數的生死一瞬間,現在再看看那一張張洋溢著笑容的面龐,還有周圍的安寧與繁榮,真正地有一種恍然再世的感覺。
皇帝的車駕之后,是數百名身著灰衣甲胄,頭戴盔甲,一身肅穆的龍鱗衛。
再后面,是隨同拓跋宏遠赴邊疆的羅家軍。他們一身黑色戎裝,軍容整齊,烏壓壓地一片,像是一陣黑色的颶風一般,在馬蹄踏踏聲中,整整齊齊地來到了近前。
壓軸的,是一支身著紅衣甲胄的部隊。那奪目的紅色,如同烈焰般奔放,又如楓葉般唯美,更似血液在沸騰,似乎成了天地之間,最耀眼的顏色。
端坐在馬背上的騎士,個個身姿挺拔如蒼松,氣勢剛健如驕陽。他們的身姿,隨著馬蹄的踏動,一上一下地起伏。一股鐵血錚錚的殺伐之氣,隨著這有韻律的起伏,迎面撲來,讓人似乎嗅到了金戈鐵馬的氣息,連靈魂都在一剎那感到了震顫。
領頭一人,鐵甲覆面,身姿修長,一桿黑色的短棍,斜斜地插在后背之上。明明是氣勢銳利的鐵血戰士,可偏偏又有幾分游俠兒的灑脫與超逸。風骨之傲然,氣勢之超凡,姿態之冷冽,讓人久久都難以移開目光。
而在這人的身后,一面黑底星月旗,像是這篇紅色海洋里的標桿一般,高高地立起。
春風吹過,那黑色的旗幟,像是風帆一樣,被滿滿地鼓起,在風中獵獵作響。
就在這眼紅心熱,心緒沸騰之際,一聲號角聲響起。正在行進的玄甲軍,突然停下。幾乎是眨眼之間,前軍變后軍,后軍變前軍,調整方向,整齊有序地,像是潮水般撤退。
數萬的隊伍,動作整齊劃一,嚴格規范,好像是一個人做出來的。
還有那速度,敏捷快速,真正如同獵豹一般。
眾人被驚得目瞪口呆,楞著癡癡的眼睛,看著這道紅色的巨流,在蹄聲陣陣中,從城門口撤離,朝西山的方向,奔流而去。
玄甲軍并沒有入城,而是根據先前的安排,進駐了京畿附近的西山大營。隨同王琳瑯一同入城的,僅有她的一百名鷹衛。
經過了平城城門,進入了內城,街上更加地熱鬧與喧嘩了。每一幢建筑物,每一個酒樓里,每一個店鋪,甚至每一個角落里,似乎都是人。像是螞蟻一般,挨挨擠擠,密密麻麻。讓人猛地一看過去,頭皮隱隱發麻。
王琳瑯覺得有些好笑,她突然覺得自己這一行人,在平城人眼中,或許就像是馬戲團里的大馬猴,正在吸引每一個人的視線。
胡蝶之翼般的面具,遮擋住了她的上半部臉頰,但眼部部位的挖空,卻讓她的視線,對周圍的一切一覽無遺。視線微微一個梭轉,看著道路兩旁那一張張或驚奇,或熱情,或冷漠,或惡意的面孔,她的嘴角,不約地輕輕地咧起,露出一個略微諷刺的弧度。
恰逢行至一個T形的路口,變故似乎在一瞬間發生。
正左側的一家酒樓,約莫是圍聚在三樓欄桿之處,看熱鬧的人太多,木質欄桿陡然承擔超負荷的重量,竟在一瞬間發生了坍塌。數十道身影,瘋狂地尖叫著,從三樓跌下,朝街面上摔落而下。
而右側的街道上,一輛失控的馬車,在馬夫凄厲的喊叫聲中,像是離弦的箭一般,飛奔而來。
不管是哪一種情況,都會驚嚇,甚至沖亂鷹衛的坐騎,進而造成難以預料的后果,更別提這兩種情況,在同一地點,同一時間,對撞著發生!
一剎那間,王琳瑯直覺,全身每一根細微的血管,變得像憤怒的雄獅一般堅硬。
如果這是兩個偶然,那這偶然可真是太過偶然了!
她微微扭頭,朝身邊的慧覺,遞出了一個如冰似霜的眼神。
心領神會的慧覺,一個繁復的手勢打出,鷹衛立刻接收到了信號。
數十道繩索,像是變魔術一般,募地飛出,閃電般卷起那些正在下墜的驚恐身影。然后,像是長了眼睛一般,彼此不打攪地,將那些倒霉蛋送到了地面之上。一待那些人的腳步著地,那些繩索,像是有感知的手臂一般,立刻就收縮起來,返回到了那些鷹衛的手里。
竟是連身體的接觸都沒有,就將人救了!
與此同時,那輛失控的馬車,越來越近。
馬嘴里噴出的泡沫,灼熱的氣息,似乎近在遲尺。趕車人驚恐的面龐上,出現了絲絲的裂縫。
王琳瑯眼眸微瞇,人像是一片樹葉般,輕飄飄地飛落而下。腳下一個輕輕地滑動,人已經沖出了數米。左手握拳,霹靂般砸出。排山倒海一般的拳風,竟將那疾馳中的馬兒,生生地掀翻,轟隆一聲,倒在地上,口吐白沫與鮮血,四腳輕抖,哀鳴著死去。
王琳瑯卻并沒有停下,右拳攜帶著隱隱的雷鳴之聲,砸向那輛由于慣性還在猛沖的馬車。海浪一般的力道,將那輛即將側翻的馬車,生生地扭轉了一個角度,竟然安然無恙地重新地落回到地面上。
被駭得魂飛魄散的趕車人,煞白著一張臉,呆呆愣愣地望著她,已經完全地說不話來。
王琳瑯收拳,斜睨了車夫一眼。
這目光清清淡淡,好似輕飄飄地,沒有任何重量,可是,落到車夫眼里,卻好似鋼刀刮骨,生生地打了一個寒顫。
腳下輕輕地一點,王琳瑯像是一片羽毛,從地上飄起,落在馬背上。雙腿輕輕地一夾,馬兒便邁開蹄子,得得得地輕跑了起來。
她一動,身后的鷹衛,便跟著動了起來。
蹄聲陣陣,將一眾看熱鬧看得目瞪口呆的人,遠遠地拋在了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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