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劍十之后,有無窮劍
和小雀兒聯(lián)袂而來的小山楂聽到小雀兒的問題,搖了搖頭,道:“沒聽過!
小和尚一禪輕聲說道:“沒聽過也沒關(guān)系!
小姑娘接著道:“現(xiàn)在就算聽過了。”
小雀兒好奇的看著這倆人,一個和她差不多大的小姑娘,還帶著一個小和尚。
“你們到青城山來做什么呢?”
小雀兒的眼中充滿了疑惑。
小和尚很誠實的說道:“東西先去青羊?qū)m看風(fēng)景,我便陪她來了。”
“東西?”
小山楂聽到小和尚叫小姑娘“東西”,稍微愣了一下,這名兒怎么比他的名兒還要隨意。
小姑娘似乎是感覺到了小山楂的狐疑,抱著雙臂,昂起腦袋,傲嬌十足的哼了一聲。
這時,小雀兒卻是說道:“原來你們是要到青羊?qū)m去啊。”
“那你們認(rèn)得路嗎?”
小和尚道:“大概知道怎么走!
小雀兒笑道:“這樣好了,我和小山楂帶你們上山好了!
“最近我們宮里來的外人不少,你們可能會碰到守山盤查的師侄,上山可能不太順暢!
“有我和小山楂帶你們上山,就不會有問題啦。”
“對了,我叫小雀兒,他叫小山楂!
小和尚聞言,雙手合十,朝著小雀兒行禮,露出善意的微笑,道:“那就多謝二位了!
“南北,我們就跟著小山楂和小雀兒上山好了!
小姑娘看向小雀兒和小山楂,道:“你們倆個也是青羊?qū)m的弟子嗎?”
小雀兒點了點頭,笑道:“是啊!
小姑娘道:“那好吧!
說著,小雀兒朝著那邊招呼一聲。
“小福,小祿,回去了!
兩只小虎夔聽到小雀兒的呼喚,吐著舌頭,哈赤哈赤的朝著山上跑去。
小山楂道:“小福、小祿,你倆慢點兒!”
……
傍晚,黃昏照在青羊?qū)m。
葉千秋騎著虎夔小草回到宮中,碰到宮中弟子,弟子紛紛恭敬朝著葉千秋行禮。
葉千秋回到自己的閣樓小院之中,卻見院子里多了倆人。
除了小山楂和小雀兒之外,又多了一個小姑娘和一個光頭小和尚。
只見這四個孩子正在院子和兩頭小虎夔跑來跑去,嬉鬧玩耍。
葉千秋剛進(jìn)院子,正好那邊的虎夔小福就沖了過來,碰到葉千秋之后,猛的一剎,然后繞了過去。
后邊兒追過來的小姑娘嘭的一下撞在了葉千秋的懷里。
“哎吆……”
小姑娘撞在葉千秋身上,差點跌倒。
葉千秋一手扶住了小姑娘。
小姑娘抬起頭來,好奇的看著葉千秋,道:“你是?”
這時,從那邊兒跑過來的小雀兒和小山楂急忙喚道:“師父!
葉千秋淡淡一笑。
“師父?哦……我知道了,原來你就是葉千秋葉真人!”
小姑娘站穩(wěn)身形,一臉訝然的看著葉千秋說道。
小和尚湊到小姑娘身邊,朝著葉千秋雙手合十,輕聲道:“兩禪寺,一禪見過葉真人!
葉千秋一聽,笑道:“原來是李當(dāng)心的姑娘和徒弟來了!
一旁的小山楂好奇的問道:“師父,你認(rèn)識東西南北?”
葉千秋笑了笑,沒有回答小山楂的問題,而是朝著小和尚道:“吳南北,你到青羊?qū)m來說禪了嗎?”
小和尚撓了撓頭,道:“要是葉真人愿意說禪,小僧便是說一說也無妨!
葉千秋笑道:“算了吧,這里不是天師府。”
說到這里,葉千秋朝著小山楂說道:“小山楂,帶著他們到宮里其他地方轉(zhuǎn)轉(zhuǎn),為師要休息了。”
小山楂應(yīng)了一聲,道:“知道了,師父!”
“走吧,東西,南北,我?guī)銈內(nèi)タ匆咕。?br />
小和尚吳南北朝著葉千秋十分有禮的合十,小姑娘李東西多看了葉千秋倆眼。
然后,二人跟著小山楂和小雀兒走了。
虎夔小草一回來,小福小祿倆幼夔就跑到小草的肚皮底下去嘬奶去了。
葉千秋看著小姑娘和小和尚離去,眼中閃過一抹疑惑,隨即歸于平靜。
兩禪寺的兩個小家伙到青羊?qū)m來做什么?
佛道兩教面紅耳赤爭執(zhí)千年,形成了一座大泥潭。
歷代兩教高人都不能免俗,或者激辯于廟堂,或者著書詆毀,一個個都要在這泥濘里去摸爬滾打上幾番,少有能那種后世公認(rèn)能夠出淤泥而不染的。
近百年以來佛門里出了一名西游取經(jīng)的白衣僧人李當(dāng)心,才減輕了三教排位以儒為先,以道次之,再以佛墊底的尷尬。
如今,李當(dāng)心的女兒和徒弟上了青城山,葉千秋不免多了幾分心思。
……
讓葉千秋略有疑惑的東西南北在青羊?qū)m待了兩日,便離去了。
也沒鬧出什么幺蛾子來。
倒是和小山楂和小雀兒結(jié)下了深厚的情誼。
聽小雀兒說,小姑娘李東西走的時候,還邀請她和小山楂有時間去兩禪寺做客。
山上的時間過的飛快。
轉(zhuǎn)眼間,已經(jīng)是春暖花開的時候。
清明一過,山上的寒意就逐漸消解。
這一日,葉千秋正在宮中修行,突然心頭一動,然后將小山楂叫來。
小山楂聽到葉千秋傳召,趕緊跑上了樓。
“師父,您有事兒?”
小山楂問道。
葉千秋笑了笑,道:“小山楂,山下有位故人來訪,你到山門前去迎一迎,到時候把人直接帶到這里來就行!
小山楂一聽,應(yīng)聲而去。
葉千秋坐在蒲團(tuán)上,又閉上了眼。
……
青羊?qū)m前的山道之上。
一個背著包裹,滿頭白發(fā),一身麻衣的老者看著已經(jīng)隱隱出現(xiàn)在眼簾之中的青羊?qū)m宮殿,臉上泛起了笑意,咧嘴笑起來,露出了一口缺了門牙的黃牙,顯得賊憨厚賊可笑。
老者邁步極穩(wěn),臉上還帶了三分的虔誠。
沒走了多久,看到了山道前的一間亭子,亭子里有幾對年輕男女相伴,有一個男子不知在講什么事情,周圍的幾個女子都笑的合不攏嘴,其中一個女子更是渾身發(fā)顫。
老者抹了一把汗,看著那女子前俯后仰之時,不經(jīng)意間漏出來的白花花一片,嘀咕道:“好大,好白。”
“真是踏春的好時候,上回來可沒這么熱鬧的景象!
隨即,老者繼續(xù)前行,走了大概小半個時辰,終于來到了青羊?qū)m宮門之前。
只見那宮門前,人來人往,有上山進(jìn)香的香客,也有身著青羊?qū)m道袍的神霄弟子。
老者正欲抬步進(jìn)宮,只聽得有人喚道:“老黃,這兒,在這兒呢。”
老者抬頭一看,只見一個身著道袍的少年正在朝著他招手。
老者咧嘴一笑,直接走了過去。
小山楂看著向自己走來的老黃,一臉驚喜,道:“老黃,怎么就你來了?”
“徐大哥沒來嗎?”
老黃憨厚一笑,道:“就俺一個人!
小山楂點了點頭,道:“走吧,師父知道你來了,專程讓我來接你!
……
小山楂帶著老黃來到葉千秋所居的神霄閣。
老黃一進(jìn)院子,看到院子中的那六足異獸,還嚇了一跳。
小山楂帶著老黃上了三樓。
大大的道字之下,葉千秋坐在蒲團(tuán)上,還未睜眼。
“師父,人我給您帶回來了!
小山楂恭敬說道。
葉千秋沒睜眼,道:“行了,你先下去吧!
小山楂應(yīng)聲而去。
“坐!
葉千秋抬手一招,一個蒲團(tuán)落在前方。
老黃沒有在葉千秋的面前坐下,而是直接噗通一下跪在了蒲團(tuán)上,朝著葉千秋叩了一個頭。
“黃陣圖,多謝葉真人救命之恩!
葉千秋緩緩睜開了眼,看著跪在蒲團(tuán)上的老黃,抬手道:“起來吧,歸根結(jié)底,都是你自己的造化!
老黃抬起頭來,看著葉千秋,一臉虔誠模樣,道:“俺在鬼門關(guān)走了一趟,心里一直掛念著劍十后邊兒的劍十一!
“這趟來青羊?qū)m,是想拜葉真人為師,求個劍心通明!
葉千秋眼中閃過一抹詫異,倒是沒想到老黃上青羊?qū)m來,居然是想拜他為師。
“你想好了?”
葉千秋問了一句。
老黃點了點頭,道:“早已經(jīng)想的明明白白!
葉千秋笑了笑,道:“行吧,那你往后便是我座下第四大弟子!
“師父在上,請受俺一拜!
老黃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黃牙,噗通噗通的又給葉千秋磕了兩個響頭。
葉千秋讓老黃起來,坐在蒲團(tuán)上。
老黃這次沒推辭,直接正兒八經(jīng)的在葉千秋對面坐了下來。
老黃這一次活過來,算是脫胎換骨。
老樹發(fā)新芽,往往會得到不一樣的好處。
老黃也一樣,葉千秋救他的時候,給老黃年邁的肉身帶去了別樣的生機。
歷經(jīng)八劫的葉千秋,一身血氣是何等寶貴之物,即便是比不上真正的長生寶藥,但也差不了多少。
單單只是一滴精血,也足夠讓老黃這個瀕臨死境的凡人煥發(fā)第二春。
更何況,葉千秋還親自給老黃梳理了經(jīng)脈,佐以各種各樣不下百種的珍貴藥材,給老黃做輔藥。
老黃這一趟離開北涼,來到青城山,算是邁出了第二春的第一步。
人生短短數(shù)十載,他已經(jīng)死了一次,自然會倍加珍惜這來之不易的第二春。
“既然拜我為師,那便是神霄弟子!
“你雖然在為師的四名弟子之中排名最后,但你根基最為渾厚,所以,為師便給你取個道號,方便你日后行走之用!
葉千秋端坐蒲團(tuán)之上,一臉祥和。
他行走諸天,收過許多弟子,但老黃絕對算是年齡最大的一個。
老黃咧嘴笑著,道:“但憑師父做主。”
葉千秋略作思索,便開口道:“你本無名小卒,劍匠出身,鑄劍三十年,隋斜谷教會你兩劍,后來你單槍匹馬行走江湖,收集天下名劍入劍匣,天下名劍有十,獨占其六!
“你敗在王仙芝手下兩次,輸劍又輸人!
“來青城山,入神霄派,求的是一個劍心通明!
“既然如此,為師便給你取名劍塵!
“世間無處不塵土,故而為人間。”
“你修的是人間劍,為師望有朝一日,這世間塵土皆為你手中之劍!
“劍十之后,當(dāng)有無窮劍。”
老黃聞言,身形一震,耳中轟鳴作響,大道之音在耳畔響起,最終只徒留一句。
“劍十之后,當(dāng)有無窮劍。”
老黃老淚縱橫,再朝葉千秋叩首,道:“弟子劍塵多謝師父指點。”
……
老黃拜葉千秋為師,以劍塵為道號,在青羊?qū)m住了下來。
平日里,就跟在葉千秋身邊修行,葉千秋將一些心得體會傳給老黃,讓他仔細(xì)鉆研。
一晃,便又是許多時日。
這一日,青城山上云氣滾動,風(fēng)雨俱來。
葉千秋端坐神霄閣三樓,望著窗外風(fēng)雨,微微一嘆。
……
北涼王府,聽潮閣中。
清涼山上,無風(fēng)亦無雨。
李義山在陰暗潮濕的頂樓伏案書寫著有關(guān)歷朝歷代皇權(quán)相權(quán)的爭斗起伏。
如今已寫至本朝當(dāng)今天子與張巨鹿。
李義山抖了抖手腕,不小心將幾滴墨汁滴在宣紙上,瞧著緩慢浸染散開的墨跡。
這位已經(jīng)在閣樓生活小二十年的王府首席幕僚突然作嘔,連忙捂住嘴巴,拎起腳邊的酒葫蘆,用一口綠蟻酒咽下涌上喉嚨的鮮血.
放下酒壺后,李義山視線昏花,一卷尾“自古昏君惰主養(yǎng)權(quán)相,本朝名相輔勤君,何其怪哉”寥寥二十字,竟然寫得有些歪扭,失去了一貫的章法。
李義山輕輕嘆息,放下那一桿硬毫,擱在筆架上,吐出一口酒味血腥味混雜的濃重濁氣。
他隨手掀開幾本梧桐苑五六位丫鬟最近一起編撰刻畫的王朝地理志,看了幾眼,將一座山的方位記得一清二楚,然后放下。
隨即,他吃力的站起身,推開房門,走到檐下過廊,想了想,走下樓。
白狐兒臉不知為何出現(xiàn)在他后頭,跟著他走到一樓,并且出了聽潮閣。
二人來到養(yǎng)有萬尾珍貴錦鯉的湖邊,幾位守閣奴皆是震驚不已,第一時間通知了北涼王。
李義山站在閣樓臺基邊緣,搖搖欲墜,等到徐驍跑來,才艱難坐下。
徐驍坐在這名當(dāng)年和趙長陵一起稱為左膀右臂的國士身邊,將自己身上一襲老舊狐裘披在李義山身上,蹙眉不已。
“元嬰,你身子骨不能受寒,怎的出樓了?”
李義山捂嘴仍是止不住咳嗽,徐驍連忙輕柔敲背,這位春秋國士眼神安詳望向湖面,輕聲笑道:“大將軍,我跟了你多少年了?”
徐驍感嘆道:“三十二年了。”
“當(dāng)初我是個出身鄙陋的死蠻子,沒幾個讀書人樂意給我當(dāng)手下,都嫌棄丟人,有辱門楣,就你和長陵兩個愣頭青,先后傻乎乎跑來,我當(dāng)時都覺得你們兩個要么腦子有問題,要么是不懷好意,后來才知道我撿到寶了。”
李義山縮回手,握拳放在膝蓋上,笑容豁達(dá),輕聲道:“大將軍,張巨鹿是比我和趙長陵都要有抱負(fù)和才華的名相權(quán)臣,有這樣的廟堂對手,累不累?”
徐驍輕拍著三十幾年老搭檔的后背,笑道:“有你在,我怕什么?反正從來都是我沖鋒陷陣,你運籌帷幄,怕過誰?”
李義山苦笑道:“你這甩手掌柜,忒無賴了。”
徐驍哈哈笑道:“就我這么個糙人,除了當(dāng)年跟老宋學(xué)來的縫鞋活計,還算拿得出手,騙了個媳婦回來,就再做不來其它的精細(xì)活了!
李義山笑容恬淡,瞇起眼,看了眼天色,緩緩說道:“當(dāng)年很多人勸你自己當(dāng)皇帝,我是極少數(shù)不贊成的,如果當(dāng)初你是因為聽了我的屁話,才讓那么多將士寒心,決定卸甲歸田,甚至許多人跟你反目成仇,你今天罵回來好了。”
徐驍搖頭道:“才多大的事,再說了是我自己知道沒當(dāng)皇帝的命,與你無關(guān)。”
李義山咳嗽了幾聲,說道:“張巨鹿很厲害啊,才幾年功夫就讓朝廷上下出現(xiàn)人人激奮的新格局新氣象,雖時常犯忌惹來非議,但委實是功在社稷,況且有個明君坐鎮(zhèn)龍椅,讓他沒有后顧之憂!
“尤其是在籌邊一事上成績斐然,讓人驚嘆,幾次兩國大戰(zhàn)都失敗告終,但兩朝東線邊境,硬是在他的布置下扭轉(zhuǎn)頹勢,邊防潰敗逐漸有所匡補,選用了大批善戰(zhàn)青壯將才赴邊御敵!
“難得的是說服顧劍棠,在兵部添設(shè)侍郎二員,用以頂補邊防缺員,當(dāng)初在老首輔手上充任邊關(guān)軍校,不是濁品雜流便是不受重視的遷謫官員,如今倒是成了香餑餑,足見張巨鹿這個帝國裱糊匠的縫補功底!
“大將軍,但是張巨鹿也非完人,這位紫髯碧眼兒小事溫和,大事卻自負(fù)凌人,這就勢必埋下了禍根!
“當(dāng)下老牌貴族豪閥雖已不在,前朝的勛貴輪流掌朝柄,沒了根基,卻仍有兩大士子集團(tuán)頂上,而這兩大權(quán)貴的領(lǐng)袖人物大多被逼致仕,逐出內(nèi)閣,或者急流勇退,借口回鄉(xiāng)養(yǎng)疾。”
“這才有了新近國子監(jiān)右祭酒罵他是吹笛捏眼打鼓弄琵琶,只不過罵得兇,到底還是不知道張巨鹿的用心啊,這位獨專國柄的首輔分明是想要一人之死后身敗名裂,換來萬世太平!
李義山猛然間神采奕奕,雪白臉色開始泛紅,繼續(xù)說道:“碧眼兒想要在有生之年看到徐家敗亡,我李義山成事不足,某些敗事到底還算綽綽有余,倒也留下十六策應(yīng)對。”
“除此之外,還有北涼治政六疏共計三十四議,也都寫完,都留給鳳年。”
白狐兒臉始終站在兩位老人身后,沉默不語。
他知道這位枯槁國士,早已病入膏肓,熬不了多久時光了。
徐驍輕聲說道:“別說了!
李義山松開拳頭,手心猩紅一灘,笑了笑,不再咳嗽,只是嘴角滲出血絲,疲倦至極的他閉上眼睛,說道:“南宮先生,李義山求你一件事,將來如果鳳年有難,而三十萬鐵騎卻無法救援,懇請先生務(wù)必出手相助一次。”
白狐兒臉沉聲道:“請先生放心!
“看不清了!
視線開始模糊的李義山顫抖抬起手臂,拿手指凌空指指點點,好似那些年與年幼世子殿下一局局黑白對弈。
他布滿滄桑的臉上似乎有些遺憾,當(dāng)年對這個孩子太嚴(yán)厲了,責(zé)罵太多,稱贊太少。
這名不知是病死還是老死的男人,他的腦袋沉沉靠向肩并肩而坐的大將軍,喃喃道:“終于能睡個好覺了!
這一覺睡去,或許不再醒來。
生死何其大,生死何其小。
白狐兒臉撇過頭,不忍再看。
北涼王徐驍只是輕輕幫他攏了攏那件快要滑落的狐裘。
……
青羊?qū)m,神霄閣。
風(fēng)雨依舊。
一道驚雷閃過夜空,照出一道魂靈。
那是一個沒有影子的魂兒,飄進(jìn)了神霄閣。
葉千秋睜開了眼睛,看了看一旁隨時都有可能熄滅的一盞燈,站起身來,走到燈前,又添了些許燈油。
待葉千秋轉(zhuǎn)過身時,一個若隱若現(xiàn)的人出現(xiàn)在了他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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