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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九章 秋月帶頭不帶刀


而此手最為高明處,便是即便糜余懷即便于馬幫當(dāng)中威信頗高,如此情景,也難將這場事平復(fù)開來,不可謂不毒。

        “白葫門勾結(jié)商賈官衙,我等愿前去其山門下堵截,將這伙設(shè)伏之人盡皆除去,不知糜供奉意下如何?”果真還未曾待到下官道長坡,便有兩三堂主急催坐騎,趕至糜余懷身側(cè),并駕齊驅(qū)抱拳問言,神情之中狠厲之色,近乎是不加掩飾。馬幫當(dāng)中江湖中人,雖說不上多半為亡命之徒,但多數(shù)也是江湖草莽,行事斷然是莽撞十足,難加以思索,也唯有極少數(shù)人面露思索之意,覺察出此事蹊蹺,可偏偏想不出癥結(jié)所在。

        “我與煙波先生交情甚厚,豈會無半點急切之意,”糜余懷眉心近乎要蹙成個川字,可仍舊是強撐住渾身冷涼秋風(fēng),開口出言道,“得遇此事,其余幫眾還不曾亂,若是你們這些位堂主先行自亂陣腳,馬幫上下,只怕不出幾日便要叫官府秉法度皆盡緝拿,如何存留?十余年溫養(yǎng)才有如此一處地界供人安神養(yǎng)命,一朝毀去,上下幫中豈不又要為人冷眼相加,百般欺凌。再者白葫門門主性情,向來為人所知,閑散悠然,更斷不會令才上山門的弟子前去率人堵截,諸君難不成要被暗處之人牽起鼻耳,生生失路于荒野?”

        幾人聞言亦是蹙眉,可仍舊是余火未消,其中便有人再度出言,“但總歸是我馬幫吃癟,如今那幾位宗師仍舊不知安危如何,即便此事并非盡然是白葫門一手為止,可總摘不得干系,我?guī)兹穗m愿聽糜供奉一言,但馬幫上下數(shù)目何止千百,聞聽此事,恐怕大多要在胸中窩上口急火,不加梳理,早晚必有憂患。”

        糜余懷單手持韁,擺擺手道,“此便是最為令我憂心之處,換言之,幕后那位壓根就不曾在意憑我馬幫暗探能否查出蛛絲馬跡,從而順藤摸瓜捋清究竟是何人截殺,原因便在于無論如何,馬幫與白葫門這股火氣,經(jīng)此一事,恐怕再難調(diào)解,兩虎相爭,必是兩敗俱傷。如此即便是那位幕后主使不施手段,我等也必是疲于奔命,無暇他顧。”

        幾人愁眉不展,連同當(dāng)中最為精明的堂主,也是默不作聲。方才糜余懷若是不曾解釋,只怕幾人依舊蒙在鼓里,只憑一腔孤勇火氣行事,難免就正中旁人下懷,如今經(jīng)糜余懷寥寥數(shù)語,才幡然醒悟,頓覺脖后生寒。

        “高明便高明在此,此一出之后,譬如覆水難收,想要憑我等一己之力將此事解開,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敗盡多少威信,”糜余懷嘆氣,“眼下不便宣揚開來,待到日后,先行將幫中上下舵主堂主一干人等說通,再論其他便是。”

        四五股馬幫中人合為一處,皆盡下陡坡,往郡外天臺山方向而去,可還未至平坦官道,便見路正中有位著黑衫的男子,分明已然能聽聞馬蹄聲響,卻是并不讓開道,只顧獨行。

              百來馬匹四蹄動地,縱使膽魄再盛的潑皮,也斷然不敢如此舉動,可此人偏偏寸步不偏,獨自邁步前行,且觀腳步,似乎是位練家子,分毫不亂。

          “前頭那人讓開道路,倘若是馬匹沖撞斷送性命,那便怨不得我等。”隊中有人高聲叫道,可還未等后頭半句話音落地,便是猛然微弱下來,淹沒于馬蹄聲中。

            這男子回過頭來,五官中正,身量也未必過人,眉心當(dāng)中一線極短刀痕,肩正且寬,但此刻嘴角噙笑,威儀自在。

            馬匹齊齊停步,莫敢再度進(jìn)步。

              “我當(dāng)是哪家?guī)团桑矣诠俚喇?dāng)中叫囂,這仔細(xì)觀瞧下來,原來是我家?guī)团芍腥耍瑓s不知若我非我,馬蹄還能停足否?”

              男子似笑非笑,瞧不出喜怒,可在場數(shù)百馬賊,盡是低眉不敢言,唯恐觸起這人霉頭。

                馬幫能有如今聲勢,除卻糜余懷大事小情事事兼顧,前頭尚有賀兆陵立門,把持上下十載,才算于鳳游郡這等江湖中人難以立身的地界站穩(wěn)腳跟,雖許久不曾出面,但始終積威難褪。

                賀兆陵倒是不曾再動火氣,自有人騰出坐騎,請這位久不露面,于碑峰上清心習(xí)武的幫主上馬,自個兒則是步行。察言觀色這類本事,甭管是在馬幫或是其他地界,皆有用武之地,倒是不必?fù)?dān)憂旁人記恨,只是這其中的門道講究,便不足為外人道。

    一身黑袍的賀兆陵上馬,旋即調(diào)轉(zhuǎn)馬頭,沖一眾馬幫幫眾朗聲道,“規(guī)矩兩字不能破,既然法度明令郡外坡道不可疾行,那便是不可,繞是再心焦于外事,這份規(guī)矩也必謹(jǐn)遵,今日乃是事出有因,便不再同諸君計較,倘若再犯,需憑幫規(guī)處置,一視同仁。”

            數(shù)百人緩緩而行。

            “納悶我為何在此?”黑衣男子瞧向面色難堪的糜余懷,顯得相當(dāng)輕松,悠然自得撇嘴道,“如若不是有幫眾有心來報,你們怕是已然忘卻了碑峰之上還有位幫主,先是大事小情不予稟報,再是火炭酒水不加運送,生生餓死我這做幫主的,同樣不在話下。”

        糜余懷哪里不曉得這點,可奈何百密一疏,獨獨忘卻吩咐此事,本要隱瞞,如今卻是被自家?guī)椭鞔䝼現(xiàn)行,面色自然奇差,只得嘆氣拱手回告:“旁的倒還好說,唯獨怕您老下山,卻是湊巧您老剛好下山,不得不嘆上一句天命使然,躲得過初一難躲十五。”

        賀兆陵神色自如,丁點不曾放在心上,似是戲言開口,“旁人總說,你糜余懷覬覦幫主位子,不然怎會如此事事躬親,恨不得縮減陽壽,也要盡心竭力,我卻知曉你為人如何。不愿叫我這武癡下山,是怕我同葉翟斗個兩敗俱傷,事事躬親,是要令我省下心來習(xí)武,是也不是?”

              “總瞞不過你。”糜余懷無聲笑笑,側(cè)過臉去,“但既然是習(xí)武之人,我鐵定是阻攔不得,您老心頭所想,大概就是要同那葉翟一戰(zhàn),輸贏生死皆盡置之度外,但真要是拉開陣勢,哪里是想收手便能收手的,點到為止,不過是一句戲言。”

        兩馬并行,糜余懷不曾刻意讓出一步,而賀兆陵也不曾刻意領(lǐng)前一步,始終是并駕齊驅(qū),聞言點頭,“此話沒錯,點到為止,其實本就需兩方能耐差距過大,且若是比斗拳腳尚且好些,即便是白挨過兩拳,也未必落下多大病根,可兵刃相爭,恐怕當(dāng)真要分生死。甭管是橫練內(nèi)外家,不曾練到銅頭鐵骨的境地,肉皮五臟始終難抵刀劍,收手一招,興許就是無故赴死,談何點到為止。”

        糜余懷面皮又是猛然繃起。

                “瞧瞧你這模樣,當(dāng)初你還不曾入馬幫時,瞧著白白凈凈,倒是像位富家公子,如今哪還能看出丁點當(dāng)初模樣,兩顴越發(fā)干癟,再這般下去,恐怕你那小侍女便要看上其他家的翩翩公子嘍。”賀兆陵打趣,眼見得后者面色并未好轉(zhuǎn),便又開口,“糜老弟,且瞧瞧本幫主腰間,與平日有何不同?”

        文人卻是分明不想理會,連看都不曾看上一眼,信口回話,“幫主這口腰刀,瞧著便是才經(jīng)磨洗,就連刀鞘都顯得比往日油光锃亮,妙得緊吶。”

        

        賀兆陵笑意不減。

        “找抽?”

          文人只得不情愿扭過頭來,上下打量賀兆陵一番,神色驟然有喜意升騰。

            賀兆陵常著一襲黑,且腰間束條銀緞帶,瞧來精神極足,雖說不比黃衣耐土,但總歸有幾分貴氣,將長刀插到玉帶當(dāng)中,極顯氣勢。可如今賀兆陵卻是未系那條銀緞帶,更不曾佩刀。

        “早就言說過刀法不曾大成,你小子卻是偏偏不信邪,再者出門前起過一卦,今日不宜動刀動槍,適走馬觀花。”賀兆陵促狹笑起,“只因這點小事,便時常茶飯愈少,身量愈清減,你這點肚量,縱使拱手將幫主之位送到你糜余懷手上,也遲早要累死在任上。”

        “我這性子,當(dāng)不得大任,”糜余懷面目平淡,方才喜色還不曾盡褪,故而顯得年紀(jì)略微淺了少許,波瀾不驚道,“何況我這只會兩手花拳繡腿的酸秀才,現(xiàn)在都夠不著總舵后頭那棵棗樹的枝頭,如何能服眾?明年果熟,只有讓你這位身子靈便的幫主前去爬樹摘棗嘍。”

        “當(dāng)不得也得當(dāng),何況你小子又不愛吃棗。”糜余懷仍舊笑意不減,但瞧來又稍有些古怪,可惜糜余懷并不曾看得分明,只是牽起馬韁繩,緩緩而行。

        果真不出糜余懷所料,偷襲之人,并未曾下得狠手,將一眾馬幫中人逼入處山坳,便是退去,待到數(shù)百人手匆匆趕來的時節(jié),已是穩(wěn)住情形。其中屬煙波先生負(fù)創(chuàng)最重,先是為葉翟傷了兩肩下肋,身手頗不靈便,故而險些教那伙截殺之人刀槍貫過肚腸,傷重垂死,不過好在年歲雖長,可氣血不弱,這才堪堪討得一條性命,上過兩三抔金瘡藥,昏睡過去,此刻已無性命之憂。

        其余幾位宗師亦是傷勢極重,但好在隨行幫眾以性命相阻,撇下幾十尸首,才得以脫身,大多都將傷勢穩(wěn)固下來,只是人人面色皆是驚怒不已。

            

        “我已吩咐罷,命人將弟兄尸首收回,隨行幾位幫中學(xué)藝精湛的郎中,多半也可將眾人傷勢穩(wěn)固下來,不如前去瞧瞧這位葉門主,如今尚在否。”

        糜余懷還不曾由一眾傷者中脫身,便被賀兆陵半拽半拉攜出人群,聽過如此一言,不由得將眉頭皺起。

        “早晚要分出個勝負(fù),見上一面,也好掂量掂量深淺。”

        “是這個理吧。”

    

        賀兆陵笑意,一如當(dāng)年攜眾替糜公子出頭時節(jié)那般,瞧不出心懷城府,唯有縱意兩字,最擅登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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