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众小说网 - 无弹窗无广告小说在线阅读

大眾小說網(wǎng) > 酒劍四方 > 第六百三十七章 木刀斬人刀

第六百三十七章 木刀斬人刀


刀劍無眼。

        江湖中人皆是曉得開弓沒有回頭箭這等說法,兩兩相爭,多半不見得可安然無恙收手,再如何都要震得刀劍脫手,才算能停住一陣,最是難以罷手。

        眼下正是天下各處處處迎春時景,大元卻依舊是堅冰裹覆,處處皆似冬時,冰掛梢頭松枝見霧,常年隱與飛雪,棲于冰河。

        于是這等飛雪靜謐的地界,倘若響起刀劍聲,聲響最是穿云裂石,聲震四野。

        紫鞘長刀出鞘的時節(jié),寒光四溢,倒是并未如之前那般,刻意藏于鞘中,留情幾分,此番難得再遞出鞘來,刀光冷于霜寒似雪,明晃晃最是奪人二目。相比之下,使長刀少年刀法,遠(yuǎn)高出對面運雙勾的女子,一刀快過一刀,流星逐月,刀芒壓蓋雪光,周遭一丈之間,罕見完整雪花。

        女子雙鉤使得原本還算四平八穩(wěn),不過眼見得面前少俠一道快似一刀,當(dāng)下便已是有些應(yīng)付不得,難以應(yīng)付,其中更是有兩三刀已然臨近女子面門,攜風(fēng)帶寒,忽然之間掠過面皮,險之又險讓過,雙唇抿緊,一時面色略微發(fā)白。

        往常時節(jié),阮秋白斷然可應(yīng)對自如,但此番強求之下,少年刀過于快了些,實在難以攖鋒,即便勉強抵擋已很是有些焦頭爛額,首尾不能相顧,更何況占住上風(fēng),如今僅余丁點招架之功,分明雙鉤,卻依舊快不過少年掌中單刀,走龍蛇穿朔雪,刀刀難抵,似乎是全然未有留手念頭。

        接連三五十合,阮秋白咬牙撐下,終究是再難抵擋一潮壓過一潮的刀光,可待到欲要收回力道跳出圈外的時節(jié),唐瘋子手中刀依舊絲毫不慢,反而直直粘連到雙鉤上頭,無論如何磕擋,終究是未曾有丁點收手景象,直至被唐不楓兩刀除去雙鉤,落到雪塵之中,才跌坐地上,氣喘連連。

        直到女子雙鉤盡數(shù)難以握到手上,接連墜地,唐不楓猶如秋風(fēng)落葉的刀勢才略微一停,而后便是隨心將單刀撤回鞘中,兩膀抱胸,似笑非笑望向眼前已是勞累不已的女子,咧嘴笑笑,不過還是沒忘卻弓腰伸手,將阮秋白扶起,咧嘴壞笑,“阮家主拳掌能耐過人,不過兵刃上頭,似乎略微有些生疏,畢竟漠城當(dāng)中并無兵器一說,再歷練上個三年兩載,沒準(zhǔn)就能打的我連連討?zhàn)垼心倚膯蕷狻!?br />
        難得唐不楓出言寬慰兩句,可阮秋白依舊是嗔怪瞥過一眼,掙開唐不楓老繭堆疊的兩手,嘆氣瞧著落在雪地之中的雙鉤,默不作聲。

        行走江湖自是要練得一門兵刃,總以一對肉掌捉對廝殺,總是吃虧,不過漠城當(dāng)中,多年都是從未有刀劍,更莫說什么飛刀甩鏢這等暗器,故而出得漠城之后,唐不楓終究難抵阮秋白三番五次相商,由打大元市集當(dāng)中挑出一對鍛打奇好的梅花鉤來,將早年間鏢局中人所傳鉤法一并教與阮秋白,雖不見得高明,不過勝在這等兵刃少見,最是出奇,想來當(dāng)真過招時節(jié),亦是可憑此劍走偏鋒的路數(shù),占著些許先機。

        總歸是女兒家,阮秋白接梅花雙鉤過后,心頭自是歡喜得緊,既不曾有刀劍那般森冷殺氣,也未有大槍錘斧那般瞧來笨拙,兩刃處且繞有月牙護(hù),瞧來便是比起刀槍劍戟,更適宜女子。雖說是一時心儀,但越是古怪奇詭兵刃,越發(fā)難以入門,此一對梅花鉤使來,極難登堂,屢屢受挫,自然是心氣略微低落下來。

        遠(yuǎn)處沈界不輕不重看過一眼兩人,翻起個白眼,盤坐圖卷又是換過卷書來,仔仔細(xì)細(xì)觀瞧通讀。說來也怪,那方圖卷之中分明只擺放寥寥幾冊書卷,但沈界仍舊是每日讀書不倦,且時常是眉飛色舞,唐不楓曾無意間瞧見沈界觀書,發(fā)覺圖卷當(dāng)中雖唯有寥寥幾本,但沈界每每抽出書卷來,本本皆不同,從天象至史籍古卷,由兵法農(nóng)耕至百家學(xué)說,近乎是包羅萬象,盡數(shù)融匯與那幾卷瞧來尋常的無字書中。

        “無論練梅花鉤還是練刀,自然要講究天賦二字,生來天資尋常者,苦練十年,也未必能登堂入室運用自如,當(dāng)然要走入那等事倍功半歧路,平白耽擱許多年月,但也不見得就當(dāng)真沒法練成。”

        見阮秋白愣神,唐不楓還是走上前去,將皮襖裹得嚴(yán)實,徑直抱刀坐到一旁,淡然開口,“不曉得是哪朝那代流落下來,常說是什么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甭管是尋常百姓,還是王侯將相,似乎都愿意將此話掛到嘴上,生怕后輩子侄耽擱大好年月。”

        “習(xí)武練刀,若說天資占去其中七分,剩余三分全憑苦熬功夫,方可登臨絕頂,睥睨尋常宗師,可往往人們即便發(fā)覺自個兒有這等練刀的天資,也未必真能沉下心來,將那其余靠血汗熬將來的三分功夫補全,阮家主不妨猜猜,為何有些人分明身負(fù)天縱之姿,沉心定氣練刀三五載,便能低過尋常人數(shù)十年苦練,卻偏偏并無幾人能成,反而那些位縱橫江湖難見敵手的,往往天賦其實并非是高絕到萬里挑一。”

        阮秋白不語,分明是聽出些許端倪跡象,但一時的確也不知該如何說起,眼瞼微垂,很是無精打采望向眼前唐不楓。

        “你想的沒錯,只是因為不愿罷了。”唐不楓順女子眼光看去,淡淡勾起唇角,“世上人往往要說,功夫不負(fù)有心人,鐵杵與鐵針,人生苦短需勤勉幾字,卻是忘卻終日念叨這等事,其實并無幾人聽得進(jìn),就好比學(xué)堂當(dāng)中頑劣孩童,先生終日苦口婆心,嘔心瀝血教導(dǎo),人家卻只是覺得終日耳畔有蚊蠅飛動,如何都逃不了左耳進(jìn)右耳出的景象。歸根到底,人還是想要做想做之事,餓時要吃飯,渴時要飲水,至于再遠(yuǎn)些的東西,或是無人告知,或是不曾體會,當(dāng)然也就變?yōu)闊o關(guān)痛癢。”

        “說再精簡些,便是刀架脖頸之上,才曉得觸犯法度,眼見得棺材蓋緊,才覺得此生仍舊有許多憾事,分明知曉就算是不練刀也餓不死,就算是扁擔(dān)倒地不曉得乃是個一字,也不耽擱日后安然無恙存于世間,如此一來,又怎么會做那等本就無甚意向,終日自討苦吃的活計?”

        唐不楓性情向來很是有兩分乖張跋扈,行事無忌,但今日一番話說得卻是順風(fēng)順?biāo)幌钋锇准?xì)想,便已然明悟其中意味。

        “同你講講我當(dāng)初如何練刀的,總是提起些細(xì)枝末節(jié),總也未曾將心跡和盤托出,講個分明,倒也算是我這日后夫君,考量不周。”

        朔雪依舊盈袖,飛襲人面,片片細(xì)雪落到少年發(fā)髻上頭,瞧來倒是分去不少往日殺氣,抱起長刀靠到身后大元人家離去所留的草垛上頭,微瞇兩眼看向陰沉沉天日,卻是引得一旁阮秋白神情凝滯,竟是忘卻嗔怪方才少年那句日后夫君,佯裝不在意模樣瞥過身側(cè)人兩眼,倒也是聽得仔細(xì)。

        唐不楓說,當(dāng)初父親身死過后,乃是鏢局中人強行將已然瘋癲的孩童制住,困于屋舍當(dāng)中近乎十日,才將孩童心火連同足足十幾斤肉一并熬個干涸,而后才開始嘗試練刀。鏢局上下中人,身手固然算不得難逢敵手,至多也不過是于邊遠(yuǎn)小城當(dāng)中,終日行那等押送車帳的雜事,故而這刀法高低,自然無需過多言說,得虧是唐不楓父親早年間留到鏢局一卷殘破刀譜,尚能瞧清刀招,余有十幾式,艱澀難懂。

        沒人曉得年方十二的唐不楓究竟如何練出的一手刀法,卻是僅依靠那卷殘譜,與幾人時常提點,硬生生將刀招打磨得純熟無礙,兩三載功夫,鏢局當(dāng)中即便是幾人聯(lián)手,也難快過少年手上那柄紫鞘長刀。

        唐不楓說,那時練刀,當(dāng)真已然是入癡,到頭來已是忘卻自個兒雙手震得滿是血水,倒覺得自個兒本就是一柄刀,不知疲倦,硬生生遞出無數(shù)次,撞到練刀樁上,或是旁人兵刃上頭,破開金石,撞碎山巖。

        到那時才曉得,自己也不喜練刀,只是人在世間,總要讓兩手抓著什么,既是無權(quán)無勢也無銀錢,唯獨掌中刀,可代替自個兒討個公道,捅穿匪寇與那些位縱容匪徒猖獗行事的達(dá)官顯貴肚腸。

        很多時候不需要理由,也無需人家苦苦規(guī)勸,人活世間總是不長記性,總是不見江河心不死,不見棺材不落淚,可萬一有朝一日知曉了有些事必須做,即便是拼盡渾身軀殼之中的殘存執(zhí)念,也自然會將這件事當(dāng)作比命還要重些的大事。

        

        “那話怎么說來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私以為相當(dāng)有道理,吃喝不愁冷暖無憂,總不見得要比起那些凡不竭盡所能活命的人更拼命些,所以江湖里頭的人,刀劍功夫,往往比許多閑來無事習(xí)武駕馬的王公子弟強些,道理相當(dāng)簡單,一者圖的是保命,活得長久些,一者卻是只為體魄能強些,或是同三五好友打斗得勝,孰高孰低,自是一目了然。”


  (https://www.dzxsw.cc/book/164310/41126839.html)


1秒記住大眾小說網(wǎng):www.dzxsw.cc。手機版閱讀網(wǎng)址:m.dzxs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