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1 章 夢魘
這一日,云起一高興又喝醉了,還是被暗三和冬青抬回去的。
半夜三更時分,他迷迷糊糊的摸進茅房,又迷迷糊糊的出來。正想著回去接著睡,就瞥見天上飛來個人。若是平時也就罷了,他記得家中有暗衛(wèi),也知道暮婉有時候晚上會出去辦事。偏今個他醉了,所以在月光下,看到那張慘白的臉外加那雙血紅的雙眼,扭身就往屋里跑,邊跑邊拍自己的臉道:“醒醒,快醒醒。”
暮婉輕嘆了一聲,跟著云起飄進了屋。見他整個人都蒙在被窩里,便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道:“是我!”
云起卻是沒聽出來,蒙在被子里甕聲甕氣的道:“俗話說的好,冤有頭債有主,誰害的你你找誰去?我沒害過你,你找我做甚?”
這話說的頗帶著些孩子氣,暮婉忍不住低笑出聲。只這笑聲,在寂靜的夜里顯得有些滲人。眼波流轉間,她忽然拉細嗓子道:“我在這府底下住了多年,深覺冷清,好容易瞧上你這個人,這才趁著你家那母老虎不在,想著和你做回夫妻。怎奈你這般狠心!”說完,還嗚嗚嗚的哭了起來。
“我心里只有我家婉婉,你去找別人吧。”云起說這話的時候,整個人都縮成了一團。
暮婉神色一怔,這方接著道:“哦?她就這般好?你莫不是嫌棄我的樣子嚇人?你放心,我如今已經(jīng)修成鬼仙,又最是擅長變幻之術,便是天仙的模樣我也能變得。不信,你出來瞧瞧?”
云起聽了,總算是覺出些不對勁來。猛的掀開被子道:“婉婉?”
“怎么?聽說人生的天仙一般,這就不怕呢?”暮婉說著掀了臉上的面具。
“我今個酒喝多了,這才沒認出你來。”云起忙解釋道。
“行了,你接著睡吧。”暮婉說著就站了起來。云起看著她繞過屏風,摸了摸有些燙的臉。無聲的笑了笑后,又去會周公去了。
云起一喝醉了,睡覺就會打呼。暮婉在這邊聽著了,滿心的恨意忽的就都散了去。
與此同時,上京鎮(zhèn)南王府。
雪梅進來的時候,夏如星正閉眼靠坐在椅背子上。
“又跟丟呢?”夏如星的聲音里透著濃濃的疲憊。
“雪梅無能,還請王妃責罰。”雪梅單膝跪下道。
“罷了,那人甚是狡猾,連我都差點著了他的道。你先下去吧,讓王嬤嬤過來一趟,我有話問她。”夏如星嘆口氣道。
王嬤嬤很快就被帶了進來,不過她瞧著很是不好,頭發(fā)亂蓬蓬的不說,臉上也全是淚痕,嘴里更是神神叨叨的念著什么。進來后,也沒向夏如星行禮,而是抬頭四處亂瞧,像是在找什么一樣。
“她這是怎么呢?”夏如星蹙眉問道。王嬤嬤年紀越發(fā)的大了,連著眼睛也不大好使,是而夜里便回了自己的院子,多是大丫鬟在守夜。
跟著王默默的小丫鬟先是覷了眼夏如星,又瞧了瞧雪梅,這才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上哭道:“回王妃,奴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半夜里,嬤嬤睡的好好的,卻突然哭嚎起來,說什么'他回來了’,還說什么‘血眼睛’,然后就變成現(xiàn)在這個模樣。”
雪梅聽了一驚,但是并沒說話。
夏如星卻是定定的看了王嬤嬤幾眼,這才站了起來,一巴掌狠狠的甩在了王嬤嬤臉上,嘴里斥道:“嬤嬤,且睜眼瞧瞧我是誰?”
這一巴掌用了十成力,王嬤嬤被打的跌倒在地上不說,還吐了一口血出來。這一口血出來,她也算是清醒過來了,眼睛忍不住的往外冒眼淚的同時,她急忙慌的跪了下來:“王妃恕罪,老奴這是怎么呢?”
“嬤嬤你被夢魘住了,情急之下,我才出此下策,嬤嬤可別怪我狠心。”夏如星說完瞥了眼那小丫鬟,“還不扶嬤嬤過去坐下。”
“是。”小丫鬟縮了縮頭這才過去扶起王嬤嬤坐下。
“雪梅你帶著這小丫頭去外頭守著,我有事跟王嬤嬤商量。”夏如星用簪子挑了挑燈芯方道。
等著兩人都出去了,夏如星這才看著王嬤嬤道:“嬤嬤說說吧,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王嬤嬤原本已經(jīng)冷靜了下來,聞言立時又有些激動的道:“王妃,世子,世子他回來找我們報仇來了。”說完,她又不自禁的念叨起來,雙手更是合在一起,朝著四方拜起來。
“王嬤嬤,你冷靜些。他死了,你忘了你親手為他入殮的。”夏如星厲聲道。
“世子確是死了,可他化成了厲鬼找來了。阿彌陀佛,佛祖保佑。”王嬤嬤說著不知道從哪里掏出一串佛珠來,快速的扒拉起來。
夏如星起身將那佛珠搶了過來,狠狠的甩在了地上,“荒謬。便是他真化成了厲鬼,我夏如星也不怕他,逆我者死。”
王嬤嬤怔怔的看著夏如星,忽然覺得她比厲鬼還可怕。這樣一想,她整個人就安定了下來。
夏如星見了,再沒了興致同她說話,揮了揮手讓她下去了。
等著雪梅再進來,她這才緩緩道:“王嬤嬤病了,讓人送她去融雪齋吧。她服侍了我一場,也是不容易,多派兩個小丫頭跟著過去。”
這是要看著王嬤嬤的意思了,雪梅意會,應聲出去了。
王嬤嬤聽說自己將被送往融雪齋,卻很是高興,硬是隔著門給夏如星磕了三個頭。
這邊,夏如星獨自枯坐了半天。天蒙蒙亮的時候,這才躺下歇了一會子。等著天大亮的時候,她這方叫人進來給梳妝打扮。
明面上,她是昨日才進京的,既來了上京,怎能不進宮拜見太后。帖子昨就送進了宮,太后也同意了。
因著這些年過的舒心,再加上精心保養(yǎng),所以僅管她已年近五十,卻依舊風韻猶存。即便是如此,看著鏡子中那張因著沒有睡好而略微浮腫的臉,她仍然皺了好幾次眉。正出神的時候,大丫鬟過來稟報,說是世子過來了。
她忙回過了頭,滿臉慈愛的朝門外看去,“燦兒過來了,今個怎么起的這般早,吃了早飯沒?”
“不是燦兒起的早,是娘親你起晚了。”李遙光笑嘻嘻的道。
“你這皮猴,竟然編排起為娘來。待會進了宮,你可得小心著些,別給我闖禍。”夏如星拍了拍兒子的手道。
“知道了,知道了。”李姚光邊說邊探頭往八寶盒里看去,最后選了一根嵌著紅寶石的點鳳簪給夏如星插上。看著頭上的點鳳簪,夏如星露出個欣慰的笑容來。若是燁兒能跟燦兒一樣天真爛漫不懂世事,許就不用逼得她痛下殺手了。
吃完早飯,母子倆這才一起坐轎子進了宮。先是去見了太后,趁著李姚光在太后面前撒嬌賣乖的時候,夏如星找著機會去太液池的島上見到了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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