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子很快就跑了回來，身后還跟著個麻桿一樣的大漢。這大漢云起也認識，正是住在他家斜對面的賴勇。

　　賴勇瞅了瞅木桶，“呦呵，還真有魚。”

　　“爹，快撒網。”狗子在一邊催道。

　　“不急。”賴勇擺擺手，扭頭問云起：“老六，把你家的鋤頭借我用用。”

　　“你拿去用便是。對了，你可知河里了凍沒？若是河里也有這么厚的冰，魚更多呢。”云起笑著點點頭道。

　　“凍著了，早上我爹去田里還看到個人在河面上走，想來冰厚著呢。”賴勇眼睛一亮。

　　“阿河，快回去叫了你爹和你大伯到河邊來，記得帶上網兜子和小洋鎬。”云起從水里撈起網兜道。

　　“嗯。”云河聽了就往家跑。

　　有那大點的孩子聽了，一個個的也往家里跑。

　　云起也不攔著，而是朝二丫道：“二丫，帶著弟弟妹妹們家去。待會人多，別被擠進河里去了。”

　　云嶺不干：“六叔，我想去看撈魚。”

　　“爹，我也想去。”小山跟著道，三個丫連著云川也跟著點頭。

　　“六叔，你就答應吧，有我跟二姐盯著了。”云嶺又道。

　　“行吧，你們只能在一邊看著，切記不能下河。”云起想了下，到底是答應了，小孩子都喜歡看熱鬧。

　　云起回屋拿了把洋鎬，這才領著孩子們往河邊去，路上見著好幾個背著洋鎬的村民，見著云起都問他是不是真能撈到魚。云起還沒說話，孩子們就七嘴八舌的說上了。

　　等到了河邊，就見著賴勇守在個三尺寬的冰洞前，手里還拿著網，他家狗子乖乖的待在岸邊瞧著。眾人也不急著撈魚，卻是一窩蜂的將狗子圍住了。怕冰面承不住，卻是沒人往冰面上去。

　　云起沒有過去，而是帶著孩子們往河上游走了走。又叮囑了孩子們幾句，這才下到冰面上去。河上的冰比塘里的還厚，人站在上面連個裂縫也無。他搓了搓手，這才開始鑿冰洞。就在他感覺手都快要凍僵了的時候，云豐幾個總算來了。不僅云大云二來了，云來福和云三也跟著來了，手里還提著木桶。

　　“爹，你們來了。”云起抬頭道。

　　“嗯，聽阿河說你有法子撈魚，我們就都跑過來了。冬日里魚少見，賣給鎮上的大戶人家定會有個好價錢。”云來福樂呵呵的道。

　　“老六，你上來，換我下去，你力氣小，要鑿到什么時候。”云豐說著就要下去。

　　“大哥，我也下去，我瞧著站幾個人沒問題。”云聲跟在他后面道。

　　云水聽了，這便也要下去，卻被云來福拉住了。“冰面上冷，等你大哥二哥累了，你再跟小六下去換他們上來。”

　　云水聽了是這個理，見云起上來，隨口問道：“老六，你是咋想到鑿冰撈魚的？”

　　云起自然不會說什么魚兒缺氧什么的，那要他怎么解釋氧氣是什么東西。他看了下冰面這才道：“三哥，你記不記得夏日里下雨魚都會浮到水面？我猜它們是出來換氣呢。今年冬日連著下了數月的雪，河面也被凍了幾個月，我就想著魚在水底怕是憋壞了，所以鑿了個冰洞，果然引了魚來。”說完他就見著他大哥正在擴大他先前鑿的那個洞，他忙喊道：“大哥，別鑿太大，冰面會塌的。”

　　“哦，哦。”滿腦子都是魚的云豐忙停了手。

　　“讀書人的腦子果然好使，我怎么沒想到呢。天寒地凍的，連著漁民們也停了船。”云聲點點頭。

　　“哼，當年讓你們去讀書，你們一個個還不愿意呢。”云來福在一邊得意的道。

　　這倒是真話，老云家前面幾個兄弟，沒一個愿意讀書的，都是認得幾個字罷了。

　　河里的魚果然多些，冰洞鑿好沒多久，洞下面就圍著一圈又一圈的魚，往冰面上跳的也不少。

　　云豐連著云聲，雙雙提起了網兜，嘩啦一聲，就見著滿滿的兩兜魚。一直屏氣凝神的孩子們跟著歡呼起來，只到魚都進了木桶里，這才又安靜了下來。

　　如此往復，除了云來福和孩子們，云起幾個只到夜幕降臨才往回走。夜里冷的很，人又久站在冰面上，只覺得腿都抬不起來。不過，大家臉上都掛著喜悅的笑容，雖然后來聞聲趕來的村人多了，但他們最先來的，所以撈了足足五桶的魚。除了少有的幾條草魚，多是巴掌寬的鯽魚。

　　因著云起家離著河近，所以魚都放在他家里。到家的時候，劉桂芬正在廚房做飯，云來福帶著兩孩子在堂屋看著魚。

　　見著他們回來，小海立馬跑了出來，“爹，好多魚。”說著，還朝廚房吸了吸鼻子，今日做的是魚頭燉豆腐，香著呢。

　　“大哥，二哥，三哥，六哥，你們回來了，娘正準備讓我去喊你們回來吃飯。”云灼忽然從廚房走了出來。

　　“六弟也在，洛家今日熱鬧的很，我還以為你去他家了。”云水笑瞇瞇的道。

　　“去過了，聽說你們撈魚，過來看看。”云灼若無其事的道。

　　“洛大人提點了你不少回，你要不要送幾條魚去？”云來福吸了口旱煙才道。

　　“不了，洛家如今忙的很，我就不過去添亂了。”云灼搖了搖頭，又接著道：“爹，這魚是留著過年還是拿去賣？”

　　“自然是要賣的，家里那吃得了這許多。明日最后一個集，老大老二趕早挑到鎮上去賣。便是那些大戶們吃不下，放在街上賣也是賣的掉的。”云來福笑著道。

　　“我有幾個同窗，家里富貴著呢，前些日子還跟我說家里有什么野味的話盡管給他們送去。明我寫幾個帖子，大哥二哥先去問問，這樣也賣的快些。”云灼跟著道。

　　云豐正要說話，劉桂芬從廚房伸出了頭，“有事吃了飯再說，在河里凍了一天，快吃點熱乎的去去寒氣。”

　　眾人聞言忙抬腳往屋里走，獨云起往廚房里去端菜，劉桂芬忙攔著他，嘴里道：“忙了一天了，去屋里坐著，我來端。”說完，還朝云灼喊道：“小七，把酒給你爹他們先斟上。”

　　“哎。”云灼答應了一聲，果然給大家一人倒了一杯酒。就著旁邊燒的旺旺的炭盆，眾人往桌上看去，就見著一大碗紅燒肉，一盤燙白菜，一盤炒雞雜，還有一大缽蘿卜排骨燙，當真是豐盛。

　　云來福給小山小海各夾了塊子紅燒肉，這才開口道：“吃吧。”眾人這才嗖嗖的伸出了筷子。

　　等著滿滿一大盆魚頭豆腐端出來，眾人已經喝的臉紅彤彤的。

　　“娘，你快坐下吃。”云起忙道。

　　“我去灶上把飯盛了來就吃。”劉桂芬說著就要往外走。

　　“我去，娘你快坐著。”云起說著就跑去了廚房。

　　“這孩子。”劉桂芬拍了拍衣裳上的灰，這才坐了下來。

　　等云起端了飯來，大家已經說到了來年的年景，總之這一頓吃的熱鬧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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