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少女的睫毛又長又翹，微微顫動，高挺鼻梁下的唇，此時正極力抿得緊緊地。

　　她真擔心一個沒忍住，就要笑出聲來。

　　陸盡歡記憶逐漸回籠，想起了此時的邵默還未正式脫離文盲行列。

　　換句話說，他并未進行文字啟蒙。

　　嗯，屬于學齡兒童。

　　還需要秦教導主任的鞭策教育。

　　對于這類比較晦澀難懂的經書，他理解起來會相對困難些，估計眼下也就只能看得懂劍訣此類的書籍了，至于為什么能看懂？

　　別問。

　　問就是原著給男主開的增益buff。

　　陸盡歡腦中浮現秦無悔拿著教鞭，而邵默端正筆直的坐在學堂上，舉手說“老師這個字我不會”的畫面。

　　噗——

　　她鼓了鼓臉頰，而后又迅速咬了咬后槽牙，將快要溢出來的笑聲給強壓了下去，好險，給忍住了。

　　這一幕落入邵默的眼中，心道：師姐這是在做鬼臉？難不成是用鬼臉在隱喻方才她所說的《太乙炁中經》中的經言？

　　如此想來，倒是他拖后腿了。

　　不僅聽不懂那什么“守道居中，中為樞機……悟之，則道樞通達”的經言，現在也理解不到師姐的鬼臉之意。

　　他幾不可查的嘆了一口氣。

　　他，好菜。

　　……

　　陸盡歡稍微檢討了下自己不友愛同門的行為，并委婉地給眼前同門解釋了下經書那段話大概的意思，“所以，我覺得這或許對破陣有幫助。”

　　邵默微妙地沉默了一下：“原來如此。”

　　“對啊，我是這樣想的，可現在卻還沒找到其中的關鍵點。”

　　陸盡歡覺得蹲太久腿都有些麻了，她稍微換了下站姿，緩緩掏出一塊手帕，放在地上，坐了下去。

　　蹲著太累，坐著好。

　　注意到旁邊投來強烈地視線，她揚眉一笑熱情招呼道：“快坐啊，蹲太久不好。是不是沒手帕了？來，拿去，別跟師姐客氣。”

　　邵默：“……”

　　他想起了被一塊靈石二十條的批發手帕支配的恐懼。

　　默了默，最終還是接過了陸盡歡遞過來的“生命不可承受之批發”的手帕，與她一般將之墊在地面，隨即一屁股坐了下去。

　　陸盡歡用手撐著側臉，手指輕敲地面，微垂著眼，長睫也隨之顫了顫，投映在面容之上，仿佛染上了一層晦暗的陰影。

　　中即田宇。

　　田即卍字。

　　虛實靈空。

　　幻象輪轉。

　　中炁玄竅。

　　沉思著的少女在腦中將一句句比較重要的信息給抓了出來，她總覺得關鍵的點就在這幾句話當中。

　　而她身旁的人也沒有閑著，黑衣少年不動聲色地在食指上劃了一道口子，隨即將血液滴在佛印上。

　　令人沒想到的是，佛印居然有變化了，倏地亮起了淡金色地光芒。

　　陸盡歡本來是嗅到從旁邊傳來一絲血腥味，才抬頭看向身側的邵默，唯恐他還沒有轉過彎來，腦抽的給逼出心頭血。

　　卻見他的眼睛微睜，目光凝在佛印上，也隨著他的視線看了過去。

　　當眼神觸到那佛印時，也隨即一凝。

　　此刻的卍字佛印散發出淡金色的光芒，其表面似覆了一層透明的靈氣膜，在邵默的血液即將落在印記上時，猛地反彈了回去，那滴血液……落到了他的鞋面上。

　　傷害不大，侮辱性極強。

　　邵默：“……”

　　陸盡歡：“……”

　　她干笑一聲，這有些超出她的認知了，于是只好干巴巴的給邵默挽尊道：“這……這佛印或許是重女輕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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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邵默木著臉，陷入了沉默，仿佛一尊凝固的雕像，透著灰色的絕望氣息。

　　他之前還覺得自己是藥人體質，血液的作用頗大，可救人，亦可傷人，且在損失血液后，恢復能力要比一般人更強上一些，才想著由他來逼出心頭血來的，如此一來，師姐就不必修為有損，體質變弱了。

　　如今，卻是被佛印給狠狠打臉了。

　　……

　　“哎，幸好你只是割破了手指。”

　　陸盡歡有些后怕的抓起邵默的手，將他手指的傷口給止住血復原，“要是心頭血的話，怕是得賠了夫人又折兵了。”

　　聽到她的話，邵默耳朵肉眼可見地發紅了，感覺既羞恥又丟人。

　　陸盡歡感受到了他的情緒波動，難得沒有笑他，而是極具同門友愛地安慰道：

　　“沒關系，你這一試，倒也給了我們一個提示，說明這佛印還需我的血液才行。”

　　聽到她的話，邵默的臉色頓時一變，語氣帶著焦急，道：“師姐，再想別的，方法。別用你的，心頭血。”

　　陸盡歡聞言，當即白了他一眼：

　　“你以為我是你啊？我又不傻，先前我就與你說過，這心頭血只能作為最次的方法。也虧得你剛剛用得不是心頭血，不然的話，我都要懷疑你是不是顱內有疾了。要真是那樣，回宗時，怕是還得先帶你去一趟玄心谷及時就醫了。”

　　邵默：“……”

　　陸盡歡怕他待會搞騷操作，嚇唬道：

　　“行了，我再琢磨琢磨。你可別瞎嘗試了，如果受傷的話，我可不會幫你療傷，更不會幫你收尸。”

　　邵默：“……”

　　他低聲應了句“好”，便乖巧端正地坐回了她旁邊的位置上。

　　害，這屆師弟真難帶。

　　愁人。

　　陸盡歡搖了搖頭，又將視線落回了佛印處，原本散發出淡金色光芒的佛印又恢復成原來的樣子了，仿佛根本沒起過一絲變化。

　　嘖。

　　要不是邵默手指劃出來的口子，她都要懷疑剛剛是不是自己的幻覺了。

　　哎，不對。

　　等等。

　　這卍字佛印剛剛拒絕了邵默的血液？！

　　拒絕？！

　　敲！！！

　　不會吧不會吧？！

　　陸盡歡有些不淡定了，莫非這佛印竟是有自我意識？！

　　她猛地站起來身來，邵默被她突然的動作驚了下，也趕緊跟著起身。

　　“師姐？”

　　陸盡歡并沒有回應他，或者說根本沒注意到他的問話，她現在滿腦子都是這佛印怕是成了精，有自我意識了。

　　她目光閃爍，直接俯身戳了戳那卍字佛印，佛印似乎動彈了下，還未等陸盡歡仔細感受，又歸于平靜。

　　“嗯？”

　　陸盡歡眨了眨眼睛，方才絕對不是她的錯覺，這佛印肯定是動了下。

　　“師姐？”

　　邵默擔心地又喊了一聲。

　　“邵默，我們或許馬上就要出去了。”

　　陸盡歡形狀姣好的唇角一彎，猝然抬眸看向邵默，雙眸帶著不可忽視的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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