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鄉那邊，情況現在很糟糕嗎？”

　　黑鯨總部內部，小世界中，老人說要講述他的故事，卻反而先問起火焰世界的情況。

　　他是黑鯨真正的靈魂，不可能不知道外界的危機情況，卻絲毫不著急的樣子。

　　漫長歲月的磨礪,  似乎已經沒有什么可以讓他焦急動搖的事情了。

　　安德魯于是也沉住氣，說：“不算非常糟糕，但也絕對談不上好。”

　　當下把暖火商會和魔法公會東西對峙的格局簡略說了。

　　理論上，水魔法師們在這水神世界，通過駐扎于此的焰武士大軍，總能間接獲得關于火焰世界的些許情報。

　　但實際情況是：魔法公會做的很絕,  不會給任何一名焰武士“被俘虜”、“被拷問”、抑或是“被搜魂”的機會。一旦一名焰武士被俘,  便會不受控制地自焚而死。

　　所以老人對于火焰世界的現狀，顯然并不了解。

　　他聽得很仔細。

　　聽到“暖火商會”這個名字的時候，老人眼神一動，然后用一種感嘆的口吻道：“旭畢竟是旭，即便死去了，死前所留下的后手都能有這般頑強的韌性。”

　　安德魯嗯了一聲，道：“所以暖火商會，是火神大人的傳承？”

　　“當然。”老人說，隨后微皺起眉頭，“暖火商會作為旭的傳人，能在火焰世界和魔法公會長期對峙、拉鋸，我不意外。倒是魔法公會……這魔法公會……”

　　說到這，老人暫時頓住，似乎有什么難解之事。

　　他沉思了一會兒，才再次開口，解釋道：“魔法公會的力量，雖然這么多年來，一直把我們壓在這水神世界，實力驚人,  但實際上,  這些年我一直能看得到的：魔法公會的……虛弱。”

　　“虛弱？”安德魯盯著老人。

　　不管是在哪個世界，此前安德魯可從來沒聽到有人對魔法公會的評價，居然是“虛弱”。

　　老人微笑道：“我一個被歷代荒壓制了無數年的老東西，說魔法公會外強中干，大概是沒太大的說服力？但這是實話。魔法公會這些年來，一直都很虛弱——和當初他們利用我、害死旭、追殺麗的時候相比較的話。”

　　他終于開始講述當年的事情：“那時候的魔法公會，可比現在兇殘多了。每天，每一天都有暖火魔法師、抑或是猩紅騎士，不受控制地墮落，然后變化成地火職業者。”

　　老人的話語一如既往的平靜。

　　安德魯的心中卻像是被掀起驚濤駭浪。

　　愕然看著老人，安德魯忍不住瞪大了眼睛：“您說……墮落？變化？什么意思？”

　　老人道：“火焰世界那邊，這件事已經被掩埋在歷史之中了么？魔法公會的地火職業者，最初的最初，是從旭所領導的暖火職業者之中，分化出去的啊。更準確地說，是被強行轉化的。被……那頭龍。”

　　龍。

　　所以果然和龍有關系么？安德魯心道。

　　腦海中，第一時間就浮現出王庭北方地下冰棺中的女巫胸口的龍爪印。

　　還有卡佩拉身后那如黑洞一般要吞噬一切的黑色龍影。

　　之前種種跡象，都表明魔法公會背后，隱藏著龍的影跡。

　　但即便是貝魯會長、或是投靠了魔法公會的凱瑟琳，都對于那迷霧背后究,  竟是什么，不夠清楚，看不真切。

　　小世界里的風和煦溫暖。

　　這里某種意義上，其實算是老人的內心世界。

　　小世界的風景，和老人的心緒一樣，平穩寧定。

　　只聽老人接著說道：“那個年代的火焰世界，和你剛才說的現在的火焰世界，完全不同。那時候，世界是很冷的。嚴寒才是那時候的人們，所面臨的最大的困難。

　　但大概，英雄就是為了那樣的年代而誕生的吧。

　　一個青年開創出了魔法火焰之力，為我們帶來了溫暖。冰被融化成了水，而水居然自行朝著一個年輕女孩匯聚過去，在她身邊，變成一只只會跳舞的精靈。

　　旭和麗，就像是天生的一對兒……不，他們就是天生的一對兒。年紀輕輕，卻肩負起責任，攜手率領大伙兒在那個年代努力前行。

　　甚至不止我們人族從他倆開創的水火魔法中受益，當時和我們關系不錯的泰坦一族，也得到了不少好處和幫助。”

　　安德魯聽到這，臉色又是一動，想到了王庭的霜紋。

　　王庭之人，體內流淌著古代泰坦的血脈，是人族和泰坦的混血。

　　而王庭世傳的霜紋，明顯有著水魔法的氣息。

　　現在聽來，兩者的淵源，確實在遠古的那個年代，就已經結下了。

　　“可惜現在的火焰世界，已經沒有泰坦一族的存在了。”安德魯忍不住說了一句。

　　老人卻一點都不意外，反而點了點頭，說：“我知道。因為當年泰坦被龍族滅族的那一天，我在場。我是親歷者之一。”

　　說到這，老人眼中閃過一抹復雜難明的幽光，像是陷入了回憶，輕聲道，“泰坦一族，是那個年代的王者族群之一。他們和我們的關系不錯，但和龍族是死對頭。

　　雙方連年征戰，你打我，我打你。其實真要說起來，也沒什么非要彼此廝殺的理由。但雙方的仇怨積累已久，到最后，完全是為了廝殺而廝殺了。

　　只是無論泰坦，還是龍族，都是生命力非常強悍的種族。所以真要分出個你死我活，其實也很難。那時候，經常能看到泰坦和龍族打得血流成河，但雙方最后都是重傷，沒有死亡的情況。

　　老實說站在我們人族的角度，對于雙方的這種矛盾，是有點無語的。直到有一天，我止今都清楚地記得那一天，那天天晴了，很少見的沒有下雪，要知道我們那時候，幾乎全年都在下雪。但那天沒下雪。

　　我和旭、還有麗一起，在研究開辟一處新的定居點的事兒。畢竟因為魔法力量的提升，我們族人的新生兒出生率和存活率大幅度提高，原本的定居之處，已經有點不夠大了。

　　然后，帳篷里忽然來了一名泰坦一族的使者。是來求援的。”

　　“求援？”

　　安德魯聽到這，愣了一下。

　　老人的目光看過來，點頭道：“沒錯，就是你現在這個反應。當時旭、麗、還有我，也都是差不多的反應。泰坦一族和龍族的戰爭，向來分勝負，但難分生死，根本不存在求援一說。何況我們人族當時的力量雖然迅速壯大起來，但和這兩大老牌強力族群相比，還是有差距的。我們也不想淌這趟渾水。以及最最關鍵的是，泰坦一族，是非常、非常驕傲的種族。他們雖然和我們關系不錯，但真的從未做出過求援這樣的事情，反而我們需要幫助的時候，他們會主動來幫忙，但從不主動要求我們的幫忙。”

　　“所以是泰坦和龍族之間的戰爭，出了變化？”安德魯問。

　　“是的。”老人說，“說起來，也不是什么復雜的事情：龍族那邊，出了一個天才，甚至可以說是一個……異類。那頭龍，很年輕，卻已擁有殺死成年泰坦的實力，是個泰坦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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