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仗義疏財兒女情長
程靈素說道:“義父大人,我想知道您的病到底是如何得的?還請您告知于我,不了解您的病情,讓媳婦怎么給您下藥?”
陳勇說道:“義父,二妹乃是無嗔大師的高徒,醫術了得,您還是告訴她病情,讓她幫忙看看吧。說不定她能治好您的病呢?”
平阿四說道:“小爺,程姑娘,休叫我義父,叫我一聲平四叔我就知足了。能夠看到小爺和姑娘在一起,我死之后,也就可以和恩公交代了!
陳勇說道:“義父,這些年來,都是您一直照顧于我,沒有您的悉心照顧,又怎么會有我阿菲的今日?您的時日無多,這幾天,您就應下義父之稱吧。讓我和二妹盡心盡力照顧您就好!”
平阿四說道:“好孩子,好孩子!沒有枉費我這么多年來的心血!恩公夫婦二人都是人中龍鳳,武林豪杰!我希望你們倆在一起后,一定要相濡以沫,夫妻恩愛!”
程靈素說道:“義父大人,您放心吧,我們倆這輩子都會在一起的。我程靈素對大哥是一往情深,絕不會辜負您老人家的心意的!”
陳勇說道:“義父,我和二妹是患難見真情。經歷過生死與共,都不離不棄!您老人家放心吧,這輩子我都會對她好的,就像對您一樣,現在已經是血濃于水的親人了!”
平阿四說道:“好好好,看到你們倆這樣,我就放心了!小爺,這輩子總算有人替我照顧了!到了陰曹地府,見到了恩公夫婦,我也可以把這個喜訊告知他們夫婦二人了。”
程靈素說道:“義父,您的身體如何成為這樣的?還請您告知于我,我好給您對癥下藥。哪怕治不好您的病,也能緩解您的痛苦不是嗎?
放心吧,我和胡斐身上有錢,給您看病綽綽有余!您的妻子和孩子,我們倆也會替您照顧好的!
平阿四說道:“我的身體本就不好,這么多年來,虧空太多。小爺給我買了這座宅院后,我就又買了幾畝土地,想著不坐吃山空,開始一直自己耕種。
兩年前,也是大雪紛飛的日子。我去村里打酒,正遇到潘玉蓮帶著孩子,在客棧門口哭訴。原來她和父母一起返鄉,二老病重,父親新喪,母親已病入膏肓。
而店家卻要把她們一家人掃地出門,因為她付不起房租,就要流落街頭了。我于心不忍,就出錢幫她打理后事,讓她繼續住在客棧。
那客棧老板死活不愿意讓她們一家人再住在店里,最后我只得把她們一家人接到我的宅院中安頓下來。
沒過兩日,她的母親也撒手人間。在她離世前,卻把潘玉蓮許配給我,我只得答應下來。就這樣給二老料理完后事后,我本來想到春暖花開,讓潘玉蓮再回歸故里,但是她卻要嫁給我。
就這樣我也算是娶上了媳婦,有人照顧于我?墒亲詮慕Y婚之后,我的身體就慢慢變差,沒辦法,土地想自己耕種都不可能。只得又請了個佃戶,幫忙種糧食,能夠吃食就好。
這兩年鄧醫生來給我看過幾次病,但是兩個月前,我的身體逐漸惡化,到現在只能臥床不起,想必大限將至了……”
程靈素說道:“義父您的病的確有些麻煩,需要準備些時日才能醫治。但是有我在,我能保證您不會死的。一會兒我要看看,嬸嬸請的鄧醫生,有何手段給您看病。
不是您有話要告知胡斐嗎?還請義父明言,讓他知道關于自己的詳細身世才好!”
平阿四說道:“說來話長,那是十九年前之事了。那時我就在這個小鎮上客店中,做灶下燒火的小廝。那年冬天,我家中遭逢大禍。我爹爹三年前欠了當地趙財主家五兩銀子,利上加利,一年翻一番,過得三年,已算成四十兩了。
趙財主把我爹爹抓去,逼迫立下文書,要把我媽賣給他做小老婆。我爹自然說什么也不肯,便給財主的狗腿子拷打得死去活來。我爹回得家來,跟媽商量,這四十兩銀子再過一年,就變成了八十兩,這筆債咱們是一輩子還不起的了。
我爹媽就想圖個自盡,死了算啦,卻又舍不得我。我們一家三個口,只能抱著痛哭,還能有什么辦法?我白天在客店里燒火,晚上回家守著爹媽,心里擔驚受怕,生怕他倆尋了短見,丟下我一人孤零零地在這世上!
一晚店中來了好多受傷的客人,灶下事忙,店主不讓我回家。第二日恩公胡一刀來了,他夫人生了位少爺,就是后來的小爺您。他們要燒水燒湯,店主更不許我回家去。我牽記爹媽,毛手毛腳地撞爛了幾只碗,又給店主打了幾巴掌。
我獨自躲在灶邊偷偷地哭泣,胡大爺走過廚房,就聽到我的哭聲,他就進來問我什么事。我見他生得兇惡,不敢說話。他越問,我越哭得厲害。后來他和和氣氣地好言好語,我才把家里的事跟他說了。
胡大爺很生氣,他說道:‘這姓趙的如此橫行霸道,本該去一刀殺了,只是我有事在身,沒功夫跟他算賬。我給你一百兩銀子,你去拿給你爹,讓他還債,余下的錢好好過日子,可千萬別再借財主的債了!
我只道他說笑話哄我,哪知他當真拿了五只大元寶給我。我哪里敢拿?
胡大爺說道:‘我今日生了兒子,我很疼他憐他,將心比心,你爹媽疼你也是這般。你快回家去。我跟店主說,是我叫你回家的,他不敢難為你!
我仍呆呆望著他,心里撲通撲通直跳,不知如何是好。胡大爺拿了一塊包袱,把五只大元寶包了,給我縛在背上,再在我屁股上輕輕踢了一腳,笑道:‘傻小子,還不給我快滾!’
我糊里糊涂地奔回家去,跟爹媽一說。三個人樂得瘋了,真難相信天下有這般好人,說是做夢吧,白花花的五只大元寶明明放在桌上。我媽和我扶著爹到客店去,要向胡大爺磕頭道謝。他連連搖手,說生平最不愛別人謝他,將我們三個推了出來。
我和爹媽正要回去,忽聽馬蹄聲響,幾十個人趕來客店,原來是胡大爺的仇家。我不放心,讓爹媽先回家,自己留著要瞧個究竟。我想胡大爺救了我一家三口的命,只要有用得著我的,水里就水里去,火里就火里去,決不能皺一皺眉頭!
程靈素說道:“義父,原來大哥仗義疏財,嫉惡如仇,生性像他父親。但是知恩圖報,舍身往死,和你也有幾分相似呢?”
平阿四說道:“我只是有幾分血性罷了,那像胡大爺那般,乃是人中龍鳳!人所不及也!”
陳勇說道:“我父親到底如何,我沒有親見,只是聽得平四叔偶爾提及一二。但是我這輩子最應該感激的人,就是義父您了。沒有您這些年的悉心照顧,那會有我胡斐今日?”
程靈素說道:“好了好了,你們兩個就不要再爭論了,義父您就繼續講小胡斐的身世吧!
平阿四繼續說道:“我從后門進入客店,透過后廚看到店內只有一桌客人。一個極瘦極高,面皮蠟黃,滿臉病容,一雙干瘦大手之人,正坐在胡大爺對面,和他面對面的飲酒。桌子上一個黃布包袱,包袱上用黑絲線繡著七個大字‘打遍天下無敵手’!
后來我才知道,此人正是金面佛苗人鳳。而店門口站著二三十條漢子,個個身上帶著兵刃。這些人在門口排成一列,默不作聲,一起看著房間中的二人。胡大爺自顧自的逗弄孩子,竟似沒瞧見這許多人一般。
他卻只管蘸酒給嬰兒吮吸,他蘸一滴酒,便仰脖子喝上一碗,爺兒倆竟似相互勸酒一般。而苗人鳳也一句話都不說,和胡大爺一起,相互自斟自飲起來。兩人各自都喝了十多碗酒,卻誰也不向對方瞧上一眼。
忽然房中胡夫人醒了,她叫了聲:‘大哥!’就在這時,那嬰兒哇的一聲大哭起來。胡大爺的手一顫,嗆啷一聲響,酒碗已落在地下,跌得粉碎。他臉色立變,抱著孩子站起身來。
那苗人鳳‘嘿、嘿、嘿’地冷笑三聲,提起桌上的包袱,轉身出門而去,那些圍觀的大漢跟著他,一起揚長而去!
胡大爺抱著孩子走進房去,那房間的板壁很薄,根本隔不住音。只聽胡夫人問道:‘大哥,是誰來了?’
胡大爺說道:‘是幾個毛賊,你好好睡吧!別瞎擔心!
胡夫人嘆了口氣,低聲說道:‘大哥,你不用騙我,是金面佛來啦!
胡大爺說道:‘不是的,你別瞎疑心。’
夫人說道:‘那你干嗎說話聲音會發抖?你從來不是這樣的。’
胡大爺不語,隔了片刻說道:‘你猜到就算啦。我不會怕他的。’
胡夫人說道:‘大哥,你千萬別為了我,為了孩子擔心。你心里一怕,就打他不過了!
胡大爺嘆了口長氣說道:‘也不知道為什么,我從來天不怕地不怕的!今晚抱著孩子,見到金面佛進來,他把包袱往桌上一放,眼角向孩子一晃,我就全身出了一陣冷汗。妹子,你說得不錯,我就是怕了金面佛!
胡夫人說道:‘你不是自己怕他,是怕他害我,怕他害咱們孩子!’
胡大爺說道:‘聽說金面佛行俠仗義,江湖上都叫他苗大俠,總不會害女人孩子吧?’
胡夫人輕聲說道:‘大哥,你抱了孩子,回家去吧。等我養好身子,到關外尋你!
胡大爺說道:‘唉,那怎么成?要死,咱倆也死在一塊!’
胡夫人嘆了口氣說道:‘早知如此,當年我不阻你南來跟金面佛挑戰倒好。那時你心無牽掛,準能勝他!
胡大爺笑道:‘今日相逢,也未必就敗在他手里。他那個“打遍天下無敵手”的黃包袱,只怕得換換主兒。’
胡夫人忽然說道:‘大哥,你答允我一件事。’
胡大爺問道:‘什么事?’
胡夫人說道:‘咱們把一切跟金面佛明說了,瞧他怎么說。他號稱大俠,難道不講道理?’”
預知胡夫人口中說的何事?這件事真的能夠化解苗人鳳和胡一刀的恩怨嗎?欲知后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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