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突如其來的親情
自那日帶西門羽逛了青樓開了這個口子之后,李婉兒像換了個人似的想辦法給西門羽找消遣的樂子。
康叔查“意外”花了些時日,她帶著西門羽消遣找樂子也花了些時日,好在她骨子里還是個財迷,越到后來想的樂子越是經(jīng)濟實惠了。
西門羽也不過是想跟李婉兒找點事做,并沒有特意為難她,最后還是說出查出許文俊消息的關鍵線索,就是吳道長所說的“仙露丸”。
雖然許文俊將它改做玉膚膏,可吳道長浪跡江湖這么多年,還真讓他蒙對了,確實是由仙露丸方子改的。
仙露丸能有如此逆天的醫(yī)療效果,是因為藥材難以獲得,尋常人別說花得起這個銀錢了,便是有銀錢也未必能尋得著。
許文俊隨手一給便是一瓶,這不是普通人的本事,要查起來可不就很好查了嗎?
不過他到底沒說如何循著玉膚膏查到京城的尚書府的,畢竟各人有個人的信息渠道,從康叔橫空出現(xiàn)開始,李婉兒便知道西門羽有些她不知曉的東西。
就目前康叔調(diào)查的“意外”結(jié)果來看,跟西門羽推測的相差無幾,李婉兒的每一任相公,看似死于意外,都是安排得十分巧妙的意外。
其巧妙之處在于,就算當事人知道意外發(fā)生得有些古怪,卻找不到任何證據(jù)證明。
根據(jù)康叔所言,李婉兒周圍當是有一個高手,至于那高手是不是許文俊,康叔無從得知。
就在西門羽提出等許文俊吉良以后試探他一番的時候,李鄭氏回清河了,一同回來的,還有鼻青臉腫傷勢未愈的兩位堂兄。
李婉兒雖跟大伯和三叔兩家很不投機,甚至連面上的和睦都無法保持的,畢竟小時候被欺負的記憶太深刻了。
但母親卻一直認為都是李家人,若是有什么事,娘家人還是有個照應的,不管大伯三叔做過什么,只要對方稍微露出點虛假的誠意,李鄭氏都希望李婉兒能與他們盡釋前嫌。
在李婉兒的記憶里,這是兩位堂兄第一次這么諂媚地扶著母親登門的,以往都是趾高氣昂以李家子弟身份自居,哪兒像今日這般真拿出親人的態(tài)度。
母親左手邊的是大伯家的大哥,名喚李念先的,看到李婉兒和西門羽略顯驚詫的眼神,鼻青臉腫地擠出一個微笑,“婉兒、妹夫,嬸嬸在吉良多日,也想回家看看了。正好你們也在清河家中,大家該一起聚聚的。”
余叔等人套了麻袋揍了這兩位堂兄一頓,李婉兒光看他們的臉上便知道那日的一頓打得不輕,更不要說身上瞧不見的傷了。
可什么原因讓他們以為自己一點都不計較過去了呢?
母親右手邊的是三叔家的大哥,名喚李念堯的,他比李念先更誠懇些,“婉兒、妹夫,你們回清河這么多日也不到大伯父和三叔家一趟,咱們李家既有禮數(shù)又極為和睦,怎么光顧著玩不去叔伯家走動一下呢?”
西門羽和李婉兒互望了一眼,這是唱的哪一出啊?
大伯父和三叔父兩家平日從不登李婉兒的家門,除非李婉兒出事不在家,他們來趁火打劫。
過去十來年,李婉兒母女給大伯父、三叔父家也沒見多好的關系啊,怎么忽然就好了。
還是在自己先揍了他們一頓之后。
無事獻殷勤,李婉兒心中自然不會相信他們會有什么好事的。
但母親一看李婉兒西門羽錯愕的樣子,立刻拉住西門羽的手,“羽兒啊,上次你來呢,也沒來得及跟婉兒的兩位哥哥好好見上一面,這位是大哥,念先,這位是三哥念堯,羽兒叫人啊。”
不管他們要做什么,既然上門了,那就迎接吧,西門羽笑容滿面一點不猶豫,“大哥、三哥。”
李念先、李念堯不約而同地點點頭,“妹夫看著就是慣會疼人的,婉兒你嫁了個好夫家呢。”
說著也不等李婉兒招呼,徑直就往家里走了。
一下午,兩人竭盡全力地夸贊李婉兒的眼光好、李婉兒和西門羽結(jié)的姻緣好、李家家風和睦、李鄭氏晚年有福,而李鄭氏也極力想讓李婉兒、西門羽真正融入李家,兩邊拼命地想要表現(xiàn)得和睦,這場景本就十分可笑。
最后各懷心事的一家人還一起吃了餐晚飯,李念先和李年堯才說出此番前來的目的,明日大伯父設宴,讓李婉兒一家赴宴。
這劇情峰回路轉(zhuǎn)得讓李婉兒有些看不明白了,自己和大伯父三叔父之間可不是誤會那么簡單。
從前他們是欺負人的,自然覺得過去都是誤會,一家人有什么解不開的疙瘩。
可自己是被欺負的那一方,哪里有這么容易說過去就過去了?
而且你們可是忘了當初我進監(jiān)牢的時候,你們是如何逼迫我娘親的?
但李鄭氏想去,她很想李婉兒跟大伯父、三叔父一家修復關系,到底都是李家人,如果真有什么事,有個幫手總好過孤軍奮戰(zhàn)的。
第二日李婉兒如約來到大伯父家,更出乎意料的是,大伯父三叔父已經(jīng)在門口迎接李鄭氏一家三口。
這是自李婉兒父親過世后再沒發(fā)生過的事,諸多異常堆在一起,肯定有什么花樣了。
大伯家已出嫁的大姐李可兒、二姐李佳兒也都出門相迎,大家似乎都忘了當初是如何欺負這孤兒寡母的,就好像李家從來都這般和睦的一般。
大姐家身邊那個五六歲的孩子還主動上來牽著李婉兒的手,“婉姨好。”
李可兒微笑著說,“文鈺聽說婉姨要來,高興得一晚上都沒睡好呢,他呀,可盼著見你了。文鈺啊,你昨兒個怎么說的,見著婉姨要怎樣?”
因跟大伯父、三叔父連面上虛禮都不走的,李婉兒根本不記得李可兒嫁給誰家,更不記得文鈺這孩子姓什么。
連自己看著都覺得有些臉生的孩子,卻極為自然地拉了李婉兒和西門羽的手,“婉姨、姨父,你們什么時候給文鈺生個弟弟或妹妹啊,文鈺一定會把最喜歡的騎兵隊送個他。”
李佳兒笑著說,“文鈺啊,你那騎兵隊可是央了大舅舅多久才得的,你這么舍得啊?”
文鈺偏著頭想了想,“就是因為文鈺喜歡那騎兵隊,所以才會送給婉姨家的弟弟啊。若不是文鈺喜歡的,送出來也沒什么意思啊。”
西門羽有些詫異,這么小的孩子,也太會說話來事兒了吧?
另一個大一些的男孩子過來來了一下文鈺的手,“文鈺,你別擋著姑姑他們。”
這孩子旁邊一個扎了雙丸子頭的圓臉大眼小姑娘也跟著過來,“瑢哥哥、瑢哥哥,你也要牽我的手啊。”
李家人的臉上都有一個最明顯的標致,眼睛極大,西門羽在一群大眼睛當中有那么一刻的失神,若李婉兒的這些親人當真能改了性子,拿李婉兒當親人看,其實也不是件壞事啊。
這是李鄭氏一直盼望的時刻,即使亡夫已去了多年,李婉兒終究是李家人,還是期望她得到大伯父、三叔父的認可和祝福。
“大伯、三叔,謝謝你們了,婉兒有你們,那是她的福分啊。婉兒啊,該叫哥哥姐姐的。”
大伯父、三叔父倒是大方得很,“都是自家人,進屋說,進屋說。”
“嫂子,這么多年都沒來大哥家看看,都有些生了吧?往后啊,咱們可得要多走動走動,都是自家人,就該走動的。”
“弟妹啊,這都多少年沒見你了,婉兒也嫁了一個好夫婿,瞧著就讓人歡喜啊。是叫羽兒的吧?”
大伯母一點都不認生,拉過西門羽上下打量起來,“嗯,真是個好孩子,跟咱們婉兒當真是般配得很。”
聞言,西門羽一臉晚輩的謙恭,“大伯母好......”
大伯母拉過西門羽開始說起李婉兒小時候的事,若不仔細辨聽,還以為她當真是從小看著李婉兒長大的。
西門羽心中略有些遺憾,明明該是一家人,為何這般針對李婉兒母女呢?
早知道李婉兒這般有商業(yè)才學,從前就該好生養(yǎng)著啊,看看這些極為相似的眼睛,多一個親人不比多一個敵人的好嗎?
遺憾歸遺憾,大伯父、三叔父的熱情來得太突然了、也太詭異了,在未知其目的前,西門羽只能虛以委蛇應付著。
這一餐家宴在大伯父、三叔父眾人真誠的演技下、李鄭氏滿心的期望下,倒也是賓客盡歡的。
這種場合下,李婉兒都不太喜歡說話的,不過西門羽相當活躍,在各位堂兄堂姐間長袖善舞,看起來真是其樂融融。
那叫文鈺的孩子似乎真心喜歡李婉兒,一晚上都賴在李婉兒的身上,像個掛件一樣。
李婉兒的心再硬,對一個這么小的孩子,尤其是賴了自己一晚上的這個孩子,還是挺喜歡的。
待到宴席快結(jié)束的時候,大伯父才說出此次家宴的真正目的。
說是大伯父請高人算了一卦,李家會出一個公門中人,而且此子一旦入仕便能平步青云光耀門楣。
李婉兒聽到這里,心中不置可否,這跟我有什么關系?
不過母親今天很高興,她不想掃了母親的興致。
再說下來,便是大伯父三叔父推了李家兩位兒郎進京趕考,一個是大伯父家的二哥李念澤,一個是三叔家的李念承。
可是無論誰,都是兒女忽成行的人了,這一把年紀才想著去趕考取功名,這是要鬧哪樣啊?而且,這跟我們家有什么關系啊?
李鄭氏想法單純,一聽這話,立刻拍了拍胸口了,“如此說來,咱們李家從此以后要轉(zhuǎn)運了。念澤、念承,嬸嬸瞧著你們就是好樣的。”
大伯父、三叔父聽了李鄭氏的話,更高興了,“弟妹(嫂子)你也覺得這事于我們李家是件極大的好事吧?”
李鄭氏點頭,“好事,怎么不是好事啊。咱們李家?guī)状肆耍苍撌浅鲆粌蓚人才了。”
李婉兒等著大伯父、三叔父后面的話呢,若說考功名,自己是個女子,也跟自己沒關系。
大伯父、三叔父態(tài)度忽然轉(zhuǎn)變,后面一定有什么等著的。
果然,大伯父也跟著點頭,“弟妹啊,大哥我就知道你是通情達理之人,二弟雖然走得早,可你還是咱們李家的媳婦兒,一定會為李家的兒郎考慮的。既然弟妹都同意了,那大哥我就直說了啊,大哥呢,想辦法在京城尋了些人,牽了根線搭了座橋,對咱們念澤、念承前途是大有裨益的。不過呢,弟妹你也知道啊,念澤、念承這個年紀才開始用功,確實是有些不濟之處的。”
李鄭氏到現(xiàn)在還沒聽出來大伯父是什么意思,“那有什么關系啊,今年不行,咱們多來幾年便是了。咱們李家的孩子,總歸是有出息的,總能夠取得功名的。”
三叔父輕輕咳了一聲,“二嫂,小弟聽說,婉兒的夫君其實是有功名在身的......其實啊,羽兒若是愿意跟著一同進京考功名,是最有前途的一個。”
李婉兒不相信他們會有這么好心,做這么多事,真的就為了給西門羽鋪路?
不等李婉兒反駁,西門羽立刻謙遜地說,“大伯父、三叔父過獎了,小婿這些年忙著做生意,學業(yè)早已荒廢了。”
大伯父見三叔父已經(jīng)把話說出來了,索性也就說到底了,“弟妹啊,此番我們尋到的這些人,實在是有些能量的,若是羽兒肯跟著一同進京考功名,一定能高中的。不說別的,就算羽兒回咱們清河做個父母官,咱們也臉上有光不是?”
三叔父也跟著勸李婉兒,“婉兒啊,說起來咱們李家這么多事,也是因為咱們李家無人啊。看你大姐二姐她們雖然也嫁得好人家,可終究不是官宦人家,咱們還是低人一等啊。婉兒,這事啊,還得看你。叔叔知道你舍不得羽兒,這樣,這次大伯和三叔出了你二人的路費,你陪著羽兒進京,羽兒陪著你念澤哥念承哥去取功名。若羽兒實在不想考,就當去京城玩一趟,行不行?”
李婉兒想不出進了京城大伯父、三叔父能做什么,畢竟在清河他們都斗不過自己,離開清河更不行了。
那他們做這事到底為什么呢?難道真是為了功名?
西門羽對這事沒興趣,別說他們跟李婉兒關系并不親密,就算真的親密,他也不愿意進京考功名的,要考當初就考了,也不用等到現(xiàn)在的。
可李鄭氏愿意。
她始終記得李婉兒和西門羽被誣入獄一事,如果西門羽真的能謀得一官半職,這些事哪里會落到他二人頭上?
不管怎么說,大伯三叔的這個提議,對李婉兒、西門羽來說,完全沒有任何壞處,了不得就當去京城玩一趟啊。
滿口答應著給西門羽、李婉兒應承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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